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品娇娘——李子谢谢
时间:2018-01-19 14:53:28

 
    “你要去哪里?”方逸伟问。
 
    白香香道:“白家大宅。”
 
    “白家大宅?”方逸伟吃惊。
 
    “这座城市没有第二座白家大宅了,对不对?算你有见识。”白香香对方逸伟一脸的震惊感到得意,但是接下来轮到她一脸震惊了。
 
    “你是白香香?白家的二小姐,从加拿大刚刚回来吧?你父亲叫白天明,你母亲叫叶柔桑,你大伯叫白天朗,你大伯母叫马茹芬,对不对?”方逸伟查户口一样报出白家一干人等的时候,路虎已经沿着公路顺风疾驰。
 
    白香香的嘴大张着,下巴简直就要掉了,“你……你怎么全都知道?”
 
    侧头瞟一眼白香香天真无邪,又一脸吃惊的神情,方逸伟特别畅快地笑起来。笑声很爽朗,近一年来他还从未如此舒心开怀过。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对我们家的情况知道得如此清楚?”白香香一再追问。
 
    方逸伟腾出一只手从驾驶座旁的小抽屉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白香香,白香香接过那张名片,仔细念着上面的字:“方逸伟,杨刘集团董事长……”然后她侧头看方逸伟帅到一塌糊涂的侧脸轮廓,“你姓杨,‘杨刘集团’的‘杨’指的肯定就是你,那这个‘刘’指的是谁?”
 
    “我妻子,可惜她已经过世了……”方逸伟说完,脸色一沉,便沉默下来。
 
    白香香也黯了眸子,低声道:“对不起,杨大哥。”
 
    “没事。”方逸伟扯了扯唇角,白香香分明看见方逸伟那抹笑意尽显无奈和勉强,心里十分沉郁。车厢里的气氛一时尴尬起来,末了,方逸伟开口道:“你父亲不是也去了加拿大吗?你怎么突然一个人回来了?”
 
    “我爸爸他比我先回来。”
 
    “那他怎么不来机场接你?”
 
    “他不知道我回来。”这下轮到白香香面色黑沉。方逸伟侧眼瞟了白香香一眼,也不再说话。这小女孩看起来还未满十八岁,却是一脸执拗的表情,倒也天真可爱。
 
    车子开了足有一个钟头,终于在日落时分,抵达白家大宅。奢华的白家大宅坐落在蓝天白云的庞大背景中,十分排场。方逸伟下了车帮助白香香从后备箱取下行李,他靠在车身上,和白香香挥手告别。白香香情绪有些低落,懒懒地和他挥手,便拖着行李进了白家大宅。
 
    方逸伟开着路虎径自离开。他当然不明白白香香灰心丧气的原因,也不愿意去细究。
 
    白香香拖着行李走进白家大宅,直奔一楼客厅。进了客厅,眼前的架势唬了她一跳。客厅的茶几旁围坐着四个人,她的父亲母亲,还有大伯、大伯母。只是每个人都面色森冷,一副别人欠他钱的样子。茶几上摆了四份白纸黑字,每张A4纸上都压着一根碳水笔。谁也没有注意到突然闯入客厅的白香香,四个人就那么木然地拿起笔在各自面前的纸张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没有人说话,只有刷刷的笔尖游走在纸张上的声音,四维的气氛诡异而憋闷。四个人已经签完面前的纸张,又两两交换了纸张继续签名。然后四个人一齐搁下笔,一齐抬头,有人欢喜有人愁。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白香香颤抖着走到他们身边去,颤声问道。
 
    四个人同时回头看她。
 
    “香香?”白天明和叶柔桑同时唤道,两个人的目光里都划过一丝无措和难堪。
 
    “你们这是在签离婚协议书吗?”白香香已经大抵猜到那四张纸张印着的内容,“爸爸,妈妈,还有大伯,大伯母,你们……”
 
    “是,我们都离婚了。”白天明坦然地回答她。
 
    “为什么?”白香香情绪激动地喊起来,行李箱早被她扔到一边去,泪水在她眼里不争气地打着转,“你们为什么要离婚?你们考虑过我和若昭哥哥的感受没有?”
 
    “香香,你的若昭哥哥已经死了。”马茹芬声音哀伤,嗓子眼像被撑成一个防空洞,“嗡嗡”地共鸣回响。
 
    白香香一下就瞪大了眼睛,“大伯母,你在说什么?若昭哥哥怎么会死呢?”
 
    “这些事情以后再说,香香,你现在必须接受一个事实,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大伯大伯母都离婚了!”白天明握住香香的肩膀,企图平复香香激动的心绪。
 
    白香香一下甩开白天明的手,气急败坏地吼起来:“我不接受!把我从这白家大宅内支走四年,就是为了方便你辜负我的妈妈吗?你的心里一直藏着个女孩,你很爱她,深深深深地爱着,就连在马拉湖畔的郁白香节上,你都在喊她的名字,刘凝波!刘凝波!你就是为了她才和妈妈离婚的吗?”
 
    白天明被白香香呛得直觉胸口一阵沉闷透不过气,女儿的眼泪一下就压垮了他早就不坚强的神经。他趔趄着后退了一步,无法回答女儿的问题。
 
    马茹芬开口了,依旧淡淡的,听不出大悲大喜:“香香,你这样说对你爸爸不公平,我们两个家庭的破碎不是你爸爸辜负你妈妈,是你妈妈和大伯一齐辜负了你爸爸和我。”
 
    马茹芬的话令白香香云里雾里,她微微摇着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没有丝毫生气,宛若一潭死水的马茹芬。
 
    马茹芬继续道:“你若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亲自问问你妈妈她肚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白香香这才注意到柔桑的肚子,她坐在茶几旁,宽松的孕妇装遮掩了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白香香浑身开始发冷,母亲不敢直视她,一直低垂着头,那气质不俗、明艳如花的面庞此刻血色全无,而大伯白天朗竟然伸出手握住了母亲的手,他的大拇指轻轻地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他看她的目光柔情似水。白香香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涌去,她颤声问道:“妈,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肚里的孩子不是爸爸的吗?”
 
    柔桑没有吭声,白天朗替她做了回答:“香香,我和你妈妈是真心相爱的,我们需要得到你的祝福!”
 
    “我要听我妈妈亲口跟我解释!”白香香浑身战栗,泪水不可遏制地滚淌在面庞上。她阔别四年回到白家的情景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柔桑终于抬起头来,她看着女儿哭成泪人,心里就像被油煎一样,阔别四年,女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她自觉无颜面对她,但是时至今日,她不愿意乞求任何人的原谅,她是个爱情至上的女子,就算跋涉沙漠,留到最后陪伴自己的亦是象征爱情的孔雀,而不是象征亲情、友情的图腾。于是她硬着头皮,面无表情地说道:“香香,大人的幸福也很重要!”
 
    白香香几乎觉得被当头泼下一瓢冷水,整个人激灵灵一凛。她的手脚瞬间冰凉如水,她无法留在这个白家大宅内,面对这样尴尬的四个人,她的父亲母亲、大伯大伯母离婚了,原因是她的母亲怀了她大伯的孩子……哦哦,这样的不伦之恋是她无法消化和接受的。白香香想起在渥太华的时候,她给母亲挂电话,当她知道父母要离婚的消息时,她充满对母亲的同情和怜悯,她那么好心地问她:“妈妈,是爸爸负了你吗”如今想来,那是多么可笑的一幕,她白香香就是个可笑的可悲的女孩。而她的母亲还假惺惺地告诉她:“一直以来你爸爸心里都藏了个女孩,他很爱很爱她……”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母亲在欺骗她!
 
    “你是个骗子!”白香香对着叶柔桑歇斯底里吼了一句,就转身哭着跑出了白家大宅。她一路哭,一路没命地跑。她听见身后白天明在追着她喊:“香香,危险!”她顾不得其他,只是没命地跑着,把白天明远远地抛在身后。长长的公路没有尽头,她看见路边停着一辆路虎,西装革履、丰神俊朗的方逸伟正斜靠在车身上抽烟,白色的眼圈袅袅地从他面前升腾起来。白香香一下就扑向他,她在他怀里哭成泪人,嘴里喃喃喊着:“杨大哥,带我离开这里!带我离开这里!”
 
    方逸伟扔掉手里的香烟,用皮鞋踩灭还燃着的烟头,问香香道:“香香,出了什么事?”
 
    “不要问,求你带我走。”白香香的泪滚滚而落。
 
    方逸伟凝视着这张如花的少女面庞,略一迟疑还是将她塞进了车的副驾驶座,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系上安全带。”方逸伟一边交代白香香,一边掏出手机来,刚拨了号,就被白香香抢了下来。
 
    “我只是想给你爸爸挂个电话,你这样哭着从白家跑出来,他们一定会着急地找你的。”方逸伟道。
 
    白香香使劲摇着头,泪水在摇头的瞬间就像许多雨珠从被风拂过的枝头纷纷滑落。“现在,我不想见那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白香香抽抽噎噎地说。
 
    方逸伟沉吟了一下,系上安全带,开动了车子。路虎在白色的阳光底下箭一样飞驰。他所能带她去的除了八尺门18号,别无地方。
 
    车子开得飞快,抵达八尺门18号的时候,白香香已经哭得睁不开眼睛。方逸伟从车上抱下她,她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胸上,抽抽噎噎的,肩背一耸一耸。将白香香抱进院子,放到梧桐下的摇椅上,方逸伟道:“你先躺会儿,我给你拿条毛巾去。”
 
    白香香闭着眼睛点头。她靠在摇椅上感受着温暖的阳光环抱住自己,可是她紧握成拳头的双手还是冰凉如水,心底里更是一片寒冷。
 
    方逸伟以最快的速度拿了条热毛巾出来,他轻轻地帮白香香擦脸,毛巾被折成方块放在红肿的眼皮上停顿了许久。白香香只觉得眼皮上的皮肤从紧绷到渐渐放松,紧握的双手也慢慢放开了。满心底里都是热热的窝心的感动。方逸伟将毛巾移开,柔声道:“现在看看能睁开眼睛不?”
 
    白香香缓缓睁开了眼睛,方逸伟俊朗的面孔呈现在跟前,白黄的阳光将他周身都修饰得白灿灿的,像镶了白边的天使。好喜欢,好喜欢面前这个大哥哥一样的男人,见他第一眼,她就被他深深吸引了目光。此时此刻,觉得自己被父母一起抛弃了的白香香,更是觉得收留她的方逸伟亲到心坎儿里了。
 
    见白香香已经平复了心绪,方逸伟起身向屋子里走去。
 
    “杨大哥,你干嘛去?”白香香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方逸伟回过身来,给她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笑容,道:“我给你拿点饮料。”方逸伟快速从屋里取来一瓶橙汁,拧了盖,递给白香香,“哭了半天了,眼泪都哭干了,来,补充点水分吧。”说着,他就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叉着,眯着眼睛看对面的那两棵杨树和刘树。那份青葱的绿朝气蓬勃,令人心振奋。
 
    “你知道我为什么哭?”白香香喝了口橙汁,问他。
 
    “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爸爸和你妈妈离婚的事情?”方逸伟轻描淡写的。
 
    白香香却十分吃惊,“你是百事通吗?为什么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方逸伟笑起来,回头瞥了眼白香香,白香香正微抬着下巴,孩子气地盯着他看。那张脸若满月,如桃花,长得十分姣好。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你要学会接受。”方逸伟淡淡地笑。
 
    白香香当然无法一时就消化他的观点,但他的话多少安抚了她焦躁的情绪,“你能收留我住一段时间吗?我现在不想回白家去,我也还没想好要不要回渥太华。”
 
    “当然可以,你是天明哥的女儿,我是天明哥的兄弟,按理你都可以喊我一声叔叔了,就把房子借你住几天吧!”方逸伟春风化雨的笑容叫白香香看得有些呆。
 
    方逸伟当然不会察觉少女的心思。
 
    “谢谢,你家很漂亮,”白香香指了指对面的那两棵树,“一棵杨树,一棵刘树,是代表你和杨大嫂吗?”
 
    “或许是吧!”方逸伟说着就起身去给白香香收拾房间,而白香香从院子里转悠到室内,满墙都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写真:长发飘飘,白裙翩翩,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白香香知道这个女人就是方逸伟的妻子,她已经死了,但她却一直活在方逸伟心里,整个八尺门18号处处都是她的身影和气息。
 
    在八尺门18号住下来的这个夏天,白香香总是在夜深人静时看见方逸伟对着那些写真屏息凝神地注视。她从他的目光里看到了许多挂念,许多疼痛,有时,还看到许多晶莹的泪光。那样的时刻,白香香就和那些目光、那些泪光一起疼一起痛。她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和母亲不珍惜一世的夫妻缘分,而她的杨大哥却能如此专一、痴情地对待他已故的妻子。她不禁要深深羡慕照片里那个长发飘飘、白衣胜雪的女人,如果她也能像她一样得到杨大哥哪怕一眼、一刻的专注,她都会此生无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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