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森林——陈衣归
时间:2018-01-19 15:02:40

  
  她忐忑地走了一圈,看到江垣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好生降下来。她走过去,插.进他和高加宇中间,“我有话跟你说。”
  
  高加宇跟苏阿细说了句什么话,苏阿细没听清,她只注意到江垣连头都没抬一下,“现在不行,我晚上找你。”
  苏阿细考虑了一下,仍然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江垣劝她:“我打游戏呢,你别等我,回去吃饭。”
  “我就说几句话。”
  “说了别等我。”
  
  苏阿细沉默了很久,平静地走出了网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加更,等不及要虐狗子了(搓搓手)
 
37、最遥远的距离「二」 ...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你在背传播学概论的时候他在lol。
  世界上最最遥远的距离是你在思考人生的时候他在lol。
  世界上最最最遥远的距离是你需要人陪伴的时候, 他仍然在lol。
  
  苏阿细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绝望。
  她从来不打游戏,所以她根本不能理解这玩意儿到底能有多吸引人。
  
  她好好地想了想, 至今还没有什么能像游戏之于男生一样,对她来说能沉迷到上瘾的东西。
  所以她不能理解江垣。
  
  苏阿细走了以后,江垣没有把任何事情放在心上, 继续沉默地打游戏。
  过了好一会儿, 才想到苏阿细。他在想, 她打算跟他说什么, 还特地跑这一趟。
  
  在网吧待了将近四个小时, 出门时, 已过十点。
  
  高加宇让他再玩一会儿,江垣说:“我还得回去哄我女朋友。”
  高加宇冷笑:“你个马后炮。”
  
  江垣没理他。
  
  五月初下了几场雨,温度降了不少, 外面冷风呼啸。江垣紧了紧外套。
  
  零零星星的几辆车子在孤独的暗夜里开过去, 不远处的香椿树下站了一个又高又瘦的身影。江垣见了,脚步一顿。而后飞快地跑过去。
  
  苏阿细穿了件单薄的雪纺衫,藏在树后面, 能挡一点风。
  她觉得两条腿都快站折了,看到他过来的时候, 差点掉眼泪。
  
  江垣过去拉了一下她的手, 他牵得不重, 所以连甩开都不必,她只要轻轻一抽,一温一凉的两只手便轻而易举分开了。
  
  他手抄进裤子口袋, 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微哑,带着歉意开口:“一直在等我啊?”
  苏阿细也平静地看他:“我不是说我等你吗?”
  “我看你后来也没进去,还以为你早就走了。”
  她抱着双手,视线别开,没有再接话了。
  
  “冷吗?”江垣温柔地问了一句,没等她回答,就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
  他只穿一件短袖,露出白白细细的两条手臂,贴着急速卷来的冷风。
  苏阿细没拿,江垣说:“穿起来吧,晚上冷。学校挺远的,要走好久。”
  
  “你自己呢?”
  “我不怕冷。”
  她还是没拿。
  江垣把衣服披在她肩膀上,“来,手伸一下。”
  
  苏阿细往旁边跨了一步,一颗眼泪掉下来,砸在鼻尖,紧接着就有第二颗第三颗。
  阿迪的外套被卷到地上,油腻腻的路面,多了一抹干净的湖水蓝。
  
  江垣把衣服捡起来垮在臂弯里,把苏阿细的脸拨到自己面前,帮她擦擦眼泪,好声好气地说:“我真不知道你在等我。”
  他一只手托住她的腰,轻轻地一拉,瘦瘦弱弱的小姑娘就窝进自己怀里。江垣垂眼看着她,有点安慰也无从开口的无力感。他轻轻吻她的眼角,“不要哭,有什么话你跟我说。”
  
  苏阿细用手指蹭了一下眼泪,说:“我们分手吧。”
  江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说什么傻话啊。”
  苏阿细缓缓地把他推远:“没说傻话,就这样吧。”
  “……”
  
  “我走了。”
  江垣跟上去捏住她的手腕:“回学校吗?”
  苏阿细把他的手指从自己的手腕上抠下去,“我以后不归你管了,我去哪里也不用跟你汇报,你别再碰我。”
  
  江垣喉头似是阻塞了一下:“你今天来找我就是说这个?”
  苏阿细往学校的方向走,头也不回:“我今天找你不是为了说这个,但是我现在只想跟你说这个,其他的事情都无关紧要了。”
  
  江垣继续跟上:“我还有哪里做的不好?”
  “不重要的,因为就算我说了你也不会改,我不相信你会为我改变,我觉得有的地方合不来,以后也会一直合不来,也没有必要勉强了。”
  “你别这样啊,你这叫逃避,遇到矛盾难道不应该解决吗?”
  
  “你每次都说这样说,可是你真的想着要解决了吗,打游戏这事,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放心上了吗。我是真的不想吵架,所以分手吧。跟你在一起挺开心的,有的时候也很累,我觉得一个人可能更轻松一点。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江垣攥了她一下,在苏阿细吃了痛皱眉之际,他又立马松开,盯着她半条手臂被他捏出的印子,“我让你累了吗?”
  苏阿细说:“有时候会。”
  
  “其实也没有那么累吧,有的事情没有多复杂,但你就会胡思乱想,我对你从来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压根没必要想那么多。”
  
  踩上满地焦脆的叶萚,沙沙的碎叶声使夜晚冷凝。苏阿细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那你就在这里站四个小时试试看啊,试试看你会不会胡思乱想。”
  
  江垣只好无奈地再次道歉:“好了今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游戏我以后少打,别生我气。”
  苏阿细看了他很久很久,咬着字说:“江垣,我以后再信你一句话我就是傻逼。”
  
  她越走越快,江垣一直跟得紧紧的,“干嘛那么随便就要分手?”
  
  “不是随便,我们两个本来就不合适,这样下去以后也不可能会合得来。而且你会越来越不喜欢我。既然总会有那么一天,不如早一点了断。”
  “我为什么会不喜欢你啊。”
  “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当初对我的耐心吗。我们还小,你不会喜欢我一辈子的。”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那你呢,你喜欢我吗?”眼看苏阿细的背影微怔,江垣又换一种问法,“你喜欢过我吗?”
  
  你喜欢过我吗?
  江垣不知道,他的这句话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阿细也停下了,回头说:“没有,从来没有。一点也不喜欢,谈着玩玩的。”
  她说完,闷着头继续走。
  
  苏阿细不知道江垣后来怎么样了,因为他一直没有再跟上去。
  
  ***
  
  宿舍里大家都没睡。
  听到江垣说他让苏阿细在网吧等了四个小时,陆铮愣都没愣,一脚就把凳子踹到他身上。
  
  卢秋迪和高加宇都傻眼了,两人眼疾手快地冲过去把陆铮和江垣拉着,免得发生什么事端。
  
  然而江垣挺淡定的,他只是没想到陆铮会发这么大的火,何况陆铮也没有立场对他动手,可是即便事情发生了,江垣现在也累得无暇顾及任何人的情绪。
  他一句话都不想解释。
  
  陆铮暴躁的样子大家都没见过,但每一个好脾气的人发起怒来都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他隐藏在正直和一点小自卑底下的熔岩,总有一天会喷薄而出。
  江垣赶上了。
  
  陆铮咬着牙关挣开卢秋迪,把踢翻的凳子拎起来,往蹲在地上的江垣身上砸。
  卢秋迪和高加宇一块儿去拦陆铮,他气得把他们俩踹开,扯着江垣的领子把他按在地上揍。
  
  江垣始终没有还手。
  陆铮气红了眼睛,看着此时此刻突然懦弱下来的江垣,问他:“玩够了是吗?”
  
  江垣把陆铮推开,往外面走。
  陆铮把他堵在门口,提着他的领口:“你他妈把话说清楚!!”
  “关你什么事啊。”江垣攥着他的胳膊把他甩到旁边去,“想约架另找时间,现在真的没心情。”
  
  陆铮点点头,“行。”
  他拿了外套往外面走,一边穿衣服一边打电话:“你现在在哪?不要走西门那条路,晚上很危险。我过去着你。”
  
  ……
  
  五月的夜晚,星河藏进尘埃。过了闭寝的时间,操场上已经没有人。
  江垣一个人跑了二十几圈。
  
  跑完步,江垣在操场上躺下,抬头看天。他努力回想今天苏阿细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可是他全都忘记了,只有那句“一点也不喜欢”,像把刀子,一直悬在心口。
  
  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这是爷爷给他的,江垣点了根烟,抽上一口,烟味一冲进身体就开始咳嗽。缓过这阵劲,吸了第二口。舔一下嘴唇,有点苦涩。
  
  他喘口气,打了一通电话出去,声音沙哑:“老周,你干嘛呢?”
  周野说:“刚准备睡觉,你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没什么事。”江垣把烟头在橡胶跑道上碾掉了,沉声说:“我昨天梦到我哥了。”
  
  ***
  
  陆铮是在西门外面看到苏阿细的,他给她买好了甜玉米,看到苏阿细就立马迎上去。
  她擦眼泪的动作很迅速,到了陆铮跟前的时候已经调整好状态。
  
  陆铮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她,把玉米递过去,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抿唇,犹豫了很久憋出来一句:“打起精神来。”
  苏阿细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好。”
  
  一打开宿舍门,敷着面膜的柳惠心就伸着脖子看了苏阿细一眼:“怎么这么晚才回……诶?咋了啊?”
  发现苏阿细眼睛红红的,柳惠心立马把面膜揭了,很紧张地过去慰问。
  乔景和白安安已经在床上,听见动静,也往门口看了一眼。
  
  苏阿细等柳惠心走到身边,才压低声音告诉她:“分了。”
  柳惠心:“啊??为什么啊?”
  苏阿细言简意赅:“不喜欢了。”
  柳惠心没信她的话,把她拉到旁边暗处的角落,小声询问:“你俩说啥了啊?”
  
  苏阿细伸手拿了一下钱包:“我去买点东西,回来跟你说。”
  “行。”
  
  苏阿细只是想找个理由离开。
  她现在不想说话,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任何事情都不想做,任何人都不想见。
  
  她往宿舍楼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走到最里面有几间宿舍是没有人住的。她蹲在顶头的宿舍门口哭了一会儿。
  
  她不应该期盼找到一个懂她的人,他们这个年纪的男生只会沉迷于游戏、篮球,浪掷青春,及时行乐。
  失望从来都是自己给的,与别人无关。
  爱情总是这样,从优点开始,到缺点结束。从幻想开始,到现实结束。
  
  江垣是个优秀的人,但不是个完美的人。
  “我们不合适”这五个字,囊括了多少无奈和不甘心,可是好笑的是,它却渐渐地变成了一种分手的烂借口。哪怕是烂借口,我也要说,对不起,我们不合适。
  所以就到这里就好了。
  
  两个人在一起只会专注眼前,一个人的时候才能拾起回忆。
  沧海水成了曾经,巫山云飘进了过往。
  现在,谁也不需要谁。
  
  苏阿细蹲了一会儿觉得腿麻,她站起来之前听到转角处有人哼歌的声音。
  简喜乐拎着水瓶从另一栋楼穿过来打水。
  
  苏阿细这一下子没站稳,脚麻得动不了,死撑着走了一步,就崴了脚。
  正好崴到简喜乐身上。
  
  穿着兔子连体睡衣的小姑娘紧张兮兮地把她扶着:“咋了咋了?没事吧你?”
  简喜乐低头看了一眼苏阿细,看到她脸色亮晶晶的眼泪,顿觉不妙。
  她没有多问。
  
  苏阿细的眼泪还止不住,她觉得有点失态,一直在不停地擦眼泪,可是擦不干净,越是这样越是失态,越是难受,越是想要掉眼泪。
  
  简喜乐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把兔耳朵拉到头顶:“我上周去幼儿园当了一周实习助教,你知道吗?现在幼儿园老师得教小孩子跳舞,而且啊哈哈哈那个舞啊哈哈哈哈真的超级丑……我跳给你看啊……”
  简喜乐说完,没有丝毫犹豫,就开始扭屁股。没有音乐,她嘴里自己配音。没有节奏,也没有美感。很机械很迟钝的一支舞跳完了,她自己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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