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越来越大,前面的路都看不清楚,钱芳都差点绑了脚要摔了,是李桂清扶住,“钱芳,咱们不慌,行么?”
钱芳点了点头,可心里一点都沉不住气,良生这弟弟,脑筋是聪明,可是跟欣兰一样没心眼,身体是男子身强壮些,但毕竟都少干重活的人儿,说到底就是斯文人,在这里的读书人看着就是病恹恹的书生,满口说着之乎者也;可不像现代的学生那样生龙活虎,机灵转弯的快。不一样就是不一样,钱芳平常都跟良生说过:能忍就忍,先躲过眼前的恶再说。良生也是很听话的,在书院跟其他读书伙伴合得来,老师也看重他,钱芳都觉得一切都很风平浪静,等到时良生去参加考试,顺顺利利考个好成绩来,为钱家争光添门面。
钱芳想得很美好,也有信心自己的弟弟能做到。
可是,现在却平白无故的给夏府的人打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等一下一定要好好的讨个公道,
她认为钱良生不可能会做错什么的,不是她护着自家人,而是钱良生从来是讨人喜不讨人厌的书生。
转弯抹角的终于走到了夏府,大门口围着些人,钱芳看到了村长谢志国也在人群中,“良生,良生。”钱芳不顾雨水都淋了自己一身,大声的喊着。
“姐,姐,我在这。”钱良生脆弱的声音在人群里传来。
钱芳大步走过去,推开围着的人,看到钱良生倒在地上,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了。
见到这一幕,钱芳实在憋不住气了,先把身上的蓑衣脱了下来披在钱良生的身上,大声的吼道:“谁打良生的?给我走出来。”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围着的人儿都退开几步,钱芳这脸色看着就很不对劲,她在花溪村是有名的护犊子的女人,但从来也是有理说理的女人。可是,此刻是在夏府这里,谁都不敢吭声。
“是我打的,怎么了?”一个家丁打扮的男人走了过来,那模样看着很欠揍。
钱芳循声而去,几步就走过去,恶狠狠的瞪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打我弟弟?”钱芳还是有理智的,这时可不能冲动,毕竟自己还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在这个世界里,女人得讲点礼德。
“他要偷夏府的东西。”那个男人理直气壮的说。
“你说他要偷夏府的东西?”钱芳哼了一声,这可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
“姐,你不要听他胡说,我没有。”钱良生让李桂清搀扶着,他一五一十的说给钱芳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今天在读的书院没有课程,钱良生就想着回家去看看姐姐,从书院出来就遇到大风大雨的,自己又没带什么雨具,就跑到这夏府的大门口躲着雨,本想等雨小点了就走,可是越下越大,就多停了一会儿,夏府的大门口很好避雨,钱良生就直接坐在地上,仅此而已,过了一会儿,夏府的人出来,看到钱良生赖着不走,就怀疑他要作甚,抓住他的衣领,说他是小偷,不容钱良生辩解就打了起来。
“眼见为实,你就是要偷夏府的东西。”那个男人还是不管三七二十一。
“你哪里看到的?这夏府如此大,戒备森严,我弟弟这模样怎么进去偷啊?”钱芳不慌不忙的说,她都明白了,夏府的人污蔑了钱良生,她家弟弟她清楚的很。竟然敢踹,就要踹回几下,夏府就能这么不讲理了?
钱芳回头往村长谢志国那边望去,“村长,您都在这儿,也该为我们评评理。就凭着夏府的人这么一句眼见为实,就可以打人了?”钱芳也知道,村长在夏府面前也不敢做什么主,他都去夏府做了好多次客,回去了还有滋有味的回味无穷着夏侯淳这少爷多知书达理还有钱的很。
可眼前,夏府的人也不过如此,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
钱芳没有看到夏侯淳。
谢志国看了钱芳一眼,又看了夏府的那个男人一眼,一下子都不知如何说好,的确这夏府的手下也太不会做事,二话不问清楚就打人,这样就先缺理了。
“这,这。。。要不报官吧?”谢志国推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村长,这犯法的事儿他做不了主。
“好,我听村长的,报官,得给我良生一个清白,要不然以后都没法在花溪村过下去了。”钱芳严正厉声的说。
“姐,都听你的,我也要给自己讨个说法。”钱良生身正不怕影子斜。
“报官就报官,我就怕了你们不成?”那个男人凶狠狠的。
钱芳无视他的凶样,走到良生身边仔细的瞧了瞧他的一身,“良生,那里觉得不舒服没?”看着良生脸色苍白,可能是淋到雨的缘故吧。其他的倒也看不出来,也没见到血迹。
钱良生摇了摇头,“姐,我没事,只是让人说成小偷心里咽不下去这口气,我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第8章 第八章(修)
夏天的雨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刚才倾盆大雨,此刻却是轻风细雨了。不过几个时辰的大雨滂沱让干涸许久的田地得到了滋润灌溉。
刚才都看不到路的灰暗的天放晴了,围观的村民嚷了起来,“雨停了,去田地看看会不会被雨水淹着了。”
钱芳觉得可笑,下大雨了不去躲雨却围在这儿看热闹,雨停了就要溜了,虽然她也不指望这些村民帮着说几句道理话,何况是冲着夏府的事?夏府建在花溪村的东面,周围一大片空地,绿树掩映,远处都是茅房土屋的,可对着比较就是格格不入的府邸,就不明白这夏家为什么要到这山穷水尽的地方来?不会只是是想当着一地之主吧?
钱芳不管别人怎么做,直接就跟夏家那个打人的小厮厉声道,“走,一起去官府。让官老爷理个说法。”
那个打人的小厮准备要跟着走,他的同伙却拦住了他,低声道,“来福,你还是去禀告一下公子吧?我们做下人的可不能自作主张,等一下引来了官府的人,公子该是生气的了?”
“来宝,你倒是提醒我,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叫来福的打人者一下子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了。
来宝?来福?这夏家的小厮名字还挺可笑,太小家子味,跟狗蛋儿铁蛋儿差不多的意思。
钱芳听了他们彼此的名字,呵呵的笑了一声,来福看着她这样,本来心里就不舒畅,一下子就大声说,“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关你啥事。”钱芳看着来福就讨厌,竟然敢打她的弟弟良生,这下人也太欺人太甚了。
来福气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村长谢志国见势不妙,马上向前开口说,“来福,快去跟你主子说说吧,可不能让夏公子难为了。”
“村长,你也得为我们这些同村人说几句话吧?”钱芳见着村长这模样,虽然他都四十多岁,是长辈,但这样不公平对待真让人有点厌烦,还说什么让夏公子难为?那她弟弟这样谁难为了啊?
谢志国给钱芳这句话堵得脸都红了,他也是有点小心思的,毕竟平时有跟夏府来往,曾经得了夏公子送给的一包西湖龙井,他可是宝贝得很,虽然他在花溪村里住了很久,但也去过城上见过点世面的,这西湖龙井可是被封为“御茶”的美名。
“好了,小芳,去看你弟弟怎样吧。”谢志国不想再多说,对还有几个围观的人说,“你们都散了去干活吧,没什么好看的。”
“姐,你要相信我,我不可能做出这样不堪的事情。。。。”钱良生对着钱芳说,没说完就咳了几声,站在他旁边的李桂清帮着轻轻的顺了一下胸口,“好了,你不要多说话,你姐会为你做主。”
钱芳一见钱良生咳了几下,急切道,“良生,怎么了?是不是胸口闷?我们先去找大夫瞧瞧?”她想着会不会是现代人说过一个词儿的那个脑震荡了,这可是从外表都看不出什么的,她又不知道来福是怎么打良生的,“良生,刚才那人是怎么踹你的?”
“一个猝不及防的就倒在地上,他就踹了身子几下。”
钱芳走过去摸了摸良生的额头,很烫,这,这怎么办,“良生,你怎么这么烫?走,姐带你去看大夫。”
来福听到钱芳一惊一乍的,说了啥的胸闷了,发烫了,这不会有什么后果吧,他也只是踢了钱良生几下而已,看着他弱弱的也不敢下大力,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让主子知道自己这样干的事儿,他一定不会轻易饶过自己的。
来福开始有点心慌了。
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如此的冲动?
一打开大门,见到书生模样的钱良生蹲在边上,鬼鬼祟祟的,二话不说就上前,抓了他的领子,破口就说他是要偷东西的人。他可不知道良生有一个这么蛮横护弟的姐姐?从来只有别人给夏府的面子,可不像她这样咄咄逼人的讨说法?
“姐,我还好的,没事,先去官府了再说。”
“咱不怕,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量他也不敢胡来。”钱芳看着弟弟弱不禁风的样子,可能刚才被雨淋到着凉了。
发烧这病啊得找药退烧,要不然把脑子烧糊涂了就得不偿失。
“桂清,你先去找找那个李大夫有没有在家?我们后面跟着去。”钱芳跟李桂清说。
李桂清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这,这,良生不会有什么吧?”谢志国走过去问了钱芳。
“村长,你就当个证人,我先带良生去看大夫,等会儿才来找夏家人算账。”
钱芳扶着钱良生准备要走,夏府的大门打开了,一道深沉又浑厚的声音传来:“不用走,夏府有大夫。”
☆、第9章 第九章(修)
站在门外的人一见缓缓走出来的那个男子,大家纷纷作揖行礼,“公子。”
钱芳不屑的看了一眼,来者瞧着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穿着的衣服是白色上好的丝绸,头发用羊脂玉发簪束起,手里拿着一把玉扇,不用想就是这夏府的主人夏侯淳了。
在电视里看过的武侠剧情里的风度翩翩的少年郎,温文尔雅,但又透着一股气宇轩昂,在这个男子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有钱人就是保养的好,连男人的脸上都白皙透亮。不像自己作为一个女子竟如此的邋邋遢遢,但又怎么样,他不用干活养家,下地种田养猪养鸡才是钱芳的赚钱方式。
钱芳一口拒绝,“不用麻烦你,我们也请不起。”
“这姑娘,我的人儿伤了你家的弟弟,这自当应该医好他的伤的。”他细声细气,却又声恰似流水击石,清明婉扬,又似清泉入口,水润透凉。余音绕梁,钱芳都惊讶自己的想象力了,竟把眼前男子的声音在心里形容的如此好。
“等一下都不知会不会漫天要价了呢?”钱芳定了神儿顿挫抑扬的说。这夏府的人少搭上为妙,一不留神就可能惹祸上身。
“小芳,可不得无礼。”谢志国劝住。
“村长,我又没说了啥。”钱芳瞧都不再去瞧他们,扶着良生就要走,一见良生脸色更苍白难受,额头豆大的汗珠流下,“良生,你先靠一会,等着我去找辆马车来。”钱芳觉得按这样下去不知都到什么才到李大夫那了,而夏府的大夫她又不想去麻烦。
钱芳有点进退两难,夏侯淳又开口说话,“我看还是先让府上的沈大夫瞧瞧吧。来福,去把沈大夫叫过来。”他的话还没说完,钱良生已经受不住,上腹一阵不适应感,头昏目晕,没能忍住就呕吐大作,一股酸臭气味分散开来,夏侯淳掩了掩鼻子不敢去瞧这眼前的邋遢。
钱芳一见弟弟这样,急切的问,“良生,良生,这怎么了?”急忙蹲下身子,“良生,快上来,姐姐背你去找大夫。”
谢志国也瞧着难受,过去帮忙扶着。
夏侯淳看着这情景,蹙了蹙眉,“来宝,来福,快把人扶到偏厅去。”
钱芳也没再多说了,良生看病才是最重要,如果拖了时间有什么就不好。
来宝和来福听到夏侯淳的命令,就急忙走过来搀扶了钱良生,二话不说就直接往夏府的偏厅进去,钱芳跟了过去,谢志国回头跟夏侯淳行了作揖之礼,“夏公子真是个好人啊。”
夏侯淳回礼,“村长,您是前辈,行这礼本公子可不敢当啊。”
谢志国难为情的笑了,跟夏侯淳打了招呼就回家,继续留下来就自找没趣了。
夏侯淳看着谢志国的身影,摇了摇头,回身就走进夏府,跟着旁边的一个小厮说:“来财,去把沈大夫请来,好好的给那位书生瞧瞧。”
来财行礼告退跑着小步而去。
夏侯淳今天心情好,竟然来管这些事儿,刚才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有人来向他禀报了情况,他想着就出去瞧瞧看,在花溪村里还是低调点好,他也知道来福这小厮比较容易冲动,心儿倒是孺子可教。可走到大门口准备开门而出时,就听到了门外一个女子的声音,说要“找他算帐”。夏侯淳觉得很有趣的笑了笑,从来可没有人敢对着夏府说这话,特别在这花溪村里,大家可是敬重不敢造次。他倒要看看这女子有多大能耐,口气竟如此这般的狂,可后面越听越不对劲,来福真的把一个弱书生打伤了,看着还挺严重的。
来宝来福把钱良生扶进了夏府的一个偏厅,摆设简单整齐,边上放着一个床榻,良生被扶到那里让他躺下,“麻烦拿个毛巾和打点水。”钱芳跟着来宝说,而来福已经站到角落去了,他是肇事人,不敢在面前晃来晃去。
来宝去拿东西提水,此时,来财背着药箱子带了沈大夫进来,“沈大夫,这人给看看,夏公子交代的。”
沈大夫外表很年经,跟夏侯淳一般,长得也是秀里秀气。
沈大夫坐下,仔细的观察了钱良生,用手把了脉,问了几个问题,钱良生很是难受,汗还是直流。
钱芳看了看沈大夫打岔道,“大夫,我弟弟可能是被雨淋着凉发烧了。”
沈大夫理都没理钱芳,继续把脉,钱芳看着大夫一点措施都没做,就跟着个老头儿一样,就差没有胡子给他撸了。
钱芳再重复刚才说的话,沈大夫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说,“到底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大夫啊?要不你来诊病?”
钱芳都给这话噎住了,想想这沈大夫能在夏府里当驻府之医生,一定有他高明之处,就像现代的医院的主治医生有一定的能耐才能做到这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