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林——陈衣归
时间:2018-01-19 15:02:40

  苏阿细把药装进书包。
  
  她接到柳惠心的电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买东西,苏阿细本来打算回宿舍休息,但是想到好像有一段时间没给江垣买水果了,如果她不给他买,他自己肯定也不会记得。
  
  没想到一碰头,柳惠心就问她:“你刚刚在礼堂后台怎么了?”
  苏阿细问:“你……知道了什么?”
  “我听我后勤部的同学说的,说你跟一个学姐杠上了。”
  她扯谎:“……没事,就是她不小心撞了我一下。”
  
  “是不是叫姜知行啊?”
  “嗯。”
  
  柳惠心说:“我听说她人品超烂的。”她凑到苏阿细耳边,“她约.炮你知道吗。”
  苏阿细心跳加快了一些。
  “约.炮?和不喜欢的男生也可以吗?”
  “对啊,我也搞不懂,可能就是寻求刺激吧。其实这样的人挺多的。”
  
  “男生……也愿意吗?”
  柳惠心挑眉:“当然了啊,不用哄着,不用花钱买礼物就能睡,哪个男的会不愿意啊?”
  
  不用哄着。
  不用花钱买礼物。
  就能睡。
  
  苏阿细买好了水果,拎在手上还挺沉的。先结完账在外面等柳惠心。
  
  超市在操场上面。
  
  苏阿细站的地方与操场的地面相距三四米高,她靠在护栏上,风吹动裙摆,她警惕地拉了一下裙子,疑心会不会有人看到,就回了下头。
  
  操场跑道上站着两个男生,正举着手机对着她。
  苏阿细顿时气得脸色通红。
  
  正好柳惠心从超市里出来,她迅速地把手里的水果塞进柳惠心怀里,沿着台阶往下面跑。
  那几个男生见她来了也不跑,就站在原地笑得贱兮兮地冲她吹口哨。
  
  苏阿细走到跟前质问:“拍了什么?”
  穿白衬衫的男生把手机塞进裤兜,手里夹着根烟,吊儿郎当地看着她:“什么拍了什么?”
  “删了。”
  “删什么呀,啥也没有。”
  
  彼时柳惠心也追下来了,不用问发生什么了,她心里也清楚了七八分。
  
  另外一个矮个子的男生偷偷摸摸在白衬衫耳边说了句什么,白衬衫突然更加猖狂地笑了一下:“哟,校花儿呐?”他身子微微前倾,快要靠到苏阿细身上,“一晚上多少钱啊?老子买还不行吗?哈哈哈哈。”
  
  苏阿细平静地看着他,仍然两个字:“删了。”
  白衬衫把手机拿出来放在手里颠了颠,烟头在指尖状态很危险,好像随时都会掉下来,他眯着眼睛看苏阿细:“叫声哥哥。”
  
  “叫了你就删。”
  他点点头:“行,删。”
  苏阿细:“哥哥。”
  
  白衬衫男生没想到苏阿细这么爽快,片刻地怔愣之后,把手里的照片给苏阿细瞧了一眼,“看着啊。”然后当着她的面把照片删了。
  
  他拍拍旁边矮个子的肩膀,捂着嘴鬼鬼祟祟说了几句话,苏阿细接过柳惠心手里的水果,没再纠缠了,打算离开。
  
  然而白衬衫男生突然一个向前,胸膛直接撞到她身上,脸上带着痞气的笑容,把苏阿细撞到墙上,两条手臂支在旁边,“妹妹别走嘛。”
  
  柳惠心急坏了,上前去掰他的手臂:“同学,你搞什么啊,这光天化日耍什么流氓?”
  男生轻蔑地扫过去一眼,然而纹丝不动,“两个妹妹一起?哥不介意的!”
  
  柳惠心把东西都扔了,在包里掏手机拨号,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怎么办江垣不接我电话。”
  苏阿细说:“不用,报警吧。”
  
  白衬衫闻言,冷哼了一声,手里的烟头落下来,掉进了她的运动鞋,袜子边被烫坏了,一阵钻心的疼逼她皱了一下眉毛,嘶了一声。
  柳惠心把香烟拿出来的时候,烟头还是红色的。苏阿细干净的脚踝上现出了一片红肿。
  
  男生重新点了一根烟,两人说着话走远了。
  
  苏阿细忍着脚上的疼痛,拉着柳惠心离开。
  
  柳惠心一边关心她的脚伤一边吐槽:“现在怎么什么人都有啊,还是学生呢,一点素质都没有。”
  苏阿细说:“不一定是学生,看着像外面的人。”
  “外面的?”
  “嗯,学校附近其实都挺危险的,这种混混很多,咱们以后都得小心一点。”
  “其实刚刚我都吓死了。阿细,还好你没事。”
  
  苏阿细敷衍地笑了一下,“惠心。”
  “哎。”
  “我现在走不动路,你能不能帮我去拿一下衣服,就在54号楼学生会工作室旁边那个干洗店。”
  “行,那你在这里等我。”柳惠心跟超市的人借了个凳子,让苏阿细坐下,“学生证给我。”
  苏阿细说:“你报江垣号码,他的衣服。”
  “哦……行。”
  “麻烦你啦。”
  “没事儿。”
  
  柳惠心走了以后,苏阿细借了洗手池,用凉水冲了被烫伤的地方,出来的时候,看到前面有个眼熟的身影。
  苏阿细喊了一声:“卢秋迪!”
  
  前面慢吞吞走路的男生闻声回眸,看着长裙的姑娘徐徐靠近,他推了下眼镜,视线放到苏阿细手里的小袋子上。
  
  苏阿细问他:“江垣在宿舍吗。”
  “不在呀。”
  “去体育馆了?”
  卢秋迪眼珠子咕噜一转:“好像去打电动还是蹦迪了吧。”
  苏阿细微怔,而后苦笑:“这么潇洒。”
  
  “对啊,潇洒的一笔。”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女孩的情绪转变,咧着嘴“嘿嘿”一笑,似乎还挺羡慕江垣的潇洒。
  苏阿细犹豫了好一会儿,又问一句:“他一个人去的?”
  “跟他师姐他们。”
  “姜知行?”
  
  卢秋迪想了想,点点头:“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儿。”
  苏阿细又沉默了一会儿,卢秋迪招架不住这尴尬的气氛,迈开腿都打算离开了,又被她拉住。
  
  这回苏阿细的问话声低了不少,很小心似的:“除了他们俩还有谁啊?”
  他直言:“还有他师姐乐队那些朋友吧。”
  苏阿细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
  
  卢秋迪眼巴巴地瞅着她手里的水果,指了一下,随口问:“带给江垣的吗?我给你拎回去。”
  “不用,不给他了。”
  “哦行……唉你腿怎么了?”
  “扭了。”
  
  她转身离开,脚踩在地上仍然会疼,有一点小拐。
  
  那天,苏阿细回到宿舍,想来想去,给江垣发了个消息:“你去夜店了?”
  过了两三分钟的样子,江垣发过来一串省略号,没说是还是不是。
  
  苏阿细看着他的省略号,突然觉得一阵热热的火气窜到了头顶。她没跟他说过,最讨厌别人在发消息的时候回点点点点点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是江垣这种态度很可能就是在告诉她,你这样问让我觉得不爽了。
  
  去就去了,没去就没去,实事求是不行吗?
  除了六个点之外,苏阿细等了好半天,他也没说任何话。
  
  就冲着这破烂情商,她也不打算跟他旁敲侧击了,直说:“你以后不要总是跟姜知行来往了好吗?”
  
  江垣回的很快。
  三个字:“为什么?”
34、只是近黄昏「五」 ...
  苏阿细还没回, 江垣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虽有犹豫,但她还是接了。
  江垣开口便是:“我当她朋友。”
  
  他的声音沉沉的, 听不出什么好的情绪,继续说:“虽然有的时候她说话不中听,人还是蛮好的。就是心直口快, 要是你听到什么也别往心里去。”
  
  这种处处维护的感觉仍然让苏阿细觉得脑袋发涨, 几秒钟冷静下来, 语气依然正常:“她骂我我也可以不往心里去?”
  江垣语气稍温:“她骂你?骂你什么了?”
  
  骂她什么?
  那样的话, 一般的女生能说出口吗?苏阿细咬了咬牙关。
  等了一阵, 江垣有点无奈:“你能不能别总说这么奇怪的话, 我根本听不懂你的意思。”
  苏阿细说:“听不懂就算了。”
  
  她沿着长长的宿舍楼道走,上了八楼天台。冷风过耳,江垣的讲话声音都低下去一截:“你不会觉得她喜欢我吧。”
  苏阿细冷冷地说:“你不会觉得她不喜欢你吧?”
  “她当然不喜欢我啊, 你不了解她, 她跟男生都这样的。她要是对我有意思我早就不跟她接触了。”
  
  “你不了解她”,五个字,往她心口凿了一通, 苏阿细说:“你干嘛老在我面前帮另外一个女的说话?”
  “不是,你好端端地这么排斥一个人, 我当然得帮她说句公道话了, 我就是交个朋友……”
  
  苏阿细打断他的话, “你会跟她上床吗?”
  江垣愣了半天。
  她重复:“你会跟她上床吗?”
  “干嘛说这种话?”
  苏阿细继续问:“如果有一天你睡够我了,我还会爱我吗?”
  “……”
  
  “我不会打游戏我也不会打鼓,不会陪你玩, 我不想给你就是因为我怕有一天我们做了我就什么都不剩了,你在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的时候,你还会爱我吗。”
  江垣:“你别这样说啊,我跟你在一起又不是为了得到什么。”
  
  “我不想跟你吵架,你们愿意玩就好好玩吧,她看我不爽,你也别惹她生气了。”
  在挂断电话之前,她听见江垣那头一声苦笑:“你们女生就喜欢计较。”
  
  “这不是计较不计较的问题。”
  江垣说:“不计较你用得着这样管我吗?”
  
  “白痴,你什么都不懂。”眼角的一滴眼泪不争气地掉下来,苏阿细咬紧了牙关,“我讨厌死你了。”
  
  她不由分说挂断了电话。
  
  苏阿细进门,忍了脾气,轻手轻脚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柳惠心挪过来,温柔地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吵架了?”
  “嗯,气死我了。”
  柳惠心“噗”一下笑出来:“男的嘛,男的都是害人精。”
  
  害人精。
  我受委屈的时候,你在干嘛?
  你在和别的女孩玩闹。
  
  你的世界有那么多东西。
  我的世界只有你。
  
  可是你什么都不懂。
  
  苏阿细哭了一会儿,把手机放在下面充电,爬床上去睡觉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江垣给她打了三十几通电话,但是她一个也没有接到。
  
  不论为了什么争吵,不论谁对谁错,但是看到这么多未接来电,试图想象一下他急着找她的样子,苏阿细不争气地心软下来。
  
  她躺在床上看看天花板,好好地反思了一下自己。尽管他和姜知行来往这件事她没办法接受,但是江垣毕竟是不知情者,或者说,他不知道姜知行一再对她恶语相向的事情。
  
  想来想去,苏阿细还是觉得自己太冲动了。尤其是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考虑到后果,也没有顾及他的心情,话说严重了。
  
  她回电,换他不接。
  她给卢秋迪打电话,卢秋迪说:“江垣病了,躺着呢。”
  苏阿细心一紧:“纵.欲过度?”
  卢秋迪语气淡然:“纵.欲过度引起的并发症。”
  
  “所以什么病?”
  “感冒!”
  “……谢谢。”
  
  第二天是周五,他没去上课,下午苏阿细提前去了小森林,她觉得江垣今天应该不会去了,问蒋渝芮,得知他确实请假了。
  
  好像一周一次的赴约,也顿时变得很无趣。
  他到底病得多严重啊,一天一夜一条消息都回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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