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几番交手后便不知为何昏倒了过去,她的手脚都被捆绑在木桩上,丝毫不能动弹。强光照射在凤涅槃的脸上,恍惚中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走来。
“你是谁?”
那人越走越近,轮廓容颜越发清晰起来,凤涅槃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妇人,震惊道
“夫人,你抓我来这做什么?”
妇人摘下斗篷上的风帽,目光犀利语气极为尖锐
“凤涅槃,真不是你是装傻还是真傻,你与宇文卿狼狈为奸谋害三殿下,还不打算从实招来吗?”
少年神情一滞,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地笑意,冷冷地说道
“夫人,你说我谋害三殿下可有证据,您以为凭三言两语就能将如此重罪胡乱扣在我的头上?”
凤涅槃心知如若她有证据,必然不会暗地里派杀手将在抓来质问,不过是为了套自己的话罢了。
妇人眉毛一横,冷声说道“还想狡辩,你曾与宇文卿随行一同出出征,与他关系匪浅。”
妇人走到一旁火星四溅的火炉边,铁鞭在炉中烧的通红,饶有兴致地看着炉中的火焰,如同在进行着一场游戏。
她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声音阴冷让人毛骨悚然
“我劝你还是招了免受皮肉之苦,这铁鞭抽在身上那般滋味可谓是终生难忘。”
见凤涅槃咬着下唇目光如冰,妇人向身旁的身材高大的男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人持起铁鞭目光森然向她走来。
少年听天由命地闭紧了双目,她心中有愧于宇文沐,欠他的命今日便当作还他了。
那男人刚扬手,一柄飞刀如同流星一般飞来,割开了绑在少年手上的绳索。登时间,凤涅槃挣开束缚,一脚踢飞了男人。
电光火石间捡起了地上的长刀,妇人在一旁惊的面容失色,催促着手下拔刀砍来,凤涅槃神情一凛旋身一击,所向披靡。
那些男人竟被打得在地上鬼哭狼嚎,这时少年步步逼近,寒光凌厉的长刀横在了妇人脖颈。
妇人瞬间大惊失色,厉声喝道“你不能杀我,你可知杀害朝廷命官的~”
话未说完,妇人已咽了气。猩红的鲜血从她的脖颈潺潺流出,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少年瞠目结舌地望着地上的尸体,长刀哐铛一声落在了地上。她方才并未使力,又怎会?
她难以置信地滞留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这时眼前黑影一闪,男子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向铁牢外飞去。
男人摘下风帽,注视着眼前仍旧未从方才的情景中回过神的少年,只见她口中不停地呢喃道
“为什么会这样?”
男子一把握住了少年纤细的肩头,强迫她直视自己,唤道“涅槃,你清醒点。”
凤涅槃不知所措地睁大着眼睛望着他,仿佛又想到什么重要的事情,向原路折返。
刚走没几步,宇文卿便一把拉住了她,剑眉紧锁沉声道
“你不能回去,你杀了西门雪的夫人,回去是自寻死路。”
凤涅槃拼命地摇着头,心乱如麻地说道“我要去和师傅解释,他会谅解我的。”
“你若真当他师傅,回去却只会连累他,被视其同党,受窝藏之罪。”
宇文卿的话在少年脑中轰然炸开,她不能牵连师傅,众人所见西门雪的妇人倒在血泊之中,而握刀之人正是自己,她百口莫辩。她一人受罪,怎能拖累师傅?
少年茫然地望着男子,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只见宇文卿脸上愁云散去,目光锋利如刀光一般,挂着诡谲的笑容缓缓开口道
“如今只有除掉西门雪,你我才能摆脱杀害三皇兄的罪名。”
凤涅槃目光愕然,不可思议地望着男子艰难地开口说道“你要我帮你杀西门雪,那不可能。”
见到少年犹豫不决,宇文卿继续说道“你今日也看到了,你不去害他他便要杀你。”
陆晓月醒来得知未保住腹中胎儿,泣不成声。恰巧宇文秀又来到王府中,拖着虚弱的身子便有些丧失理智地高声喊道
“是你,陷害我。”
坐在花厅中喝茶的宇文秀见她失了魂魄一般向自己走来,神情凌然说道
“王妃,本宫若是想害你又怎会去给王爷通风报信?”
这时楚云匆匆赶到,将女子一把抱入了怀中说道“晓月你冷静点。”
“王爷,这个女人表里不一,你一定要为晓月查明此事。”
陆晓月想到那日宇文秀说的话,便一心觉得是她在陷害自己和她腹中的胎儿。
那日主动示好赠与珠钗不过是想让楚云放下对她的芥蒂,今日又借皇后之手害了她腹中的孩儿。
花园中,百花齐放,争相斗艳。宇文秀略施粉黛,身穿一袭白色碎花裹胸,肩披淡蓝色纱衣,雍容而不失妩媚。
她怔怔地望着眼前的背影,薄纱漫舞。澄亮的眸子散发着柔美的光芒,红唇轻启
“王爷,秀儿一直对你敬重和仰慕,又怎会伤害王妃?秀儿在晋国举目无亲,视王爷为唯一的知己,若你不相信秀儿平白蒙冤,那活着还有何意?”
登时间女子竟无所顾忌的投入了湖中,楚云见状不假思索地跟着跳了下去。
湖水不深,只及脖颈,楚云一把抱住了宇文秀向岸边游来。二人衣衫尽湿,男子衣襟微散露出小麦色的肌肤,那翩若惊鸿的容颜仿佛看一眼便为之神魂颠倒。
凤涅槃已彻夜未归,西门绝便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却苦寻无果,这是他唯一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失败。
刚回到磬竹院,便见墨羽匆匆跑来,西门绝目若琉璃似有千万道光芒闪烁,微微提高了嗓音问道
“可是有槃儿下落?”
墨羽欲言又止道“涅槃她~”
西门绝目光一寒,冷然问道“她怎么了?”
方才墨羽见四处贴了告示,便急忙赶回来告诉西门绝。
“她杀了夫人,现在整个安阳城都在通缉她。”
“槃儿现在人在何处?”
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眸子不见一丝情绪,他薄如蝉翼的睫毛微颤似乎在极力掩饰着复杂的心绪。
“想是畏罪潜逃,已不知所踪。”
听到墨羽的猜测,西门绝眸若寒潭,似乎要将周围的一切冰封雪埋。
他的面色凌然不怒而威,斩钉截铁道
“她绝不会这样做的,这其中必然有隐情。”
墨羽打量着男子脸上难以捉摸的情绪,思忖许久,以试探性地口吻说道
“公子,涅槃离开磬竹院的那段时间一直与九殿下在一起,属下在想此事是否与殿下有关。”
西门绝有些不耐烦地回答道“绝不可能,槃儿心思单纯你莫要疑心生鬼。”
“若为了名利也不无可能,何况九殿下曾在宫中圈养男宠,恐有~”
墨羽还未说完,便被西门绝怒声打断
“够了,说的什么龌龊之言?我要进宫一趟,派几个人盯着西门府的一举一动,若有槃儿的下落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墨羽低着眉不敢再多言,西门绝行至他跟前,侧目看了他一眼,带着令人发寒地口吻一字一句道
“墨羽,你虽是我的人,若妄动私心我也绝不会姑息。明白了吗?”
墨羽不敢造次神情一怔,顺从道“属下明白。”
幽兮殿,宇文卿翘着二郎腿,洒脱不羁自顾自地喝着茶,他的目光淡然甚至正眼都未曾瞧过身旁人一眼。
“师傅今日怎会得空来我宫中真是稀客。”
西门绝面无表情地问道“我没工夫同你闲聊,槃儿在何处?”
宇文卿闻言目光一滞,端着茶杯的动作停了下来,唇角扯出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
“我如何会知道?”
“金鋆山庄的秦明庄主,我想殿下应该认得。”
西门绝的的脸上好似蒙上一层银雾,他总是令人难以看透,如同高高在上的神邸完美的让人惊心动魄。可就是那般清冷出尘的姿态,便让宇文卿恨不得将他的自尊与骄傲撕个粉碎然后踩入泥潭之中。
他才是殿下,他才是王者,至高无上的未来君主。他必须让所有人明白,只有他才配俯瞰整个卫国皇朝。
“我实在不明白师傅在说什么。”
西门绝眉梢一挑,如琥珀般的双瞳摄人心魄般耀眼
“殿下,我今日来并非与你下战书,而是为你解决心头之患。”
“我凭什么信你。”
“你买通宇文沐手下,假意向他报信,将他引到麓山不会是为了观赏风景吧。”
西门绝随意地拿起了青瓷茶具,嘴角挂着一抹深邃的笑意,他有备而来。即为他师,怎能不知他?
宇文卿见他如此惬意的模样,目光如炬,厉声说道
“你有何证据说我捏造谎言引皇兄到麓山。”
西门绝纤长如玉的手指将茶杯漫不经心地递到唇边,抿了一口茶后,慵懒地从袖中掏出一块丝帛丢到了宇文卿的面前,富有磁性的嗓音蓦然响起
“这是宇文沐手下的供书,若我无心助你,早便将这份供书交给西门雪。皇位的宝座,不论是谁坐上都与我无关,我只要西门雪的人头,殿下可觉得这份买卖值当?”
宇文卿对视着眼前的男子,这个人着实令人不解,相处数年,对他一无所知。
他讪讪一笑,眸中却如同风起云涌说道
“师傅还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西门雪纵使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要将他置于死地。”
西门绝目若寒星,邪邪地笑着“殿下不也是如此吗?”
☆、第41章 情义两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纘膺大寳,夙夜兢兢。而今疾患固久, 思一日万机不可久旷。今有皇子卿, 励精图治,建极绥猷。付托至重, 乃天意所向。授恒誉以册宝,立为皇太子, 正位东宫, 以定四海之心。”
宣旨太监颁读完圣旨,众人齐齐下跪, 高声喊道
“吾皇万岁。”
不远处正站着一个少年,衣袂翻飞, 如一只展翅的蝴蝶,她的目光似水却有化不开的愁绪
“天意所向, 或许吧。”
新月如钩, 如同洒下一层淡淡地银辉,王府中点着温暖而明亮的烛火,男子身材高挑秀雅, 凤目灿若星河。
他犹豫不决地推开门, 烛火照在他俊逸的面庞如同渡上一层金色的光泽。
他面对着女子眼底似有千愁万绪, 却化作款款深情,陆晓月故意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面无表情地说道
“王爷,妾身今日身体不适。”
楚云面容一滞,拂过她面颊上的碎发, 声音如同四月春风
“晓月,孩子还会有的,本王只希望你能与从前一般无忧无虑的生活。”
陆晓月面若芙蓉却极为冷漠,淡淡地回道
“王爷可说完了吗?妾身乏了想休息了。”
见陆晓月避开自己,楚云的手停滞在半空,神情局促。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那你好好歇息。”
刚转身,陆晓月朝唤住了男子,目光灼灼说道“王爷,妾身想进宫一趟。”
“好,那明日本王陪你。”
楚云点头爽快的答应下来,她的面容苍白却惹人怜惜。二人相视而对,如同隔着千山万水。
“不必了王爷,妾身想一人前去。”
陆晓月始终觉得那日必是有人加害她与皇后,却不知皇后对毒/药知之甚广。
这时那日的小婢女恰巧与她擦肩而过,往凤璃殿的方向走去。陆晓月见她脚上仍旧穿着那日的那双鞋,不同的是今日却健步如飞,那日那人穿的那双鞋显然甚是不合脚。
不知是因为自己杯弓蛇影总觉得今日的冬春与那日所见并不是同一个人。
陆晓月面容一凛,喊住了她“你不是冬春。”
冬春回过头,有些疑惑地望着女子说道“王妃,奴婢就是冬春啊。”
陆晓月走上前,逼问道“你可有姊妹?”
冬春闻言神情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心虚,低着眉声音细如蚊鸣道“没~”
“那你哆嗦什么?那日可是贵妃娘娘指使你在皇后的膳食下了夹竹桃?”
望着陆晓月面色冷然,面对咄咄逼问冬春吓得跪到了地上,无措地解释着
“什么夹竹桃?奴婢真的不知王妃在说什么。”
冬春噤若寒蝉,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这时身后传来凌厉女声“王妃何苦为难一个奴婢?”
“贵妃娘娘。”
冬青行了礼,见状连忙急急退下。
此时御花园中只剩下两个女子的身影,阳光和煦,气氛却降至冰点。
宇文秀手中握着团扇,轻轻地挥动着,故作亲昵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嫣然笑道
“王妃近来脸色不好,不在府中歇着跑皇宫来做什么?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王爷不心疼本宫倒要心疼了?”
女子不动如山,目光直视远方,冷言道“娘娘,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装的不累吗?”
宇文秀绕道女子身旁,轻蔑地看了她一眼,掩口一笑,语气轻佻
“王妃出生贫寒,生父区区八品监察使,若不是皇上打压王爷在朝中的势力,而王爷又与世无争又怎会娶你做正妃?本宫还是奉劝你莫要奢求太多,否则便是祸从天降。”
“你身为贵妃,堂堂卫国的公主,养尊处优,也别忘了自己的地位才是,晓月与王爷之间的私事不劳烦您挂念。”
陆晓月不甘示弱,自己的亲爹虽官职低微,却清正廉明。
而王爷虽身出皇室却无心与众多皇子一般争权夺势,这便是皇上器重他的地方。
她与王爷志向相投,希望能隐居山林,远离红尘是非。但皇上年老体迈,朝中又缺少能谋善断之人,王爷重于情义,愿协助皇上处理政务才回到这纷争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