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娇娘——李子谢谢
时间:2018-01-19 14:53:28

 
    方逸伟抬头望见春天近在眼前,却又似乎远在天边。他在明丽到近乎清澈的阳光里痛苦地闭上眼睛。
 
    马茹芬和白天朗一直分房睡,自从铰了白天朗那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衬衫之后,两人一直冷战。元宵节,马茹芬难得的留在白家大宅吃团圆饭,元宵节后她又开始早出晚归。大宝小宝那两个可爱的孩子越来越和她亲厚,季庆仁对她每日光临季公馆也已经习以为常,马茹芬跟他说抱歉天天来打扰时,他就乐呵呵地说得了个免费保姆,求之不得。司徒月和马茹芬虽然不能无话不谈,平时在一起,也甚少交流,但二人心里早已把对方拉进心门之内。毕竟大宝小宝成了维系他们情感的纽带。
 
    这日,马茹芬照例穿上精挑细选的衣服准备出门去,因为大宝小宝总喜欢伸手**她的衣服,所以她从衣服的质料、颜色都精心挑选。质料需得绒绒的,摸起来暖暖的,柔柔的,触感极好;颜色需得明丽的,小孩子喜欢鲜艳的颜色,能像看见花儿一样眼睛雪亮、心情舒畅。每日和大宝小宝相处,马茹芬渐渐从若昭死去的阴霾里走出来。这个世界上,唯有孩子是让人激动的,他们是馨香的生命,能给人无穷的活力,能感染人的心情。马茹芬正轻快地走下楼梯去,迎面碰上了白天朗。曾经温顺隐忍的丈夫早就换了个人,偷情壮了他的雄心豹子胆,另一个女人的甜言蜜语和浓情蜜意腐蚀了他的心性,马茹芬不看他,径自越过他下楼去。刚一擦肩,白天朗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马茹芬回头对上了他阴郁的眼神。那眼神写满厌恶和不悦,就像大年初一早上,他一觉醒来看见满地的衬衫碎布条,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的样子。
 
    “怎么,还要追究衬衫被铰的事情吗?不是都说好了吗?你继续过你的快活日子,我们互不干涉,也互不拆穿,相安无事活在这白家大宅内。”马茹芬把头一伸,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白天朗扬起巴掌,马茹芬斜挑着眼睛看那举在空中的手,淡淡道:“还想再我从楼梯上推下去,然后失忆?你大可不必这样,这样脏了你的手,我说过,我不会拆穿你和柔桑之间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天朗放开马茹芬,整了整衣衫,冷笑道:“这么深明大义,可惜太晚了。你每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是不是会你的老情人去了?若昭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他是谁的野种?”
 
    马茹芬一巴掌盖在白天朗脸上,情绪激动,“你不要侮辱我的若昭。”
 
    白天朗的脸歪在一边,许久才正过身子,“好,好,我本来对你还有愧疚感,这一巴掌,我们两清了。我和柔桑是真心相爱的,我们再不齿,也是在白家大宅内,而你,出了这白家大宅败坏白家门风,我早晚和你算账!”
 
    白天朗说着就要走,马茹芬叫住了他,“我没有干对不起你的事!我是去看若昭的孩子!”
 
    白天朗刚刚抬起的脚又收了回来,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马茹芬微微振奋的脸上。
 
    “司徒月生了若昭的孩子,那是我们白家的孙子。”
 
    “所以嘞?”
 
    “我要把他们接回白家!”
 
    白天朗狂笑起来,“你真是好天真啊,马女士!白若昭冠了白家的姓二十多年,却不是我白天朗的儿子!他不是!他就是个冒牌货!骗子!他都没有资格再冠白家的姓,他的儿子又凭什么进入我白家?我觉得你真的天真透顶!白若昭是你的儿子,但不是我的!白若昭的儿子是你马茹芬的孙子,但不是我白天朗的!你可以把他们接回马家,我绝不可能让他进我白家的门!”白天朗说完,头也不回地上楼去。
 
    马茹芬一下跌坐到楼梯上,怅惘神伤。白天朗说若昭不是他的儿子,只是她马茹芬的儿子。白天朗错了,他一直以为若昭是马茹芬和别的男人偷情生下的孩子,真相永远不是想当然的事情。马茹芬一直爱白天朗,多爱,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只是现在白天朗伤透她的心,她对他的爱显得太不值得了。若昭也不是她马茹芬的儿子,只是二十多年的养育,亲不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白天朗不过是在为自己的无耻寻找借口,为自己能继续和柔桑苟且而又不负愧疚感而寻找理由。马茹芬失魂落魄地起身,幽魂一样飘出白家。她心里空落落的,莫说白天朗不答应接回大宝小宝,就算他愿意,季家也未必愿意啊!季公馆偌大的家业,之所以愿意让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去继承,无非是因为季大少爷有难言之隐,这一点不用司徒月告诉她,她也能猜到一二,所以,白天朗也好,季庆仁也好,谁不会支持她接回大宝小宝的想法的。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当初安抚司徒月时说的那样:只是去看看大宝小宝,只要天天能看到他们,也就心满意足了。竟然是一语成谶,刚开始她说这句话只是权宜之计,她是阴险的,有目的的,耍心机的,她是想慢慢接近,了解大宝小宝,让他们对她这个奶奶有好感,然后再寻找合适机会和季庆仁谈判。现在看来,那已是无法实现的念想了。
 
    方逸伟在市里注册了一家投资公司,取名杨刘集团。满城的烂尾楼因为方逸伟的资白重新动工。方逸伟依照向思明的条件,开始每日去医院陪伴向冰儿做双脚复健。向冰儿的脚要想恢复行走其实希望渺茫,可是方逸伟还是执拗地陪着她,有他监督,向冰儿不再对复健持消极态度,而他不过是想要回刘凝波的房子而已。方逸伟对向思明的为人已十分通透,说话不认账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难事,所以坚决要求签一份协议,只要向冰儿的脚能够行走,八尺门18号就必须转卖给他。凝波,今生今世,一切都太迟了,我所能做的只有排除一切代价要回房子,那是我们两个人的房子,承载了我们之间所有美好的回忆。
 
    司徒月接到林亦风挂来的手机,颇感吃惊。自从季小亭知道绑架真相后,她就和林亦风失去了联系。林亦风在电话里头说有东西要交给她,司徒月想了想,还是去林家厝找他。
 
    “你要出门去?”马茹芬将大宝小宝交给保姆,问司徒月。
 
    司徒月木然地点头。
 
    “是去见那个和若昭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孩子吗?”
 
    司徒月吃惊马茹芬的料事如神,便缄默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我和你一起去。”
 
    司徒月疑惑地看着马茹芬。
 
    马茹芬淡淡地笑,颇为伤感,“你不想知道关于若昭身世的事情吗?”
 
    司徒月一怔,继而点点头。
 
 第301章 和白若昭近乎一样的脸
 
    车子在林家厝的巷子口停下,马茹芬和司徒月下了车,一阵华丽丽的冷风吹过,司徒月打了个寒噤。马茹芬伸手拉了拉她的衣领,司徒月露出苍白而感激的笑。马茹芬看着她美丽却无神的容颜,心里一酸道:“如果当初我不反对你和若昭交往,那该多好!”
 
    司徒月的唇角努力上扬,她想说没关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马茹芬的这个如果太让人神往了,如果当初她不反对她和若昭交往,那么若昭就不会死,妈妈就不会死,大宝小宝就不会没有父亲,就不用寄人篱下,而她更不必嫁入季家,和季小亭从相敬如宾到反目。
 
    见司徒月一脸怅惘,马茹芬的负疚感就更深了,她握住司徒月的手,满眼忧伤。司徒月的手指在她的掌心冰凉如水。所有的歉意都在二人的目光流转间了然。
 
    “人生的河流无可逆转,你丢了一粒扣子,再找回时已经换了一件衣裳。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谁也无法让时间倒流,世上没有后悔药,不是吗?”司徒月静静地诉说,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针尖刺得马茹芬的心隐隐作痛。悔不当初的滋味,她算是深刻体味到了。
 
    “我们进去吧!”司徒月回握了马茹芬的手,她的手在这一刻极其温暖和亲切,给了司徒月一瞬的牢靠感。
 
    林亦风早已等候穿堂前,见到司徒月和马茹芬,他愣了愣,道:“伯母怎么也来了?”
 
    “她想来看看你妈妈。”司徒月看了马茹芬一眼。
 
    马茹芬微笑着,微仰着头,看林亦风那张和白若昭近乎一样的脸。她沉浸在这张鲜活的面孔散发出的神韵里,久久不能自拔。
 
    林亦风看着马茹芬愣愣失神的面孔,有些无措。司徒月推了推她,马茹芬这才回神,“我来看看你妈妈,是该我来坦诚一切的时候了。”
 
    林亦风将马茹芬、司徒月迎进穿堂,一边小跑着去客厅,一边唤道:“妈,妈,有人来看你了!”
 
    林母闻声从房间内走出来,弱不禁风的身子像一杆竹,颤巍巍地立在客厅中央。看到马茹芬的那一刻,她的眼里已经泪珠在滚动,当马茹芬走上台阶,走到客厅里,林母的泪珠“啪啪”落了下来。马茹芬见林母,自己也呜咽了起来。失去若昭时剜心剜肺的痛又清晰地重现。二人相对哭着,最终又搂在一起痛哭一番。哭泣在林母一阵翻江倒海的咳嗽声里结束,林母生生吐出了一口血。
 
    “妈!”林亦风大叫一声。众人一齐将林母扶到一张破旧的沙发上,让她半躺着。
 
    林母的嘴边挂一抹血迹,她被人掏尽心力般,颓然道:“亦风,给白太太她们搬两把椅子过来。”
 
    林亦风还没从母亲与马茹芬抱头痛哭的那一幕中缓过神来,司徒月推了推他,二人一起去搬椅子,围着林母跟前坐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马茹芬一叠连声地同林母道着歉,林母抬起沉重的手,无力地摆了摆。
 
    “告诉我,他是怎么死的?”林母噙着泪问。
 
    马茹芬看看司徒月,再看看林母,她实在说不出事实的真相,只好道:“死于意外,谁也不想的,谁也没料到是这样的结局。”
 
    “是那孩子福薄,”林母道,“不管什么原因,他这么短命都是我害他的,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要给这劳什子的身体看病,他爸爸也不会忍痛将他抱养给你。他是被我和他父亲卖了的,可是我病体没有看好,他倒是享受不了有钱人家的荣华富贵,先去了……”林母说到这,再一次嚎啕大哭。
 
    马茹芬心酸地握着林母的手,一个劲地说:“是我不好,我辜负你们赠子之情,我没有好好保护我们的若昭,我害他青春早亡,死于非命。”马茹芬也泣不成声。
 
    司徒月一直缄默着,她仿佛麻木了一般。这样撕心裂肺的痛,她已经煎熬到一个极致了。林亦风在被绑架时听司徒月说过若昭的死,此时此刻,他也保持缄默。他不想母亲知道白若昭死的真相又迁怒司徒月。那毕竟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任谁也不愿意和杀死自己亲儿子的凶手的女儿坐在一起的。
 
    二人哭了一会子,终于注意到司徒月,林母说:“季少奶奶,把你忽略了,不好意思。亦风,把妈妈交代你的那个东西给季少奶奶吧!”
 
    司徒月狐疑着,林亦风已经去房间拿来一个存折,递给司徒月道:“这段时间,我和我妈妈住院花了季家不少钱,虽然绑架的事情是和季家有关系,但也不是季家绑架的我,所以我们的医疗费都还给你。这些钱是我妈藏了很久的,准备给我娶媳妇用呢,要不是不想对不起季家,我妈妈才不会将这些钱拿出来呢!”林亦风说着,故意呵呵地笑,想化解一下室内沉重的空气。
 
    司徒月当然不会接这些钱,“我公公乐善好施,更何况亦风被绑架被打杀都是被季家牵累的,所以出点医药费,没什么。”
 
    司徒月执意不肯收,林亦风拉住她的手,将拿过存折拍在她手里,道:“握牢了,就算寄你先,等我能找到媳妇人选,再同你借老婆本。”
 
    林亦风的脸让司徒月的心“咯噔”了一下,微微的醋意陡然萌生,这让她心底尤为恐慌。
 
    林亦风将司徒月面上那一抹凄惶之色早就收在眼底,也尴尬地隐了笑容。他知道,不知何时,他的心里开始装下司徒月这个人了。
 
    “白太太,可不可以带我去若昭的墓上看看?”林母提议。
 
    林亦风立时反对:“妈,你这身子骨怎么去?屋子外春寒料峭的。”
 
    “多穿点衣服就好了,妈妈这身体再不去看看他,恐怕就再也看不到了。”林母说得凄凉。
 
    马茹芬动容道:“我让白家的司机来接我们。”说着,马茹芬给老白打电话,老白的车子很快驶到林家厝外的巷子口,林亦风背起母亲,随马茹芬和司徒月一起上了白家的车子。
 
    一行人到白若昭墓前又忍不住痛哭一番。司徒月正跪在墓前哭得泪眼朦胧,猛然被谁粗蛮地拽了起来,她跌了个踉跄,等站稳了才发现是季小亭。
 
 第302章 爱意
 
    季小亭望着眼前一脸梨花带雨的司徒月,心里就像有几千几万只爪子在挠抓,而司徒月回望着他生气、恼怒、阴郁的目光,心跳加速。她分明从这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柔肠百结的忧伤,却转瞬即逝,以致她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他对她现在只有恨、只有怨,只有恼羞成怒,没有不忍、怜惜,更不会有温柔。那个爱她的季小亭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已经死在肖伯父的枪口下。那一枪把他对她所有的眷恋、渴求全都打死了,留下的全是相爱不成反成怨的遗憾。她害怕他这样的目光,她知道接下来有一场狂风暴雨要袭击她,她像一只饿狼嘴边的小兔,想躲,想逃,却无处可躲,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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