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干脆打个零分算了。
这时课上有人故意问，“老师为什么是五十九分？她上课睡觉不说，要是连这么简单的问题要是都回答不出来，应该五十九分都没有吧。”
老师：“明明不喜欢上我的课，还能每节课都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偷偷开小差睡觉，不迟到，不偷跑，我觉得这位同学对我应该是真爱。凭着这份毅力，我给她五十八分。剩下的一分，是因为我对于美女，还是比较怜香惜玉的。”
乐菲无语，就这还怜香惜玉呢。
老师做了不要讲话的手势，“大家请安静一下，让我们听听这位同学的回答。有些男同学，你们可不要看她长得漂亮，在底下偷偷给她提示。”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乐菲慢悠悠开口，“老师，我确实不懂得欣赏莫奈和塞尚。”
对于她如此直白的回答，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又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校花竟然这都不懂？不知道是怎么考进咱们学校来的。”
“不会是有什么内幕吧。”
“难怪谢邵要和她分手，校花简直就只是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蛋，简直毫无内涵。”
“就是，谢邵画画那么有天分，怎么可能会找个连莫奈和塞尚都欣赏不了的女朋友。”
乐菲略一停顿，又接着道，“我只知道，当我站在莫奈的画作前时，我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画画。当我看着莫奈的《日出.印象》时，我在想，为什么要把阳光的色调弄得那么脏，为什么整幅画的基调是蓝色和灰色，为什么整个画面那么朦胧和模糊。接着，我又看了《撑阳伞的女人》，蓝天，白云，绿伞，女人回头的一瞥，以及随风荡起的裙角在一片黄绿相间的杂草地上，我的整颗心，就忽然变得宁静而温暖起来。”
“再说说莫奈最有名的《睡莲》，里面睡莲和水波，有各种颜色，每一副睡莲都给我不同的感受。视力越好的人，看到的颜色也越多，而莫奈画睡莲的时候，视力已经愈发模糊。他画的光影，景色，都是自己脑海中想象的，而我却感觉，我在现实中看到的光影，却并不是他画中的那样。”
说到这里，乐菲笑了笑，“我想，我要是真能理解莫奈，理解他脑海中所看到的世界，我有一天也能成为像他那样享誉世界的大师吧。不仅仅是我，相信在座的很多人，只要勤加苦练，也能成为像他那样的大师。”
起初嘈杂的教室，随着乐菲轻缓柔和的嗓音徐徐在空气中响起时，逐渐安静下来，并且近乎到了鸦雀无声的地步。
乐菲扫了眼众人，继续道，“相比莫奈，塞尚我就更不懂了，比如他的一些画，人物形体都画的有问题，脖子是歪的，脸是畸形的，颜色和色块更是用的很夸张。莫奈的画，至少很多我觉得画面是美的，而塞尚，给我的感觉就是奇怪。”
“画画不是拍照，并不是画的越接近照片，越接近真实，就代表这幅画画的越好。画画是艺术，是体现人们思想的载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很多大师都被称为天才和疯子的原因。天才和疯子的思想境地，是我们普通人所不能理解的。他们的画出来的东西，所呈现的思想和世界，正是向我们普通人展示了不同面，才能让我们普通人发现，原来这个世界还能用别的角度看，产生不同的思考，这就是大师和普通画家的区别。”
“所以我第一句话就说了，看了莫奈和塞尚的画，我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怎么画画了，因为给我的震撼太大。老师，我觉得我不能欣赏莫奈和塞尚并没有什么问题，我没有经历过他们那个年代，不知道他画每一副画是个什么心情和环境。画，是有灵魂的，而这个灵魂，就是画者……”
她的一字一句，像是透过空气，击打着众人的心脏。
在她那一句调侃后，空气中响起了一阵笑声，可很快又安静下来。
大家看她的眼神，再也不是方才的鄙夷，不解，嘲讽，甚至幸灾乐祸。
乐菲话音落下后，空气中安静了几秒，然后稀稀落落响起了掌声，然后掌声越来越大。
站在台上的老师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他压压手，“艺术之所以称为艺术，就是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这位同学的回答我很满意，你以后都可以不用来上课了，我给你满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有人调侃，“老师，我还以为你知道她是校花，故意放水呢。”
众人轻笑一声后，似在回味些什么，陷入一阵短暂的思考中。
下课后，乐菲走出教室时，虽依旧惹人注目，但几乎所有人，对她的看法则完全变了。
甚至不少人暗自感叹，原来校花不仅仅是外表长得好看而已，以前真是眼瞎啊。
乐菲和楚耀一同走出的教室，两人离教室后门比较近，离开的比较早。
楚耀：“刚才我还真替你捏了把汗，没想到……”
楚耀不由想起刚才她回答问题的画面，眼眸温柔如水。
她刚站起身被同学笑话时，他心就揪了起来，简直比别人笑话他还要难受。
真是出乎意料呢。
乐菲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我也是瞎说的啦，以前谢……”
谢邵分手的时候还说我不懂莫奈和塞尚。
不过这句话她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了。
都分手这么一段时间了，再提起来实在没必要。
楚耀听到谢这个字，眉心稍凝。
乐菲又掩饰的笑笑，“谢谢我高中的美术老师，不然我今天就要丢人了。”
楚耀探究问，“可我感觉，那些画都像是你自己理解的。”
乐菲没再接话，她的视线朝前看去。
两米之外，一袭白衣黑裤的谢邵正看着她。
风起，泛着黄的落下缓缓飘下，落在他肩头，很快又滑了下去。
乐菲很快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就要绕过他身子离开时，谢邵叫住她，“能聊聊吗？”
乐菲定住脚步，似笑非笑，“聊什么。”
谢邵略一沉默，“画画。”
“哦，没空。”丢下这句话，乐菲加大脚步，绕过谢邵身子离开。
乐菲回寝室，楚耀还要上课，两人没同路多久就分开了。
乐菲回寝室换了件衣服，又稍稍打扮一下提着包出门。
下楼时，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微扬了起来，脚步轻快。
今天应该算是她和裴易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约会吧……
也不知道……
乐菲脸颊一红，伸手轻拍一下自己脑门，又脑补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三十八章
乐菲快走到校门口时, 裴易给她打来电话, 说他已经到她校门口, 黑色大奔，尾数468, 开着转向灯。
挂电话时, 乐菲稍加快脚步。
忽的又停下来，打开手机相机，往里面照了一下。
嗯, 发型没乱。
乐菲出校门后，往裴易所说的停车方位扫了一眼, 很快发现目标，走过去。
就快走近时, 副驾驶的门开了。
乐菲略一疑惑, 直接拉开车门上车。
裴易坐在驾驶位，脸上戴着墨镜，等乐菲上车后，才把墨镜取下来。
“你怎么又亲自开车？助理呢？”
那么忙，还开车不累吗？
裴易见她剪了短发, 挑眉, “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乐菲撇头, 拨弄着头发，眨眼，“好看吗？他们都说挺好看的。”
裴易伸手轻碰着她发尾，认真的打量一番, “两边是不是剪得不对称？”
“眼睛挺毒的嘛，我室友都没发现。”
裴易笑，“还是我老婆好看，头发剪成这样都还这么漂亮。”
裴易笑的时候，唇畔微勾着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眼眸深邃黝黑，又隐隐散着光芒。
乐菲被他这么一瞧，心一下子就被什么东西给扎了一下，乱跳个不停。
她嘀咕，“油腔滑调的。”
裴易离她更近了一分，“脸怎么红了？”
呼出的热气扑在脸上，穿进毛细血孔，痒痒麻麻。
“哪有，开你的车，烦死了。”
脸颊微染了一抹红晕的脸蛋，像半熟透的苹果，散发着诱人的色泽。
裴易喉口微动，胸口逐渐涌出一股热气。
他强压了下去，坐直身子不再看她，双手轻握着方向盘，说道，“饿了吗？先带你吃饭，再带你去个地方。”
中午吃的少，乐菲还真有点饿。
“嗯，去哪吃？”
“你想吃什么？”
乐菲刚想开口，不过转念一想，咽下之前想说的话，换了口风道，“我都行，你决定吧。”
她考虑到裴易明星的身份，如果她想吃的东西地方不隐秘，让他被人发现就不好了。
裴易：“你确定都行？可一点都不像你以前的画风，什么时候跟我这么客气了？”
“哎呀我说都行就是都行，你才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起来。”
裴易嘴角微勾，“这可是说的，带你去了，待会可别又有什么意见。”
乐菲感觉他话里带着深意，奇怪的瞟了他一眼，“你只要别带我去些莫名其妙的地方就行。”
结果，裴易直接带她到了酒店。
裴易除非不工作的时候才会回家，不然基本都是住在酒店。
像他这样的家庭，其实父母并不希望他进娱乐圈。
裴易工作忙起来，根本就不分白天黑夜，免得被念叨，所以他干脆就不回去，省的不自在。
乐菲进入酒店套房后，神色看似淡然，可说话的语气却有些结巴。
“不是说去吃饭吗？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裴易：“你刚才不是还说去哪都行吗？”
“我说的是吃饭好吗，这里又不是餐厅。”
“不是餐厅就不能吃了？我点了菜让人送过来。”
“……”
“口味没变吧？我点的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
乐菲一副不信的样子，“你还记得我以前喜欢吃什么？”
“不仅是吃的，你什么我不清楚。”裴易说话时，眼睛落在她身上，又在她身上某处停留，眼神瞬间变得幽深起来，接着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乐菲倒是没有注意到裴易这点小动作，她“嘁”了一声，“说的跟真的似的，要是你以前这样说我还相信，这几年咱们都没见过几面，你清楚才怪。”
房间内开着暖气，乐菲进来没一会，便感觉到体内一股热意。
她脱了外面的呢子外套，现在天气也不是很冷，她里面是一件黑色秋冬打底裙，底下是薄款打底袜。
打底裙不算低胸，但却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以及勾勒出她那姣好的身材。
细腰长腿在黑色打底裙和打底袜的衬托下，更显得勾人，也衬托的肌肤愈发莹白如雪。
裴易的眼神来回在她身上和墙角间切换。
才压下去不久的燥热，又有涌上来的趋势，且越聚越多。
乐菲把包放在沙发上，顺势而坐。
在裴易面前，她坐的比较随意，身子半躺在沙发椅背上。
扫视一眼四周后，她发现沙发旁放着一个三脚架和一个装画板的袋子。
她问，“你不会是真打算学画画吧？”
裴易也脱了外套，拿在手里，一步步缓缓走到乐菲面前。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视线的落差，从裴易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乐菲胸前隐隐勾勒出来的一点迷人风景。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这套画具，是特地为你准备的。”
嗓音相较之前，略显得黯哑，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
乐菲抬眼，疑惑看向裴易，“为我准备？”
“泰坦尼克号里，有个情节，我很喜欢。”
乐菲刚准备问哪个情节，结果脑子很快就反应过来。
她脸腾地的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起来，“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裴易漆黑的眼眸愈发深沉起来，“你们美院的学生，按理来说，应该画过人体吧。”
乐菲专门学画画的，人体是基础。
她当然画过。
起初是觉得别扭不好意思，但多画几次，就淡然了。
对待裸模，也没有什么邪恶的思想，就纯粹是艺术。
可……裴易这么一说，她脑海里就不可遏制的冒出各种不和谐的画面。
本来就红的脸颊，更是像被开水煮过一样。
甚至都不太敢裴易。
画别人是一回事，可画他……
乐菲阻止自己在胡思乱想下去。
裴易坐了下来，离她一个拳头的距离。
淡淡的清香似有若无的飘了过来，明明好闻极了的香味，对他来说，却不亚于罂粟。
裴易：“嗯？咱们认识这么久，找你画幅画应该没问题吧？”
那也不要画这种好吗。
乐菲：“我头像比人体画得好，我还是就帮你画张人头像。”
“应该不见得吧？我觉得你人体就画的挺不错。”
乐菲：“啊，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画的人体？”
裴易极为深意的看她一眼，不知想起什么，唇边再次染了一抹浅笑。
在微博上画的不是挺欢的吗？在我面前怎么就扭捏起来了。
“在你们学校校网上看到的。”
学校会把学生的优秀作品放在校网上，乐菲是有两幅人体画被学校采用。
乐菲一阵尴尬，特别是面对裴易那难以捉摸的目光。
奇怪，他怎么忽然有这个兴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