衣服太长,棺材里的人太矮!
人死了尸首还要胀呢,三爷府上的奴才手艺再不好,也不敢把衣裳的尺寸做的差这么多吧?
胳膊露出来一大截,小腿也露出来一大截。
刑部看管的狱卒一看这个,各个都兴奋了起来,就像是很久没有案子终于来了个世纪大案的模样。
一个胖头戴着四方黑帽的狱卒拽着太监的手:“好哥哥,以后弟弟我要是有了远大前程,可得多亏了您呐!”
狱卒们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把这个消息往上报。
太子爷正在书房里临窗写大字,听到这个消息,他手里的笔一顿,一副好字就这么写废了。
屋子里的太监丫鬟齐刷刷屈膝跪地。
屋子里静悄悄的,太子让边上的太监重新铺了纸,一口气不停,笔走龙蛇,写了一篇行云流水的狂草。
奴才们还跪着不敢起身,他们知道这时候的太子爷在生气。
谁敢出声就是出头鸟。
刑部里,那些等着官位更上一层的小官大官们都心急如焚地等着消息,他们成天蹲在牢房里消息闭塞,还以为发现了天大的好消息。
三爷没死啊!这棺材里头的人千真万确不是三爷。
只要等仵作,太医院来人过来一验,就能瞧出来,这个人虽然浑身冻成了冰,可是满身长满了癞子。
三爷身上会长癞子?
他们没等来升官发财的好消息,等来的是一壶毒酒。
一夜功夫,刑部大牢,包括押送棺材的大小太监全都从京城失踪,要是有人去刑部、宫门口打听:“我弟弟昨儿个还在上差呢,怎么今儿没消息了?”
打听的这个人第二天也没了音讯。
于是就没有人敢去过问那些人的踪迹了。
与此同时,太子亲笔写下的一道密信,八百里加急,从京城发往金陵城,须有驻守金陵的主将姚通将军亲自拆封。
无故拆看信中内容者,斩立决。
姚通以为是让他回京的好消息,拆信的时候两只手都忍不住兴奋地哆嗦,他真是受够了南方这股湿冷的寒气。
他拆开信,心里头太子爷的字笔锋凌厉,大气磅礴。
太子爷只写了四个字:“钱昱未死。”
第一百二十一章钱昱会爱上她?
姜如意正忙着给一大家子人调养身子。
过年这天,金陵城大大小小的巷子里,挨家挨户都贴出了新对子,门上挂了门神驱邪,灯笼也改成了正红色。
街上的叫卖声重新热闹了起来,挑剃头担子的人走街串巷,年前大家伙儿都得把自己整理利索了,剃头就是头一件大事儿。正月剃头死舅舅,谁都赶着年三十把身上那几根毛收拾干净。
走几步就有一圈儿小孩围着放炮,玩陀螺,要么就是男人女人吵架的声音,卖混沌的,糖葫芦的,卤煮下水的,大家伙儿都着急回家过年,赶紧贱卖了手里剩下那点儿东西,好收摊回家吃年夜饭。
姜如意放完例银就给下人们放年假,只留下当天值夜的守在自己的差事上。
钱昱腰上的肉养了起来,姜如意用一把小软尺量量,比上个月长了两寸。
她看着钱昱刀削般的脸颊还是摇头,中了风的姜元都已经能自己坐起来吃饭了,可钱昱还是不能下地。
姜元五十买上奔六十的人,按理说恢复能力肯定不如年轻人钱昱,但钱昱身上大大小小堆叠在一起的伤实在太多。
新伤旧伤内伤外伤,姜如意将他从城墙口搀回来的那晚,要脱他身上的衣服,薄薄的一层大大小小口子的衣服就像是长在了他的身上,脱下来就是撕掉他身上的一层皮。
他疼得倒抽冷气,还得抽空安抚她,钱昱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想,他牵着面前这个人的手:“不疼,没事。”
姜如意让人找来剪刀烧好热水,就把下人全都打发出去,她才不想让一群年纪轻轻的小丫头伺候他。
钱昱笑着摇头:“你啊——”
她用剪子把他袖子,领子上脱不下来的地方减掉,一件本来就破的不成人形的衣服一下成了碎布条子。
泛黄的摇曳的烛火下,姜如意看见钱昱腹部胸口谁黑发紫的淤青,这种伤不是一般的用鞭子抽出来的,是用人用拳脚往死里踹,用棍子使劲儿捅出来的。
姜如意用指尖轻轻地碰了碰伤口,她感觉他身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她的手缩回去,眼泪落下来。
还有他的一双腿,膝盖处的淤青深紫色触目惊心,以及小腿上纵横交错的绳子勒出来的血道子。
姜如意拿手去碰他的腿,冰凉凉的像是在摸两块铁。
第二天钱昱开始发高热昏迷,他的身体并没有像他自己想的那样坚固,风吹日晒的底下,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外壳早就撑到了强弩之末。
姜如意不敢请大夫,就自己去医馆里跟大夫把伤势说一通,外伤的药天天敷着,在这里没有x光、ct、彩超,她不知道钱昱的内伤到底伤到多少,也不知道他一直高热不退的原因是什么。
她只能用土方法,从头到脚给他抹酒精。
有时候钱昱偶尔醒一两次,她就端着一直温着的白粥给他喂,钱昱闻到身上浓浓的酒味就笑:“又在瞎折腾你家爷。”
他想再多说两句话,可是实在没有力气。
原来身子倒下来是这种感觉。
他喝着暖呼呼的粥,感觉身上没有那么烫了,就是眼皮子坠得很,像是要黏在一块儿去。
姜如意说:“爷先别急着睡,灶屋里还备着好吃的,吃过了再睡啊。”
钱昱笑笑,然后又沉沉地睡下去,后来姜如意明白了,他是太缺乏睡眠了,让他好好睡,睡饱了就好了。
奇迹般的到了第五天,钱昱的烧退了,他坚持自己要下床走动,自己去屏风后头方便,这些天被姜如意搀着方便他处于版无意识状态,但是老爷儿们让个小媳妇搀着放水,他钱昱真是忍不了。
等他两只脚一挨地,双膝一软,身子就往前扑了。
他还笑:“这下我跟襄襄一样了。”
姜如意气死了都要,她飞他一眼:“跟我一样好吗?爷,你以后可是要骑马打仗的人。”都有心思开玩笑了,看来没那么严重了,姜如意扶着他站起来,钱昱从善如流地搀着她来到屏风后头,姜如意给他把袍子掀开,他自己去解汗衫。
放个水就跟打仗似的,两个人重新回到床上坐下,都出了一身热汗。
姜如意站起来要去端吃的,钱昱拖着她的手不让走,把她整个人轻飘飘地拽进自己的怀里,低头埋在她的怀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艾玛,这是标准的埋胸动作啊!
姜如意一张脸飞红,这些天照顾他照顾习惯了,差点都忘了两个人是那种关系
都起淫心了,看来是真的好了啊。
钱昱把头抬起来,脸上微微泛着潮红,看得姜如意一惊,手贴着他的脑门摸摸,又贴在他削瘦的脸颊上探探。
“没发烧啊?”
钱昱突然就在她嘴上亲了下来,等他含住她的唇舌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两个人接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吻。
钱昱松开,两人都大喘气。
好陌生好尴尬啊,姜如意看见钱昱的脸也红了。
老司机也会脸红吗!
钱昱抬手碰碰自己的唇,笑着说:“好久都没亲襄襄了。”
姜如意:
她瞟到被子下头瞧瞧立起来的旗杆,果然,要证明一个男人的生命力是否顽强,看他行不行就对了。
姜如意看一眼飞快地把眼神挪开,钱昱有点尴尬,背过身子用脊梁骨对着他。
隔着个后背姜如意都感觉到他的脸红了。
这种老司机绝对不是羞涩的脸红,而是生理上的被憋得脸红吧?
姜如意一张小脸也红扑扑的,好陌生啊,她都是做了孩子娘的人,为毛会跟个初中生谈恋爱似的啊。
她怕钱昱憋坏了,慢慢凑上去,轻声道:“爷?要不要我帮你?”
钱昱整个人一愣,本来强行压下去的那点火一下子被她这句话又给勾了上来。
这回他耳朵也红了。
他躺下去,还是用后背对着她:“胡闹,爷没把你当那种人。”
姜如意:“”哪种人?
这里面有故事啊,姜如意心里发涩了一下,看来这位大爷还真被那种人伺候过
不过碍于他是当朝最高统治者的亲儿子,这简直就是不能称之为缺点的缺点啊,如果一个皇子到了二十岁还没,那才是真的有毛病好不好?
但是不被当做那种人,为什么莫名有一种优越感了啊?
姜如意的心情一下跌倒谷底一下又荡到山顶,真是根深蒂固的奴性啊,人家把你身份高看一点,你还美上了?
钱昱不知道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开了这么大的一场脑洞,他正在全身心准备入睡,身后又传来姜如意的小声嘀咕:“这没什么啊?”
然后被子里伸进来一只有点凉的小手。
钱昱:“不是这样”
姜如意羞得脸快滴出血,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手伸进他的裤子里的。
钱昱握住她的手让她别乱动:“好了。”
姜如意:这就好了?
这真是属于憋大发了啊。
人家虽然快,但是再起来也快啊,她自己现学现卖,摸一摸揉一揉,小旗杆又树了起来。
完事儿,两个人在被窝里搂着说话。
钱昱摸到她被烫伤的那半只胳膊,姜如意像是触电一样抽回胳膊,钱昱伸手过去捞回来,问怎么回事。
他早就瞧见了,她不说,他就一直装作不知道。
但是每次看见她那副受惊小心翼翼的模样,尤其是时不时流露出来的卑微,他的一颗心总有那么一瞬像是被放进了井里。
爷待你如何你还看不出来?不过是烧伤一只胳膊,爷就会轻看你了?不要你了?
钱昱有时候气死了,姜如意睡着了他就捏着她脸上的肉,又不能太重把人闹醒了,小没良心的,你还要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姜如意还在装傻:“没有啊?什么怎么回事?”
钱昱不说话了,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她被看得浑身发毛,从被子里钻出来说我去给爷倒水,她起来之后钱昱也跟着坐起来,靠在床沿上看着她摸黑在屋子里翻箱倒柜找茶杯。
好好的喝什么茶?
最后还是钱昱投了降,他长长叹了口气:“好好好,襄襄不想让爷知道,爷就不问。”
姜如意慢慢转过身子,她肩膀耸动,在黑暗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但是钱昱就是知道她在哭。
他忍着痛扶着床幔站起来,姜如意哭都顾不上了,冲过去搀住他,他把手放在她的脸上轻轻摸了摸:“傻丫头。”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