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侯府嫡女——一指流纱
时间:2018-01-20 14:49:44

  一顿饭吃到深夜,成靖宁收拾了杯盘碗碟。沈时、成材和成振清依旧在谈话,成靖宁洗漱之后躺在床上,对着未知的未来,有一股莫名的兴奋和恐惧。仔细一想,她罗列了自己所处的优势。首先,她是大房唯一的嫡女,父亲没有纳妾,不存在嫡庶争斗。其次,她的姑姑是皇后,现在沈老夫人一房得势,加上她们背后的姻亲,没几个人能欺负她。第三么,沈夫人一方和福乐郡主一方早已分家,虽住一个府里,却是隔离开的,互不干扰,各过各的日子,现在沈夫人正在寻宅子,准备搬出去住,那么他们和福乐郡主的两房人牵扯会更少,生存环境简单,只要她不太笨,总能活下去。
  事情照着好的方向发展,沈时和成材到后的第三日,前来宣旨太监就到了。成靖宁跟着父母一起跪拜听旨,大意是已查清当年的案子,成振清被奸人陷害,如今刑部已将奸人缉拿下狱,准成振清回京,等皇上考校之后,再委以重任。
  “草民谢主隆恩!”成振清再次郑重的叩首谢恩。
  宣旨太监亲自将明黄的圣旨送到成振清手上,亲近道:“皇上皇后时常念叨着成大人,查清那年的案子之后,立刻派了老奴前来宣旨,好接大人回京。”
  成振清和太监虚礼客套了一番,将人请进屋,太监喝了一小口茶之后不再端起,催促让他们收拾东西,好赶在太阳落山之前坐船离开。
  他们的东西甚少,一个时辰就收拾好了,房子到客栈老板娘那里退了房子,因是违约,因此之前所交的押金便不退还了。坐马车颠簸了一路,到崖州码头坐船。此地偏僻,民风野蛮,京城来的贵人不愿多待,登上船之后就扬帆而去。
  现在是十月初,冬风渐起,一路并不顺风顺水,因此行程慢了下来,海上风浪大,大船颠簸,成靖宁被颠得七晕八素,成功晕船,一应东西都吃不下,一个月下来人又瘦了一圈,脸上的肉少了颧骨更加突出,看起来怪吓人的。
  “还要坐一个月的船,靖宁再这么瘦下去不是办法。”顾子衿轻抚着成靖宁瘦削的脸颊,忧心忡忡道。
  成振清也焦心,忍不住说:“熬一点瘦肉粥吧,再配两个一些爽口的小菜。好歹也吃一点,等上了岸请个大夫来瞧一瞧。”
  成靖宁现在有气无力的躺在榻上,对着焦灼的父母心中不安,她上一世本就不是娇气之人,坐车坐船之后仍是活蹦乱跳,想不到这一世这么娇气,原本就体弱多病,如若她不经常锻炼健体,只怕真会成一个病西施。饶是如此,这么一颠簸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吃什么东西都如同嚼蜡,更可怕的是吃什么吐什么。“是我这副身体不争气,倒让爹娘担心了。”
  “这些日子你好好歇息,等靠了岸寻个大夫来瞧瞧。”顾子衿给成靖宁掖好被脚,让她继续睡着。
  后两日风浪稍小了一些,船才安稳了一些。在码头停靠后,成振清亲自寻了个大夫来,开了两幅药吃了,加上成靖宁养病态度良好,晕船之症才好了些,能到甲板上走动,或是靠着船窗边看游动的海鱼和低飞的海鸟。又走了四日时间,船到了余杭,便进入大运河,开始北上。运河风浪比海上小许多,船走得也平稳。与崖州四季常青不同,十月下旬的天陆地上已十分冷了,越往北景色越萧条,不过大运河之上仍然繁忙,往来的车船络绎不绝,入夜之后还是热闹非凡的景象。
  成振清夫妻并不拘着她,让她去船上瞧新鲜。快到十一月中旬,船才到京城外的渡口。几日前,顾子衿拉着成靖宁的手语重心长的说了好一番话,无非是永宁侯府是高门府第,规矩多,切不可再像乡下时一般顽皮淘气,日常行事要规矩,少说多看多做,家里的长辈多,兄弟姐妹多,要与兄弟姐妹们和睦相处,要孝敬长辈,为人做事要大方,不可小家子气,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其余还有诸多叮嘱教导。
  高门大户里讨生活不易,成靖宁认真听着顾子衿的话,作为长房嫡女,一个才回京的乡野丫头,她不能丢了父母的脸,尤其在福乐郡主的儿孙们面前。
  下了船,永宁侯府的人立刻迎上前来,现在不是抹泪叙旧哭诉委屈的时候,成振清要进宫面圣谢恩,所以顾子衿先跟着侯府的下人回永宁侯府。
  马车使过热闹的大街,这回成靖宁规规矩矩的坐好了,不去掀车窗帘看外面的景象。只听声音,便知京城繁华。约走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到永宁侯府的大门前。
  成靖宁一下马车,便瞧见朱漆牌匾上写着“敕造永宁侯府”六个凝重的大字。大门大大打开,两旁是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她还没来得及打量门口等候的人,便被顾子衿领着跪下磕头。“娘,媳妇给您磕头了。”顾子衿忍不住哽咽道。
  “起来,快起来。”中气十足的中年女声说道,忙亲自将人扶了起来。此情此景,老夫人的话音里也多了几分泪意。
  顾子衿眼泪不断:“这么多年,娘辛苦了。”
 
 
第9章 侯府
  “辛苦是辛苦……”沈老夫人十分伤感,不过她亦是洒脱之人,很快转变情绪:“今天是咱们家的好日子,不说过去那些伤心事了。这是六丫头吧,都这么大了。当时都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怎么连有了身子也不知道?”沈老夫人微微责备,若是早些知道此事,她绝不允许顾子衿跟去崖州。当初成靖宁出生之后,她本欲把孩子接回来,但早产的成靖宁体弱多病,经不起长途跋涉,只好作罢。等她大些之后,京里老夫人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只好留她在崖州,并送了些钱财过去。认真打量着自己的嫡亲孙女,身高和同龄女孩差不多,却瘦得出奇,裸·露在外的皮肤很黑,整个人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勉强站着,似随时会倒下一般。
  顾子衿抹了眼泪,说:“当时我哪里顾得上自己?这些年连累这孩子跟着我们一起受苦了。”当初到琼州城才诊断出一个多月的身孕,大夫说她身体虚弱,胎像不好,再一路颠簸的话,这一胎只怕保不住,如此一来只好留在那边。
  “娘,别哭了。能和爹娘再一起,再苦也是甜的。更何况,崖州也不苦。”成靖宁软声安慰顾子衿说。
  沈老夫人握着成靖宁的手,连声说好孩子,“六丫头怎么这么瘦?”连府上最下等的丫头都比她身上肉多。
  顾子衿惭愧万分,低声说道:“当年因媳妇疏忽,靖宁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后头也没养好,才会如此。她乖巧懂事,在崖州之时,倒是她照顾我的时候多一些。之后坐船回京,靖宁又晕船,什么东西也吃不下,这才又瘦了下来。”
  “唉!”沈老夫人长长的叹息一声。阔别重逢,分别的愁苦和重逢的喜悦,一应化作眼泪流了下来,见面便是抱头痛哭一阵,还是老夫人身边的王妈妈提醒进府去说话。
  沈老夫人擦了泪,说:“瞧我,门口人多眼杂的,快进去说话吧。”
  进了大门之后,便是一方巨大的琉璃影壁,整座影壁流光溢彩,恢弘大气,做工精致,上面刻着毛色鲜艳的鸾鸟,四只鸾鸟形态各异,似会从影壁里飞出一般,影壁很新,看上去制成的时间并不长。成靖宁来不及细看,便被沈老夫人拉着从右侧的角门走了。
  前面是一方长长的直道,两侧每隔一丈开有朱漆拱门。“先去景斓堂拜见太夫人,郡主和你的两位叔母及堂姐妹们估计也在。见面之时,你只需依礼拜见问安即可,别的话莫要多说。”三房人斗争激烈,处处是陷阱,谁知道福乐郡主她们在话中挖了什么坑?小丫头才回来,难免被她们利用。
  大户人家多说多错,成靖宁重重的点头,作为一个战五渣,她决定少说话,多看多听。交代完成靖宁,沈老夫人又叮嘱了顾子衿一席话,顾子衿认真听着,一一牢记在心中。
  又走了约一射之地后,便是一个约半个足球场大小的花园,栽种着各种花木,现已是冬天,除了光秃秃的树枝山石之外,只有几丛残菊。花园中有数条鹅暖石铺成的小径,还修有几座供人赏花歇息的亭子。
  穿过花园之后,是一个百来平方的水池,池中悠闲的游着一群锦鲤,走过水上的廊桥,又走了半里路,便到了一座阔气的院子,正门的牌匾上写着“景斓堂”,这里便是太夫人荀氏的住处了。
  守在门口的婆子见她们来,忙将人引进去。过了两重垂花门之后,过了中堂就是景斓堂的堂屋。还未靠近,成靖宁已听到里面传出的阵阵笑声。年轻的声音宛若银铃,悦耳好听,老年女声老而不衰,中气十足。成靖宁暗忖,不是说太夫人病了吗?听这声音,着实不像。
  她正在思忖时,一个身穿青色无袖长比甲的小丫头掀开门帘,走出一个四十上下身穿着上乘的婆子,婆子满脸堆笑,对沈老夫人和顾子衿福了福,道:“太夫人已经等着了,老夫人和夫人快进去吧。”
  “有劳了。”沈老夫人客气道。
  成靖宁跟在顾子衿身边,迈步进了明堂内,荀太夫人坐在炕床上,穿着一身貂裘袄子,头上戴着镶翡翠的玄色抹额,面庞富态,眼睛浑浊,带有历经千帆之后的沧桑,仍看得出她年轻时是个大美人。成靖宁识人不多,却明显感觉到她故作老态的迷蒙下,暗藏着算计。
  “靖宁拜见太奶奶。”顾子衿行过礼之后,成靖宁上山跪拜道。
  荀老夫人忙不迭的下炕,亲自将成靖宁扶起来,眼睛里酝酿的泪水夺眶而出,搂着成靖宁心肝儿肉肝儿的叫着好不心疼,比贾母见林黛玉还夸张,不同的是,贾母是真心实意的心疼流泪,眼前这位则演得有些过头了。成靖宁被老太太紧紧的搂在怀中,此情此景,她若不哭就说不过去了,只得再回忆自己上一世英年早逝,回忆刚穿来时的一系列糟糕经历,才挤出一点儿眼泪来。
  “太奶奶别哭了,当心身子。那些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成靖宁手里没有手绢,只好用自己的袖子帮荀太夫人轻轻拭泪。她哄人生疏,动作笨拙,但胜在言语真挚,又赚了荀太夫人几滴眼泪。
  这个场合,即便福乐郡主的两个儿子是造成沈老夫人一房分离十年的罪魁祸首,他们的妻女也得跟着应景掉几滴泪,二夫人罗氏这时送上手绢,柔声劝道:“老祖宗,六丫头说得对,您还在病中,切不可太过伤心了,为了一家老小,您千万要保重身子。今天是大团圆的日子,该高高兴兴的才是。”
  顾子衿这时破涕为笑,打起精神来劝道:“是啊,老祖宗要保重身子,您好了才是咱们的福气。”
  荀太夫人自己擦了眼泪,止住哭泣说:“是老婆子不中用。”
  两房人的不快和龃龉被荀太夫人轻轻揭过,她拉着顾子衿和成靖宁的手,让她们母女两个坐自己身边,问起她们在崖州的生活,以及日后的打算。顾子衿低着头叹气,说没想好,顺其自然。
  荀老夫人从顾子衿那里问不出更多的话,得不到更多的保证,只得将目标转移到成靖宁身上。“太奶奶这里屋子多又宽敞,吃穿用度都比崖州好,还有许多好玩儿的,静丫头,你可愿意在景斓堂陪太奶奶?”
  成靖宁低着头垂着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时一个十一二岁,遍身罗绮,满头珠翠,生的明眸皓齿的女孩儿笑道:“太奶奶太偏心了,即便六妹比孙女几个讨喜,您也不能这般呀。不过能住太奶奶跟前,是咱们姐妹羡都羡慕不来的。”
  荀老夫人似乎很喜欢这个能言善辩又生得美貌的曾孙女,闻言忍不住假愠道:“二丫头少贫嘴。我如何不疼你们了?你们姐妹七个,我都一视同仁。不过静丫头从小不在侯府长大,便想着好生补偿一二罢了,免得到时生疏了。”说着,满怀期待的看向成靖宁。
  成靖宁抿了抿唇,为难道:“太奶奶心疼靖宁,靖宁万分感动。能在太奶奶身边过日子,是靖宁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太奶奶现在还在养病,靖宁又是才从崖州回来的野丫头,怕给您添乱,如果太奶奶因我而耽搁了静养,累坏了身子,靖宁岂不成了侯府的罪人?”她怯怯的抬头去看荀太夫人,因害怕拒绝老人家的好意而遭到责备,又低下头,不安的站着等候发落。
  沈老夫人闻言,颇为欣慰的看了成靖宁一眼,这个孙女,比她想象中的会说话。“母亲,靖丫头的担心不无道理。您现在身患疾症,白太医叮嘱过您要静养。靖丫头虽有子衿教导,但远在天涯海角,于规矩上难免有所疏漏,扰到您就不美了。你若有个好歹,侯府可就又不安生了。靖丫头身子弱,坐了两个月的船,偏她又晕船,这番折腾下来到现在还病着,让您带病看着靖丫头,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荀太夫人被成靖宁和沈老夫人的一番话堵得说不出话来,眉头微微一皱,当初她装病,不过是为了以“孝”之名留成振清一房人在身边,避免侯府被清算时一家人分崩离析,一番话下来,自是不会强迫病弱的成靖宁住她的院子,自己带病照顾病弱的曾孙女,遗憾的叹息一声后说道:“是我想岔了,不过是瞧静丫头招人喜欢,才想留她住景斓堂。静丫头回来,她身边的人可安排好了?”
  荀太夫人打什么主意,沈老夫人心里一清二楚,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滴水不漏的说道:“自是安排好了。管事妈妈安排的是我身边的甄妈妈,大丫头、二等丫头、三等等丫头各四个,其他丫鬟婆子若干,这些人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不会出错,请母亲放心。靖丫头是大房嫡女,她刚回来,一切还不熟悉,虽说明年就满十岁,得搬到芳菲院和姐妹们住一块儿,不过我仍想让她住我的琼华院,亲自教她一两年,所以教养嬷嬷暂时不用请了,等她规矩稍全之后,请宜惠派一个宫里的嬷嬷来。虽说我们是侯府,又出了一个皇后,但万事不可铺排浪费,此时此刻,更应小心行事才好,不知母亲意下如何?”她说最后一句话时,眼睛却看向福乐郡主和她的两个儿媳和七个孙女。
  荀老夫人闭上眼睛假寐,成靖宁是她的曾孙女,中间隔了两层,有母亲有祖母,她这个曾祖母插手管不太合适,沈老夫人的安排她挑不出错来,况且她最后那句话说得那么明显了,她更不可能再安插人到成靖宁身边。只得妥协道:“你行事一向稳妥,这般安排极好。”
 
 
第10章 见面
  成靖宁端坐在小杌子上,低垂着头听她们婆媳两个说话,看似平和,实则暗流颇多,一不小心就被绕进去了。荀老夫人为了保住侯府和福乐郡主的两个儿子,就想着拿捏她来稳住成振清一房,这打算未免欺人太甚!这个家,比想象的更混乱。
  不过到底是沈老夫人技高一筹,荀太夫人稍占下风。二人不再较劲之后,福乐郡主一房的女眷才开始说话,氛围稍稍活跃了些。没占到便宜,荀老夫人没了谈兴,恹恹地靠在铁锈红的金钱蟒引枕上闭目养神,刚才被太夫人叫二丫头的姑娘乖顺地坐在她身边,用美人锤为老人家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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