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陶爱国的目光落在郑志伟身上,突然记起今天早上碰到过他,他当时显得很慌乱,连话都不想与自己多说,心中豁然明白过来,那个时候他就是去城里给他父亲通风报信去了。
可是知道朵朵几个人要去城里找郑会计的人并不多,郑志伟是从哪里得到消息的?
陶爱国心中打了大大一个问号。
这时王支书来到了稻场,立刻就有村民与他寒暄,有的还向他递过来劣质烟卷。
王支书一点架子都没有,停下脚步,面带微笑,和大伙说笑。
陶爱国想了想,扫视了一眼人群,见王支书的父亲蹲在地上,一面抽着卷烟,一面和几个老汉说着今年的收成。
陶爱国走过去,拉起王老汉,对他说:“王老爹,我找你有点事。”
王老汉一面跟他走,一面地问:“什么事?”
却见陶爱国把自己拉到了自己儿子面前,心中大惑不解。
王支书正与村民说话,见陶爱国和自己的父亲站在面前,拿眼询问着陶爱国。
那些村民看见陶爱国,全都停止了说话,探究地暗暗打量他,似乎要从他身上找出朵朵贪污队里公款的蛛丝马迹。
陶爱国坦然面对村民们质疑的目光,把王支书拉到一边,向他说出心中的怀疑,最后补充了一句:“不光是我一个人碰到郑志伟,我王大爷早上放牛的时候也看到他在等头班班车。”
王老汉忙在一旁附和:“爱国说的这事是真的,郑志伟那小子早上看见我连招呼都不打!
原来是做贼心虚,上城里给他老子通风报信去了!”
王老汉想起早上郑志伟对他的不尊重,仍是一脸愠怒。
王支书的脸色凝重起来:“郑会计那边我会好好查查,但是你最好叫你家朵朵把给她钱和物的那个军官找到,证明她自己是清白的,不然谣言满天飞,对你们家的名声也不好。”
陶爱国点了点头。
付支书一家比过年时还要高兴,个个喜气洋洋的,付红梅和她妈余小琼站在人群里吐沫横飞的说着朵朵贪污公款一事。
有人正直地说:“他大婶,这事又没有定性,你可别乱说。”
“我怎么乱说了!”余小琼见有人帮朵朵说话,很是气愤:“那我问你,林永芳家哪来那么多钱把债全还了,她两个女儿又哪来那么多好的衣服?”
“就是!”付红梅给她妈帮腔:“你们等着吧,要不了几天,黑皮就会去坐牢!你们这样是非不分帮一个贪污犯说话,肯定也没好下场!”
付红梅这样赤果果的威胁,再加上林永芳家的财物确实有些来路不明,村民们都沉默了。
王文艳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知青站在一块儿。
那个单纯的男知青把自己家人给他寄来的点心给了王文艳吃。
王文艳吃着香甜的点心,心中很是得意,这种涉世未深的小男孩子真是好骗,自己还没怎么动心思,就把这个小傻逼哄得团团转!
她一面吃着点心,一面往付红梅那边看,考虑着要不要过去煽风点火,见朵朵也注视着付红梅那边,便打消了念头。
她喜欢背地里咬人,当面就装一朵白莲花,她可不要朵朵看到她的真实面目。
于是扭头对那个她在心里备注为sb青年的男知青说了几个极为晦涩的下流段子,逗得那个男知青哈哈大笑,满眼桃花,觉得自己的那些点心孝敬给王文艳吃太tm值了!
林永芳在角落里听到众人和付红梅母女的对话,知道大家或多或少怀疑朵朵,心中很是烦闷。
偏偏这时李春华和于彩凤也来了,有人礼节性的和李春华打招呼:“李婶子,你也来开会了。”
李春华似乎就等着有人开口和她说话,夸张地拍着大腿,只差呼天抢地了:“哎哟!我们陶家竟然出了这种货色,简直是把我们陶家的名声都搞臭了!真是什么样的妈养什么样的孩子!人家做下了不要脸的事,把我这张老脸也丢光了!”
于彩凤抓住机会火上浇油:“妈,你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划不来,等下次成安兄弟回来,咱们好好跟他说说,叫他跟林永芳把婚离了,孩子全归林永芳,朵朵做下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就与我们没关系了。”
李春华连声道:“对!对!跟这群王八羔子划清界线,免得他们犯事了还要连累我们!”
一个村民挖苦道:“你们婆媳两个可真是识时务为俊杰!”
众人哄笑。
朵朵一家只当没听见。
其中一个与朵朵家相邻的村民戏谑的说道:“于嫂子这一招厉害,借这个机会把你弟媳赶走,你就可以从地底走到地面上来了。”
那个村民话一说完,和她站在一起的那群女人都推来推去的笑得很暧昧。
李春华和于彩凤都察觉到不对劲。
于彩凤严肃的看着刚才那个说话的村民:“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如果乱说话,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那个村民一点都不惧于彩凤的威胁,挑起一根眉特么瞧不起的斜睨着她:“哟!敢做还怕人说呀!”
“我做什么了!你今天必须得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不依你!”于彩凤凶狠的说。
“听说你成安兄弟给你买了块表,你怎么不带呀!”那个村民慢悠悠的说道,同时冷笑了两声。
其他那些女的一听,互相推搡着,笑得更厉害了。
余彩凤气短了,底气不足的为自己辩护:“我是他大嫂,他给我买一块表也挺正常的!”
“可我听说,成安兄弟都没有给他自己媳妇买,你这个大嫂在他心中比他自己的媳妇还有分量!啊哈哈!”那个村民笑得意味深长,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第89章这点小事就哭了?(第一更)
余彩凤脸红脖子粗,别人又没明着说她和陶成安不清不楚,她就是争辩起来都无从争辩,反而还会落人口实,可不争吧,别人尽往那方面想,这可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于是气呼地推着李春华走开:“妈!咱们别和这种人置气,划不来!”站到另一处地方去了。
朵朵看了,嘴角翘起一缕蔑视的笑容,看来自己那夜和陶成安吵架,故意那么说的话见效果了。
以后只要大妈再千方百计的从陶成安那里捞好处,自己就把风声放出去,由着人们胡乱猜测,弄臭于彩凤的名声,总不能叫她白拿了自己爸爸的钱,好歹得付出点代价吧!
付支书和另一个小干部坐在主席台上的长凳上,王支书为人比较低调,坐在他们身后,见台下村民来的差不多了,便对付支书说:“开始吧。”
早把事情了了,都早点回去睡觉,社员们一天到晚脸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却连肚子都吃不饱,还不让他们好好休息睡觉!
那个小干部站起来准备用话筒叫大家安静下来,没想到坐在另一头的付支书由于板凳失去平衡,一个马趴摔在了地上,慌乱之中,他伸手去抓主席台桌上蒙着的红布,结果把那块红布给扯了下来,红布上的茶杯、话筒等物件哗啦啦掉了一地,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付红梅和余小琼在人群里气急败坏大喊大叫:“笑个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大伙的笑声这才收敛了点。
那个闯了祸的小干部吓得脸都白了,慌里慌张地去扶摔倒在地上的付支书。
真是越慌越出错,脚被地上凌乱的红桌布绊了一下,一个饿狗抢屎向前扑去,正好扑在了已经爬起一半的付支书身上,把他压了个四脚朝天。
大家爆发出一阵比刚才更大的哄笑声。
余小琼母女两个鼻子都要气歪了,付红梅想要冲上主席台去扶自己的亲爹。
经过朵朵时,朵朵灵机一动,一脚踩在横在路上的一根树枝,那根树枝便一端翘起。
付红梅心急火燎,哪里注意到脚下,被绊的往前直趔趄,“啊啊啊”的叫着,摔倒在地上,她的体积那么庞大,摔得地动山摇,大伙笑得更大声了,付红梅直接气哭,往家里跑去。
朵朵暗暗撇撇嘴,真是小气,这点小事就哭了。
付支书和那个小干部狼狈的的从地上爬起来,那个小干部把板凳放好,请付支书坐下,然后捡起地上用红绸布包着的话筒放到主席台桌上,又用指头弹了弹,听到远处墙角的喇叭里传来嘣嘣的几声,证明话筒没有被损坏,他这才对着话筒大声喊:“都别闹了,马上要开会了!”一连扯着嗓子喊了好几遍,众人这才勉勉强强地安静下来。
那个小干部让开,请付支书说话。
付支书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小心翼翼的从凳子上站起来,生怕凳子不给他面子,再摔他一个乌龟朝天的姿势。
第90章母子争吵(第二更)
付书记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藐视了一眼众人,才慢慢把嘴凑近话筒:“也没有什么别的大事,可能大伙都听说了,上次陶朵朵和郑会计去城里卖桃子,共一千斤左右的桃子,卖了三百六十七块钱。
郑会计说他把这些钱交给朵朵带回来了,可现在朵朵不承认,我们村干部也是没办法,只得叫她先把卖桃子的三百六十七块钱交出来,然后她自己去找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
如果她真是清白的,这个钱大队就退给她,当然,公款如果真的被她挪用了,那就另当别论,现在叫大家伙来是做个证,免得说我们大队干部欺负一个小姑娘。”
朵朵听了付支书的一番话很是气愤,他这番话貌似公平公正,可细细琢磨,分明是已经定性,陶朵朵就是嫌疑犯,但现在跟他争这些没用,等找到那百川再说吧。
付支书喊朵朵上去。
朵朵上了主席台,当着大伙的面把那三百六十七块钱上交了,然后付支书也给她写了收据,盖了公章,事情就这么暂且告一段落。
散会之前,付支书通知大家,队里会把卖桃子的钱算一算,当端午节的节日补助发给所有的村民,三天后自己去队里来领,大家伙都有些高兴,虽然卖桃子的钱只有三百六十几,一个大队两个村,大约有两百多户人家,分到每户人家手上也就一块多,可是对于乡下人来说,一块多过个端午节,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回到家洗过澡之后,朵朵把扯坏的小布包包缝补好,就睡了,林永芳把一家人换下的衣服全洗了,却仍旧无睡意,茫然地睁着双眼,坐在院子里发呆。
陶爱家见状,喊她去睡,林永芳这才站起来,往屋里走去。
陶爱家踟蹰着说:“妈,我想明天陪着朵朵一起去城里找纳百川。”
林永芳沉默了半晌,才说:“就让朵朵一个人去吧,多一个人多出好几块的路费,而且还要耽误一天的工。”
陶爱家不再说话。
夜深人静,整个村庄都进入了梦乡,李春华家却传来了吵架声、哭骂声。
于彩凤跟他的大儿子大儿媳要死要活。
她一把抓住他大儿子的衣领,用力的摇晃着他:“外面有人嚼你妈的舌根,你听到了,就该一巴掌扇在那人脸上,你倒好,居然敢回来质问我,我怎么可能跟你的叔叔不清不白!外人把屎盆子往你妈头上扣,你也跟着来扣!你这个逆子!”
于彩凤越说越气往上涌,抬手就扇了他大儿子两个耳光。
她大儿子也是奔三十的人了,被扇得火起,冲着于彩凤怒吼:“既然跟叔叔是清白的,你就别收他的东西,何苦惹一身骚!”
于彩凤气结:“老娘说那些东西是为了我一个人吗?还不是为了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