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认真的回想了一番,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漏口风也得有人问我呢,我爸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个事儿,他怎么会问?我又怎么能漏口风呢?”
准确的说,是打从一开始,喜宝就已经放弃了,她本来就不是很热衷这些事儿,也不觉得跑去国外一个月能有多大收获。既然本人毫不在意,她又怎么可能把这个事儿告诉宋卫军呢?
大伟这会儿已经拿帕子擦干净了脸,甩给了强子好几个眼刀子后,截过话头:“我觉得不可能是四叔,他最近忙得很,应该没空插手别的事情。再说了,就他那性子,不至于跑去开后门。”
宋卫军一贯都是以实力说话的,当然假如今天是喜宝哭着喊着非要去,出于疼爱闺女的心,他还是会妥协的。可指望他突然开窍,主动给闺女惊喜什么的……
没睡醒吧?
“我也觉得不大可能是我爸,可除了我爸还有谁呢?你们俩也不知道这个事儿,难道真的是臭蛋?”喜宝越想越觉得狐疑,她跟大伟想到一块儿去了,觉得假如今天是臭蛋哭着喊着非要她去,兴许上头也就允了,可臭蛋会这样吗?
远在京市郊区国家队训练中心的臭蛋蛋表示,他连自己即将出国比赛的事情都不知道,他是无辜的。
所以,真的有田螺姑娘?
假如这会儿赵红英在的话,她一准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天老爷,然而这一回,天老爷也是无辜的。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好这会儿菜也都陆续上来了,喜宝几人索性该吃吃该喝喝,横竖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自个儿又没在背地里干啥,完全没必要有任何愧疚。
喜宝是真没感觉,无论是高兴还是愧疚,她都没有,只是想着回去后将衣服被子啥的收一收,然后挑些现在正当时候需要用的东西回学校,接下来就是认真学习,赶在明年出国前,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些关于即时翻译的事儿。
早先,喜宝是奔着文字翻译去的,她所接触到的也都跟即时翻译无关,幸好她的口语和听力都还算不错,剩下的半年时间,应该能进步不少。
……
就跟喜宝计划好的那般,她收拾好东西拎着书袋回了宿舍,同时还额外多了一袋小面包,是离开电器行之前,大伟特地跑出去一趟,给她买来的。都不用尝,但看外表她就知道是自己暑假打工的那家店,一股子麦香和奶香味,是她最爱的那种夹了奶油的小面包。
把衣服放到柜子里,再把羊毛毯子叠吧叠吧,暂时放在靠墙的枕头边上,又把书本和面包搁到了抽屉里,这才拎起热水瓶去开水房打水。
开水房尚未开门,门口却已经等了好些人了,好在这些人都主动的排队等候,喜宝过去时自觉的站到队伍最后,这时她前头已经排了十余人。
这个人数不算夸张,因为她曾看到过至少七八十人排成了长龙。
将热水瓶放在脚边耐心的等候,喜宝还有闲心默背了昨天的课文,同一时间,排在她前头的几人正忙着安慰另一个女同学。
英语系算是整个外国语学院里最热门的专业,喜宝他们这一届共有一百多人,分成了两个班。排在前头的几个女同学,都是另一个班的,虽说大课是在一起上的,可对于喜宝这种上课纯粹就只是上课的人来说,连本班同学都认不全,更别提隔壁班了。
那几个女同学也是无奈,一个宿舍的,就算再怎么不情愿,面子情还是要做的,天知道她们这两天有多痛苦,只因为同宿舍的同学意外的被人顶了下来。
“谁让人家有实力又有门路呢?这也是没法子的,假如她每回考试都吊车尾,那咱们还能跟老师抗议一下,可她每回都考第一,说不过去呢。”
“是是,我也知道这回不全看成绩,还得看综合实力,像形象气质都得算在内,最好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可……”
“其实多的就不用说,人家爸是部队的,她还是家里的独生女儿,不宠着她宠着谁?你就看开些吧,谁叫咱们拼爸拼不过呢。”
舍友的安慰没起到太大作用,反而惹得中间那女同学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你们知道个啥?我今天下午刚知道,人家跟同宿舍的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在乎去不去国外,结果……太不公平了!”
几个舍友面面相觑,心道,假如你叔不是经管系的老师,你不也一样连大名单都没上吗?现在被人顶下来了,又抱怨不公平,那她们咋办?
可这位终究是她们那个宿舍里靠山最硬的,几人也不敢说太重的话得罪人,只能继续好言相劝。其实,真要她们说的话,大名单上的人有那么多,假如你不是内定的,你咋知道被人顶了?
算了,大小姐得罪不起,捏着鼻子认了吧。
而队伍最后的喜宝,仍然沉浸在单词的海洋中,她倒是听到了这些话,却完全没往自己身上套,毕竟信息量太少,她又是天生脑子缺根筋的,只是可怜了那位被顶掉的女同学了。
此时的宋卫军在干啥?
他在忙着怼叶一山。
哪怕已经知道闺女对这人全无印象,也不妨碍他彻底掐断所有的可能性。只是,他跟叶一山并没有任何交集,想要插手不是不可能,而是做不到不留半点儿痕迹。
于是,他想了个围魏救赵的法子,坑了叶一山的亲哥叶一江,让那位憋了一肚子的气,回家就抽了弟弟一顿。随后就给他安排了一个额外但异常艰巨的任务——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叶一山被派遣去了大东北,真切的感受到了零下几十度带来的冰爽惬意。
等消息传到了谢少等人的耳里时,叶一山已经踏上了大东北的土地,他们就是想帮着办个践行的席,都没了法子。无奈之下,也只能在温暖的房间里,举杯遥祝他一路平安,全须全尾的回到京市。
就有人说:“谢哥你也很拼啊,追女孩居然追到想法子改了京大的名单?不错,你比叶一山那小子靠谱多了。异国他乡浪漫之旅,保不准人家在感动之余,直接答应了你的求婚,回头办喜酒,可别忘了往大东北寄个喜帖。”
谢少揽杯自饮,笑而不语。
第102章
又一场大雪过后, 整个京市大学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
大清早的,校工们就扛着大扫帚去清扫校园路面上的积雪, 生怕耽搁了老师同学们上课。
而宿舍里的同学们, 早起看到窗外的雪景,皆是一片鬼哭狼嚎, 哪怕已经经过了一回了, 好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翻箱倒柜的寻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京市的冬天, 只会更冷,没有最冷。
“快快!赶紧走, 不然食堂里的早饭都要冷掉了。”刘晓露一面快速的穿衣套鞋, 一面嗷嗷叫着, 仿佛这样一来就能快上许多。而事实却是,就算起床后,也一样得排着队洗脸、刷牙、上厕所。
天气太冷了, 以往还有人早起背单词,现在却都不得不屈服于寒冬的威力下, 起床变成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其困难程度不亚于当年的高考。
喜宝这会儿也在往自己身上一件一件的套衣裳,同时还在庆幸, 早早的将家里的那套羊毛衫拿了过来,其实不止羊毛衫,她还拿了羊毛裤和长至小腿的羊毛袜。
搁在早些时候,还能在楼道里看到衣冠不整的女同学跑来跑去, 可这会儿人人都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直接导致洗漱上厕所的速度更慢了,倒是队伍越排越长,前头的人磨磨唧唧,后头的急得都快上火了,总有人实在是忍不住,索性拎着东西去教学楼那头洗漱。
又是一个忙碌的早上,等喜宝等人杀出重围走下宿舍楼时,离上课时间已经不足十分钟了。万幸的是,她们今天的第一节课就在离宿舍楼不远的教学楼里,紧跑两步,还有时间去小卖部里买个热乎乎的粽子当早饭吃。
京大校园里的小卖部有好几个,而上个月,校方为了方便女同学们,又在女宿舍楼下多开了一间,小小的门脸,卖的东西也少,统共也就是牙膏牙刷脸盆毛巾之类的小东西。不过,要是有需要的话,也可以跟工作人员说,反正校方的宗旨就是尽可能的帮助同学们克服一切生活方面的难题,让他们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之中。
结果,喜宝她们别的都没买,却总是在上课快要迟到之际,买几个小粽子当早饭吃。没法子,谁让去食堂还要绕路呢?而且,这个点学校食堂里一定是人满为患。
揣上小粽子,理了理背包的带,喜宝几人同系的匆匆忙忙的往教学楼跑去,终于赶在上课铃响起的前五分钟,坐到了教室里。
“呼,幸好没迟到。”
庆幸了一声之后,几人赶紧拧开水壶盖子,吃口隔夜的热水,再将小粽子三两口的吃完。及至填饱了肚子,才发现周围好些同学都是这般的慌手慌脚。
“这天也太冷了。”喜宝把垃圾卷吧卷吧丢到了教室后头的垃圾桶里,搓着手回到了座位上。
一旁的王丹虹早已忘了前些日子才为了大名单的事儿跟喜宝闹别扭,这会儿拿手搓着冻得通红的脸蛋,倒抽着凉气连连附和:“可不是吗?离放假还有大半个月呢,怎么就冷成这样了?去年有那么冷?”
“大概是吧?”刘晓露有些不确定,她们这个宿舍里,没有一个京市本地人,依稀仿佛记得去年也冷得要命,她当时还笑话王丹虹,要钱不要命,寒冬腊月实在是受不住了,才咬牙去买了热水瓶。
看着离上课还有两分钟,两人就着去年的闲话闹了起来,喜宝坐在旁边,托着腮帮子看她俩闹腾,忽的就听到王丹虹说:“你也别光顾着笑话我,咱们学校……哦不,就咱们系,穷得也不止我一个。起码我没有家里拖累呀。”
“啥意思?”刘晓露没听懂,喜宝那就更不用说了。
王丹虹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说:“可看出你们俩都是城里的娇小姐了……行行,我知道宋言蹊你是乡下的,可你凭良心说,你这做派是乡下做派吗?”
喜宝一脸的不明所以:“什么又是乡下做派?”
“咱们学校的农村学生都可以去申请贫困补助,钱虽然不多,却也足够花用了,你申请了没?”王丹虹自己是申请了的,不过她还真不确定喜宝有没有。
答案当然是没有。
去年,刚上大一那会儿,她什么都不懂,而现在更是因为她爸在京市买了房子,户籍直接转到了京市。所以,她现在完全可以算是京市本地人,就算去申请,只怕也过不了。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王丹虹更无奈了:“咱们学校对学生还是很好的,贫困生有补助,农村出身的补助更多,只要你真的需要,但是学校每个月发放的补助,就绝对够用了。如果节省一些的,还能攒一小笔钱。怕只怕,有些人自个儿舍不得花用,还要寄钱回家。”
喜宝和刘晓露面面相觑,前者是情商低,加上一门心思苦读做学问,真不知道这里头还有那样的事儿,后者却是因为接触到的都是城里人,哪怕她包打听,也实在是融入不了农村圈子。
“算了,我也就这么随便一扯,你俩听过就得了。横竖日子都是自个儿在过,过成啥样儿都是自己作的。”
王丹虹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起来,话题自然而然的结束,所有同学面色肃穆的挺直腰板坐等老师到来。
……
说是离放假还有大半个月,不过要是以期末考试的时间来计算的话,却是真的没多少日子了。
几乎所有的课程,都已经进入到了期末复习阶段。当然,大学生又不是初高中生,还会由老师带着复习,老师最多帮着划划重点,而且通常一划就是一整本书。
一方面是凛冽的寒冬,另一方面却是期末考试在即,同学们无比纠结,既想早早的钻被窝,又想努力复习,尤其在听说今年的奖学金还会继续增加后,为难得几乎要逼死自己。
这一点,英语系这边倒是坦然。
每学期仅有一名的一等奖学金就不用争了,二等和三等倒是可以争一争。
只是,再用功的同学都被这异乎寻常的寒冷天气给打败了,放弃了去自习室和图书馆自虐,纷纷选择在宿舍里用功。
唯一的问题是,宿舍是有熄灯时间的,哪怕整个宿舍所有同学都愿意通宵学习,仍架不住可怕的舍管阿姨。于是,每到夜晚熄灯那一瞬间,总是能听到齐刷刷一片的哀嚎声。
当然,更多的则是在熄灯前,就已经连滚带爬的把必须做的事情赶紧做完,免得夜里还要打着手电筒跑厕所,寒冷是一回事儿,关键是走过一整条白惨惨的走廊,饶是胆子最大的人,心里也忍不住发毛。
作为宿舍里唯二拥有手表的人,喜宝和刘晓露当仁不让的承担起了报时的重任。
“还有二十分钟,快快,要去厕所的赶紧去。”喜宝瞄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提醒舍友们可以准备起来了。
有几个一马当先赶紧往厕所冲,还有人冲着对面的洗衣房喊了一嗓子,偏巧,这时隔壁宿舍的人探头进来,叫了喜宝和刘晓露的名字。
喜宝一听说是班长有请,赶紧穿上棉鞋,跟着人走了。
过了约莫六七分钟,喜宝拿了一叠表格回了宿舍,抬眼见刘晓露回来了,立马把面上的几张给了她:“班长让填的表格,你刚才不在,我帮你领了。”
刘晓露接过来一看,“嗷”的喊了一声:“有说什么时候要交吗?还是又要打着手电筒写东西了?”
“说是最迟明天中午。”喜宝拿着表格回到床边,刚打算叠吧一下放到书里夹好,忽的惊叫了一声,“我的被子怎么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