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久,关迈便走进了绿树成荫的角落,站定在她跟前紧盯着她:
“你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朝坐在石凳上,示意另一只石凳让他坐:
“关叔叔坐下吧,我们好好谈谈。”
也是无奈,关迈很快坐下:
“不要绕圈子,我要听重点!”
“行。”白朝如他愿,直接说重点:“当年文豪母亲根本就不是死于心肌梗塞,而是死于氰化钾,对不对?”
关迈茫然:“什么氰化钾?”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知道,并非假的,白朝道:
“就是一种吃了便会死于非命的化学剧毒。”
关迈瞬间从石凳上站起来,他想怒驳不可能,但话到嘴边想起当年吴静的死状,他又默默坐了回去:
“你……你是怎么确定的?”
不是问她怎么知道的,而是问她怎么确定的,何娜没有骗她,关迈确实早知当年吴静之死并非意外。
白朝庆幸关文豪并不在这里,要是他知道他父亲明知他母亲是被谋杀的,却还守口如瓶至今,只因为拿了一大笔封口费,他怎么受得了?
她之所以确定吴静死于氰化钾,也是何娜从欧阳云炎嘴里亲耳听到的,再如实告诉她的。
她说:“我怎么确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来,你拿了那一大笔钱挽回了生意,保住了文豪,却全然不顾你的小儿子关文进,及你那本想替关文进奔走喊冤最后却落个枉死的妻子……关叔叔,你就一点儿也不亏心么?”
关迈霍然起身,这回没再坐回去,他怒指着白朝:
“我不管你查到什么,也不管你知道了什么真相!我告诉你,我只要文豪好好的!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他!他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
唯一的儿子?
白朝跟着站起,她迎着关迈怒气腾腾指着她的手:
“关叔叔,你说文豪是你唯一的儿子,那文进呢?关文进难道就不是么?”
关迈阴下脸,这些话早憋到他心里多年,他会在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他是一点也不意外。
既然说出来了,他也没打算再隐瞒什么:
“文进是吴静那不要脸的婆娘趁我外出做生意,跟她的初恋情人厮混不小心怀上的!”
那晚她痛苦地在床上挣扎,求他救她,不知怎么地,他仅冷眼看着,什么也没做。
事后他想了又想,原来在知道她给他戴了绿帽,且生了个野种让他替她初恋情人养儿子的时候,他便想让她死!
所以她挣扎在死亡边缘,他无动于衷。
当欧阳云炎给他一大笔钱,助他挽回生意的颓败时,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并且认同了那份不是死亡真相的尸检报告。
而当时倘若不是亲生儿子关文豪不相信素来无心脏病史的吴静会死于心肌梗塞,坚持一定要尸检,得出吴静真正死亡原因,他根本就不同意尸检。
幸在欧阳云炎一切安排妥当,尸检过后,依旧是那个让他看着便痛快的尸检结果。
白朝听后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没有想到一个蔡青案会牵扯出这么多秘密来。
冷静下来的关迈也求她:“白姑娘,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受和觅荷所托一定要翻案,最后能不能成我不管,我只求你答应我,刚才我所说的那些事情,希望你不要告诉文豪……”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一言为定
汪俊涛是怎么死的,何娜不知道,即便能猜到跟谁有关,她也选择了沉默。
她说不确定的事情,她不想妄加评论。
关迈的坦白是迟早的事情,但进行得这样顺利,也着实出乎白朝的意料之外,原本她以为该是得到最后关头,他才会说出当年真相。
他向她坦白到最后,并没有自已眼睁睁看着自已妻子被谋杀的负罪感,也没有为自已的冷漠求白朝不要透露出去,只求她不要将这些事情告知关文豪。
到底真是唯一的儿子,白朝相信,倘若关文进也是关迈的亲生儿子,那么当年关文进被冤,关迈一定也会像和觅荷一样到处为关文进奔走,即便倾家荡产也会在所不惜。
可惜事总与愿违。
吴静的不忠,到最后不仅她自已要承受后果,连她的小儿子关文进也得为她的出轨买单。
昌南在电话另一头听着,身为男人的他特别能理解关迈被妻子戴绿帽,且还为奸-夫养了将近二十年儿子的愤怒,他突然叹了口气:
“关迈这样恨吴静是可以理解,但关文进终归是无辜的。”
他也明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他身不在其中,也自然可以这般轻易地说出关文进是无辜的,倘若身在其中,能不能想明白都是一个难题。
有时候人的愤怒不仅可以遮蔽人的双眼,更可以将人的心染成黑色。
话题一转,他说起当年蔡青案的两个可疑真正作案人选:
“汪俊波?欧阳云炎?你怀疑这两人?”
白朝轻嗯一声:“目前最有可能的人,就是他们。”
她甚至怀疑,汪俊涛的死也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至于李慧说的,汪俊波绝不可能是杀害汪俊涛的凶手,她信,但有没关系就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昌南道:“汪俊涛死之前,雇三毛他们寻曾庆祥的晦气,绿毛又是亲手将曾庆祥从工厂五楼推滚到一楼致重伤昏迷的罪首,这些都是汪俊涛安排的,你跟踪他们到游乐场那晚,听到绿毛说汪俊涛原本还有任务要给三毛办,但因为出了意外,所以汪俊涛取消了接头人跟绿毛会合……这个意外跟隔天汪俊波的死一定有关系!”
白朝也知道,问题是这个意外到底是什么?
她说:“这边我再查查。”
他问:“你打算还怎么查?”
她会再找李慧谈谈,至于他这边,他说:
“你放心吧,我这边很好,蔡青一家人我都给聚一起了。”
白朝表示怀疑:“聚得了?蔡青会乖乖听你的话?”
昌南道:“曾庆祥本来就在医院,我再说明一些厉害,比如汪俊涛的死,而曾庆祥的至今昏迷未醒则跟汪俊涛有关,蔡青再不想配合我,她也得想想她宝贝儿子与丈夫的安全。”
讲道理,有时候还真不如摆事实。
面对这样的事实,蔡青只有听他的,才能有一些保障。
不然以她一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没他时刻保护,她一家三口只有被宰的份。
再者,其实他觉得蔡青还是想讨得真正的公道的,只是碍于现实的无奈,她就算打烂血牙也只能往肚子咽。
“这不奇怪,谁被欺负了,谁都会有报仇的念头,即便只是一闪而过,也该是有的。”白朝觉得这是人之常情,“想要她把当年为什么要污陷和守志与关文进的真相说出来,也只有把当年那两个真正作案人解决了,她才会配合我们给和守志、关文进翻案。”
昌南不放心白朝一个人在海城,特别是听到欧阳云炎心理不太正常之后,他忧心更重了:
“小白,变态的人不比常人,别小瞧了欧阳云炎,还有汪俊波,即便汪俊涛的死不是他下的手,他在其实占的角色也不会轻,不要大意。”
白朝听得心暖暖的:“知道了,你也小心,我这边一动手,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直接杀人灭口。”
届时,蔡青将是第一号目标。
………………
李慧再次接到白朝的电话,她犹豫了很久,终是没有赴约。
晚上汪俊波回来,吃晚饭的时候问她:
“你怎么了?坐立难安的,是不是孩子们在学校发生什么事儿了?”
李慧摇头:“没有,孩子们都很好。”
汪俊波再看她一眼,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没再问。
晚上睡下,李慧被他抱在怀里,眼睛睁着,许久没有睡着。
他收了收搁在她腰间的手臂,勒得她轻哼一声:
“你干什么?松松!”
汪俊波却不为所动,仍旧将胸前背靠着他的她抱得很紧:
“你是不是还在想俊涛的死?”
李慧不是在想汪俊涛,她是在想白朝再次约她会是因为什么事儿,但不能说,听着他的猜测,她便顺着嗯了声。
汪俊波顺着她的长发:“别想了,俊涛的死跟他有关,我也没办法,你再想,除了让自已心烦之外,也想不出什么。”
果然是那个人!
李慧难掩身子的轻颤,她不知道她是气得发抖,还是因为那个人那样轻贱人命,她怕了。
她沉默着,许久才问了他一句:
“还记得俊涛曾答应过你什么么?”
汪俊波手一顿,心里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手僵着慢慢松开她的腰。
他躺平,不再抱着她睡。
李慧翻过身,不再背对着他,她看着在昏暗夜灯下他的侧脸:
“俊涛答应过你,倘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了,他会替你顶罪。”
汪俊波看她:“就因为这个,所以从一开始,你才没有怀疑是我杀了俊涛?”
李慧承认:“我不知道俊涛口中的‘东窗事发’指的是什么事情,但现在俊涛死了,要真是东窗事发了,你怎么办?”
“你关心我?”汪俊波有些出奇地看着她,眼里有着希翼:“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商业联姻下的牺牲品,即便我们有了孩子,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同睡一张床上,也只能是同床异梦。”
李慧突然坐了身,他的目光随着她动而动,她慢慢下了床:
“我希望真有东窗事发的一天,你能遭到报应,至于我和孩子,你放心,我不会再嫁,孩子也永远不会冠上汪以外的姓。”
汪俊波听着并没有生气,他慢慢笑了出来:
“好,我们一言为定。”
第一百八十二章 等我
李慧就是个全职主妇,要找到她并成功堵到她,其实并不难。
即便再不愿意见到白朝,当她看着白朝就站在她跟前时,恰恰等在她每日送孩子上学的路上,她知道她其实避不开白朝。
就近走进路边一家沙县小吃店里,早就吃过早餐的两人还是点了三样小吃。
白朝夹起蒸笼里的饺子沾了沾花生酱,再吃进嘴里嚼着:
“你也吃,挺好吃的。”
李慧没有想要吃的意思,她直接问:
“你找我到底还有什么事情?”
白朝舀一口排骨钝汤喝,放下白瓷汤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