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如一心里不由浮起一个猜测，把许敏往楼下一推，“去叫老师。”然后往顶楼上跑。
果不其然，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的正是谭本。
而施暴者大多都是一群模糊的脸，慕如一心里松口气，这说明她不认识这群施暴者，不是同班学生。她直接把那些男生推开，扶起谭本，“你还好吗？”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谭本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又放下。
慕如一想说些什么，周围场景一变，她拉着谭本站在了办公室里，“老师，我跟许敏去顶楼上厕所，正好看到谭本被其他班男生欺负，你看，他身上都是那群男生打的。”说着，她要伸手掀谭本的衣服，却被对方避开了。
“是真的吗？”班主任转头看向谭本，“是哪个班的欺负你？我去找他老师。”
“没有，她看错了。”谭本道，“老师，我先去打扫卫生了。”
慕如一站在原地看着他扭头走远，能感觉到当时的不解和委屈，她看着班主任，喃喃，“老师，我没有撒谎，我……”
“好了，你先回去吧。”班主任摸了摸她头发，“快考试了，要加油。”
她低着头回到班里，不再往谭本的方向看一眼。慕如一能理解当时那个小姑娘的满腹委屈，明明自己是为他好，可为什么对方不承认被打？害得她在老师面前好像成了说谎精。
可经过四五个世界的生活经历和最初的重生，慕如一已经能够明白当时谭本否认的缘由。
承认了也没有用，告状了也没有用，他没有家长作为后盾，老师不可能一直护着他，说了换来的不过是变本加厉，不如不说。
恩，还有，少年人最后一丝自尊骄傲。
他不想在她面前这么丢脸。慕如一趴在桌子上越想越不服气，干脆放学追着谭本跑出去，晚上下了点小雨，谭本走的飞快，她追的飞快。
“哎，你等等……嗷！”慕如一没注意脚下，踩到石头脚踝扭了。
前面人依然没有回头，可脚步停了。
慕如一挪着步子走到他面前，“你为什么不在老师面前说实话？你现在成绩好了，跟老师说，老师就不会让那些人打——”
“慕如一。”
“你很多事。”
“你为什么觉得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很可怜？”
“这样高高在上去帮一个看起来的可怜虫让他接受你的施舍，你是不是很骄傲，觉得自己做的再正确不过了？”
“你有想过会给我带来什么影响吗？”
他句句如刀，说的毫不留情。
慕如一能感受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似乎能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的流动，她结结巴巴，“我只是，只是想帮帮你，我没有恶意……”
她窘迫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天上的小雨淅淅沥沥，把她刘海打湿，黏在额头上，看起来好不可怜。
但眼睛还是清澈又明亮，仿佛里面有光。
谭本冷硬的心就忽然软了下，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件校服，是他的，谭本把校服给她披在头上，“你快回家吧。”
难得一个温暖的好人了，虽然傻了点，但是，这样的好人是不该被欺负的。他推了推慕如一，让她快离开。
面前的女孩子却忽然扬起了，大声道，“如果我之前做的那些伤害到你，我，我很抱歉。”
“我真的没想过，我真的是希望你能好一点，我才，我才……”
慕如一感觉到自己的肩膀隔着衣服被谭本紧紧握了一下，少年的声音有些听不真切，“恩，我知道……你是好意，是我的问题，我不值得……我要谢谢你。”
“不，你说的没错，我以为自己在做好事是对你好，但是，我没有问过你的意见。对不起。”
“刚刚我说的话太过分了，你别放在心上，对不起。”
两人犹豫着同时说道，忍不住对视笑了，慕如一看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忽然问道，“现在我们算朋友吗？”
过了很久，慕如一才听到对方小声的“嗯”了一声。
记忆里的慕如一开心地跳起来，很久后的慕如一却忍不住酸了鼻头。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3-
第74章 智能09
09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慕如一跟谭本建立起了还不错的同学朋友关系，会在下课放学的时候把自己整理的资料错题集给他；会经常问他有没有不会的题目，她可以帮忙讲解或者问老师；周末从家里回来会把带来的水果零食分一份给他。
在慕如一的关注交往中，谭本总是阴沉冷漠的脸也变得柔和了。
“我真想赶紧高三完，然后就解放了，不过要万无一失，读我最喜欢的那所大学，听说大学里还有各种社团活动，真期待啊。”背完一轮政治慕如一忍不住跟旁边的谭本感慨。
这是周六下午，放假的时间。但还有很多学生呆在学校看书做题，作为文科班的一员，慕如一自然是拿出政治历史继续加深记忆，而谭本似乎常年呆在学校，她都没怎么见他回家过。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问身边看着地理图册的谭本，“你想上哪所大学？”
“都可以。”
“哎，你这个人太没追求了吧，之前就算了，现在作为本小姐的朋友要有一个目标并为之努力啊！”慕如一老气横秋地拍着他的肩膀，“定一个目标吧，然后我们在接下来的时间一起努力，一起完成它，好不好？”
谭本盯着她看了会儿，似乎经不住她的歪缠，点点头。
慕如一就笑了，“那我们把这个目标都放在心里别说出来。”她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抓耳挠腮想知道谭本最后定了什么目标，她旁敲侧击了几次，可谭本嘴巴很严，一点口风都不露。
当年稚嫩的慕如一只得悻悻不语，继续开始背书。
……
慕如一跟谭本的交往自觉是同学相互帮忙，但是周围的人不那么看。
有人打小报告给了老师。
慕如一站在办公室里委屈又不耐烦地听老师说着：“还有大半年就快高考了，你别这么不懂事参合其他事，你在周记里还写着想去B大呢，再耽误下去怎么上B大，估计能上省大就不错了！”
她憋得眼泪不让它们出来，“我没有做不该做的事。老师不是还说要同学之间相互帮助吗？我哪里做的不对了？”
老师只得强调：“有些事情，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你只要好好学习别管其他事就好了。”
慕如一跑出办公室，跑到顶楼在楼上哭了一场。
晚上回到宿舍还接到家里的电话，委婉地劝告她，让她好好学习，别分心。
她才不是分心呢！她一定会让老师家长看清楚，她会考上B大，谭本也会考上不错的大学！第二天，她精神奕奕起床，拿着昨晚写下来的计划，通过她完美无缺的计划，谭本的目标（虽然她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一定可以实现！
她满怀斗志，但第一捧凉水就来自自准备维护的人——她没打算跟谭本分道扬镳，但第二天对方却跟她保持了距离。
“是老师跟你说什么了吗？”慕如一有些失望伤心地看着他。
“没。”谭本没有看她，眼神看着旁边的风景，语调随意，“只是觉得，这段时间确实很紧张，你应该多看书多做题，不要浪费时间在我……”
“我们不是朋友吗？”
“可世界上只有你这么认为。他们说的，确实是对你好……”
他话没说完就被慕如一推了一把。
对方隐含怒火和眼泪的眼睛让他成功收了原本的话，“慕……”
“算我眼瞎了！”慕如一把怀里的本子往地上一摔，又狠狠踩了几脚，扭头走了。
她一直没有回头。
……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班里最后一排的位置空下来了，慕如一被接连而来的考试弄得晕晕乎乎，等她注意到谭本已经两天没来上课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准备找人问问情况。
“不知道哎，你不说我都快忘了他了。不过你不知道估计也没人知道了，班里好像就你能跟他说上几句话了。”许敏眨巴眨巴眼。
“如意，你为什么总关心那个男生？”冷静的方园说话从来都是一针见血。
“我……我只是觉得，算了，我去问老师吧。”慕如一摇摇头去问老师，班主任忙着批改她们的小测，头也不抬，“不知道，他家里人班的手续，转学。”
慕如一点点头，有些失望地出去了。
纵使这次期末考了第一也没让她提起兴致，书桌上被她狠狠踩过的册子安安静静放在那里，慕如一不知道谭本什么时候捡起来擦干净放到她桌洞里的。
他为什么忽然转学，就算不把她当朋友但是，但是也算说上话的同学了，为什么一句话都不提？
慕如一慢慢走到桌子前，拿起册子，掀开，里面盛满了她满怀希望的计划和盼望。
他看到了吗？
慕如一沉默地把册子翻完，却在其中一页看到眼生的笔迹。
不是她的字！
慕如一赶忙翻到那一页。
属于男生干净清秀的字体在册子中间一页的不起眼角落里写着，谢谢你。
是谭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