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垂眸, 抬手覆在明显凸起的小腹上, 抿唇微笑,有些腼腆的点头。他总觉得是最近自己吃的太多,肚子才明显鼓了不少。
二九笑嘻嘻的盯着阿阮显怀的肚子,脆生生的说道:“大人不是说了么, 能吃是福,再说您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吃,肚子里的小主子也要吃呢。”
阿阮笑笑,对于此话不置可否。
妻主巴不得他多吃些,哪里会说半句的不好。
二九让人去备饭,阿阮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冷,又转身进屋了。
魏悯抬眸见阿阮回来,伸手示意他过来,问道:“外面冷不冷?”
阿阮手指冰凉,被魏悯温热干燥的掌心拢住塞进被窝里,贴在她小腹上捂着。
冷热相冲,激的阿阮皱了皱鼻子,感受到魏悯身上的暖和之后,一边朝她靠近一边点头。
——冷。
魏悯抬手脱掉阿阮的外衫,将人拉到床上,用被子把他围的严严实实的圈在怀里,皱眉问道:“冷还起那么早?”
阿阮半个脑袋缩在被子里,被说落也不反驳,满足的倚魏悯怀中,准备陪她看会儿书。
这么些年,魏悯抽空就会教阿阮识字,之前还请了夫子过来教了两年知识。如今魏悯书上的内容阿阮都认得,但有的地方却不是很懂句中深意。
阿阮看不懂的地方就会抬手,指尖点在那处,仰头看魏悯。
魏悯见此,则会将这句话掰碎了揉烂了讲给他听,耐心比夫子还足。
等二九让人送热水和饭菜进来,魏悯和阿阮这才起床。
魏府就两个主子,全府上下人也不多,住在四进四出的大院子里,平时不显,但逢年过节就会觉得有些冷清了。
府里下人们一直盼望能有位小主子好能热闹些,今年主君好不容易怀上了,过年放的鞭炮似乎都比往年的响亮。
对于魏悯来说,过年其实和平常休沐时没有两样,该吃饭吃饭,该看书看书。
往年年夜饭,魏悯阿阮两口子,再加上二九十八,四个人会围在一起吃顿热气腾腾的火锅。
不过今年二九爹爹和妹妹来京城了,阿阮就放二九和十八这对儿今年才成婚的小两口回去过年。
所以本该四人的年夜饭,顿时就只剩下阿阮和魏悯两个人了。
魏悯之前不知道听谁提了一句,说有孕的人最好忌些口,想了想便让人把每年晚上吃的火锅改成了饺子。
晚饭后,阿阮裹上厚衫坐在堂屋里烤火盆守岁,魏悯就坐在一旁给他剥果子拿点心,时不时抬手塞他嘴里。
等阿阮吃饱之后,魏悯确认他晚上应该不会再饿醒了,魏府的守岁也就结束了。
魏悯拍拍衣服站起来,对阿阮说道:“天冷,在这里干坐着还不如回去捂被窝。”
往年守岁时,阿阮会叫上二九和十八一同过来打马吊,说说笑笑四人玩到半夜。今个两人不在,倒真是显得冷清了。
阿阮回屋躺在被窝里,弯着眼睛笑眯眯的跟魏悯“说”道:
——等孩子出生,府里就热闹了。
魏悯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将阿阮搂在怀里,手习惯性的覆在他小腹上摸了摸,“一个就够热闹了,多了会太闹腾。”
魏悯低头吻了下阿阮的额头,躺好之后,才说道:“你受这一次罪也就够了,多了我心疼。”
阿阮闻言嘴角慢慢咧开,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轻轻咬了一口一样,酥□□痒的。
他眉目带笑,满眼温柔,仰头亲了下魏悯的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
屋外冷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两人躺在床上,彼此间的气氛极好,如果不做点什么都不合适。
魏悯经不起撩拨,被阿阮主动亲了一口后,心随意动,转身撑着胳膊覆在他身上,低头亲吻他。
吻到情深才想起阿阮现在怀着身孕,不由挣扎着停下手,亲亲一吻额头,柔声道:“睡吧。”
魏悯等阿阮都快睡着了,才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下回不许再这般主动。”
阿阮上下眼皮几乎黏在一起,迷迷糊糊间就听见她说:“你在床上多看我两眼,我都会觉得你在邀请我。”
阿阮:“……”
魏悯问过奉御了,她说阿阮身子没事,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等三个月后胎儿稳了,同房……也不是不可以。
魏悯之所以一直忍着,就是怕有个万一,但若是阿阮主动,那她这个做妻主的自然是要满足夫郎的需求。
阿阮困的眼皮睁不开,听见魏悯这话,闭着眼睛皱起眉头,手掌绵软无力的推了她一下。
魏悯眼底含笑,将他的拳头包在掌心里,低头吻了一下,这才睡去。
夜半子时,守岁的百姓们裹着棉袍出来放炮。除旧岁的炮竹声响起,京城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音。
京城门口守夜的侍卫们换班,三三两两搓手跺脚,相互说笑彼此互道新年快乐,全都准备回去喝杯热酒暖身。
就在这时,远处有人骑马狂奔而来,还未靠近就举起手中令牌扬声嚷道:“速速开门,南疆加急信件,急需告知陛下!”
守城门的侍卫闻言不敢耽误,立马下去开门。
哒哒哒的马蹄在鞭炮声中穿梭路过御街,两耳不闻新年气息,一路直奔皇宫。
“什么?!”蒋锟钧被月美人扶着从内殿走出来,身上披着件外衫就召见了骑兵侍卫,看到她递过来的信件之后只觉得难以置信,哑声道:“信上是说,战败了?”
“我大蒋兵马比赵国强壮百倍,怎么会战败?将军呢,太女呢?”
侍卫低着头单膝跪在地上,眼神犹豫,声音艰难的说道:“太女跟随将军上阵,马受惊乱跑将太女颠落马下,伤了小腿……”
战场上用的马全都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战马,哪里会那么随随便便就受了惊?
分明是养尊处优的太女初次上战场,惊慌乱之下扰了马,这才从马上跌落,伤了小腿。
“陛下!”月美人瞥见身旁人身形不稳,尖叫了一声。
蒋锟钧身子晃了晃,往后退了两步才堪堪停下,稳住脚之后抬手止住要扶她的月美人,咬牙将手中信件狠狠往地上一摔,“这个没用的东西!”
真是浪费她一番苦心!
“太女可有话让你捎给朕?”蒋锟钧气的语气不稳,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
侍卫低头,说道:“太女说,已是新年,心底十分挂念陛下与君后,望您听闻消息之后,莫要气着了身子,等她回来责骂就是。”
蒋锟钧摆摆手让殿中省带侍卫下去休息,自己无声叹息。这个女儿,到底是不堪大任啊。
她本想借着这次出征南疆让她这个太女将来登基时能够民心所向,不至于输给老八太多,如今看来,是她弄巧成拙了。
蒋锟钧拢了拢肩头上的外衫,等殿中省回来之后让她去传旨,让人请晋老来宫中一趟。
大蒋对战赵国已经输了两次,不能再输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一下,还请看过的小可爱再重新看一遍
第71章 孩子胎动
蒋锟钧连夜找晋老过来, 事情有二:一是大蒋又失一城, 急需推荐能臣出征。二是太女战场落马, 年后开朝言官定会抓住此事不放,到时候还需要晋老出面。
蒋锟钧有心要包庇太女,晋老也没有办法, 只能依照她的话来行事。
大年过后的第二天, 蒋锟钧便拟旨让派去南疆的将军带上。
圣旨上说胜败乃兵家常事, 激励鼓舞将士之后又雷声大雨点小的斥责了太女一顿,随后说让新任将军辅助她攻打赵国。
这是明面上给了太女脸, 护住了皇家的面子,而私下的信中,蒋锟钧却是言辞严厉的斥责了蒋梧雍一顿。
太女落马连累大蒋失去一城, 这事在年后开春上朝时果然掀起风波。
有大臣以太女无能无德为由, 要求皇上废去太女。
此言一出,蒋锟钧脸色就沉了下来。
后宫贵君被禁足, 朝堂上左相被冷落,太女一派显得不再受皇上的宠爱。如今蒋梧雍一有过错,就有人抓住了机会, 想把她从东宫弄出去。
现在京中有名声威望的皇女, 便是八殿下蒋梧阙。打压太女之人背后是谁, 蒋锟钧觉得答案不言而喻。
蒋梧雍就算再无用,那也是她亲口立的太女。
蒋锟钧在朝中斥责了要求废太女的大臣,之后几天有意冷落蒋梧阙,下朝后还常去贵君那里坐坐, 隐隐有复宠之意,连带着左相也被重新重用。
朝堂风向多变,前几日还道太女失宠的人这几日又开始说嫡出的皇女又如何,皇上还不是更疼太女。
蒋梧阙请魏悯喝酒时,神情不显任何颓态委屈,这些话她自然也听过,脸上讥讽一笑,“母皇的偏心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若是回回都放在心上,岂不是要被气死。”
“太女犯了过错,母皇自己责骂还行,却是容不得别人说太女半句不好,只要蒋梧雍不谋反,她就是母皇的好女儿。”
“左相正是吃准了母皇这点,才会故意让人在朝中提出废黜太女。太女一派示弱,就会引起母皇的保护。你瞧,贵君不是取消禁足了么。”
魏悯皱眉,“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该提前了?”
蒋梧阙一笑,抬手朝魏悯举杯,“自然,一切就等秋猎了。”
……
三月开春之后,北疆传来捷报,大金退兵。
皇上闻言大喜,有心要赏蒋梧阙和封禹。
作为帝王,蒋锟钧将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手段用的极为熟练。
她之前几个月冷落了蒋梧阙,是有些警告之意在内的,如今北疆传来捷报,正好有个由头可以趁机赏赐八殿下妻夫两人。
对于蒋梧阙来说,宫中的赏赐她丝毫不放在眼里,如今能被她挂在心上的,就是奉御搭在封禹腕上的手指。
这两日倒春寒,封禹似乎有些冻着了,总是提不起精神也没什么食欲。
阿阮听说了之后,带着二九过来看望,他见封禹症状和自己有孕时相仿,便问他是不是有了?
封禹对于月事不甚在意,询问过身边小侍,这才知道自己竟有一段时间没来月事了。
封禹和蒋梧阙也是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一是封禹自幼便以男子之身习武,本就不好怀孕,还有就是蒋梧阙身子骨弱一直在吃药。
蒋梧阙都想过若是两人一直没孩子,以后就从下面抱个过来让封禹养。谁成想,今年开春之后竟会有这等意外之喜。
奉御搭在封禹手腕上的手指终于收回来,蒋梧阙立马握紧身下轮椅扶手,人有些紧张的前倾着身子,眼睛看了眼夫郎,又看向奉御,等着她开口说话。
奉御满脸笑意,不敢卖关子,忙站起来朝蒋梧阙行礼,说道:“恭喜殿下,这是有喜了。”
蒋梧阙眼睛睁大,先是一愣,随后嘴角不自觉的往两边咧,慢慢坐直身子,喃喃道:“真、真有喜了?”
蒋梧阙笑的不似往日里的那般狡黠,而是有些傻气。
封禹倒是脸色淡然的放下袖子,朝一旁的侍卫道:“十五,赏。”
十五忙从袖子里掏出银子,塞到奉御手里,连声道:“辛苦了辛苦了。”
八皇女慷慨府里给的赏银一向最多,奉御知道这是喜事,也没推辞就收了起来,问道:“可要下官告知陛下?”
蒋梧阙这才回神,脸上笑意未减,客客气气的,“劳烦您了。”
奉御忙道不敢。
等送走外人之后,蒋梧阙再次看向封禹,拉起他的两只手紧紧攥住,声音黏糊糊的笑着唤道:“阿禹,咱们有孩子了。”
她握着封禹的手,稍一停顿,垂眸又是一笑,语气有些轻,“我有孩子了。”
封禹知道妻主虽然嘴上没提过,但心里对孩子多多少少还是期待的。
起初听闻阿阮怀孕后,蒋梧阙都曾想过跟魏悯商量商量,将来孩子出生,能不能认封禹做个干爹爹?
而如今,他们也有孩子了。
阿阮得知封禹果真怀孕了之后,很是高兴,差点没忍不住当晚就过来串门看望。
他比封禹早怀了那么四个多月,别的没有,孕期经验倒是多的很。
阿阮第二天早上跟魏悯打了声招呼,就来跟封禹聊怀孕感受了。
封禹觉得很是神奇,以前阿阮要是跟他说这些东西,他肯定觉得无趣的很,但如今肚子里多了块肉,他就听的津津有味了。
阿阮肚子早已显怀,四个月的身子看起来跟五个多月似得。
阿阮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抿唇抬手:
——怀了孩子之后,能吃了许多,就有些胖了。
封禹点头,话说的跟魏悯一模一样,“能吃才好,你以前太瘦了。”
封禹抬手去摸阿阮的肚子,正准备问他什么,却突然觉得贴在他肚子上的手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封禹一愣,看了眼阿阮,再仔细去摸时,又没有了。
阿阮仿佛有感觉,眨巴两下眼睛,手也贴在了肚子上。
两个人默契的都没说话,就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便感觉到掌心又被顶了一下。
封禹惊喜的微微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掌心,“孩子踢我了?”
阿阮抿唇笑,也是惊喜不已,听奉御说孩子都四个多月,也该是有胎动了。他一直没感觉到,谁曾想今天倒是动了。
阿阮指着封禹肚子,笑着“道”:
——莫不是因为见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才有了反应?
封禹手贴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笑道:“既然这样不如就定个娃娃亲吧,将来若是孩子性别相同就做姐妹兄弟,若是不同性别,那咱两家就做个亲家。”
阿阮闻言自然笑着点头。
魏悯下了早朝后,回府见阿阮还没回来,就去书房看了会儿书,直到快饭点了,才没忍住去八殿下府里把人接回来。
走到魏府门口要抬脚迈门槛的时候,魏悯伸手扶住阿阮的胳膊,垂眸瞥见他脸上笑意一路都没散去,笑着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封禹是你妻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