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不知道，时间过得这样快。真是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石婉婉叹了口气。
驷马的心里泛起微微的怜悯。在一群长寿的大咖当中作为一个正常的短命鬼，还得面对年华老去的现实，没有黑化的石婉婉确实让人无法不同情。
“去吧。我们去看看。”石婉婉手一挥，炼丹炉的火立刻熄灭，她想了想，“你叫望山来了吗？”
“望山被邹婶叫下山买菜去了。”
自从小蓝开始驮石婉婉，望山算是解放了一部分生产力。邹婶便开始使唤他了。望山脾气好，力气又大，邹婶常常叫他下山买东西。他还会偶尔带点山下的小东西上来给驷马和石婉婉。
石婉婉点头，对着旁边的八腿（那只长得像变异蚂蚁的蜘蛛）悉悉索索一阵吩咐，八腿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小蓝那冰蓝色的身影就从一个洞口里冒了出来。
“……小蓝好像又长大了？”驷马看着它的个头，有点毛毛的。
“是毛越来越长了。”石婉婉摇头，“来帮我一把。”
不用她说，驷马也已经做好了帮她弄座椅的准备。现在石婉婉都是用的两副座椅，望山的要重一些，因为可以推着走。平时要来找石婉婉就背在身上，防止石婉婉要用。而蜘蛛驮的就要轻一点，还加了一些防震和水平角度的设计，让石婉婉上坡下坡都能垂直于地面，不会太过难受。
弄好座椅，石婉婉照例邀请她：“要不要上来一起？比你自己走快得多。”
然后她照理拒绝：“……不用了。我能自己走。”
这就像她俩之间的一个冷笑话：每次石婉婉知道她会拒绝也还是会问，驷马知道她每次都会问还是会拒绝。
然后石婉婉就假模假样的惋惜叹气，驷马就会忍不住想要抽嘴角。
相处多年，这种诡异的恶趣味她也已经习惯了。
石婉婉于是拍了拍小蓝，后者立刻站起身，然后沙沙沙的爬出山洞。在洞口等了一阵，看到驷马出来，两人才闲庭信步的往门派广场走。
选拔入门弟子的第一关，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名曰走天梯。
常常的一坡阶梯，抬头看不到顶，回头看不到底，而且天梯的整条路上光照一致，灯火通明。你不知道前面还有多久，也不知道走到顶是不是就能通过考核。于是只能不停的往前迈步。直到再也走不动。
顺便说一句，如果在天梯上斗殴，是会被火速传送到底部的。连续斗殴两次，直接剥夺选拔资格。
石婉婉和驷马走到广场的时候，先到的人已经坐在哪里休息了。天梯上还有人在前进，广场的顶上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投影仪，为几个主考官们播放着不同路段的监控情况。
石婉婉和驷马朝着主殿走去，路上遇到几只撩闲的鹦鹉，看到石婉婉，便立刻飞了过来，只是不敢靠近小蓝，于是只能挨了一下她又飞走。
石婉婉好笑的看着那几只鹦鹉，顺着它们飞去的身影，正好看到“监视器”里的一个路段，那段路跟其他路没什么区别，只是那行走的人，她实在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画面上真是珞瑜那个造成石婉婉一生命运的劈腿族。但令石婉婉感到惊讶的，是他旁边紧挨着他不放的那个小女孩。
石婉婉忍不住又靠过去了一些，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个小姑娘，柳叶青那熟悉的轮廓就这样印入她的眼帘。
“大小姐？”驷马已经走在了前面，一回头看见石婉婉停留在了“投影布”前面，忍不住唤了一声。
“没事，”石婉婉拍了拍小蓝，跟上驷马，“刚刚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小丫头。”
她别有深意的说：“一定会很有意思。”
☆、第215章入门仪式
第215章 入门仪式
正午时分，天临门正殿广场上的一个巨大的金钟响了起来。紧接着，“投影布”上面的景象从最底端开始消失，而天梯上的人，只要是还没有踏上正殿广场，都会按照这个顺序依次清空至天梯底部。
第一轮考核正式结束。
珞瑜曾经告诉过石婉婉，站在广场上的人，在考核结束之前，只能看到漫天的白光。却无法看见白光范围之外的景象。这么做既是为了进一步考核这些人的心智，也是为了让他们无法猜测考题，揣度考官的喜好。
所以当石婉婉和驷马慢悠悠的走进大殿时，虽然珞瑜和柳叶青都在广场上，却没有看到他们。
就在柳叶青踏上广场的一瞬间，siri的异位面波动警报如期而至。石婉婉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却还是不由得满心疑惑。
看石婉婉的记忆，柳叶青最后都飞升了，结局定然不错，为什么她还是出现在这里？
【不难理解，】siri跟她解释，【每一种生物都是有野望的，能力越大，野望就越大。】
它停了停，还是给玩家提出了忠告：【无论如何，这人与你旁边这个傻瓜不一样，她的目标任务，很有可能会对你造成阻碍。你要作好准备。】
石婉婉微笑，在看到柳叶青的那一刹那，不，更早之前，她看到“轨迹”里的柳叶青时，就已经在备战。
[阻碍啊，]她有一搭没一搭的抚摸着右手手心那个亮点，[她柳叶青存在的本身，就是我的阻碍。]
【……】无法反驳。
[当然，我之于她，大概也是如此。]
这话在她脑海里刚刚落下，最后一声钟声也停了。
亮如白昼的广场，忽然恢复了自然光。
柳叶青抬起头，看到了这座熟悉的广场，和熟悉的正殿。
多少年了，她还是回来了！
当年她是被珞瑜带到天临门，直接入了外门。并不知道天临门的选拔，这在后来也成为了他人诟病她算不算是天临门弟子的一个实证。
如今故地重游，她才见到传说中的“天梯”，也算是真正完成了入门仪式。
已经进入了筑基一阶的她对于走这样的路当然不惧怕。但是珞瑜却走得十分疲惫。柳叶青倒是想帮助他，但是又觉得他历练一番也未必是坏事，当然最重要的是，她无法保证自己不会露陷。
好在，珞瑜如曾经一般挺过来了。
此时他们站在一帮来参加甄选的人当中，被高高低低的脑袋淹没。来参选的人，既有几岁的小萝卜头，也有十几岁的少年。更有一些二三十岁的散仙，从这一点上来看，天临门确实一直秉持着有教无类的方针在收纳弟子。
……要不是这样，当初石婉婉又怎么会这么顺利就能让妖魔混入天临门！
每次想到石婉婉，她就忍不住心生厌恶。
“地上有画好的圆点，请大家站到那些点上。”一个道童打扮的人拖着声音说道，确保广场上的人都能听到，“以十人为一组，依次往后排成方队！”
这个方法是驷马提出来的，排起队来又快又好。
于是原本散漫的人都动了起来，不过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吵嚷。此刻几乎所有人的心都在紧张的打鼓，生怕自己稍有不对的言行影响到选拔。
柳叶青没有参加过以前的选拔会，当然也就觉察不出有哪些不对。不过就算察觉到了，恐怕她也没法做出什么事。
等人排好队，那道童打扮的人便转身进了大殿。不多一会儿，又出来一拱手：
“请诸位按照现在站的位置，一排一排进去，以便各方长老挑选弟子。”
说完，他便一挥手，请站在第一排的人进殿。
每一次选拔，都会有数千人来报名，然后光靠第一关刷下去的就至少的有七八成。年纪太大的，年纪太小的，身体不好，品行很差的，等等。而挑出来的人，最后进入内院的少之又少，进入外院和杂役房的一半一半。当然，还要出去那些不愿意做杂役，干脆下山回家或者另投它门的。
正殿这边，参加选拔的人一排一排的进去。有时候出来的多，有时候出来的少。柳叶青偷偷的看了一眼珞瑜。此时她已经意识到，一旦进入天临门，离她的珞哥见到石婉婉的时间，便已经不远了。
察觉到柳叶青在看他，珞瑜转头冲她安慰的笑。柳叶青满心甜蜜，却伤心自己还是个萝莉，珞瑜已经是个翩翩少年，还根本不懂男女之情……就算懂，也确实不太可能会对自己的小丫头动情。
正胡思乱想着，道童走了出来，对着他们行礼，然后做了个“请”的姿势，终于将他们这一排给迎了进去。
大殿里十分明亮。正中间摆着一个水晶似的圆球，虽然样子有点奇怪，但是柳叶青猜测，这个东西应该是用来测试他们灵根的法宝。
主审、呃不是，主考的人都坐在高高的阶梯上，以柳叶青目前的身份，是不能直视他们的。其实以她的天赋和能力，已经不需要来这里学习了。然而她舍不得珞瑜，也舍不得她的断魂笛。
柳叶青的武器断魂笛是从后山的山洞里捡来的一根龙骨炼器而成。龙是一种非常长寿的神兽，一般不会死亡，至于龙骨更是少有人见过。当初柳叶青遇到的时候，根本就没认出这是何物。只是觉得那段骨头晶莹剔透，炼制武器的时候便将其当做了材料放了进去。
谁能料到，这天临门的后山山洞中，竟然能藏着那样的东西！
柳叶青的炼器之术早已登峰造极，只要龙骨到手，她有信心，能够炼出比当年的断魂笛更加极品的武器来！连名字她都已经想好了。
“……下一个，珞瑜。”
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念到，将柳叶青的意识重新唤了回来，柳叶青才恍然自己还在考核。
珞瑜一步上前，掌管着那颗玻璃球的弟子便退开一步，让他把手放到玻璃球上。
石婉婉坐在父亲身边，看着那颗特别西幻的玻璃球，有点出戏。
自从驷马学会了石夫人的炼器术，还真的整出了不少黑科技。不过造型方面就不能改改吗？这种像镭射球一样的设定是要闹哪样？
她忍不住看了驷马一眼。
珞瑜一伸手，石婉婉便听到旁边的一位内门师兄嘀咕了一句：“不知道这个会是什么资质？”
☆、第216章拒绝
第216章 拒绝
石婉婉在心里自动补充：金。
她旁边一脸麻木的驷马：金。
站在待选弟子中的柳叶青：金。
于是一缕金色的光芒，忽然就在那颗巨大的镭射球中炸裂开来。
这样的反应，也只有之前实验这玻璃球的性能时，石婉婉的大师兄周衡才产生过。不过当时他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气，才没有产生爆球的情况。
长老和掌门人顿时都兴奋起来。门派要发扬光大，最重要的就是人才。好苗子有多么难得是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天临门的这些当家人虽然发展方向都不一样，但是心情却是相同的：要将门派发扬光大。
“恭喜掌门，喜获爱徒。”净天峰的长老卫戊笑眯眯的道，“不出百年，此子必定不同凡响。”
荀天峰长老尉迟一诺偏是个喜欢抬杠的家伙：“谁说是他收了？我偏要，不行啊？”
他的道侣，化天峰的长老李菁菁扫了他一眼，就差在脸上写“别搞事”三个字了。
石中天很高兴，几个老家伙酸里酸气的声音他早就习惯了。摸了摸胡须，他颇为自得，又装模作样的问：
“你可愿拜我为师？”
早在珞瑜的名字被喊出来的时候，驷马便绷紧了神经。满脑子想着自己正处在“见证奇迹时刻”。她绷住严肃的表情，眼睛扫向台下的小正太。此时的珞瑜虽然还没成年，颜值的水准却一点也不丢人。已经可见在不久的将来那颠倒众生的雏形了。
不愧是男主！
想着自己好歹也算是掌门的入室弟子了，千万要趁着他还没跟石boss发生什么之前，好好的刷一刷友好度。嗯，顺便隔离一下两人，最好不要发生狗血事件。
石boss最近越来越像个科学狂人，热衷于把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药物拿来练着玩。就从这个入手吧！让她沉迷于“事业”，尽量不让二人多做接触。至于男主……
“请掌门见谅，在下不愿拜在您的门下。”
正在走神的驷马忽然听到这句话，一下子被打蒙了，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什么？他说了啥？”
“他说他不愿拜在我爹门下。”
石婉婉轻声说。
大殿里一时安静至极。
“不愿拜在师父门下，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一向有一说一的阮红姑立刻就发难了，“难道是来戏耍我们的？”
“师妹何必生气，”石中天的三弟子程克义的语气，跟他装13的大扇子扇出来的风一样凉，“说不定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呢。”
驷马一脸大骇：男主角不跟掌门了，这还是男主角吗？这书的剧情究竟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站在珞瑜身边的柳叶青心里却一阵暗喜。这么长的时间，她凭借自己“听说”的内容，将石中天的偏执任性，以及石婉婉的虚伪残忍，夸张了几分说给珞瑜听。目的就是想打消他拜师掌门的意愿。原本她还有点担心，没想到竟然有效果了！
“小娃娃，你想清楚，不拜掌门为师，你打算拜谁为师？”卫戍摸了摸胡子，还是希望他能改主意。
珞瑜便往柳叶青那里看了一眼，见这小妹妹满脸是笑，想起二人的约定，顿时心中柔软。
“我与小妹有约定，要同进一门。但是小妹更想去炼器……”
“原来是与人有诺在先，那就没有办法了。”
石婉婉出生叹道，轻柔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如同在人的心上挠了一下。
修仙的世界讲求因果，也信天道。因此信义是很重要的。誓言不能随便发，诺言也不能随便下。因此珞瑜说了这话，石婉婉再这么一点，大家也就顺着这个理（台）由（阶）理解了。
果然听到这话，红姑冷哼一声，到底坐了下来。顿时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就消了大半。
柳叶青听到这个声音，猛然抬头！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高高在上，坐在掌门旁边的石婉婉。
或许是还没有入魔，她总觉得石婉婉跟她印象中大不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