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点好之后,绿枝拍了拍手,一群婢女端着精致的托盘走了进来,摆满了一桌子的早膳。
苏念妆只用了一碗莲叶羹和一块鲜花饼就让婢女们撤了下去,刚要起身,只见红裳从外间走了进来,俯下身子对苏念妆耳语了几句,并交给了苏念妆一块质地上好的玉佩。
“把她带上来。”苏念妆吩咐道。
“是。”红裳福身退下。
不一会儿,两个粗壮的嬷嬷押着一个杏眼桃腮穿着浅蓝罗裙的丫鬟走了进来。
“跪下!”苏念妆声音平淡却很有压迫力。
这两日苏念妆对待下人一直是温和的,突然发难,拂冬心下害怕,但是念及夫人许诺给自己好处,壮起胆子说道:
“大小姐为什么让奴婢跪?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
说着,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大声。
其中一个粗壮的婆子踢了拂冬的腿窝一下,趁机按着她,让她跪了下去。
“大小姐说让你跪下,你就跪下,身为奴婢哪来那么多废话。”粗壮的嬷嬷大声向拂冬喝道。
眼看着拂冬哭的越来越大声,苏念妆拿起身边的茶杯就朝着拂冬砸了过去。白瓷茶杯在拂冬面前落地,摔了个粉碎,飞溅的瓷片划过拂冬的脸,只见额角处被划出一道血痕。
拂冬一时错愕,竟忘了再哭。
“嬷嬷掌嘴,什么时候拂冬想起自己做错了什么,你再停下来”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这嬷嬷有心讨好得宠的大小姐,自然用了十成的力道,才打了十个巴掌左右,拂冬原本清秀白嫩的脸蛋儿就已经红肿不堪,嘴角渗出丝丝血迹,看起来格外渗人。
旁边的婢女们有的已经于心不忍,侧过头去,不敢再看。
跪在地上的拂冬依然嘴硬道:
“大小姐是主子,奴婢是丫鬟,大小姐就算让奴婢死,奴婢也只能认命。只是,大小姐就算要奴婢死,也得让奴婢死个明白。奴婢到底是哪里做错了,让大小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落奴婢?”
端坐在桌子旁的苏念妆仿佛没有听到拂冬的话,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淡淡地吩咐道:
“继续。”
这粗壮的嬷嬷在苏府这深宅大院呆了多年,见过不少阴私,心下明了这婢女定是做了什么背叛大小姐的事,却还嘴硬不肯承认,大小姐这是要拿她立威,于是下手更狠了。
半晌,拂冬终于受不住了,竟昏了过去,苏念妆让紫苏取了一盆冰冷的盐水泼在了她的脸上。
拂冬尖叫一声,痛的醒了过来,爬到苏念妆的脚边,扯着少女绣满桃花的衣摆,哽咽地说道:
“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大小姐饶命。”
“你可知自己错在了哪里。”
“奴婢不该背叛大小姐,替夫人办事。”
“夫人吩咐你做什么?”
“夫人吩咐奴婢找时机把一块玉佩放进小姐的贴身衣物里。”
“我猜想这玉佩是一对吧!”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夫人没告诉奴婢其他的。”
“夫人许诺了你什么好处?”
“夫人说事成之后会让老爷抬我做姨娘。”
“带她下去,看好她。”苏念妆吩咐道。
苏念妆没想到自己刚进府两天,秦烟就坐不住了,看样子是这些年的日子太过安逸,一点点的威胁都忍受不了了,苏念妆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透露出一丝锐利。
“他日谁若是背叛我,就是和拂冬一样的下场。”苏念妆淡淡地说道。
屋子里的婢女们齐齐跪下,战战兢兢地说道:
“奴婢不敢。”
苏念妆挥了挥手让她们都退下了,只留下了绿枝她们。
“紫苏你会武,我要你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这块玉佩放进烟雨院。白梨配些药把拂冬的脸调养一下,我留着她还有用。绿枝和红裳继续守好玲珑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苏念妆吩咐道
“是,奴婢遵命。”四人齐声道
几日过去了,苏府里依旧风平浪静,但是暗地里却在酝酿着一场波澜。
苏念妆这几日过的倒是十分悠然,白日里陪着老夫人念佛诵经,晚上继续跟着白梨学习医术,也会抽出时间让紫苏教她一些能自保的拳脚功夫。
烟雨院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每日给老夫人请安时遇见也是一团和气。
苏念妆在等,她知道秦烟马上就会有所动作的。
果不其然
这天,所有人都在主院用晚膳,管家突然疾步走进来说道:
“老爷,不好了。外面来了个公子非要见大小姐,说他已经和大小姐私定终身了,此番前来是来求娶大小姐的。”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苏念妆。
苏念妆瞬间红了眼眶,委屈地说道:
“父亲是知道女儿的为人的,女儿怎么可能做出这般恬不知耻的事情,还请父亲为女儿主持公道,还女儿个清白。”
“大小姐自幼在庄子上养病,许是被些刁奴引诱做了些错事,老爷可莫要怪大小姐,毕竟她年纪还小。”
秦烟柔柔地说道,看向苏念妆的目光里却含有一丝挑衅和看好戏的意味。
“够了,先去前厅看看再说。”苏清平威严地说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前厅,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清俊少年端坐在红木雕花座椅上,看到走在最前面的苏清平,连忙站起身来鞠了个躬,说道:
“见过大人。”
“可是你要见大小姐?”
“是!”
“为何要见大小姐?”
“小生进京赶考,夜晚赶路时天降大雨,适逢路过小姐的庄子,小姐好心让我躲雨,这才一见钟情,但由于身份之别,小生本不敢痴心妄想。谁知在第二日一早,小生要离开的时候,小姐派婢女送来一块玉佩,说这玉佩是一对,小姐也对小生一见钟情,希望等小生高中,能到侍郎府上求娶。”
“此乃你的片面之词,你可有证据?”
“这便是证据,这块玉佩便是小姐赠予小生的,上面还刻有小姐的闺名。”
苏念妆看着眼前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禁在心中感叹到,多么老套的故事啊,书生小姐私定终身,为爱痴狂,不过这回秦烟注定要失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念妆这么聪明,这点小伎俩简直小cass!
第15章 上香
其实这点手段还逃不过苏清平的眼睛。
这男子简直谎话连篇,他进京赶考的时候,念妆还在太子府呢,怎么可能和他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他虽然知道是秦烟搞得鬼,但是因着念妆的身份却不能说出来,而且他也想看看这个苏念妆能不能应付得了眼前的状况。
“这位公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根本从未见过你,更遑论赠予你玉佩,和你私定终身。”苏念妆面色委屈地说道。
“大小姐,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这玉佩可是一对,一块你赠予我,还有另一块在你那里。”
“既然你一口咬定我与你私定终身,那你说说,我是何时赠予你这玉佩?”
“就在两个月前我上京赶考路过小姐所在的庄子时。”
“父亲,你可听到了,他说两个月前我赠予玉佩给他,与他私定终身。”
苏清平把玉佩用力地摔在了男子的脚下,气急败坏地说道:“混账!你说这玉佩上刻着什么?”
“小姐的小字,婳儿啊!”男子心急地解释道。
“婳儿乃是浮生大师在半个月前为我赐的小字,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没有小字,难不成你还有未卜先知能力。”苏念妆高声质问道。
秦烟的原本红润的唇瓣一下子失去了血色,她千算万算却算漏了这一点,钱嬷嬷怎么找了这么个蠢货,连日子都算不明白。
秦烟恶狠狠地瞪了身侧的钱嬷嬷一眼,钱嬷嬷看着秦烟凶狠的眼神,身子瑟缩了一下。
“看样子都是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秦烟开口柔柔地说道。
“父亲,能否把这块玉佩给我端详一番。”苏念妆仰着头问道。
“把玉佩拿给大小姐看。”听到吩咐,站在一旁的管家麻利地从男子面前捡起玉佩,交给了苏念妆。
众人只见那明艳的少女把那成色上好的玉佩那在手里,细细的端详,不经意地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惊扰那明艳的人儿。
“父亲,这玉佩有些眼熟,母亲那似乎有一块这样的玉佩。但多半是我看错了吧,毕竟我进府才不久,而且母亲又怎么会害我呢。她疼我还来不及呢。”苏念妆轻轻地说道。
秦烟听到这话,捏紧了手中的帕子,恨的咬牙切齿。
苏清平知道今天必须给苏念妆一个说法,要不然太子那里也没法交代,于是对着管家吩咐道:
“带两个下人去夫人的房间里搜一下,看看有没有一样的玉佩。”
“是!”管家带上两个奴才退下了。
不一会儿,管家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正是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只是没有刻字。
“回老爷,这是在夫人房间找到的。”
秦烟看着托盘上的那块玉佩,脸色发白,知道自己被苏念妆算计了,眼里迸发出锐利的光芒,她心中已经有了自己的打量,对着钱嬷嬷使了个眼色。
钱嬷嬷看到秦烟对自己使了眼色,立马从秦烟的身侧冲了出来,跪倒在苏清平的面前,哭喊道:
“老爷,都是奴婢的错啊,奴婢不该猪油蒙了心,如此陷害大小姐啊!”
“你这刁奴,为何如此歹毒,竟陷害大小姐,是谁给你的胆子?”苏清平大声质问道。
“奴婢是二小姐的奶嬷嬷,眼看着老爷自从大小姐回府后,便冷落了二小姐,老奴心里为二小姐感到不满,于是便想着毁了大小姐的名声,她就不能再和二小姐争了。这个男子也是老奴找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进京赶考的公子,只是近日从乡下来投奔奴婢的远房侄子。那玉佩也是夫人之前赏给奴婢的,奴婢真的知错了,求老爷饶命,求大小姐饶命。”
“钱嬷嬷,从小就是你一直在照顾我,我一直把你当做亲人一般对待,你怎能如此恶毒,竟然陷害大姐姐,想要毁了她的名声,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你这样做如何对得起我和母亲。”苏瑜红了眼眶,掷地有声地控诉道。心下却想道,钱嬷嬷对不住了,这种情况下只能牺牲掉你了。
“钱嬷嬷,你怎么能拿我赏赐你的玉佩去陷害大小姐呢,枉我这么信任你。”秦烟如玉的纤手指着钱嬷嬷说道。
“来人,把这刁奴和这男子拖下去,乱棍打死。”苏清平吩咐道。
“是!”
只见,好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走了进来,往钱嬷嬷和那男子的嘴里各塞了一块布,架起两人便拖了出去,钱嬷嬷和那个男子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底通红,死死地瞪着秦烟。
秦烟别开头,不再看向两人。
两人被拖下去以后,前厅静的有些可怕。
苏清平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说道
“念妆,你受委屈了。”苏清平看着念妆说道。
“秦烟,你治家无道,竟让小姐身边的奶嬷嬷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情,罚你抄写佛经二十遍,禁闭一个月,都回去吧!”苏清平说完,揉了揉太阳穴,真不知道配合太子把苏念妆接到自己家是好事还是坏事。
烟雨院里,秦烟摔碎了柜子上的所有瓷器,依然气的发抖,这个小贱人,竟然反将我一军,实在可恶。
苏瑜看到母亲气成了这个样子,眼底也露出蚀骨的恨意,没想到这个庄子上长大的大姐姐不仅明艳动人,心机更是了得。
“母亲,莫气,今日之事父亲已经看出了端倪,咱们暂且不宜轻举妄动,等过些日子的百花宴,女儿要她好看。”苏瑜眼里闪着恶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