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对毛头的选择产生质疑了,当然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可喜宝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她的毛头哥哥打小就喜欢演戏,可以说为了将来能够当一名优秀的演员,他很努力的自我训练,而这一切不是一句为了前程就能抹杀的。他喜欢演戏这一行当,那就让他去呗!
还好,刘晓露这人虽然也有不少小缺点,可在惊讶过后,却并未提出反对的意见,主要是她始终都牢记她妈妈告诫过她的一句话:不要对别人已经花钱买了的东西表示反对的意见,也不要对已经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情当事后诸葛亮。
毛头已经考上了电影学院,这个是事实,别人是否能理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毛头自己很喜欢,这就够了。
于是,又一周之后,刘晓露再度欢欢喜喜的跟着喜宝去了电影学院参加元旦晚会。
“我希望这次可以看到宋言蹊你哥哥演个小品相声啥的,或者唱歌也成呢,他会唱歌吧?”刘晓露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她还是希望毛头换个活儿干干,其他任何节目都有时限,演出结束就可以下台去了,不像主持人,要贯穿整场演出……
小品相声?那倒是可以,不过假如是唱歌的话,喜宝觉得她应该先跑一步。
不想说哥哥的坏话,也不想欺骗朋友,喜宝尽可能委婉的告诉刘晓露:“是这样的,我们以前的学校,音乐课就是摆设,我哥他好像只会唱一首歌,就是那个‘我是一个兵’。今天是元旦晚会,不大可能会亮嗓子。”
“那就小品相声好了,这个他会吧?”刘晓露一脸的忐忑不安,这不反对是因为知道反对了也没用,可她还是觉得宋言蹊她哥填报志愿的时候太胡来了。长相不行,唱歌不行,如果连小品相声也不行,以后咋办啊?
对了!
就在喜宝点头的那一瞬间,刘晓露徒然间灵光一闪:“我知道了,你哥其实是导演系的吧?我看他控场能力很棒啊,将来毕业以后,一定是个优秀的导演!”
喜宝沉默的看着她,然后果断的摇了摇头:“不,他是表演系的。可他会小品相声,他能一人分饰很多角色,演得特别棒!”
刘晓露顿时觉得宋言蹊她哥的未来也不是完全一片黑暗。
元旦晚会比平安夜那天办得更加隆重热闹,而且这年头学习西洋乐器的人虽然不算多,可民族乐、民族舞却多得不得了。加上元旦又是传统的大节日,整个电影学院所有的师生都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为大家呈现了一场视听盛宴。
而且正如刘晓露先前预料的那样,小品相声就有好几个,当然也有歌舞类的。唯一叫她没想到的是……
毛头又当了主持人!!!
“你哥可真能耐……”刘晓露这一整晚都活在梦里,节目很好看,可主持人太惊悚,每回她正瞧着尽兴呢,主持人一上场,瞬间就将全体观众拉回了现实里。而且,舞台效果不是日常生活能比的,当灯光打在毛头那自信满满的脸上,刘晓露只想捂眼睛。
喜宝其实也差不多,哪怕这么多年看下来了,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毛头一站到舞台上,就仿佛整个人都发光了,锃光瓦亮的闪瞎人眼。
更惨的是,这回徐向东终于成功的接到了喜宝,在晚会演出间隙,他总能见缝插针的帮喜宝她们科普。
原本平安夜晚会和元旦晚会是由两拨人负责的,这平安夜终究不是传统节日,所以校领导允许个别优秀新生参与。不过,元旦晚会就不同了,作为一年里最隆重盛大的晚会,其中至少有三成节目还是出自于老师之手,不一定亲自登台演出,却也是有老师帮着排演的。另外那些则是由高年级的同学负责,老师把关,校领导审阅通过后才能登台。
结果,这就让毛头钻了空子。
不是说元旦节目不允许大一新生参与吗?没问题啊,毛头原本也没打算跟同学们抢风头,他只是爱现,又不是傻,想要登台亮相又不一定非要跟人家抢节目,主持人就不错啊,一直站在舞台上,比任何节目都更加出彩。
毕竟,你记不住一个五六分钟的节目,还能记不住站了两小时的主持人吗?尤其主持人还被人戏称为黑白双煞。
哦对了,上次的平安夜晚会两位主持人事后就被称为了黑白无常,这次多少留了点儿口德,黑白双煞怎么着也比黑白无常来得好听多了。
经过了徐向东不遗余力的科普,喜宝和刘晓露都知道了晚会背后的故事。
尽管主持人的台词极多,尽管校领导要求元旦晚会脱稿主持,尽管两场晚会间隔的时间很多,尽管这会儿已经临近期末考试……
一切艰难险阻都无法抵挡得住毛头登台亮相的决心,他愣是争取了主持的机会,誓要给全体观众留下一个永不磨灭的回忆。
毛头当主持人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哪怕为了对台词熬夜练习,别人也不会怀疑两位主持人在搞对象。
社会哥,那就是绯闻隔离器啊!
两场晚会都结束后,刘晓露愣是有段日子没能缓过来,回到学校后,逢人就说电影学院的事儿。尤其是在宿舍每晚的夜谈会上,她能把两场晚会翻来覆去的说上好几遍,而且回回都有新内容,有时候喜宝都已经睡了一觉了,醒来还听到刘晓露吧唧吧唧的还在说。
确实有挺多可以说的,譬如电影学院同学的颜值有多高,她刘晓露搁在京市大学外语系还是挺好看的美女,放在电影学院就啥都不是了。再说也不单是说长相,关键是人家电影学院的女同学就是会打扮,哪怕相似的穿着,人家也能整出些特色来。
像在上衣腰间开道缝再收紧缝起来,这不是就把腰肢显出来了吗?再像最普通的上下一致的裤子,人家就能弄出小脚裤和阔腿裤来。还有什么丝巾、胸针、发卡等等,明明只是一两样不算起眼的小饰品,配好了穿在身上感觉就是不同了。
刘晓露很是羡慕,再一次后悔填报错了学校。
喜宝偶尔听了一耳朵,深以为然。不过,她并不认为刘晓露应该报考电影学院,她觉得新闻系更适合刘晓露。
本以为刘晓露说上个两三天也就罢了,没想到她兴致高极了,在聊完了晚会后,又跟其他同学宣传起了喜宝在电影学院的超高人气,第一次见面就有人在校门口等着,一眼就把人给认出来了,全程陪同护送到大礼堂,就座后仍不舍得离开……
就在刘晓露絮絮叨叨的宣传电影学院之间,考试周到了。
大学跟高中不同,先不说考试的科目多了不少,就说考试的时间好了,因为要顾及到其他院系,尤其大一有着特别多公共课程,都是全校新生都必须修的,所以时间必须完全统一,因此各个科目的考试都格外得奇葩,不是一天考三场,就是三天考一场,最夸张的是最后一门,居然是倒数第二门考完四天后才考。
拿到考试周时间表后,喜宝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禁怀疑制定考试时间的老师是不是故意整他们的。等这天下午回家后,她也忍不住跟春丽提了这事儿。
“谁有这闲工夫故意整你们?还不是因为学校设的院系太多了,这么多学生都要安排好,你当是件容易的事儿?”春丽好整以暇的捧着个搪瓷缸子喝红糖水,她喜欢喝微微烫口的水,毕竟现在天气是一天冷过一天,至于红糖,这玩意儿原先是限购的紧俏商品,可现在却成了只要有钱想买多少就有多少的大众货。
嗯,就跟那个麦乳精差不多吧,就摆在商店里,明码标价,哪怕你想扛个十几二十斤回家都没人管,只要钱够就成。
正是因为各种营养品都放宽的供应,春丽这个冬天日子过得相当好。她本来就不缺钱,毕竟先前吃住都在厂子里,哪怕扣掉每个月寄回家的钱,五六年下来也很是攒了一笔钱。陶安虽然前些年上大学时没能挣钱,可他现在因为已经考上了研究生,又跟着导师做各种科研活动,每个月都能拿到手五六十块。
其实,哪怕强子不提出来帮着买房子,春丽也在考虑了,不过她没那么夸张,先前她就是想买个小间,有个十几二十平方的就成,横竖就他们俩口子,要那么大干啥?
现在好了,强子出钱买了房子,又特地跟春丽说了,可以分十年慢慢还。春丽一下子就没了负担,加上她结婚多年才有了现在这个孩子,更是愈发得舍不得亏了自己。
喜宝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大姐,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实话:“大姐,我咋感觉每次回家,你都胖了一圈呢?尤其是脸,以前是瓜子脸,后来变成了……”
“鹅蛋脸?”春丽用空着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也觉得最近圆润了不少,可孕妇嘛,此时不胖更待何时?
“哦不,是横着的瓜子脸。”喜宝笑眯眯的回答着,赶在春丽爆炸之前跑出了堂屋,“我去做饭,今晚咱们吃牛肉火锅!”
大冬天啊,还有什么比火锅更棒的呢?
不去想春丽回头会怎么收拾自己,喜宝麻利的收拾了食材。也不知道是南北方的差异,还是因为物资欠缺太久了,自打各类食品放宽供应后,京市这边的本地人就开始了疯狂的囤货。
最常见的就是白菜萝卜,不是一株一个的买,也不是一斤两斤的买,而是一麻袋一麻袋的往家里拖。对了,麻袋还没有小的,全是统一的五十斤。
这不,现在家里就专门腾出了一个屋子囤积食物,强子还发誓明年一定要挖地窖。其实原本这两个院子都是挖了地窖的,结果因为二三十年都没有使用,里头早就不好了。偏他起念头的时间也晚,京市这边只要过了十一月,就不适合动土了,跟迷信无关,纯粹就是土地被冻住了,挖不动了。
除了白菜萝卜,家里还有整扇的猪肋排、整条的猪大腿,更别提昨个儿强子直接抗回来了足足一百斤的牛骨、牛肉、牛杂等等。
当时,喜宝就惊呆了,在听说现在大家都是这么买东西的,而且要是买少了还会被摊主瞪眼甚至拍刀子后,她还怂了一下,努力回想着以前自己去菜市场的事儿。
她确定,以前自己还买过一把葱、两头蒜、一块豆腐以及五两的猪肉,最后的猪肉还让摊主给切成了丝。
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以及强子明显夸张的说法,喜宝深以为一定是大哥闲得无聊逗自己玩了,哪儿有那么夸张呢?反正她从来没被人瞪过眼。
不管怎么说,家里食材充足还是很方便的。这不,洗洗切切折腾了一阵子,下火锅的食材就齐全了。有素菜有肉类,也有菌菇,当然少不了年糕、面条之类的主食。
值得一提的是,尽管现在各类食品都放宽了供应,可米粮一类的还是得凭票购买。幸好,年糕不算在内,面条的话,商店里有售卖一种包装得很漂亮的挂面,老宋家这边基本上就以这两种为主,极少数时候才会煮一锅米饭炒菜吃。
忙碌之间,家里人陆陆续续的赶了回来。
强子和大伟最近都待在京市里,虽然时不时的失踪个一两天的,不过大部分时候还是会露面的。春丽就不用说了,她现在就一个闲职,主要是京市大学的学生不爱搞事,更别提临近考试周,所有的学生都忙着复习功课,压根就想不到其他事儿。作为专管宿舍后勤的工作人员,春丽太闲了。就连陶安最近也被放了假,不过听说年后还有的忙。
凑在一起吃晚饭的也就这些人了,毕竟臭蛋人身自由受限,毛头倒是想来,可为了避免给家里招狼,他一般还是能忍则忍,横竖学校里多的是人请他下馆子。
吃饭间提起考试,哥哥姐姐以及姐夫都提醒喜宝不要太用功了,学习成绩再重要,那也没有身子骨来得重要。
喜宝无言以对,她压根就没觉得自己有多用功,这不还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吗?该咋样还是咋样,区区期末考试用得着这么夸张吗?
很快,喜宝就发现了,她的同学们就是有那么夸张。
因为北方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哪怕学校有自习教室,一般情况下,大冬天的也没人会去通宵。可随着考试周的到来,别说自习室了,连带图书馆都人满为患。喜宝本来是按着习惯去图书馆还书,再顺便换本新的,结果一进去就被这庞大的人流量给惊呆了。毫不夸张的说,图书馆里到处都是人,还有人自备小马扎在走廊里学习的。
宿舍那头的情况也差不多,毕竟有些人熬不了通宵,就会选择晚几个小时睡觉。这个时候,就只能待在宿舍里了。又因为宿舍里人员杂乱,经常有人默读出声,或者聊天啥的,所以又有人端小马扎去了楼道里、洗衣房,乃至厕所里。
王丹虹就特别喜欢待在厕所里,用她的话说,那头特别安静,灯光明亮,外加气味相当提神。
其他同学:……
在厕所复习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办法,但不是所有人都有王丹虹那种魄力。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她早早的就立誓要得到这学期的奖学金,偏偏她的入学成绩也就平平,自然就要付出远超常人的努力。
在京市大学,绝大多数的同学还是比较用功的,挂科之类的现象是及其个别的。可也因此,想要得到奖学金难上加难。
刘晓露一早就看开了,她觉得没必要为了那些钱把自己玩死,反正她一定能全科通过的。
喜宝也是如此,她只是爱学习爱看书,成绩名次一类的东西并不在意。因此,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她仍是按部就班的看书复习,到时间就钻被窝,并没有因为期末考试就贸然改变了自己的作息习惯。
连着三门考完之后,喜宝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日,这回她能休息两天半,直到后天下午才会进行第四场考试。
瞅着有空,喜宝打算去瞧瞧臭蛋,免得那傻孩子回头又不认识家里人了。没想到的是,她给国家队打了个电话后,才被告知队里要集训,从一月中到二月底,正好贯穿整个年关期间,而且不准外出不准探望,直到集训结束。
喜宝相当不理解过年集训的用意,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安慰了电话那头哭唧唧的臭蛋后,就抱着书继续回去啃了。
臭蛋:……我要回家我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