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她突然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唐娇走了,她怨裴柯的始乱终弃,甚至还怨曲谣欢……可,眼前这个穿着婚纱的女人是多么的好,好到她根本无能也没有理由把这件事牵扯到无辜的曲谣欢身上。
“我知道你一直不开心,因为唐娇走了。但人总有聚散离合,得振作起来先前看才是。”说着,她突然呀的一声,冲苏幕之的后头道:“我还以为你……”
穿着西装的秦轩咧嘴一笑,关上了新郎休息室的门。“我来找裴师兄说点事,你们在干嘛?”
曲谣欢摇头,自己伸手打开了新娘休息室的门。“没什么,我去换衣服。”苏幕之本想跟进去,却被她推了出来。“我自己就行,忙了一天你也去休息一下吧!”
秦轩十分绅士地伸出手。“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和我一起出去散散步么?”
“就你贫。”苏幕之终于露出了笑容,轻轻地勾住了他的手臂。
两人绕着教堂走了一圈,又沿着后山的小路走向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里。
“焦糖有和你告别么?”闲聊许久,秦轩这才开口问到这个问题。
苏幕之点头。“有,打了个电话。”
“我一直想劝她留下,但是还是留不住。”他领着苏幕之在林间小道里绕着,新鲜空气莹润了四周。“唐娇买过一枚戒指,上面刻的她和裴柯的名字,但她一直没有勇气交给他。”
“所以你刚才……?”
他笑得很真诚:“临走前,唐娇把那枚直接交给了我,要我随便处置。我就顺手送给了裴柯,也算是帮她完成一个心愿吧。”
犹疑了一下后,苏幕之才吞吞吐吐地问:“秦轩,你有没有喜欢过唐娇。”
对方答得很干脆:“有,我喜欢唐娇,我甚至爱她。我也爱你,幕之。只是不是那种爱,已经过了太久了,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了。”
这是难得一次秦轩会这么正经,但苏幕之依旧听不明白她的话。“太久……是有多久?”
“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反正来来回回那么多次,我已经很难会再说去用男女之情爱谁了。一次就够呛的了,再多来几次,我怕是真的会死。”
终于,他将苏幕之带出了小树林,走向了山坡顶上的那棵大树。
“幕之,我也该走了,继续留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他说着,抱着一种满不在意态度。“再等个四十年,我们又会见面。”
苏幕之还想张口说什么,他却伸出手指来抵住她的唇。“和萧燃好好过日子,要是有谁想破坏这一切的话,记得去找裴柯,他会帮你的。”
说完,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留下了最后的道别:“我爱你们。”
还没来得及转身去看秦轩走向了哪里,从大树那里迎面走来一个人。
是萧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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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捧着玫瑰,胸前的口袋里有一个用天鹅绒装饰的小盒子,正灼灼地烧着。
苏幕之还没意识到这一切,萧燃就已经来到面前单膝跪下。“幕之,我们已经认识两个多月了,恐怕还没有。虽然时间还不够长,在别人看来我们可能还没有经历过感情上的大风大浪,甚至会觉得一切都还没个准数,这么仓促不太好。”
“可自从去年的十一月初,你提着行李箱走进六零一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你有了好感。甚至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你一直不相信,觉得我只是喜欢上了你的皮囊,所以总对我忽近忽远的。可后来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事情,把自己最不能说,最害怕道出的秘密告诉了彼此。我知道,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我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其实我想了很多种和你求婚的方法,但他们都觉得太俗了,还不如直接一点来得浪漫。所以……”
“苏幕之,你愿意嫁给我么?”
她愣了好久,直到确认了自己听到的确实是求婚,这才讷讷地说:“那你得学会做饭……”
他有些焦急。等到他真的学会做饭,那得猴年马月啊真的是!
“我是说,结婚之后你得学会做饭。”
玫瑰脱手而出,萧燃起身搂住眼前的人,用一个绵长的吻封住了她的唇。
戒指套在了无名指上,一辈子就这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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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堂那边有人来找,说是出事了。
两人赶回去一看,果真是出了大事了。新娘还在等候着,可新郎却不见了。所有人都发疯似了地在找,唯有知情的苏幕之有些惶惶不安……
秦轩,你闯大祸了!
找了近半个钟头,先行送回了宾客,曲谣欢在休息室里叹了口气坐下来。
“曲姐你别着急,我……”
曲谣欢抬头瞥了萧燃一眼,嗤地笑出了声。“你都求婚成功了,我还能急什么啊?”
这句话说得如此微妙,妙得能从中品出各种意味来。苏幕之领悟,却还不大确定。“曲姐你是不是……”
“我知道啊。”她穿着婚纱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点了根烟放到嘴里,深吸一口后吐出了浓雾。这种情景里的曲谣欢,活像混社会的大姐头。“是我让他走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站着的两人语塞。
“你们也不用多说什么安慰的话了,裴柯他爱不爱我,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只是他还爱另一个人,我可没那么大方,受不了他心里还有人。”曲谣欢倒是很淡定,轻飘飘地瞄了他们一眼,“就你们这点演技,还能瞒得过我啊?”
萧燃干咳了两声:“其实也没想瞒着你……”
“其实唐娇那姑娘挺好的,来去也是裴柯对不起她,是该给她的交代。”她自言自语着。一开始曲谣欢也不知道他们的事,可微博处处是痕迹,加上这群人的表情总那么实诚,她也就这么发现了。“好在我只是一时兴起,都还没领证。现在好,他也轻松,我也舒坦。”
嘴上说是说得这么豁达,但那么多年的感情,突然间这样谁不心酸难过一场?苏幕之看得出她是有悲的,就说了一句:“我们先去看看外头的宾客。”
曲谣欢两指夹着烟,轻轻点了点头。
见此,苏幕之立马拉着萧燃走出了休息室,又悄悄合上了门。“走吧,我们过段时间再回来。”
夜幕降临后,萧燃开车送曲谣欢回家。她坐在后车座上,靠在苏幕之的肩膀上,安静地睡着了。
这身婚纱是她自己设计的,就是为了等今天。戒指也是,她的这枚戒指和裴柯的那一枚,只要凑起来叠在一起,就能拼凑出一箭穿两心的图案。
可,另一枚的主人却已经不见了。
“睡了么?”
“嗯……”
萧燃叹了口气:“没想到会是这样。”
“萧燃,你说裴柯会找到唐娇么?”
“不知道。”
“我觉得不会……”
唐娇有心要躲,去哪里都有可能。大家都知道她的父母在美国,所以她最不可能去的也是美国。
果然,后来裴柯是一个人回来的。
青胡渣都多了不少。
第60章 结局
自从步入新的一年,所有事情好像来得都格外的快,不速之客也来得很快。
比如萧湛。
现下真真是什么都好,就只有这个爱搞事的人格不好。他就在萧燃的身体里,一旦松懈就有可能出现,让苏幕之是防不胜防。
昨儿一早醒来,她在柔软的大床上睁开眼睛。本以为有阳光与温水等待自己,没想第一眼看到的却是萧湛,戴着眼镜坐在窗边椅子上的萧湛。
“醒了?”他推了推眼镜,眼神不善地盯着苏幕之。
她皱眉,疑惑地问了一句:“萧燃呢?”
萧湛也没想隐瞒着什么,就直接把实情告诉了她:“这几天的事情太多。我弟弟他太累了,精神疲惫,所以我就出来替他顶着。”
“……”苏幕之默然,盯着他看了许久,又无力地一头扎进了枕头里。
也是,最近参加了两场婚礼,怕是经常精神紧绷的人也会吃不消的。
萧湛坐在椅子上,双腿伸长了交错一起,指尖也点在一块形成一个塔顶的形状。镜片后的眼敏锐地瞄到了自己手上的戒指,他冷冷地嗤了一声,又道:“没想到我那个蠢弟弟居然向你求婚了,而且还成功了。”
向来知道他对萧燃有各种话可以鄙夷,苏幕之不应也不恼,只别扭地说了一句:“你不是他的哥哥。”
没想这无心的话却在萧湛心里激起波澜,他没有笑,上扬的嘴角却透着森冷的阴气。“你还是如初见那时一般冒失,行为是,说话也是。”
她本就不待见这人,听了这莫名其妙的话,也只以为是为了讽刺自己。“……是么。可你确实不是萧湛,你谁也不是。”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萧燃体内,他又为什么会叫我哥哥?”他冷冷地盯着苏幕之,仿佛与她有什么血海深仇一般。“你不知道吧,萧燃肯定没把这件事情告诉你。”
知道他又想用‘不信任’来击溃自己的防线,苏幕之只摇了摇头道:“他不说肯定有他的理由,我相信他。”
萧湛没理睬,而是继续道:“他是怕你知道之后会害怕,也知道你肯定会竭力阻止。可我,习惯于把挡路石一个个清掉。”
苏幕之拉过被子盖住了头,声音闷闷的:“我不想听。”
“我难得出来一次,告诉你真相也无所谓,反正六年前的那些事情,我都还记得呢。”
知道她听得见自己说话,萧湛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如今他们俩人已经心连心了,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苏幕之知道真相,只有这样,他才会有一线机会……
“我和你说过,四年前父亲的飞机失事,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应该都没告诉你吧?那时父亲整理出了一份文件,是当时萧家所掌控市场的数据报告,只独一份。基本可以说,要是被别人拿到了这份文件,很快地他就能在这片市场上崛起,与萧家并肩,甚至是把萧家压下去。”
“很少有人知道这份文件的存在,但也不是没有。总有一些人,一直在背后虎视眈眈着。飞机失事后,这份文件的下落就只有萧燃知道。你觉得站在暗处的人会怎么样?”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却依旧盯着被子拱起的地方。
“父亲起了,萧家背后的势力也开始慌了起来,而那时人人都知道萧氏从未在媒体前露面的二公子,是向来成不了事的。许多只眼睛都盯着那栋别墅,可萧燃却从没有出来过。”
“有人顶替了他,在那段时间制造出了他还在别墅里的假象。可实际上,萧燃已经被送出来国外,而且还是某个正处在战乱的国家。没有秩序,没有法律,想怎么样都行。”
“为了逼问出那份文件的下落,那群人把他关在了一间地下室里。没有用什么大刑,生怕在身上留下痕迹,所以只一根、一根地,把指甲拔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就换成了我来面对这一切。”
萧湛又停了下来,甚至起身想走向床上的人。这时,苏幕之躲在被子里小声地问了一句:“那你知道,是谁做的么?”
他驻步,冷笑道:“我当然知道那是谁,但我从来都不提倡父债子还。要杀的话,就杀那个人。”
突然,萧湛掀开了被子,扑上去狠狠掐住了她的双手,咬牙切齿地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占领这个身体了吧?我只想帮我们兄弟俩拿回本该属于我们的东西!”
就在此时,大门传开了咔咔地开门声。
苏幕之被他按在床上,却面容平静。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只觉得悲哀。“其实这些事情我早就知道了,等的就是今天这一刻。萧燃不想报仇,是你太执着了,萧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