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鼠狼给鸡拜年,装什么好心。还不是你害的。”
她撇了撇嘴,随手将药水放在桌子上。
这么一折腾,她一点睡意都没有了。电视里的节目从综艺变成了娱乐播报。
她躺在沙发上,看着主持人说着娱乐圈各种八卦,口沫横飞。其中还提到萧澹要开始《暗影》的拍摄,女主角暂定圈中当红小花。
他们说的这些八卦有的是丁翎知道的,有的是她不了解的。
就比如顾雅。
顾雅好像接了一部电影《深宫》,官宣都已经出来了,讲的是深宫女子的爱恨情仇,妥妥的大女主电影。
顾雅的长相让她一直局限于文艺片或者苦情片,这是她接下的第一部大女主商业片,很多人看好她挑大梁,认为她的演技能撑得起这部片子。也有人认为她的长相太小家子气,会让人出戏。
总之,顾雅再度冲奖,指日可待。
丁翎眨了眨眼,兴致缺缺地关了电视。正想回到卧室时,只听铃声一响。寂静的夜里,这个声音像是一张大手突然撕裂了静谧。
丁翎吓了一跳。咬着牙拿起来一看。是她的弟弟,丁铭。
她深吸一口气,这才接起电话。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小心我撕了你。”
“姐!!!”丁铭哭嚎着说:“你快过来,我出事了!”
丁翎心脏一停,赶紧问:“你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受伤了?”
丁铭在那头吸了吸鼻子:“我没什么事,就是我把人打了”
丁翎的心刚松下又提起来,她原地转了两步才镇定下来:“你把事情的原委跟我说清楚。”
丁铭的声音带着颤抖,似乎丁翎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姐,我一会再跟你说,你赶快过来吧,那个人的家人找上来了!”
说着,丁翎就听到那头传来愤怒的叫骂声,似乎是个粗嗓门的汉子。
说不上这是第几次了,丁铭一闯祸就找自己收拾烂摊子,每次不是因为打架就是因为赌、博。
如果不是因为她真想换一个弟弟。
想了想,她冷静下来,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丁铭好像也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就是我每次打架都去的医院。”
丁翎挂了电话,套上外套拿好现金就走。
急匆匆地到了楼下,却发现萧澹的车还在楼下。她眯了眯眼,走近后敲了敲车窗。
车窗渐渐放下,一股烟味飘散出来。萧澹的半张脸隐藏在夜色里,听见声响,他转过头来,眸色比烟火还亮。
丁翎打开后座,没问他为什么没走,直接道:“去祥和医院。”
萧澹开了车窗散味,捻灭了烟头。
“要我当司机也行,你拿什么换?”
丁翎冷下脸,作势要开车门:“你信不信我分分钟叫一辆车来。”
萧澹锁上后车门,哼笑了一声:“服了你这个小丫头了。”
说完,他启动了车子。
丁翎动了动嘴,还是没有说什么。有时候,她觉得,萧澹很是看不上她,看不上她的演技,看不上她的性格,而有时候,她又觉得他也没那么坏,虽然人粗鲁点,但心是滚烫的。
怪人一个。
祥和医院离得不远,但丁翎的心还是有些焦灼。她明明知道自己“一句话”就能解决所有麻烦,然而却倔强地不肯开这个口。
她的能力已经改变过太多人的命运,而且已经越来越显眼。如果不早点改掉这个习惯的话,她早晚会成为众矢之的。
而且她内心的空虚,她永远的不安,可能就是反抗上苍的惩罚。
想到这里,她眉头不自觉地收拢,车内未散的烟气又像是一只羽毛若有似无地撩动她的心尖儿。
她看着前方储物盒内露出的烟盒一角,渐渐地有些坐不住。
“哎,给我一根烟。”
萧澹一挑眉,回头看了她一眼:“女孩子抽什么烟?”
丁翎皱眉:“凭什么女孩子不能抽烟?你是不是歧视女性?”
萧澹一乐,舌尖一舔白牙:“你这张嘴这么厉害,总有一天我给你堵上。”
丁翎一滞。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但是看萧澹正经的脸,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萧澹伸手在储物盒里掏了掏,随手向后一扔。丁翎接住,一打开,满手的粘腻。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颗糖。
看起来放了不少的时间,晶亮的包装上黏着不少糖丝。
“烟没有,就一颗糖。”
丁翎嘀咕一声,还是扒开放进了嘴里。甜蜜的滋味一下子就化开,让丁翎想起小时候吃的糖果,做工粗糙,却有着最直接的甜味。
她眯了眯眼,神经稍微有些放松。
萧澹转动方向盘,车辆转了个弯,灯光在他的眉眼一掠而过,他看向后视镜:
“这么晚了,你去医院干什么?家人生病了吗?”
丁铭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丁翎随口道:“我弟把别人打了。”
萧澹居然毫不意外。丁翎这么个古怪脾气,有一个暴躁的弟弟也没什么不可能的。他只是奇怪,弟弟打人,丁翎看起来很急,但是做事有条不紊,还有心情抽烟,看来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早已经习惯?
他想了想道:“你就这么出去,不怕被人认出来?”
丁翎将糖块当冰块嚼得作响:“因为他我都上多少次头条了。也不差这一次。”
萧澹想了想,他确实在花边新闻上看到过丁翎弟弟打架的事情。他以为只是年轻人的一时冲动,没想到这对于丁翎来说,只是日常。
他看向身后,丁翎倚在车窗上,薄薄的脸颊被糖块顶起个包。她的眼眸半合,被灯光映得流光溢彩。
分不清里面是冷漠还是脆弱。
到了医院,丁翎打开车门刚想下去,就被萧澹拽了回来。
她皱眉甩开他的手:“又怎么了?”
萧澹从怀里掏出墨镜为她戴上。
“好歹是个明星,注意隐藏。”
冷风中,他的身形宽大,挡去了大半的寒冷。炙热的温度从他的怀里散发出来,丁翎微微垂下眸子,感受他的手指轻柔地撩过她的刘海儿。
“去吧。”
丁翎推了他胸膛一下,竭力忽略手心下的温热:“你的任务完成了,赶紧走。”
萧澹勾了一下嘴角,不说话。
丁翎吸了一口气。转身冲进医院。高跟鞋在地上快速地敲击,熟悉她的医生护士早就见怪不怪地回头,只有病患才会好奇地探出头看一眼。
刚到门口,她就听到一个愤怒的声音: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你伤了我儿子就得负责!”
丁铭带着颤抖的声音传来:“我姐就要来了!她会付医药费的!”
“你姐付得起吗?我告诉你,这事没有五万咱们没完!”
7.第 7 章
一瞬间,狭窄的病房内一瞬间落针可闻,几波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丁翎首先就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少年,那小伙子头上扎着绷带,半倚在床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橘子,病号服上沾着点点汁水。
他看见丁翎,呲牙一笑:“呦呵,来了个美女。丁铭,这不会就是你姐吧。”
丁铭顶着乌青的脸,看见丁翎就冲了上来:“姐,你带钱了吗?他们说不交钱就弄死我!”
似乎是迎合这句话,旁边传来一声冷嗤:“这就是你姐吧,话我就撂到这,不拿出十万,你们俩就别想出这个门!”
说这话的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形瘦小,脸色蜡黄,眼角下垂,鼻翼宽大,嘴唇极薄,穿着军绿色的外套,看人的时候,从眼角斜过来。
她身边站着一个中年妇女,面色苍白,骨瘦如柴,看面相是男孩子的妈妈,听丈夫这么说话,嘴角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什么。
丁铭一下子就炸了:“你刚才不是说五万吗?周慧,你刚才也听到了吧?”
坐在最角落的少女正在扣着指甲,她身边穿着贵气的女人似乎是她的妈妈。母女二人同时翻了个白眼。
周慧化着唇蜜的嘴角一撇,皱眉道:“管他是五万还是十万,你打了人就得赔钱,问我干什么,跟我又没关系。”
丁铭急了,一下子就冲了上去:“怎么会跟你没关系,我明明是为了你打架!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说过你还和冯昭在一起!”
丁翎看了好一出戏,终于明白了。
丁铭和周慧在一起的时候,并不知道她和冯昭还没分手,冯昭吃醋就打上门来,也不知道丁铭这个只会逞能的弱鸡怎么把冯昭打伤。总而言之,几家人聚在一起,冯昭的爸爸是彻底赖上她了。
周慧的妈妈拂了拂毛领上的灰尘,轻轻地叹了口气:“丁同学,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和小惠在一起是自愿的,人也是你打伤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丁铭脸气得通红,偏偏他嘴皮子不利索,手指直哆嗦,除了个“你”字,再也说不出什么来。
丁翎一把把他拽回来。
问他:“是不是这小子先打的你?”
丁铭捂着发肿的脸颊,赶紧点头:“是他先打我的,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就撞到砖头上晕了。”
丁翎冷笑:“从小到大一直在打架,你就没有赢过的时候,这次赢了,就被人赖上了。”
丁铭捂着脸不说话。
她又回头看向冯父:“怎么刚才是五万,现在又十万?”
冯父拍拍自己的胸膛:“老子为了这个小子担惊受怕,还耽误了一天的活,要点精神损失费怎么了?再说,住院、吃的、喝的不用花钱啊!”
丁翎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大捆现金。重重地摞在桌子上。
在场的众人眼都直了,冯父更是咽了口口水。
丁铭觉得有些咽不下这口气:“就这么给他们了,姐,咱们报警吧。”
丁翎冷漠地说:“你还嫌我丢脸丢得不够吗?”
丁铭咬咬牙,不说话了。
冯父笑眯了眼,搓了搓手就要上去拿。
丁翎却把一只手盖在上面:“你儿子这点伤就值十万,我觉得不值。”
冯父一下子拉下了脸,弓起身体像只随时跳起来的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想反悔?我告诉你,没门!”
说完,他就两三步走到门前,身体往大门上一贴:“不拿钱,别想走人!”
丁铭急了,刚想撸袖子,丁翎拽住他:“先别急,用你的时候在后面。”
她又从兜里拿出一张卡,放在那摞钱上面:“我这里还有十万,够打一个回合的了。”
说完,她抽出病床下的椅子,放在丁铭的手心里。
“来,砸个十万块钱的。”
丁铭一懵,手都在颤抖,椅子哗哗作响:“姐,砸谁啊”
丁翎道:“谁躺床上砸谁啊。”
冯昭一听,眼珠子都要爆出来:“爸!!!!”
冯父也不贴着门了,赶紧冲过来:“你说啥?谁敢砸我儿子!”
冯母脸都白了,一句话没有说,直接趴在病床上,牢牢护着冯昭。
别说冯家了,连周慧母子都惊呆了。周慧看着丁翎的背影,只觉得她就是一个疯子!
丁翎的眸子半开半合,目光冷漠异常:“这二十万,你要么就全收下,要么就一分没有。”
冯父看着桌子上的钱,眼睛渐渐发直。喘息也越来越粗重。
冯母知道他在动摇,赶紧喊了一声:“他爸”
冯昭脸吓得都白了,丁铭站在丁翎身后,趾高气扬地瞪了他一眼。
冯父回过神,他看丁翎瘦瘦弱弱的,眼神一动,胆子也越来越大。
就这么一个小姑娘,如果他
这么想着,他挂着讨好的笑,慢慢地靠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