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运仰头看他,但见眼皮微敛,神色慵懒,可说不准下一瞬这人就翻脸无情,出手狠辣。赵灵运按向容桓胸口的伤处,也用不着使多大力,待他轻抖眉宇之时,往后退了一步,站定垂目。
“世子伤势还未痊愈,不可随意动气。”
容桓掀眼过去,半晌又阖上了。
赵灵运端了水盆过来,绞干了帕子,抓过他的手一根一根擦拭起来。从手指尖到虎口再到手腕,动作缓慢,这屋里似乎也被渲染了一种缓缓的气流,拂到头面,撩动心弦。
赵灵运说,“还要多谢世子出手相救。”
“救你?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容桓口中不客气。
“我当然是个东西,”赵灵运挑衅又带着狡黠道,“你心里的东西。”
容桓早先喝了药又打坐调息一番,此时身体业已好转,却也正如他所言,伤势再重,对付她这样一个又娇又蠢的女子依旧不费吹灰之力。
也不知他怎么出手的,一个天旋地转赵灵运依然趴在床塌上,脸埋在衾褥里,双臂反剪,容桓捏着她的后颈压住,“想爬爷床的人多的是,不如你拿些本事出来,否则也别想逃过活命。”
赵灵运挣了两下,奈何动不了,腿也跟着踢了踢,踹到了容桓,这才得以抬头喘了口气。已是脸颊酡红,眼角含泪,偏唇线抿紧,似是动了气,“世子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如今您是个什么身体,别是刚一动作就先倒地不醒,还需我搬太医来救你。”
“还真当自己是个主子了。”
容桓笑了笑,随手一挑,解了她藏在衣领下的肚兜。这还没完,又扯住兜绳,把整个贴身小衣拽了出来,送到她眼前晃了晃,再扔到床下。
赵灵运不甘示弱,一手摸向容桓小腹下面三寸之地,就要下黑手却被容桓一把握住手腕拖到跟前,玉体横陈,眼睛湿得吓人。
时值午后,阳光西斜,纱帐露出点点金黄,铺洒满床。光影交错下,头顶似水波荡漾,像是采莲女划桨而过,兜了满襟莲子,偷嚼一颗才觉甘苦发涩又微甜清香。
赵灵运就是那剥了心的莲子,贝齿咬着嘴唇,鼻腔流泻轻哼,呼出的气体都是热热的。她软的没了骨头又滑溜的腻手,在床榻间扭乱了被褥,勾了勾脚趾,只要一抬手就可以抱住容桓的脑袋。他像带了抽筋喝血的狠劲又暗含了心疼溺情的缱绻,折磨撕咬着,眼似鹰隼盯梢,牢牢按住猎物,更有耀武扬威地伸舌舔舐。
赵灵运浑身弹了一下,又很快不动了。容桓吮出一道印子,捏着她尖削的下颌嘲弄,“怎么不出声了?你就这点能耐?”
“我在想着,世子跟韩二姑娘也是这般相处的?”赵灵运潮红鬓香,抖着嗓子强撑着,“她要是知道您就要娶她了还宠幸别人,会不会恼羞成怒?”
“怎么,嫌爷要了你还要娶她?乖乖听话,爷自然宠你。”
“世子多虑了,我是替韩二姑娘不值,您要什么女人自然轮不到他人置疑,只是我是个心小的,就怕到时您真的宠我了,我转而去韩二姑娘跟前碍眼不就是害了您?”
要说赵灵运原本起了逗弄容桓的心思,摆着另外一张面孔去勾引,多少也存了试探的意思。就看他是否真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念着卿卿想着恨着又无可奈何着。可真格的一来二去,她先生了无趣地心思,毕竟容桓进京前和韩黛玥共处一帐,那一夜到底做了何时也只有他二人清楚。
还有一月左右,韩黛玥便要入府做世子妃,她现今又无更稳妥的动韩黛玥的法子,再把之前旧事翻了出来脑袋里搅来搅去,脸上愈发冷肃起来,眼里闪着凛然淡漠,口中紧着尖酸言语,根本不自知。
容桓看了一会,趁势亲了一口,实则早在心中闷笑不已。大抵猜到她的意图,陪她演了这么一出,也不反驳任由误会,面上还要摆着轻浮浪荡的样子,好像身下之人不过是教坊花娘一类,不当心不当事。
他要的不过是赵灵运拈酸吃醋,赌一场她还有心否,却还是怕,只能留一时是一时。本是一出逢场作戏的如梦如幻,出了红障入了世局,她是赵灵运,他是容桓,再不能这般任性妄为醉生梦死。
容桓不会放过赵灵运,带着几分溺宠,混账也是应道:“你若真有这份能耐,就是去碍眼又如何?爷宠的起,你也受的起。”
“世子刚刚可是还在问我是给谁办事的,这会就敢这么说,不怕我之前说的都是假的而要杀了你?”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我可不是什么国色天香,丽质脱俗。”
“不都一个样,还是你多了三只眼?”
赵灵运敛目不豫。
容桓不容她再想,曲膝拱开,瞬间进去就是一动。这一下堂而皇之的措手不及,赵灵运还不待回过神,眼角先落了泪下来。
“还敢和爷顶嘴?”容桓见她有些失神,俯身舔了下她悬泪的眼睫,动作却不停。
赵灵运的手指抓住床褥,展开又蜷缩,轻糯着嗓子软软着疼,疼!
“疼点好,疼点能记住。”
容桓却不打算就这么算了,赵灵运惯会撒娇求软,这伎俩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地狠。故而欺负得更甚,还激出了他的血性,按着赵灵运就是一阵大开大合,而赵灵运也不甘示弱,抬手就抓向容桓的后背。一边指甲毫不留情地划过一道道,一边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往下砸。
容桓把人揽住抱了起来,抚开散在肩头的长发,凑上去在那浑圆白皙的肩头上咬了一口。心道惹了我还想跑?便宜可不是都要被你赵灵运占了去?
就攥着蜂腰提着身子,容桓鼻上沁了汗,手劲更是大的吓人。动作又快又猛,很快那又白又薄的皮肤上浮出了印子,赵灵运被激得惊叫出声,浑身没骨头似的半折了过去,挺着娇嫩的红樱任由容桓衔吮,嘴角不控制地粘出银丝。
“你,你……你,住手。”
她哭哭啼啼的样子说话丝毫无力度,容桓红了眼,绷紧了青筋,转手把她翻腾个个儿,满身汗地压住她,手递到她跟前命令,“咬着!”
赵灵运也不客气,当下狠狠咬住,碾着虎口似要咬下一块肉来,脸上却早已眼泪横流,看不大清了。
容桓捞了一缕赵灵运黏了满身的长发,细细嗅闻,眼里却清明的可怕。
赵灵运抽噎着抬起软绵绵的手,瘙/痒似的拍打着容桓,那双铁手却始终掐着细腰之上,眼见着多了几个青紫的手印。赵灵运抖着睫毛就要迷了神智,须臾,她尖叫一声彻底晕了过去。
容桓喘着粗气窝在赵灵运颈边,半晌才觉得胸前有些痛,这才去看,只见缠着的白布不知何时被赵灵运扯了开,那愈合的伤口边还有一道牙印。
容桓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间或几声咳嗽,他朝那被吻肿的唇瓣上又啃了两下。
往日缠绵悱恻,都不若今次这般你死我活,仿佛沙场对垒,兵戎相见,不到最后一兵一卒,要么力竭战死,要么自戕殉道。她的江山厚土,他的吾心安处,都在这里,在这柄淬了剧毒的刀光剑影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最近也太甜了吧~~
第93章
暮色四合,凉气渐浓。
容桓把赵灵运伸在外面的腿拢了过来,搁在腹部温热着,她半个身子盘着他,像只顺服了皮毛的猫。
两人还是夫妻时,一床衾被里各睡各的,她就和白日里那个端肃模样一样,界限分明,不跃雷池。即便做多了快乐事,她也要沐浴过再睡下,像这样窝在他怀里,倒是头一次。
容桓想起过往,伸手捏住她的鼻尖,过会见她拧了眉,嘴唇动了动,就低头亲下去。
赵灵运一口气显些闷过去,一掌拍向容桓的胸口。她还未完全从那涣散的神识中醒来,已经听到耳边的闷哼咳嗽。
容桓捂唇咳笑道:“你这翻脸不认人的功夫……愈发……愈发……咳……”
“世子非要惹恼别人,”赵灵运下地倒了杯茶抚慰着他喝下,嘴上却一如既往地不落下风,“却也不是自作自受么!”
容桓也不说话,扔了杯直接拉了她上床,把人压在身下,刚刚喝下的茶水全哺喂给了赵灵运。
容桓用拇指拈了拈她浸润的红唇,“还装不装?”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赵灵运瞥他一眼。
手摸到发鬓,容桓毫不费力地捏起一块边角,也不扯,就朝她耳洞里吹气。“下次再让楚襄帮你时,做的仔细些。”
赵灵运轻轻哼了下,双手推拒着容桓,“世子既早知是我,还逗我趣?”
“听你自称奴婢可不容易,”容桓一手握住她两只手腕,眼里闪过邪魅狷狂,“在太子跟前称习惯了?还是……你本来就是这般轻贱?”
这么说着,那手已松了腕子,滑过不着寸缕的胴体,探向深幽,行为举止极其轻浮放荡。
赵灵运沉了眼色,抬脚踹了出去,趁他后仰躲闪之际,扯了床幔把自己包裹得严实,反唇相讥。“怕是韩黛玥伺候不了你,毕竟宫里的玩意,多的是。您说呢,世子?”
容桓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几分佩服,“原是太子叫你来着,怕我没死,你好再捅一剑。”
赵灵运摇头,“可不仅仅是如此,这里面多的是想你死的人。”
“哦?怎么说?”容桓挑眉。
“你那药里,被人下毒了。我故意说要每次用两支紫玉参,马上就有人下了紫山淮……世子是做了多少事,才让人见不得你好,非得你死了才解心头恨?”
“你我各为其主,手上都不干净,哪里还记得清楚?”
“也是了。”赵灵运随手捡起地上的衣衫穿上,“世子既不拆穿我,可是还要问些什么?”
“问到问不上,只是有一事相求。”容桓淡淡道。
即使容桓做戏再真,待二人胡闹一番,赵灵运也什么都明白了。容桓应是一早就知“她”是她了,他伤重不假,但不至于不支倒地,军队中历练过的千牛备出身,就是在万年县吸服了那么多的迷神,还有清醒之时吩咐手下与韩七暗通款曲。就是故意为之的苦肉计,逼迫她现身,至于所谓何事,现下她或许也能猜到几分了。
北衙南衙都在诚王掌握中,私养府兵暂且按下不提,只两衙原也是禁军,这里若只有朝廷拨款,户部拨粮仍不够,三地产盐区域的盐税可养活不少人马。这笔钱就出在比部,容桓这里。
圣上当朝,容桓这一动作无疑死罪,他还留了份“证据”放在书房,目地或是留有余地,也可能引人前来。
然,来的人却是她,赵灵运。
书房禁地怎可无一人把守?说来,自万年县一别,赵灵运近些时候始未见过无用,她状似随意实则轻松地拿到太子想要的东西,容桓不愧是太子一直想要的人,她糊涂了。
赵灵运恢复了一贯的淡然端肃,点头说道:“世子且说来听听罢。”
容桓扬唇轻笑,“本世子不会让了卿卿为难。”
他盯着赵灵运,眼色轻狂却在极深的地方隐了一道欣赏又倾心的波纹。他敛眸沉吟了下,道:“到时只请太子殿下饶了我府上一死。”
赵灵运的眼瞳闪了闪,不动声色地道:“世子言重了,这圣意不可揣,这话还是收回吧。”
容桓但笑不语。
赵灵运背过身,垂了眼睫,想了想道:“承嗣当日一剑,是我也未料到,我救你,也无关太子的意思,这便当平了你我的恩怨。明日太医过来,我会随他回宫,往后你怎么样,好自为之。”
“我若说我不省人事不是做戏,你可信?”
“轮不到我信不信,你我本无任何情思可言。”
赵灵运到底有心与否,还是有的,可这私心里夹杂了太多。爱恨情仇,权谋朝堂,她可与他沉沦欲海,浮于表面,却不愿与他共赴黄泉,低于尘土。正如外祖老将军所言,这个女子不是良善之辈,她心里再多也容不下他。
什么心寒心痛心如刀割,容桓自认那一剑捅穿就全没了,她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想得通,这种野性难驯的,就得比她更冷心冷性。
容桓靠近她,健臂虚虚圈住她的腰,药的苦涩和□□的麝香把她罩的严实。赵灵运有些不适地动了动,又觉容桓的胸口贴了过来,下巴枕着她的头顶,声音震动耳廓,犹如山泉凿穿岩石,振聋发聩。
“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卿卿何必说得绝对?日后可留一面。”
赵灵运心神不宁,没来由的,想要伸手按额。容桓已凑过来啄吻着她的后颈,那片火烧也似,烫得她忍不住要去掀开。
容桓把她转了个身,捂住她的眼睛,手心里便像罩了一百只蝴蝶翩跹。
他说:“时辰还早,我叫无用在外面守着,不急。”
赵灵运安静了下来,伸舌够了够容桓的手。
不言而喻。
容桓几分得意洋洋,几分柔情蜜意,一个半弯身把赵灵运打横抱起,往那床榻上去。
赵灵运乖顺地偎着容桓,嘴里嗫嚅着,疼。
“我轻点。”
“你哪句话能信?”
“那你是真疼?”
赵灵运踢踹了下脚,容桓赶紧安抚好好,你说疼就疼。
———
直到戌时,二人方厮磨完。赵灵运晚膳也没用,实在累及了,却是容桓用了狠劲,任她哭闹求饶也不停,后来带去热水清理时也无知无觉,容桓就感叹,她这时才要惹人怜爱些。
无用边磨墨边觑眼过去,世子爷执着笔半晌也没见落笔,可是一朝得偿夙愿,有些得意忘形。于是免不了的,尽忠职守提醒道:“世子,可还是要裁纸?”
容桓瞥眼过去,扔了笔,“你这胆子也是大了,还打趣上我来了。”
无痛嘴上说着不敢,手里却拿了刀开始裁起纸来——世子心情好,他也跟着轻松。
容桓叩了叩桌面,神情冷肃起来。楚襄西去,赵灵运回宫,今日过完,太子又该与诚王互相制衡了。“诚王不会等了,明儿你去平江侯府等着,就说我要见韩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