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行人的目标明确,眼见快要到城门口了,却齐齐一转弯,往城门口另一片地界策马而去。
在快要临近五丈的时候,纷纷下马。
少女将马交给其中一个汉子牵着去绑在大树树干上,自己带着人往前走。
“大叔,这里一直都有这么多人来祭拜吗?难道都是家眷后裔?”
今儿可不是清明,就是她眼见所及的地方,已经不下百来人了。
少女站在一个身穿常服,但是臂上带着一个袖章的大叔身边,望着前方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群。
大叔转头一看,虽看不清少女的模样,但只看她身姿曼妙,声音如黄鹂般清脆,一双眸子点若星辰,身上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贵气,就知道这个少女身份不一般,面纱之下也必定是姿容妍丽。
但这位大叔好似没看出少女身份贵重,而是和蔼的笑了笑,“哪能全都是家眷后裔?这里埋着八千英灵呢,出自虎贲军,就是大名鼎鼎、曾经灭了突厥的虎贲军。
这些人啊,很多都是来自五湖四海,本家都不在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家眷来祭拜?这些人都是京城里的老百姓,或者是来往京城的富商和探亲之人,他们来京城,几乎都会特意绕过来这里祭拜的。
是在祈求这些英灵保佑大夏安稳如山,保佑这种好日子长长久久,当然也有些人是来瞻仰的,香火一直不断,都指望着这些英灵在天上保佑着呢。”
大叔说的话看着平淡,但是语气中带着一股浓浓的自豪。
“大叔,您在这里当守墓人,当了很久了吧?”少女好奇的问道。
大叔哈哈一笑,“当了整整有十五年了!当年楚王殿下主持这些英灵下葬,后来要找守墓人的时候,我是最先报名的。”
“这么说来,大叔您是跟这些英灵同一个时期的虎贲军了!”少女肃然起敬。
守墓人历来只有虎贲军出身的军士才能做,是太上皇承德帝特意劈出来的新官职,他们有朝廷的俸禄,有品级,还有祭田,就在这片墓地不远处,吃喝是不愁的,在墓地旁边,还有一处小型的村落,就是这些守墓人和家眷居住的地方,十几年下来,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型的聚居地。
“是呀,谁让我腿脚不中用了呢?留在军中也是拖累人的份,索性就来这里守着了,这些人昔日都是我的同袍,陪着他们到老,下了地府,这些人可都要承我的情呢。”
大叔微笑着说道,问少女:“小姑娘也是来这里瞻仰的?”
少女含笑点头,“是呀,这些叔叔伯伯们可是救过我爹爹的性命呢,要是没有他们,就没有我弟弟们,娘亲也会伤心一辈子的,所以每次回京城,都会来这里祭拜,要是不来,爹爹得凑我一顿狠的。”
少女朝大叔挥挥,带着人往墓地走去,“大概是来祭拜的人太多,大叔您不记得我而已,大叔,有会我们下次再畅谈。”
大叔看着少女带着人走远,在一处墓碑上停留,开始亲力亲为的摆放祭品,点燃香烛,恭恭敬敬的祭拜。
他失笑着摇了摇头,脚步有些微微颠簸的往前方走,“这里可是有八千英灵呢,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能让这些人一同施救?嗯...?”
大叔的脚步猛地一顿,倏地转过身看向少女的方向,看着少女身边跟着的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女,眯起眼睛仔细的观看,见这两人脚步跟寻常妇人不一样,以他的眼力,知道这两人身上都有拳脚功夫,身边跟着的两个侍女都有功夫在身,脑海中的念头越发清晰。
“果然是楚王家的平阳公主,这位主儿竟然回京了,看来京城又有热闹看咯。”
话虽如此,大叔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真切,那是一种看着自家后辈哪哪都好的笑容。
“小主子,时候差不多了,您还要进宫去见陛下呢。”
少女身旁的妇人低声说道。
少女幽怨的看了她一眼,“葡萄姑姑,您说不就是几艘大船从海外回来么,为何要我千里迢迢回来观看?
又不是没坐过大船,娘亲和爹爹忒坏了,就打发我一个人回京,自己逍遥在外,就连皇祖父也不帮我,竟然放心我一个人回京,他们就不怕有人半途将我掳走,对我做坏事么?
大伯也真是的,每年都想着法子让我回京,每次借口都不一样,大哥哥和三哥哥也不帮着我点,还是六哥哥对我最好了。”
少女嘟哝着抱怨,已为人妇的葡萄却不敢接话,她身边其余人都耳聪目明,却个个一副耳聋的样子。
这位主儿可以抱怨,那是他们深知这位主儿深得她嘴里祖父、大伯、爹娘、哥哥们的喜爱,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却不能接上一个字儿。
太上皇哪里是放心小主子一个人独自回京?暗中保护着的人,就不下一百。
太上皇舍得放走小主子的原因,她倒是知道一些,小主子已经及笄,是时候择婿了,不然陛下让人带口信来的时候,也不会特意说上一句——“小德音已经长大了,京中多才俊,可供挑选”,太上皇也不会一听之下,就答应了让小主子回京。
估摸着也是陛下用尽了借口,把这个杀锏放出来的缘故——此前甚至连宫中开了一朵珍稀的“魏紫”这种理由都用出来,让小主子回去一同鉴赏。
至于王爷和王妃,按照王妃的话就是,小主子实在太过调皮,让她回京中,好好让国公爷教导几天,不然就跟猴子一样,能上天了都——小主子生平最怕的人,竟然是小主子的大舅舅广国公舒鸿煊。
其实葡萄知道,王妃在小主子出行前两天,也开始收拾行囊了,毕竟小主子择婿是大事,太上皇、皇太后、静太妃、王爷等人必定是不放心的,只是他们行囊众多,无法一起上路,但迟些日子也会回到京城了。
周德音抱怨了几句,还是利索的起身,往寄放马匹处走。
微风吹过,轻轻拂起她的面纱,露出了娇艳的真容,让不少恰好看到的人目瞪口呆。
“喂,看傻眼了?难道是对这位小娘子一见钟情?说的也是,这位小娘子真是如天仙般一样美,谁能娶到她,真是上辈子做了数不尽的好事才有的福分。”
一个身穿直缀的青年用肘戳了戳身旁呆呆愣愣的同伴,取笑道。
他的同伴抽搐着嘴角,没好气的看着他,一把拉扯着他往外走,也在寻着自家的马儿。
“什么看傻眼了?你到底有没有看清她是谁?谁要是娶到她,那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恐怕是上辈子做尽了坏事,这辈子才会有一个混世魔王来折磨的。”
“嘶——”
这人脚下一个踉跄,声音都因为惊诧而变了,“你说什么?刚才那个小娘子是那位主儿?”
得到同伴肯定的点头,这人反倒走得比同伴快了,一步跨上马,策马飞奔,声音又急又快。
“天啊,混世魔王回京了,快去通知其他人,这段日子大家还是留在家里安心读书吧,不然麻烦大了!”
......
【正文完】
章节目录 第748章 番外1、抓周-吓得心肝乱跳
元朔元年二月初二,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个喜事——楚王家的嫡长女,太上皇的嫡长孙女,武贤帝的第一个侄女小德音,已经满周岁了!
为了一扫年前逼宫、满门抄斩的晦气,武贤帝本来想要大肆操办小德音的抓周——他想在皇宫中设宴款待群臣勋贵。
这个想法得到了太上皇无比的赞同——因为新帝登基,太上皇担心他于朝政上镇不住老臣,计划出游的步伐因此推迟了几个月,太上皇不上朝,但有他在后宫之中镇着,相信满朝群臣也不敢乱来。
也是因为还没有开春,路上寒冷,也不好出行,太上皇在后宫之中就略显无聊了——他自从退位,就真的没有理过朝政,就算武贤帝一开始每天都把奏折拿过来给他阅目,也被太上皇打了出门。
太上皇的原话是这样的:“这么点小事你不要来烦朕,除非大夏快颠覆了,不然朝政是你这个皇帝的事,朕退位了,不干我事。”
承德帝说放权就放权,还放得彻底——最惹人注目的举动就是,他把虎贲军和禁卫军都交给了武贤帝。
京城和后宫之中,承德帝已经没有了绝对的掌控权,如果武贤帝想要对承德帝施以毒,承德帝虽说有反抗之力,但也会陷于被动。
但就是承德帝这一举动,令满朝文武百官都知道,太上皇对新帝很满意,没有继续夹持朝政的打算,于是满朝文武都归附,也就不担心太上皇会不满他们效忠新帝。
因为在后宫之中太闲了,承德帝一时很难适应这种清闲,于是一听到武贤帝想要给小德音操办一个盛大的抓周,他就自告奋勇将事情揽过来亲自操办。
皇太后和静太妃也兴致勃勃的——这两人在后宫之中也很无聊,少了婉皇贵妃、德妃等人,她们又搬迁至西宫,就更清闲了。
人一闲下来,就觉得浑身不对劲,好像要发霉一样,于是两人也加入其中一起操办——亲自去内库挑选碗碟茶盏桌椅等等。
闲得连下人的活计也给抢了。
但舒嫣华听说之后,瞬间头皮发麻——连皇长孙、现在的太子殿下抓周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隆重的操办过,小德音何德何能,抢了皇后儿子的风头?
她知道父皇、大伯是真心实意,但她却不敢小觑女人的嫉妒心,太子妃晋升皇后之后,谁知道会不会因为身份的转变而发生一些想法的变化?
她可不想让小德音成为皇后的眼中钉。
再说,这也太让几位皇子没脸了一点。
舒嫣华递牌子进宫,跟承德帝、皇太后等人请安,而后径直说明了来意。
“父皇,民间有一种说法,小孩子家家的,没有满六岁,都不敢大肆操办生辰礼,怕被牛头马面注意到......”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了,她可不想诅咒女儿。
承德帝当时就是一皱眉头,半响后万分认同的颔首,“说得也对,太过张扬不好,既然这样,宫宴就取消,抓周在楚王府办,到时候朕和你母后、静母妃都去观礼。”
舒嫣华笑着应了,陪着几人说笑了一阵,伺候着静太妃回了宫中,两婆媳说说话。
承德帝看着舒嫣华远去的背影,感慨的对身边的皇太后道:“华娘太小心了些。”
承德帝何许人也,又怎么会看不出舒嫣华那番话的真实意图?
只是承德帝想了想,他们到底年长许多,不定哪一天就驾鹤西天了,到时候小五夫妻、乃至小德音都是在新帝和皇后下讨活,还是不要让华娘难为了。
皇太后笑了笑,“陛下,臣妾不敢跟您保证皇后能做得跟臣妾一样,但熠儿和小五的感情您是知道的,只要他们兄弟两一直如此,皇后也会识大体。”
承德帝想了想,摆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后朕驾鹤西天,就不管他们这些儿孙的事了,不过朕活着的年头里,还是希望看到他们兄友弟恭,妯娌和睦,小辈们感情亲昵。”
皇太后知道这是让她给新帝和皇后透个口风,她含笑道:“陛下的心愿自然会实现的。”
到了正日子那一天,周廷昱亲自到门口等待,他父皇带着母后和母妃都来了,他倒是早就知道,不过见到连大哥都陪着来了,还带着皇后和太子、几位侄儿,一瞬间他是真的想去调集千人的虎贲军来保护楚王府。
广国公府、严家、周廷昱的外祖父夏家、还有周大儒一家都来了。
见过承德帝和武贤帝之后,周廷昱就吩咐抓周开始。
长史命人将长桌摆上,桌上摆着红绸巾子,承德帝站起身,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枚鸡血石印章,放在红绸巾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