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便想着现在和董仲卿在这边好好游玩之后,正好到黄昏时分去参加两人大婚也不会很晚。
一群人因叶肖的话相继离开,董仲卿看向叶肖平静微笑的脸,浅笑出来,“原来这些人是为王玉凤的亲事,我未从未问过娘子的公务,如今却有些好奇娘子最后怎么处理王玉凤亲事的?”
“这个啊……”叶肖故作神秘道:“等黄昏时候,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其实很想陪同王玉凤和贾深成婚的整个过程,毕竟是她处理的第一桩亲事,又是她亲自凑成的,何况贾深和王玉凤的亲事凑成,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那便等黄昏时候再说。”董仲卿知道叶肖不愿细说,也没强硬探寻,而是问:“娘子说今日在聘媒院有些事情,如今要处理?”
“已经处理完了。”叶肖指着那些渐渐远去的男人:“我说处理的事情就是告诉他们这些话,现在处理完了,可以去玩了,我记得这附近的灯会不错,不如去看看?”
董仲卿本来想邀请叶肖,没想到被叶肖先邀请了,“那便去看看。”
“嗯。我看这走路也需很远,不如去下面乘船?”叶肖如此建议。
炎国京城有一条贯穿整个城池的河流,这河流一般用来货物运输,仿造南方水乡而建,平时也有一些坐船游玩的人。
今日是七夕节,大多数年轻的男子都会租船,他们会请心仪的女子在这一日乘船来表达好感,女子若是有意,会上男子的船。
像他们这样已经成婚乘船可是很少见。
董仲卿一直走在叶肖身后很慢,叶肖有些不耐烦的抓着董仲卿胳膊说:“走那么慢,过一会儿可要没船了。”
叶肖看到下面排队乘船的一群男女有些着急,董仲卿却不缓不慢的。
“娘子不用着急,我见这船还多的很。”董仲卿哪里明白叶肖的心情。
要说今天,叶肖其实很兴奋,一是因为王玉凤与贾深的喜事,二是因为今天是来这个世界过第一个的节日。
这么热闹的日子,她还喜欢凑热闹。
还有下面那小船以前可没机会坐,如今看到了,当然想坐坐看,当然想快点坐上船。
“什么挺多,总之快点下去。”叶肖拽着董仲卿顺着栏杆拐到楼梯处,“噔噔噔”往下跑,直到跑到排队的对方才将董仲卿推到了前面。
她可没忘记先前买东西人家不卖给她的事,如今租船也不是她的事儿。
董仲卿看了叶肖一眼,只见叶肖站在一群十四五岁的姑娘间,看着很赏心悦目,那些姑娘倒成了叶肖的陪衬,她们头上戴的花,没叶肖的美,人更是不必叶肖。
董仲卿看着叶肖便不知不觉露出了微笑,那些十四五岁的姑娘见董仲卿微笑的脸都后退了几步。
这个时代的姑娘审美便是像董仲卿这么爷们的人很不讨姑娘欢心。
所以,这些姑娘都退到了董仲卿身后,以免影响心情。
因此,那些在董仲卿前面排队的年轻男子见自己心仪的姑娘跑到叶肖他们身后,不得已只好放弃先前站好的次序,让董仲卿他们先乘船。
董仲卿和叶肖被请到最前面,董仲卿付过银钱后,叶肖跳上船的那一刻,差点笑出声来。
她没想到董仲卿还能这样让那些男人让位置,让他们插队,不过,这样的董仲卿很可爱不是。
那些姑娘不喜董仲卿这一款的,她一个现代人本来就不讨厌,虽说董仲卿不是她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可现在和董仲卿相处惯了,董仲卿又对她那么好,让她那么感动,她也有心决定要试着和董仲卿以夫妻相待了。
自从那几夜后,她心绪变化了很多。
今日算的上和董仲卿第一次约会,怎么样都要愉快一些。
“娘子笑什么?”董仲卿拿着船桨划船,叶肖坐在一边憋着嘴笑。
叶肖被董仲卿这么问,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又用袖子遮住嘴角掩饰道:“没什么……”
“我知娘子笑什么。”董仲卿一脸尴尬之色,又怕叶肖不喜欢,便说:“可是,娘子,我是你相公。”
“是,是,是,你是我相公,我不该笑你。”叶肖随声附和,可笑声依旧没有停止。
董仲卿也是无奈,只好继续划船。
船慢悠悠的向前行驶,叶肖坐在船头,欣赏着河道两岸的风景,一些驻足河岸的未婚男女看到这一船船行驶而过的船只,满眼都是羡慕。
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叶肖所在的船只,只因那船上坐着炎国有名的媒人,还是臭名远扬的媒人,而这臭名远扬的媒人头上戴了他们寻都寻不来的火红的牡丹花。
他们有羡慕叶肖的,有同情叶肖的,更有心里骂叶肖的。
叶肖也只是一扫而过他们脸上的表情,便毫不在意的走到董仲卿身旁坐下:“我来划吧。”
“这怎么可以?”这船租来本就为表年轻男人的用心,就是要年轻男人划才行,如今叶肖想划,董仲卿当然不会同意。
“这有什么?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哪里有那么多顾虑?”叶肖不依不挠,夺过董仲卿一只手上的船桨,便学着董仲卿刚才的动作划了起来。
董仲卿见叶肖没有生气,也不在意其他人眼光,也没有固执自己来划,轻笑了一下,用手划动着另一边的船桨。
☆、灯会
叶肖与董仲卿一人手握一只船桨划船也是自得其乐,顺着水流慢慢悠悠地划到了灯会所在的地方。
灯会这里有一座灯塔,可以观望整个京城的全貌。
只有猜对花灯上题目的答案符合老板的要求,才可以登上灯塔。
叶肖很想上去看看,所以他们下船后,直接去了猜灯谜的地方。
“相公可有参加过这个?”叶肖一脸兴奋的看着一排排挂在栏杆处,各种样式的花灯,上面写了不少诗词,歌句,俗语,歇后语以及一些谜语。
董仲卿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我以前有参加过这个,可是,都没怎么猜对过。”
“哦……”叶肖知道董仲卿不能学文,了然地点了点头,“我挺想上那灯塔上看看,不如相公陪我一起猜一猜?”
叶肖指着旁边高达三十米的石头砌成的灯塔说:“我觉得从上面看这个七夕节的盛况一定很美。”
“好啊。”叶肖做什么,董仲卿当然乐意奉陪,只是他猜灯谜不在行,也不知能不能帮的上叶肖忙。
“那便从这边开始吧!”叶肖扫视了一圈灯盏上的内容,无非就是寻找见到诗句出处,词句出处,歇后语,俗语接语出处以及一些普通的谜语的答案,大多数她都能知道。
“相公,你取纸笔来,我把这些花灯上题目的答案写一写。”
董仲卿应声后,让老板取了纸笔过来递给叶肖。
叶肖拿过纸笔,看一盏花灯上的题目,写上号码,然后再写上答案,顺着栏杆一直向前走。
董仲卿跟着叶肖,看到很多他不知道答案的题目,叶肖差不多都能写出来。
而且叶肖写出一个答案,他仔细思索,题目与答案相对应过后,瞬间便晓得叶肖的厉害之处,心里甚是佩服。
叶肖将第一排灯谜答案写完之后,开始写第二排的答案,她发现这排灯谜挺难猜的,出的诗句很偏僻,有的她不是很熟悉,谜语有些她也猜不出来,她便只将自己知道的答案写了下来。
第三排,第四排,越往后越难,不少猜灯谜的公子哥也难道了,叶肖不免一笑。
等她将所有题目看完,所有知道的答案都记录下后,才让董仲卿将答案递给老板。
董仲卿很乐意做这事,也做得心应手,将纸张递给老板之时说:“您看这是我家娘子所写,可有符合这上灯塔的资格?”
“哦……”老板看了一眼董仲卿身后的叶肖,轻咳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只觉叶媒人猜灯谜很稀奇,听说叶媒人没什么文采,哪里能有本事猜灯谜?
他虽然心里那么想,面上可没说出来,只对董仲卿笑了笑说:“我看看便是了。”
“好。”董仲卿看着老板接过纸张,认真将纸张上的答案与他记录册子上的答案相对照,然后脸上先是露出了吃惊的表情,然后瞪大了眼睛,眼里满是欣喜,完全不敢相信的抬眼问:“董公子,这可真是叶媒人写的?”
董仲卿点了点头:“是我家娘子写的,怎么了吗?”
“没什么。只是我这花灯摆放四排,每排都放置四十五展花灯,花灯上的题目按照难易次序排列。能够像叶媒人这样几乎每盏花灯都写答案的很少,何况,能够登上这灯塔的,只需将这最难的题目写出来便可以,没想到叶媒人不仅将最后一道题答案写出来了,其他题的答案也大部分都写出来了。”
老板说的尽兴,对叶肖也有了改观,只以为叶肖成婚之后,日日苦读,有了如今的成果,而且看如今叶媒人的样子,和董家公子相处的还不错。
他不免有些可惜,一个当官的居然下嫁给了商人,还有叶媒人官途似乎也没有起色。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叶媒人已经将最后一盏花灯的答案写出来,上去便是,今日你们夫妻同来,也可一同上去,以往也是可以带一人上去的。”
董仲卿听后一阵欣喜,拉住叶肖的手说:“娘子,一同上去吧!”
“好啊。”叶肖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被董仲卿握在手里的手,心里一阵好笑,她能感觉到董仲卿手在颤抖,也许是因为激动,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握住她手的缘故,所以,她小心的回握住,拉着董仲卿向登上灯塔的阶梯走去,“快些上去吧!”
董仲卿抬头便见叶肖拽着她的背影,再垂眸看着回握着他的温热的手,有些受宠若惊,叶肖这是接受他了吗?
今日,叶肖比以往爱笑很多,和他在一起也不太躲他的碰触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深处那股炙热的情感涌上心头,快步追上叶肖的脚步,顺着阶梯一阶一阶地走上去。
等他们到达灯塔的最上面时,风很大,也很凉爽,透过小小的窗口,能够看到远处错落有致的房屋,还有那贯穿整个城池的河流,也能看到最中间金碧辉煌的皇宫。
茂密的树木掩映下的小道,熙熙攘攘的人群,驻足河岸的年轻男女,在街头叫卖的小贩,还有嬉戏打闹的孩童,果然是别处看不到的风景,美不胜收,又很有趣意。
远处鞭炮声响起,不知哪家又有喜事,近处灯会人群拥挤,愁眉不展的公子哥羡慕的看向他们这里。
风吹乱了叶肖两鬓的长发,她随手捋了捋,又摸了摸头上戴的花,那娇柔的花瓣余香染到了手,一股清香萦绕在指尖。
“第一次上来这里,果然很好。”董仲卿叹了句,随后又唤了叶肖一声,“娘子?”
“嗯?”叶肖从小窗口移开视线,抬头看向董仲卿,“怎么了吗?”
“娘子,明年让我猜灯谜?明年我一定带娘子上来,再看这风景。”
董仲卿仿佛承诺一般的话语让叶肖侧目,叶肖抿了抿嘴,然后点头笑了,“好啊!”
叶肖也不知道明年会是何种情况,只觉答应董仲卿这话像是一定会实现一样。
☆、风波
两人从灯塔上下来之后便去街道上买糕点之类的零食吃,都是董仲卿买,叶肖吃。
他们还去了聘媒院附近的姻缘树那里,据说那树是几百年前聘媒院刚建的时候栽种的。
那是一棵两树相抱,雌雄同株的银杏树。
树枝与树枝交、缠在一起,树根与树根相连,仿若世间无法分开的夫妻一般。
茂密的树枝随风摇曳,翠绿色的叶子交相辉映。
姻缘树的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姻缘带,有的姻缘带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而褪了色。
叶肖抬头注视着这颗高大的姻缘树,随风而起的千万条红色姻缘带迷乱了她的视线,让她与原身记忆中的情景相融合。
“你看这姻缘树如此,想来我们成亲之后,也像这姻缘树一般琴瑟和鸣,永不分离。”少年托着少女腰身,少女将那红色的姻缘带系在树枝上系得很紧很紧,仿佛相信了少年口中的话一般,羞涩一笑,“杜郎如此,我们怎会分离?”
少女甜蜜的笑音犹然在耳,少年信誓旦旦的话语犹在耳畔。
那一缕红色的姻缘带便是在这千万条中,她也可以一眼寻得出来当时少女系的那一条。
可惜,现在站在这姻缘树的再不是原来那天真的少女,而那说出誓言的人却要娶别人为妻!
叶肖眯着眼睛注视着那飘扬的空中的红色姻缘带很久很久,直到身旁人紧握住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
董仲卿说:“很久以前,我经常随娘来这里为家兄祈姻缘福,当时我就在想我要娶的妻子,便要像这姻缘树一般,枝枝相、缠,叶叶覆盖,永生永世,后来家兄出事,娘再没来过这里,我也便没来了这里,可自从那天遇到娘子,我又来到了这里……”
那带有回忆又真切的声音,让叶肖听得认真又动容。
“在看到娘子的瞬间,就好像被那红色的姻缘带牵引了一般,将我和娘子紧紧系在一起,那时候,我告诉娘,我今生非娘子不娶,我也告诉娘,让娘去夫人家求亲,可是娘说官商不能成婚,娘也打听到你已与杜家公子定亲,当时我并没有伤心欲绝……”
“因为我相信我和娘子相系的姻缘带还存在,那时候我每年都偷偷跑来这里,在这姻缘树上系上姻缘带,就是希望能够有一日,娶娘子过门,如今,我已娶了娘子……”
董仲卿说到这里,回头对叶肖粲然一笑,指着那树的最高处说:“娘子,你看,就是那七条,那最高处的七条姻缘带便是我系的,我当时就在想,系得越高,月老一定能看到,果然,如今已和娘子成婚……”
“……”叶肖动了动嘴角,久久不能话语,低垂着眉眼,原来世间真有这样痴情的人,这样的人只为她一人,只为她一人系了七年的姻缘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