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出什么事儿了?刚才那声音是楚先生的?”
孙吕国房门半开着,他只出来半个身子。
听到胡眉子的问话,他本直盯着楚东军房门的目光移了移,转到站在楼梯口不敢上前半步的胡眉子身上,说:
“是小楚的声音,不过出什么事儿……不知道。”
胡眉子再越过孙吕国,再看向陈鹏和区子平,眸中询问意味明显。
但两人都向她摇了摇头,他们也不知道。
她颤着声音说:“会不会楚先生他也像爱琳那样出……”
她出事二字还未说全,孙吕国已然厉声打断她:
“不会!”
喝斥完胡眉子乱说晦气的话,他走到楚东军房门前敲门。
敲了好几声,里面都没人应门。
陈鹏和区子平也走了过来,两人正商量着要不要撞门,门开了。
楚东军脸色煞白地开了门,他第一眼看到已摆好架势要撞门的陈鹏和区子平,再是他们身后的孙吕国,转眸一看,还有远远站在楼梯口的胡眉子。
他扯着略僵的嘴皮子:“人……都齐了?”
孙吕国让挡在他身前的陈鹏和区子平让开,他们也没异议,很快往两边站,他问楚东军:
“刚才是你在叫?你在叫什么?”
叫,这是说好听的,不好听的,就是鬼叫。
楚东军自个清楚,他也正好想跟他们说说这件有点儿邪乎的事儿。
他让四人都进他的房间。
三位男士很快进门,唯一的女士胡眉子犹豫再三,也还是进了。
一进楚东军的房间,他带四人带到他房里的衣柜前,指着衣柜里的画,还有些抖音地说:
“你们看,这画是不是很邪乎?这儿!这第一个人是不是忒像萧爱琳的死状!”
画是一张用电脑打印出来的画,也不大,五十厘米左右,正正方方,就堪堪在衣柜里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
楚东军职业偷窃,到每一个地方,都习惯性地搜刮一番。
特别是睡觉的地方,他搜刮得尤为仔细。
房门楼上楼下,他也挺想搜刮一番的,都手痒一整天了。
可一来这木屋里不是仅他一个人,二来他又说了谎是做生意的,总不好把职业病发挥得太浑然天成,得避避耳目,所以他这一整天都在忍着。
到了自个睡觉的房间,他就忍不住了。
其他人大概不是在想这一整天的事儿,就是洗漱换衣上床睡觉,他则是先把整个房间给翻了一翻,连角落旮旯都没放过。
没想到角落旮旯他没搜到什么惊人或喜人的,反被大刺刺摆放在房里的衣柜里被吓了个够呛!
最后衣柜里那张印画被陈鹏小心地取了下来,他把画摊在桌面上,让其他四人看:
“你们觉得这像不像七个小矮人?”
七个小矮人的故事,谁在童年都有听过,谁也都清楚七个小矮人的模样,及这个角色的好坏。
胡眉子说:“像!”
孙吕国也说:“嗯,像。”
区子平则更直接:“这不是像,这画的根本就是七个小矮人,全都死了的小矮人!”
又转头说楚东军:“什么出息!画上七个断气的小矮人就能把你一个大老爷们吓成这个怂样?”
楚东军不服:“你看重点!我刚才说的重点!”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第一个小矮人身上,这个小矮人浑身赤=祼,脸色发黑,明显是被毒死的。
陈鹏说:“这跟爱琳的死法……完全一样。”
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声音里只是充满着疑惑,却没有畏惧。
被吓得鬼叫的楚东军很是佩服陈鹏:“你不觉得这太恐怖了么?”
“恐怖?”陈鹏手指指在第一个小矮人身上,“就因为他凑巧和爱琳的死法一样?”
楚东军觉得不可思议,陈鹏胆大到让他觉得无话可说,他转眼寻求其他人的共鸣:
“孙老,眉子,子平,你们不觉得这巧合得让人毛骨悚然么?”
胡眉子也有同感,她的声音开始变得飘浮:
“的确巧合得……”
让人心生恐惧!
区子平不像楚东军那样信邪,也不像胡眉子毕竟是一个女人既敏感又胆小,他的心境和陈鹏差不多。
他看向孙吕国:“孙老,你怎么看?这画确实有点儿巧。”
孙吕国只点了下头,便陷入沉思。
思忖了会儿,他各看了一眼除了楚东军之外的三人,说:
“我房间的衣柜我没看过,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一张画,你们有没有注意到?”
第十三章 质问
胡眉子有开过三楼房间的衣柜,她最先回答:
“没有!衣柜是空的,很干净,我想着我们随时会离岛,所以我就没把衣物从行李箱里整理出来放进衣柜。”
余下陈鹏和区子平,他们俩中的区子平也有打开过他房里的衣柜,确定也没有。
孙吕国说:“小陈,看来就剩我们两人没有看到房里的衣柜了,我们现在就各自回房去看看。”
陈鹏点头:“行。”
还没半分钟,两人就重新聚在楚东军房里,齐齐说没有。
楚东军愣了:“怎么就我房里有?”
愣完他心里除了惧,更多加了慌。
“或许只是巧合,别担心。”孙吕国看楚东军脸色更不好了,不免出言抚慰一句。
楚东军想到安排他们六人入住房间的李末解,突然就窜出房间,边还说道:
“我去找李末解!我要问问她,为什么单就我房间里有这么一张诡异的画!”
他窜得很快,就像一阵风,快得房里其他四人谁都来不及拉住他。
大概也没人想拉住他,因为其他人也很想知道李末解所安排的房间到底有什么目的。
四人跟在楚东军身后直奔三楼。
楼道里的灯都是声控的,楚东军奔上楼的脚步声很沉重,比往常他偷家窃户时的脚步声都要重。
偷窃需要蹑手蹑脚,力求个悄无声息,来无影去无踪。
这会儿是上楼去向李末解讨个说法,心中是既怕又愤,他是恨不得把楼道沿路踏出一个个脚印来,以示他这一天及这一晚所有加起来的担惊受怕与愤懑慌怒。
二楼到三楼的楼道墙上壁灯一盏接一盏的亮起,照着楚东军隐晦不明的脸直到李末解房门前。
里面的李末解很安静,她就躺在床上。
正躺着,躺得平平的,双手交叉放在平坦的肚子上。
她阖着双眼,却未睡着,只是闭眼养神。
楚东军敲门敲得很粗鲁,完全没有先前送晚饭来的胡眉子那样温柔。
他大声质问着,含着难以化解的愤懑:
“李末解!你出来!我有话问你!”
李末解终于睁开眼,她慢慢坐起身下床,再慢慢走到门边开出条小缝。
门里门外依旧只隔着一条铁链锁。
小巧的铜锁因她的开门和楚东军粗鲁的拍打,巍巍颤颤,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觉得她已经被关了,怎么还有事儿要问她?
什么事儿还能来问她?
她没有开口,只看着门外的楚东军,和后到的其他四人。
楚东军个头还要矮上李末解几公分,他微抬下巴,怒气冲天,满眼的火光,质问她:
“我们所有人的房间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李末解点头:“是,我安排的。”
但那是按照雇主的意思安排的,写在那张A4纸上。
听她承认了,楚东军眼里的火直接又冒高了三寸:
“他奶奶的!是你安排的,都是你安排的!好,你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先是毒杀了萧爱琳,再是把一张画有与萧爱琳死状一模一样的画贴我房间的衣柜里,你这臭娘们到底安的什么心!难道杀了一个人还不够,你还想吓唬我?”
又往身后左右四人扫了一圈,他手指着他们: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轮到他们了?啊?!”
李末解满眼疑惑,面对着楚东军的愤愤怒火,再看其他四人竟是没一个人替她说话,她摇着头说:
“不是!我没有!楚先生,你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还有我真的没有害死爱琳!什么画不画的我也不知道!楚先生你信我,我求你们,你们信我!”
她委屈得直掉眼泪。
胡眉子见状上前一步:“楚先生,你先冷静些,我们得先问清楚。”
“还问什么问!”楚东军激动地指着门内的李末解,“她都承认了,房间都是她安排的!我们一上岛就分了房间,我们谁也没有私自进过谁的房间。除了她,还有谁能在我房间衣柜里贴上那么一张画!”
胡眉子没驳楚东军的话,因为他说得对。
她看向已是满脸泪痕的李末解:“小末,楚先生房里的画到底是不是你贴的?”
又赶在李末解开口辨解之前,她作了下强调:
“要说实话!你应该知道,一旦我们报了警,公安介入,爱琳的死必定会查个水落石出。倘若你真是冤枉的,那你怎么解释你床底下会有爱琳的衣物?”
李末解摇头,带着哭腔:
“我不知道……”
胡眉子说:“这不是你一句‘我不知道’就能翻篇的事儿,这是人命!事关人命,所有事情终将会变得复杂。正如楚先生所说,我们六人,包括已经死了的爱琳,我们七个人的房间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包括之前的饮食,都是你一个人在做。现在爱琳死了,楚先生房里的衣柜又被贴了一张奇怪的画,你让我们不怀疑你,我们还能怀疑谁?”
这点李末解能理解,可她真的是冤枉的,她真的没有杀人!
但正如胡眉子和楚东军两人所说,也是其他三人心中所想,六人当中,她确实是有着最大嫌疑的那个人。
李末解慢慢地蹲下身去,脸整个埋在膝盖上,双手抱着腿,她的声音里有着难以磨灭的不解和委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照着雇主的吩咐给你们安排了每个人的房间,做了每一个人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