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皇上，微臣凤姑娘与正常人无异, 按理说应该无碍。”
太医神情凝重, 跪了一地。宇文卿闻言剑眉一挑，似乎对他们的答案很是不悦, 他走上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太医，沉声问道
“你的意思就是说查不出来了？废物～”
凤涅槃虽看不见, 但几乎能想像的出男子此时脸上的表情，几个月未见他已是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而她又想起在邀月宫西门绝对她说的那些话。
他真的可以为了皇位杀死了自己的哥哥, 还不惜一切来利用她成为了帮凶吗？她的心中隐隐不安，若真是这样更是要为林箬担忧。
想的入神那太医的声音再次在凤涅槃的耳边响起“皇上恕罪，姑娘先前可曾服用过什么特殊的药？”
“也未曾服用过什么特殊的药。”
听到太医这样问, 她有些茫然地摇着头。可他这样问却又让她想起那日在泽荒山陆涯子的话, 一字一句仍旧记忆犹新。
“姑娘, 此药非寻常人的身体能承受，更不可服用过量。轻者会暂时导致五官失灵, 眼盲失声。因为此药是我毕生所炼，所以还没有机会炼制出解药，姑娘一定要考虑清楚再服用～”
这样的症状倒是与陆涯子说的极为相像, 可是那瓶药她一直因为此事而不敢轻易服用便交给了伍儿保管。平常人更是不知那药会有这样的副作用，莫不是……
她此时心乱如麻，自己又怎能怀疑伍儿，她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更加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宇文卿满眼化不开的绵绵温柔，对她甚至不敢说一句重话。
即使他知道她和西门绝去了晋国，宇文秀身边的贴身丫鬟早已传书来禀报了一切，但他始终没有将此事说出来。
他拉了拉凤涅槃的手，柔声说道“涅槃，你放心朕一定会为你治好眼疾。”
凤涅槃从思绪中走出来，寻声撇过头问道“皇上可以送我回磬竹院吗？”
宇文卿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对于他并没有为难自己留下来也没有多想，或者是他早就想通了。
而此时她也无心却管这些事情，她必须要弄清楚一件事否则又怎能令自己心安？皇上派了马车将凤涅槃送回了磬竹院，本来想派几个小宫女跟着却被凤涅槃拒绝了。
伍儿听凤涅槃回来早已守在了门口，她与几个佣人小心搀扶着她下了马车，看她安全站在地上时才问道
“槃儿，你也回来了？你的眼睛怎么了？”
凤涅槃淡淡地笑着摇了摇头，就这样被她搀扶着进了门。空气中隐隐约约飘来的那是梅花的幽香，“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可惜今日却也见不到这凌寒独开的红梅。
凤涅槃握住了伍儿的手，那张脸早已褪去天真无邪的笑容，满眼凄然与化不开的伤感问道
“你可曾记得昔日我让你保存的松合散，如今在何处？”
伍儿面色一变，神情有些慌张，只是眼前的人并看不到，她拉着凤涅槃边走边说道
“那药你说过能让别人探不出你的脉象，却有极大的副作用所以我便将它烧了，虽然你不能被他人识破身份，但也绝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啊。”
凤涅槃停下脚步，她的脚站在松软的雪地里，走了这么久竟觉得鞋中已有些潮湿，微微有些难受。
她定定地站在风口，任由长发吹散在面颊，心乱如麻地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伍儿微微一怔，却仍旧笑的像四月桃花般灿烂说道
“当然啦，你在这安心养病，日后的饮食起居都由我照料。我们姐妹好不容易团聚，今夜我便留在这里陪你说说体己话可好？”
夜，又渐渐地下起雪。屋中架着火炉，暖如春日。凤涅槃却丝毫没有回家的感觉，她的眼前只有黑暗，但即使看到最重要的人不在，那又如何算的上家。
想到这她便觉得在好吃的饭菜也味同嚼蜡，她握着筷笑的有些苦涩。这时一旁的伍儿夹了一块瘦肉，放进了她的碗里，声音清脆
“小槃，今日做的可都是你平日爱吃的菜，你多吃一点。”
凤涅槃点点头，又向着一旁的男子说道“谢谢姐姐，对了前些日子师傅去找陆涯子可有找着？”
林箬微微一笑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请他，想必他这两日便会来替你诊治。”
坐在一旁的伍儿望着二人面带诧异，停住了手中的筷，迟疑地开口问道“这个陆涯子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凤涅槃点头夸赞道“陆涯子前辈他既懂毒也善医，是一个奇人。”
伍儿心中有些担忧，若西门绝知道了岂不是更对她厌恶？手中的筷突然间落在了地上，她有些失神的坐在椅子上。
凤涅槃听到了声音，疑惑的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伍儿扯了扯嘴角站起身说道“天气凉，我替你去拿件披风。”
长廊下，站着两个年轻人的身影。那女子貌若仙子，眼中却带着一丝迷茫，她扑进了男子的怀中，水灵的眼睛如同星光闪耀
“墨大哥。”
男子心疼地捧起她的脸问道“伍儿，你怎么了？慌慌张张地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西门绝极为相信墨羽，不管任何事都会交给他去做。而此次也必定会让墨羽去办好这件事，少女抬起头问道
“你可知陆涯子要来替凤涅槃看病？”
墨羽微微点头道“我知道，这是一件好事啊。”
伍儿沉思着，将药瓶递给了男子，楚楚可怜的样子几乎让每个男子都无法抗拒
“为了小槃，我如今不得不告诉你真相。其实以前一直不敢告诉你，间接害了我家人令我沦落到百戏团的正是陆涯子，这是他以前给涅槃的药。”
墨羽半信半疑地看着她问道“你是说是陆涯子的药才害得涅槃失明？”
少女点点头，目光怅然说道
“是，涅槃她是女儿身向陆涯子求来此药，却不曾想歹毒的陆涯子竟用毒害她。而陆涯子又是她现在唯一的希望，我又怎能说出真相令她再一次失望？”
见墨羽有些犹豫，伍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苦苦哀求道“如今杀了他才能夺回解药啊。”
翌日，凤涅槃与林箬坐在云香水榭中喝茶，她的目光灿然，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神气。
一旁的林箬边喝着茶边问道“涅槃，你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办好了，我已经派了墨羽去接他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凤涅槃看了他一眼，舒了一口气了说道“静观其变。”
二人谈话间，墨羽已赶到了此处“公子。”
林箬望着手中的茶杯问道“陆涯子他人呢？”
墨羽低着眸，声音平静“他遭人暗算，待我赶去时已被人杀害。”
林箬神情一怔，提高了嗓音问道“你说什么？”
“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应该是个药方。”
林箬满腹狐疑地看着墨羽，接过了他手中的药方，他虽然不是西门绝但隐约觉得这个墨羽似乎另有隐情。虽跟随他多年，但是若为了一个女人有二心也未必不可能。
可是他的武功远在墨羽之下，若身份暴露对他对凤涅槃都不是一件好事，如今要安然无恙地留在此处不能莽撞行事给人留下把柄。
“你，按照这个药方去医馆抓药，不得再有任何失误。”
“是，公子。”
林箬满腹狐疑地看着墨羽，接过了他手中的药方，他虽然不是西门绝但隐约觉得这个墨羽似乎另有隐情。虽跟随他多年，但是若为了一个女人有二心也未必不可能。
可是他的武功远在墨羽之下，若身份暴露对他对凤涅槃都不是一件好事，如今要安然无恙地留在此处不能莽撞行事给人留下把柄。
“你，按照这个药方去医馆抓药，不得再有任何失误。”
“是，公子。”
好在是林箬派人易容成了陆涯子的样子，以陆涯子的个性又怎会轻易暴露行踪，又怎会轻易被人杀害。想到这林箬皱了皱眉，看着少女说道
“这陆涯子的行踪我只告诉过墨羽，莫非是他有仇家寻仇？”
凤涅槃摇了摇头，揉着眉心说道“林箬，本不想将你卷进来却害你趟了这场浑水。”
男子眼中如同一汪春水涌动，他没有勇气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却只有在这里静静地看着她。
“涅槃，我会一直照顾你，不管是以林箬还是西门绝的身份，若你愿意我也可以成为那人的影子。”
凤涅槃撇过头不再看他，总觉得亏欠他太多
“对不起。”
男子并不想令她为难，愁云尽散爽快地笑着说道
“好啦，你看我为了你改变了那么多，整日闷在这里去不了赌坊也看不到美女，这次事了结了你可要补偿我在安阳城好好逛逛。”
凤涅槃回过头莞尔一笑说道“好，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安阳城的花灯那个是举世闻名的。”
“一言为定。”
男子的脸庞是如此完美无瑕，但他的目光却带着一丝怅惘，凤涅槃不愿去许诺但却没办法抹杀这些日子林箬带着自己东奔西走陪伴自己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第55章 计谋赐婚
少女穿着一袭淡粉色襦裙，绾着一个干净利落的云髻, 却难掩清新脱俗的气质。她淡淡一笑露出了浅浅的酒窝, 气质若兰
“姐姐，这可是陆前辈留下唯一的药方, 对我来说极为重要。别人我都不放心，就将此重任交给你了。”
伍儿温柔一笑, 在她的面前她永远是那么温柔“好, 你好好坐着我现在就替你熬药。”
屋外冰天雪地，整个磬竹院被冰雪尘封, 下人们忙清扫着积雪。这几日清扫的越发频繁，因为凤涅槃看不见的缘故, 林箬命令了院中下人每隔一个时辰便要打扫几次。
屋外寒风凛冽，凤涅槃缓缓走出了门, 那海棠树头积满雪花, 如同开满了冰清玉洁的小花。调皮的雪花依旧在风中缠绵起舞，妖艳似火的红梅挂满枝头。这样的美景，本以为一辈子都看不到了。
凤涅槃深吸了一口气, 梅花的芬芳沁人心脾, 她走过了厨房站在女子的身后, 却发现伍儿从袖中急忙掏出了什么又放进了药罐，她的心瞬间乱成了一团。
良久, 她问道“姐姐，药熬好了吗？”
伍儿慌张地转过头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少女，笑了笑说道“槃儿, 你怎么来了？你看不见，还是不要乱走的好。”
是啊，她是看不见，但她的心却不瞎。但是上天眷顾凤涅槃，让她能短暂的恢复了视觉，让她看见了眼前的一切，虽然始终不敢相信。
她推开了女子的手，撇过头冷道“我是看不见，但姐姐这药中的苦心我却看见了。”
伍儿神情诧异茫然地问道“小槃，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她始终不敢相信这些切都是伍儿做的，她那么温柔善良，美丽动人又怎会害人？她宁愿相信她是真的将那药给烧了，如今她只是暂时恢复了视力，而且很快身体便会产生其他的症状。
所以她故意让林箬骗她说找到了陆涯子来试她，凤涅槃捡起了地上药罐满腹狐疑地望着女子问道
“姐姐在这药中放了什么？”
伍儿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哦，只是决明子很寻常之物罢了。”
“真的是决明子。”凤涅槃半信半疑地拔开了木塞，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虽然自己不懂医术但决明子还是认得出来的。
女子走上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少女的眼睛，震惊道
“妹妹，你的眼睛是看到了吗？”
凤涅槃确定后放下了药瓶，心想着这件事不能轻率，毕竟有关于伍儿的清白，怎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姐姐，我不该怀疑你，是我小人之心了。”
伍儿拉住了少女的手眼中满是泪水，轻柔地说道
“妹妹吃了那么多苦我都能理解，只要你的眼睛能好起来，姐姐愿代你受苦。”
凤涅槃闻言心中一暖，又想到小时候女孩紧紧地拉住她的手说会保护自己，声音是那般坚定，不由得红了眼睛。
“谢谢你，姐姐。”
这件事过后，凤涅槃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林箬，毕竟她现在完全信任他。
林箬听到了事情的经过，还是不免心生担忧，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早就觉得这个伍儿有问题。没有证据，却又因为他明白凤涅槃心中的无奈。
“所以你就这样相信了她？”
凤涅槃失神地坐在一旁，听到男子说话渐渐回过神了，她的声音中满是无奈和惆怅
“林箬，我和伍儿很小的时候就在百戏班相依为命，若不是她或许我根本活不到现在。”
林箬揉了揉眉心，突然又问道“那那个假的陆涯子被人杀害之事如何解释？”
“那也许只是一个巧合，虽然我眼睛暂时能看见了但我自己也不确定身体会出现别的状况，所以你必须在宇文卿知道你是杀她妹妹的真相前离开。”
凤涅槃想到宇文秀的事便觉得心中不安，总觉得宇文卿早就知道了此事，虽然他待她依旧如从前一样，但若是将所有的怨恨都加在林箬身上，那他可就危险了。
男子嬉皮笑脸地扯开了话题，拉住她的手问道“你不是说今日除夕要带我去看灯会的吗？”
林箬不说这个自己都已经快忘了今日是除夕了，她突然想起每年除夕西门绝便会送他好多礼物，还有那盆墨兰如今也是自己一个人照顾，也或许他早已不爱兰花，也早已不爱喝月满殇。
你曾说月满殇是世间最好喝的酒，因为那酒是一个人用心酿制的。
你也曾说有苦有甜才是人生，那棵海棠树终究是比不过邀月宫满园的海棠花吗？
灯火璀璨，人山人海，安阳城美得如同画卷。这时经过一旁的小贩在一旁吆喝道
“小姐，买香膏吗？”
凤涅槃好奇地拿起了一盒香膏嗅了嗅，看了男子一眼又问道“老板，你的香膏没什么味道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