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里(重生)——百柏桦
时间:2018-01-17 15:08:03

 
    “主子让小的给您带一句话:万事勿忧,一切有我。”
 
    一股滚辣的烫,从她的心房蔓延至四周,熨帖极了,舒服极了。
 
    她的眼睛微微湿润,眨了眨,那层朦胧的水光消失不见,眸子如被清洗过的叶子,清澈透亮,明媚动人。
 
    “好,我了。”舒嫣华从衣袖里掏出一只荷包,递给清笔,“这是我为哥哥准备的荷包,预祝他前程似锦,旗开得胜!”
 
    荷包用了云缎锦,上面绣着鱼跃龙门图,那条鲤鱼极其生动,那双眼睛似活了一样,清笔只看了一眼,就的把它放在怀中。
 
    等了一会,见舒嫣华不再示下,躬身退下。
 
    舒嫣华坐在书案之后,看着清笔的身影消失不见,背靠在鹤纹镂雕酸枝木圈椅上,伸出右手,轻轻覆上眼皮,半响,一阵愉悦欢快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紫檀透雕松枝缠绕纹书案上,一只瓷白如雪的瓮放在上面,一只虎口有着茧子的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轻轻的逗弄着瓮里欢快的游着的几条小鲤鱼。
 
    “你看着如何?”周大儒一边追逐着小鲤鱼,一边问坐在他书房里的周管家。
 
    周管家自小就伺候着周大儒长大,与他一起游览大江南北,好几次周大儒遇着危险,周管家都舍命相救。
 
    周管家虽然是管家,然而学识并不比当朝的翰林差,周大儒自小学,他也跟着学,毕竟一个连主子都听不懂的小厮,不是一个合格的小厮。
 
    周管家与周大儒亦师亦友,亦兄亦弟,他是周家唯二的其中一个,能安然坐在周大儒书房内的人,至于另一个,乃周。
 
    小弟子今天突然来此,下了盘棋就说要考春闱,要说这里面没有问题,连他家年仅八岁的孙子都不信。
 
    小弟子家中境况他是一二的,却从来没有理会过,因为他见过的舒修和并不像一个蠢人,至少不会蠢到得罪他。
 
    然而事情出乎他计划,既如此,当查探一二。
 
    周管家面容平淡至极,嘴角微勾,却勾勒出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蠢顿妇人眼皮子浅窄如丝,只看得见四四方方的院子,那点子龌蹉心思打量谁不一样。”
 
    周管家早年跟随周大儒走南闯北,样的人没有见过,梅氏那点道行,骗得了年纪小的舒鸿煊,却骗不过他。
 
    以为隐藏得很好,还是被他捕捉到那抹嫉恨的暗光。
 
    “主子,我敢保证,那妇人必定会用后宅手段来昭示的贤良,用不了几天,我们家就能收到她心疼继子让人送来的吃食衣物了。”周管家嘲讽的断言。
 
    周大儒嗤笑一声,继而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你说,容景知不他继母对他的态度?”
 
    周管家沉思片刻,居然看不清舒鸿煊态度,索性不再多想,“不管容景少爷知不,他的身后还有您,这就足够了。”
 
    有周大儒这座镇山大佛在,梅氏又能做?
 
    周大儒哈哈一笑,推了推书案上的瓮,“把这个送去给琮儿,让他练三刻钟的字,玩一刻钟的鱼。”
 
    周管家起身应诺,“是。”
 
    
 
章节目录 第24章 聪明人的见识
 
    舒鸿煊在周家有的小院子,这个院子,曾经是他之前的那些师兄们居住的地方。
 
    周家豪富,辟出了一套三进的院子作为周大儒弟子的居所,其他弟子要是在老师这里畅谈或者商量事情晚了,留在这里夜宿,也是常有的事。
 
    舒鸿煊正在书房里看书,清笔回家收拾了主子的衣物,又带来了舒嫣华的荷包。
 
    舒鸿煊手指摸索着锦缎绣成的荷包,荷包绣的很精致,图案活灵活现,与他之前妹妹送给他佩戴着的荷包有很大的不同,这只荷包的绣工更加厉害。
 
    舒鸿煊爱惜的摸着荷包,问道大如何说?”
 
    清笔躬身应道大预祝少爷前程似锦、旗开得胜。”
 
    舒鸿煊失笑,这丫头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好像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考不上一样,想来,上辈子他的确于仕途上考取了一个好成绩。
 
    想到这里,舒鸿煊笑意微敛,上辈子他应该是三年之后才参加春闱,那时候的学识应该比现在更好。
 
    然而上辈子他用了三年来准备一场春闱,现在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少了的积累。
 
    幸好他从来没有放松对的要求,每天都会温故知新,虽然少了三年,然而他有这个实力,他也老师,他的师兄们个个都是前三甲,他身为小师弟,总不能太差才是。
 
    舒鸿煊摆摆手,示意清笔退下,将荷包收入怀中,拿起书卷开始读书。
 
    至于梅氏她们,大可不必理会,清笔能把他的衣物都带来,就说明梅氏不可能阻止,如此,多想益
 
    梓岚院,正房。
 
    梅氏坐在酸枝木雕吉祥如意纹圈椅上,兀自运气,想要平息体内一腔怒火,尝试几次之后,果,气得一掌拍在小几上,低喝道:
 
    “岂有此理!那小兔崽子,先前一点都没有透露过要考春闱的事,这不声不响的,就要说去考春闱,还直接就留在周家了,这是在打我的脸呢!”
 
    去年舒鸿煊秋闱考了个案首,让她心肝脾肺都疼得厉害,每次外出做客,别家的都赞她养出一个好,年纪轻轻就是解元,对她恭维不已。
 
    每每听到这话,她心中即便恨得要死,面上还得谦虚的帮舒鸿煊,在外人面前上演一场母子情深。
 
    那些人似乎都忘记了,舒鸿文才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舒鸿煊与她有关系!
 
    更可恨的是,原配生的嫡子,十五岁就是解元,要是她的文儿不能在十五岁的年纪或者之前取得解元,不就一辈子都被舒鸿煊那个兔崽子压在下面?
 
    她那些人最是势利眼,勋贵还好说,毕竟不是靠着科举仕途来支撑门庭,然而那些清流名门、言情书网,必定会对舒鸿煊青睐有加,长此以往,还有谁记得,她的文儿也是广平候嫡子?
 
    明明记得去年秋闱的名次出来之后,她就问过舒鸿煊,是接着一鼓作气考春闱还是待三年之后的下一科,当时那小兔崽子是说的?
 
    说老师要他转过年之后就去游学,增长见闻,三年后才下场。
 
    如今呢?
 
    早上去了一趟周家,就打发人来说要去考春闱,还要收拾衣物,在周家住下一直到春闱考试。
 
    这是不放心她这个做继母的,怕她使手段让他法参加春闱,所以就留在周家。
 
    这么谨慎是没,可让外面的那些们看待她这个做继母的?
 
    原配嫡子居然不留在家里备考,需要住到老师家里,这是对掌管中馈的继母有多不放心?
 
    想到这里,梅氏怒火更甚,柳眉倒竖,双目喷出浓烈的大火,胸脯气得一起一伏的。
 
    陈妈妈端了一杯茶,放在小几上,低声劝道我的好,息息怒,不要生气,气着了可是伤的身体。”
 
    见梅氏还是气得不行,陈妈妈眼珠子一转,换了一种语气,极尽嘲讽,“,我觉得您大可不必如此生气,您刚刚没听周家的管家说吗,是周大儒想要那兔崽子下场感受一下科举的氛围而已。
 
    您仔细回想一下他这几个月来的举止,有哪一项是符合要备考春闱的?不是去严家与一群下九流的商人混在一处,就是出门会友,有多少留在书房读书?
 
    哪里能比得上我们文少爷,大过年的,每天都会抽出来看书,侯爷之后抽查他的功课,不仅教的能回得上,连还没有教的,文少爷也看书预习了,侯爷可是大大的赞赏呢。
 
    一个解元算得了,我们文少爷这么用功读书,以后一定会给您考个状元,您呀,以后就等着那些们对您羡恨不已吧。”
 
    到底是从小就服侍的丫环,陈妈妈要怎样才能让梅氏消散怒火。
 
    她家其实都好,就是在舒鸿煊和舒嫣华两兄妹上头太过执着,明面上对他们兄妹好得像亲生一样,真实的情绪只能回到梓岚院才能发出来,她都心疼得很。
 
    太遭罪了,想她家在娘家的时候,活得多么愉悦开心,嫁了人,每天都有两根眼中钉在眼前竖着,要不是侯爷懂得心疼人,又有两个可爱孝顺的儿女,真不知坚持下去。
 
    梅氏心中一动,柳眉慢慢抚平,眸底的怒火逐渐消散,微微阖眼,把舒鸿煊这几个月来的举动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睁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润了润喉,梅氏才开口道阿璃你说的没,兔崽子这几个月来,留在书房的少之又少,与他备考秋闱的时候,大不相同。”
 
    说到这里,梅氏嗤笑道先前我还怕他会在三年后的春闱上考得一个好名次,如今么,却很不必担心。也不周大儒脑子里想些,居然会这么突然的就让他考今科的春闱,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又能复习到程度?哪个考春闱的学子,不是寒窗苦读,他再从聪明,也只有十五岁而已,还能飞上天去?”
 
    陈妈妈一拍手掌,附和道就是这个理,而且,您还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如果兔崽子今科考不上,或者考到的名次太低,那于他先前解元的名声”
 
    主仆二人相视一眼,颇有默契的笑出了声。
 
    
 
章节目录 第25章 夫妻同心
 
    由于陈妈妈描绘的场景非常诱人,梅氏畅想一番,眸底的怒火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郁的笑意。
 
    如果考不上,不少人会对这个十五岁的解元心生失望,大夏朝不是没有过十五岁的解元,舒鸿煊于十五岁上取得这样的成绩,并没有前古人这种份上,顶多是让不少人称赞看好。
 
    然而伤仲永的事常有发生,谁又会,下一个仲永不是舒鸿煊?
 
    真以为是周大儒的弟子,就一定能在科举上头取得好名次?周大儒又不是天上的神仙,更不是坐在金銮殿上的圣人皇帝,他的能耐也不过是因为教出了几个好弟子而闻名而已,还不准马前失蹄?
 
    如果是考上了,却又考不到好名次,那才叫笑话人呢。
 
    特别是只考中了同进士,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之前有多看好舒鸿煊的人,对他多有赞誉的人,嘲笑起来才会更厉害。
 
    她还不那群文官的性子?爱的时候能把你赞到天上去,缺点也是优点,不爱的时候,能把人踩到尘埃里,优点更是缺点。
 
    而且,只要考中了同进士,舒鸿煊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同进士能有前途?还不如考不上,下一科还能接着考,兴许还能考个好名次出来。
 
    只要舒鸿煊这次名落孙山或者考得不好,她的文儿就能踩着舒鸿煊上位。十五岁的解元?到时候还有谁会记得。
 
    梅氏想到这里,从喉咙里发出一窜低沉的笑声,“陈妈妈,既然我们家大少爷要考春闱,那么我这个疼爱他的母亲也要有所表示才对。
 
    传出话,就说我从开始,准备茹素,一直到大少爷考完春闱为止,我要好好的拜拜佛祖,希望佛祖看在我如此心诚的份上,一定要保佑我们家大少爷考上同进士,如此才不枉我虔诚。”
 
    陈妈妈肃着脸,很是赞同再也没有比这样疼爱子女的母亲了,连着大少爷考试您都要茹素吃斋,这一片慈母心肠,合该让更多的人才是。也应该让那些们看看,像您这种才是一家主母该有的典范。”
 
    梅氏舒展眉心,又回复到以往那种端庄典雅的模样,丝毫不见刚刚怒上心头的狞狰脸。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舒鸿煊不是担心我会下毒手吗?那我就茹素吃斋为他祈福。”想了想,梅氏觉得还不够,又吩咐道,“从开始,每隔两天,往周家送点吃食,一定要把我这个做母亲的心意表达得清清楚楚。”
 
    陈妈妈点头应诺,但又抓不准梅氏的心思,只得剥开来问道,那些吃食我们是不是”
 
    梅氏呵斥一声糊涂!你也不看看舒鸿煊现在在地方,你当周家人是蠢货不成?记得,不仅不要在吃食上面动手脚,还要吩咐厨房,用得食材一定要新鲜,有谁胆敢阳奉阴违,让大少爷吃出了问题,我剥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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