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意当即使出全身的力气,一脚朝他脸上踹了过去,顾沂直接就被踹翻在了地上。
姜如意趁机吹了蜡烛,张口要大喊。
顾沂在黑暗里一时看不清,捂着脸喝斥了一声:“你要是想你的爹娘早点去阎王殿报道,只管大声叫。”
姜如意闭嘴了。
顾沂满意地笑了一声,怕在里头停留的时间太久会坏事,也就歇了那份心思,直接说:“我来是想让你在三爷面前举荐一下我妹妹。”
来之前,他觉得连一个瘸子都能得钱三爷的青睐,何况是他妹妹。
就是差一个机会而已。
可现在看到姜如意的容貌,他有点犹豫了。
姜如意满口答应着,顾沂看她这样就觉得答应的不老实,又道:“三日内,倘若我妹妹不能侍奉钱三爷。你就等着去下头伺候你爹娘吧。”
话音刚落,身后一片灯明,顾沂回头一看,竟然是钱昱走了进来,旁边是两个提着灯笼的侍从。
脑子轰地一声炸开,跟着,就听见张鄂说了一声:“拿下。”
第十八章针线
顾沂当场就跪了,用脑袋狠狠地砸地发出沉闷的磕头声,钱昱没看见他似的,径直朝床榻的方向走过去。
顾沂还在磕头,张鄂照着他肩窝一脚踹过去,人就软泥似的瘫在地上了。
张鄂冷笑了一声,连拉带拖地扯着他出去,回头看了眼缩在墙根的黄丫,刚好这时候她正朝他看过来。张鄂使了个眼色,黄丫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猫着腰跟着他们一块出去了。
一时营帐里就剩下钱昱两人。
钱昱来到床沿边坐下,看着上头的人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脸白得像雪团子一样,还透着几分苍白。
他靠近,她往后躲了躲。
钱昱就放柔声音,问她晚上用过膳了?吃的是什么?
姜如意身子还有些抖,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番,钱昱又问粥是甜的咸的,好吃吗?用过几碗?配的是什么小菜?
姜如意真的就去回忆晚上吃的东西了,钱昱看她不抖了,身子又往她那儿近了一些,姜如意也顺从地靠过来。他就握住她的手,往怀里一带,直接抱了个满怀。
外头张鄂盯着跪在底下的顾沂有些发愁,爷没说怎么处置啊。
照理说,打死也不为过。
可他现在是冯玉春底下的人,没爷的话,他还真不想动他。
容易落得两头不讨好。
顾沂眼睛瞪得铜铃般大,死死地盯着营帐透出来的烛光,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姜如意的模样。
那一对白玉般的莲足。
正被别的男人握在手心里。
那原本是他的妻!
他觉得胸口有一团火要喷出来。
“先押下去看管起来。”张鄂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越看这顾县令越恶心,难得爷今晚心情不错,偏偏叫这一颗苍蝇屎给坏了。
回头又是用他来给爷出气!
张鄂是越想越怒,又朝底下顾沂狠踹了两脚,顾沂半点不敢躲,硬着头皮挨足了那几下,脸色瞬间就白了,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流。
“快把他拖下去,没得在这儿恶心人。”张鄂摆摆手。
顾沂突然推开面前的人,扑上来抱住张鄂的腿:“张大人,小的有话要说。”他要死,也得把姜如意拖下水!
张鄂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用另外一只脚去踹他,没踹开,又踹了一脚,顾沂疼得嘴唇发白,还是死死抱着。
“都是死人吗?还不把他给拉开!”
两边士兵冲上来拉开顾沂,张鄂收回脚,狠狠在地上蹭了蹭,好像上面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有话下去跟阎王爷再说吧。”张鄂摆了摆手:“押下去。”
顾沂运了运气,突然抬高声音冷笑了一声:“都说钱家军治军严明,军令如山,我看也不过如此!一军主帅都是如此不忠不义的小人,强占,钱家军,也就这样而已!”
张鄂被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吓得魂飞魄散,大声道:“还不快堵住他的嘴!”上去朝他胸口又踹了两脚。
顾沂躲开:“如今,为了欺瞒真相竟要杀人灭口了!”
两个士兵上来,胡乱下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顾沂一口咬住面前的手,那士兵一疼手就松了,顾沂赶紧继续道:“连我瘸了腿的妻子都不放过,我顾沂死了,也要告到阎王殿前”
里头,钱昱低头看了眼姜如意的腿,姜如意正气得浑身都在抖。
明明把她绑来的人是顾沂,把她害成这个地步的也是他!
现在,他又她的命吗?!
是啊,她是个瘸子,如果让面前这个人知道他睡得是个瘸子!还是个定过亲的瘸子!
他会恼羞成怒吗?
要了她的命。
要了她全家的性命?
钱昱低着头在看她的腿,把她的裤腿挽上去,先看看膝盖,前几日的淤青消得差不多了,只留下淡淡的青色。
握住她左腿的时候,钱昱明显感觉到她把腿往后缩了缩。
“是这只?”他伸手在膝盖骨头处敲了敲。
又揉了揉,往骨头芯按了按。
姜如意呆呆地看着他,钱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还是把她抱进怀里,手轻轻摸着她的腿,道:“爷瞧着骨头倒没事,是怎么弄伤的?小时候的顽疾?”
姜如意点了下头。
想把腿给收回去,现在这样,她觉得是把身上最丑陋最不能示人的一个地方展示给人看。
这本来是个秘密。
却被顾沂挖了出来。
趁钱昱不注意,她偷偷几次使劲要把腿给收回去,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每次她一动,就被他给握住脚踝。
等她不动了再放开,然后继续摸
小姑娘滑溜溜的腿很好摸啊。
钱昱一边享受一边哄着她:“这算什么,爷小时候也趁着嬷嬷没发现偷偷爬树,后来从树上摔下来,也伤了腿。还在榻上躺了足足两个月。”
姜如意惊奇地睁大眼睛,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小时候会是什么模样。
钱昱笑,还主动把裤腿挽起来给她看当年的战绩。
战绩就是膝盖上一小道疤,颜色很淡,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
还以为多大的伤呢,就这么一块疤。
钱昱看她这样就觉得好笑,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两口:“乖,回头跟爷回了京,爷找大夫给你治腿。”
好感动,京城一定有很多名医。
姜如意为了表示感激,也在他脸上回亲了两下。
显然钱昱很受益,一脸惬意,然后就扒了她的衣服骑了上来。
完事后,钱昱让人打水进来,也不叫人伺候,自己用手巾擦洗完毕,又转头过来给她擦。
姜如意惶恐,要坐起来,之前病的时候恍恍惚惚,也许被他“伺候”过几次,现在却不敢了。
钱昱可没觉得自己是在伺候人,把她重新按回被子:“乖,别动。”把她的身子从头到脚擦洗了一遍。
结果是半个时辰后,钱昱又叫了一次水。
吹了灯重新躺下,过了一会儿,钱昱觉着不对,偏头一看,里头那个人背对着他躺着,瞧着像是睡着了。
不过钱昱知道她醒着。
姜如意冷不防腰上一只暖烘烘的大手攀了上来,吓得一个机灵,脸上一热,他另一只手附在了她的脸上。
脸上湿哒哒的,钱昱皱眉,眸子瞬间冷了下去。
这个小丫头在哭。
他待她这么好,还有什么可委屈的?
恃宠生娇?
他可不喜欢得寸进尺的人。
而且她哭得时候没有声音,连抽噎声都没有,呼吸也是刻意放平缓了的。
还是瞒着他偷偷地哭。
他明明很生气,还是把她搂进了怀里,声音也是出奇的温柔,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乖啊。”
姜如意咬着唇不敢再哭了。
他的声音虽然刻意放得很柔和,但是姜如意还是感觉到了,他在生气!
是她吵到他睡觉了?
她明明很克制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啊。
她只是觉得太憋屈了,她在这里,就是瞎子聋子。
爹娘是生是死,是不是真的落到了顾沂的手里,她什么都不知道。
钱昱以为她会趁着这个机会吐一吐苦水,是瞧了哪个底下人的脸色,还是吃穿用度哪里不合适?
结果哄着哄着,人家睡着了。
他更生气了。
小门小户的女子,就是笨。
都说笨人心思浅,难怪才能一会儿哭得那样伤心,这下又睡得这么沉。
他怀着又羡慕又恼怒的心情很快也了梦乡。
第二天,钱昱临走前问姜如意识不识字,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到了中午,张鄂拎了一提话本子送了过来。
等人走了,黄丫一瘸一拐地捧着那一堆话本子过来,她的腿昨天被摔伤了。张鄂还特意让胡军医的小徒弟给她瞧了下伤,毕竟是伺候姜如意的,万一哪天成了人家身边的大丫鬟。张鄂半点都不敢马虎。
张参军对于黄丫的态度,让姜如意几度毛骨悚然。
加上昨晚三爷说的话。
回京找大夫给她治腿?!
他应该是说来玩的吧?
她只是他们随便照过来伺候他的人。
的工具而已吧。
等他们走了,就会把她放回家了吧?
张鄂带来的话本她大多数都看过了,刚穿过来的那几年,纪氏把她当成养,别说出门,床都不让下。平时消遣就是看话本子玩,金陵城能买到的她差不多都看了。
在她翻完第四本书的时候,黄丫终于鼓起勇气,凑上来,装作惊讶的样子:“姑娘,张大人还送了些针线过来!”
姜如意鼓励地看着她,张鄂送东西过来的时候,就一个劲儿地对着黄丫挤眉弄眼,绝对是给她派了什么差事。
她还纳闷黄丫怎么这么能沉得住气呢!
黄丫把那些针线、绣样、绸布一一摆在她的面前,支支吾吾半天,话没说一句整的,人快背过气了。
姜如意忍不住了,咯咯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