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好过生时分离,死亦抱憾。
——
那天程等离开任家,便请丁成帮他联系了最好的心理医生。
隔天,他在公寓里与心理医生用视频交流时间,长达近五个小时。
事后,两人的谈话内容,没人知道。
程等只是告诉丁成,面对任珂时,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切照旧便好。
丁成应了,并告诉程等,陈罡将于本周日,抵达B市,让他做好准备。
程等听完这消息,沉默片刻,心里却很快有了主意。
“丁哥,帮我转告陈导,我们周日在苏家见。”
说罢,也不等丁成回神,程等已拿出手机,按下拨号,“师姐,我需要你帮我个忙。”
程等所说的师姐,正是盛夏。
程等车祸后,阴差阳错被声乐大师莫老收入门下,做了关门弟子,自此便与盛夏、陆梓楠等人成了同门。
周日那天很快来临。
程等一早接了任珂,便驱车前往苏宅。
一路春意盎然,风景美妙。让人看着,心情也渐渐平和。
“为什么会去苏爷爷家?”任珂不解。
即便盛夏同陈罡相熟,程等去试戏也应该去盛姐姐家里才对。
“我找苏爷爷看耳朵啊。”程等揉揉任珂的头发,语气漫不经心,“丁哥说,西医治伤,中医疗养。我现在伤好得差不多,该去看中医调养身体了。”
闻言,任珂便不再怀疑。
苏爷爷是中医界的泰斗,有他帮程等看耳朵,自是最好不过。
是她在国外待得太久,不小心把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都给忘了。
两人很快来到苏宅。
客厅里,盛夏正同丈夫苏木在下棋,见二人远远走来,微微一笑,算作招呼。
都是熟人,程等也没拘谨,拉着任珂就坐在一旁看棋。
良久,一局棋定。
苏木抬眸望来,目光却是直接略过程等,看向任珂。
任珂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忙笑着叫人,“盛姐姐,姐夫,你们俩兴致不错嘛。”
说着话,目光在客厅里一扫,纳闷道:“七喜和可乐呢?”
七喜和可乐,是盛夏给长女和儿子取得小名。
“陪爷爷在书房练字呢。”
盛夏微微一笑,拉着任珂的手,捏了捏,这才转向程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行呀,臭小子。你这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还不赶紧过来,跟我献献殷勤啊?”
“师姐,你这话说得不对?”程等嬉笑着站起来,“我哪次出门回来不给你带礼物?买包包买鞋子买孩子玩具,买得圈里人以为我隐婚,还有私生子。这还不是我对您献殷勤啊?”
“一年到头见不到人,送个礼物算哪门子殷勤了?”盛夏眯眼一笑,目光就有点危险,“老公,他是不是在说你给我买不起包包鞋子和孩子玩具啊?”
苏木微笑着抿了一口茶,从善如流地接道:“好像是这样,那扔出去吧,三年内别进苏家门了。”
程等被夫妻俩合伙怼了一波,翻着白眼没话说。
最后还是七喜意外出现,救他于水火。
小姑娘7岁了,生得漂亮又伶俐,趴在二楼的木栏旁,笑嘻嘻地喊人,“等等舅舅,太爷爷说等你好久了,你怎么这么慢呀?”
盛夏陪着程等上楼找苏爷爷看耳朵。
客厅里,就只剩下苏木和任珂。
不一会儿,家里的佣人给任珂上茶,却被苏木拦下,“换杯牛奶吧,她喝不了那个。”
待佣人离开,苏木放下茶杯,对任珂招招手,似笑非笑似的,“别躲了任小珂,过来让我给你诊诊脉。”
任珂见躲不过,只好乖乖挪了位置坐过去,与苏木之间,只隔着一张红木茶桌。
苏木将茶桌上的茶碗推远一点,示意任珂伸出手腕,待见到她那纤细得毫无血色的腕子,苏木不禁挑了挑眉。
“你对自己还真是不爱惜。”他低哼一声,“想早死吗?”
话虽刻薄,却并无恶意。
任珂被苏木说的一晒,心虚地没说话。
须臾,苏木收回手,眉间已不复最初平和。
“多久了?”他问。
“什么?”任珂垂着眉眼,佯装不懂。
“跟我装傻?”茶碗重重落在茶桌上,磕出“叮”的一声脆响,“我问你,彻夜失眠的情况持续多久了?”
任珂刚回国的时候,曾来看过盛夏。
当时苏木为任珂诊脉,虽知她状态不好,但那时她失眠的情况已得到改善,甚至一度被控制得很好。整个人的身体状态决不似如今这般恶劣。
“回国不满一年,失眠开始反复。”任珂说,“外科医对手部灵活度要求高,我不敢总吃药,就一直睡得不太好。”
实际上,她失眠,是从回国半年后,突然见到程等那一晚开始的。
那晚,程等拉着行李箱离开后,她一个人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明明脑中一片空白,却彻夜无眠。
听她这样说,苏木黑眸微眯,追问:“现在药量多少?”
待听到任珂所说的数字后,苏木心下一惊,又顾及着楼上众人,只得压着声音,怒道:“任珂!你这样会毁了你自己的!”
她身为一名外科医生,双手就是她最宝贵的职业生涯。
长期服用安眠药本就伤害神经,更何况,她服用的药量,早已非常人能承受。
“我知道啊。”任珂看着自己的手,声音轻轻飘飘的。
下一秒,二楼书房门开。
任珂循声望向楼上,同苏爷爷说笑着,步下楼梯的程等。
她微微笑着,声音却轻到只有苏木能听到。
“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想陪着他,即便是深渊,也没关系。”
她回过头看向苏木,飞快地眨眨眼,“姐夫,请你一定帮我保守这个秘密,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程小等:大佬!救命!
苏木:……哦。
任小珂:姐夫,帮我保守秘密。
苏木:……哦。
盛夏:老公,伐开心!
苏木:来抱抱!
七喜and可乐:爸!我们……
苏木:闭嘴!憋说话!#老子好忙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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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外援到!任小珂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哒!
其实心病还须心药医嘛,等等这枚心药在这里,啥都不用怕!
发觉自己最近更新越来越早,为我打个Call!但是你们的花花越来越少,蓝瘦香菇,伐开心!
哭着说晚安~么么么么么么么明天见!^-^
☆、第 22 章
苏老由程等扶着走下楼梯, 见到任珂,老人家很是开心。
“任小珂!你好久不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
任珂小时候虽然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 但在中医这方面悟性很好。
那时候, 她来苏家玩, 苏老就最喜欢教她辩药摸穴。每一次任珂都学的很快, 以至于苏老一度想收她做关门弟子。可惜没等苏老提出收徒, 任珂就投入美帝坚合众国的怀抱, 成了西医。
“哎,小丫头瘦得哦。”
苏老捏捏了任珂的手,温润的指腹不经意间划过她手腕间的脉搏, 慈爱的目光更暖, “程小等说你辞职了,这几天没事,就留下来陪爷爷说说话吧?”
苏爷爷这话来得突然, 听得任珂怔了一怔, 抬眸去看程等,却见他的表情亦是始料未及。
任珂不懂苏爷爷的用意,心里难免犹豫。
却见苏木微微一笑, 似是意料之中。
“任小珂, ”他淡声提醒,“爷爷这是要教你针法, 你不拜师,自然只能算作是陪他解闷了。”
话落,任珂心中大定。
“苏爷爷, 您真的要教我呀?”
她咧嘴一笑,乌溜溜的眼眸似有光,看得苏老直乐呵,“教你教你!任小珂你多笑笑,小姑娘不要学苏木那么老气沉沉!”
被点名的男人从善如流地勾起嘴角,气质如玉,声音温润,“如此甚好,有任小珂陪您老人家解闷,我就带着妻儿先回家去了。”
苏老:……
——
当日晚些时候,陈罡到访,与程等单独聊了许久。
二人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陈罡已决定邀请程等出演他下一步新戏的男主角。待丁成与之约定好程等的进组时间后,陈罡也不留下吃饭,就很快离开。
送走陈导,程等转而去找任珂,行至后院,才发现任珂正抱着盛夏的小儿子,同七喜一起坐在树下的秋千上,慢悠悠地荡着。
程等小心翼翼地从背后靠近一大两小的三个人,刚走几步,就听可乐特别小声地喊七喜:“姐……”
没成想,这一个字符刚出口,就被七喜瞪了一眼。
小姑娘抬起头,黑葡萄似的眼眸看着任珂,伸出食指,抵着唇,“嘘”了一声,对自家小弟说:“珂珂姨姨睡着了,你不要说话。”
闻言,可乐一动不敢动,可还是委屈,“可是,我想尿尿。”
但七喜的目光却已经回到手里的漫画书上,听到弟弟的话,她头也不抬地“哦”了声,“没关系,再忍忍。”
程等在几人身后听得好笑,许是不小心发出了一点儿声响,就见前方不远处的小姑娘机敏地回过头来,见是他,立马裂开嘴笑了笑,小声叫他:“等等舅舅。”
小姑娘正是换牙的年纪,方才这一笑,少了两颗门牙的嘴就有点漏风。
急忙不好意思地捂住嘴,伸手指指任珂,示意程等,“珂珂姨姨睡着了。”
程等点点头,鞋子落在新草上,越发小心谨慎。
须臾,终于来到任珂身边,见她抱着可乐,头歪在秋千的锁链上倚着,睡得正香,微卷的长发散在脑后,软软地随风荡着圈,好似荡进他心上似的,顿觉心里软得像朵棉花糖。
七喜在一旁看着两人许久,无端想起自家爸妈,遂小声问程等。
“等等舅舅,你是想亲珂珂姨姨吗?”
程等偏头看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笑着反问:“怎么?”
他本就长得好,五官清隽,轮廓明晰,此刻微微一笑,剑眉朗目,如藏星光。
七喜看着他,小脸就止不住地发红。
“好吧,我明白了。”
小姑娘轻叹一声,抬起手,先捂上弟弟可乐的眼,然后另一只手一并捂起自己的眼。
稚嫩的童声自顾自地喃喃道:“谁让你长得比我爸爸还要帅,那我只能选择帮你了。”
程等被她的话逗笑,见姐弟俩的眼都被七喜捂得严严实实,回眸再看任珂,心里更觉温暖。
他俯下身,目光恰好平视任珂,见她纤长的睫毛微微颤着,猜她这是快要醒了,心下一笑,便轻轻吻了上去。
到底顾及着身边两个孩子,程等也没深入,只是亲着她的嘴角,磨着她一点点醒来。
任珂略一睁开眼,就见程等笑眯眯地凑在她眼前。
她眨眨眼,想起身边还有孩子,吓了一跳,忙要推他,扭过头,才看到七喜捂着嘴在偷看。
小姑娘见她醒了,大大方方一笑,从任珂怀里抱下弟弟,飞快地跑开。
欢快的笑声飞出很远都能听到,“我带弟弟去嘘嘘!舅舅姨姨请继续!”
继续,继续个头啊!
任珂没好气地瞪程等一眼,怪他教坏小孩子。
程等却笑得毫不在意,径自揽着她的肩头,就势坐在秋千上。
“阿珂。”
他微笑着望着远处奔跑着的两个小身影,低沉的声音磁性好听,像大提琴的低鸣,撩人心弦,“我们的孩子,一定比小七喜还要可爱!”
任珂怔愣地抬起头,目光上移,望向他的眼。
那灼灼的黑眸里,有光闪烁,温柔的目光中,满是向往。
我们的……孩子?
——
程等进组拍戏后,任珂就一直在苏家跟着苏老学针灸。
她在这方面悟性很高,加上西医的理论知识打底,学起针灸来自是事半功倍。
短短两个月,不止学会了苏爷爷特意为程等设计的一套针法,还额外学了一点用来调理身体的五行八卦针法。
而这两个月,在苏爷爷的调理下,任珂的精神状态也随之好了很多。
两个月后,苏木再见任珂,不觉莞尔,“状态如何?”
任珂将手里泡好的茶递给他和盛夏,斟酌片刻,老实道:“好一点。”
“好一点?”苏木品着茶,缓声问她,“离他远一点,你的病就好一点?”
“好像是这样。”
说着话,任珂自己也笑,但眉眼间确是比两个月前平和许多。
“离开他,思念很浓,心里想着他,倒是少了其他的胡思乱想。”
闻言,苏木轻哼一声,摇头笑道:“冤家!”
任珂微微一笑,有些不以为意,“或许吧。”
盛夏在一旁听着两人一来一往地打哑谜,虽不甚明白,但也能猜到任珂是想程等了。
思忖片刻,遂道:“你既然想他,不如去看看?”
任珂一怔,下意识道:“可以吗?”
“没关系的。”
说着,盛夏已摸出手机打电话给陈罡,问清楚剧组的工作安排和地点后,对任珂笑着说:“拍戏也是工作嘛,出差而已,还能不让家属去探望?”
随即,盛夏又在手机上点了点,不一会儿,一条短信就发送到了任珂的手机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