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欢天喜地地跑了。
阿斯兰很快就吃完了，她拿起餐巾，仔仔细细擦着嘴角，极低的声音从餐巾下隐约响起，“等一下分头走，不要被人盯上。”她停顿一下，目光飘向元菂，“不要被人发现了。”
元菂秒懂。
三个人走出了酒馆，顺着酒馆外面那条灯红酒绿往外走去，走着走着，三个人就分开朝三个不同的街道走去。
后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多了几个黑衣人身影，像黑暗的幽灵一样，不被人察觉，他们方法彼此不认识似的，很自然地在人群中散开。
元菂提着一大包食物，仿佛很吃力，走一走，还停一停，东张西望，仿佛有点迷路。
黑衣人暗暗发笑，这三个人里，应该就属这个少年最好跟踪了。
少年磨磨蹭蹭地走了好久，在一个黑暗的角落拐进了一个路口，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跟梢的黑衣人跟过去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一条路，只是房子建筑时形成的一个角落，三面都是光滑的墙壁，连个窗子都没有。
一阵夜风吹过他后颈的冷汗，黑衣人猛地打了个哆嗦。
第10章 那条鲸鱼的诞生
元菂一脚从星舰的舱门处踏了出来，手里拎着那包食物，“来吃饭吧！”
修理星舰的船坞已经被他们包下来了，外人都不允许进来，但是这个跟象牙先生面对面站着的几个人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那个男人穿着一套很修身的黑色的常服，修长笔直的腿，膝下的裤子束进黑色的长靴，翘臀窄腰宽肩，整个人挺拔得像个雕塑。漆黑浓密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在船坞的照明下反射着让人心跳的光泽。。
元菂的心跳有点快。这人身材太好了，有点像虚拟海报里的模特，不，比那些模特要帅，她在心里小声对自己说。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眼中闪过惊讶，那张像是雕刻出来的精致脸庞上冲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元菂歪着脑袋看着他，“你是谁？”
她的声音很清脆，像晨雾森林里鸣叫的小鸟，好听，却不怎么能听出性别的特征。
“你好，我是波理亚。”
“啊？”他的声音也很好听啊，低沉华丽，像是能在人的心底引起共鸣，她有点茫然，“哦，那你有事吗？”
波理亚看着这个歪着脑袋注视着他的少年，他有一双像小鹿一样温润的眼睛，表情懵懵懂懂，一副全然无害的样子。但是他刚刚在酒馆里一个人放倒了十几个混混的俐落身手，在他的脑海里清晰闪过，
阿斯兰、蝴蝶和他，居然是他第一个回来的，连船坞外面的护卫们都完全没有察觉。“是的，我跟阿斯兰约好了。”
“哦。”元菂挠挠短发，队长他们光教她打打杀杀的了，好像没有教过待客之道啊，父亲好像也没教过哎，“那，你要一起吃东西吗？”
象牙先生转过头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菂菂，过来。”
“哦，”元菂脚步轻松地走了过去，“你们要吃吗，我试过了，那个鱼柳做的特别好吃，比你烤的还好吃啊。”
这孩子的心大到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吗？象牙先生觉得脑袋有点抽疼。
“我还带了蜂蜜酒和云之彼岸……”
“菂菂，”象牙先生无奈地打断她，“我们，有客人。”
教授在旁边偷笑，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路，但到目前为止，一切还算平静。
“你来得倒是很快。”阿斯兰高大的身影也出现在舱门，“既然来了，就进来说话吧。”
波理亚带着身后的人往星舰内走去，象牙和元菂走在最后面。在元菂经过阿斯兰的身边时，被她警告地瞪了一眼，元菂吐吐舌头，做个鬼脸。
阿斯兰敲了她脑袋一下，这个孩子，这么不小心，害得她还得从下面爬过风洞钻进星舰，给波理亚一种星舰内有其他进口的错觉。
一行人在会议室里坐下，元菂像只欢快的小蜜蜂，执着的将带回来的食物分好，放到象牙先生他们的面前，象牙看着对面波理亚似笑非笑的表情，有点心塞。
阿斯兰则完全不理会这些，“你来得倒是快。”这是她第二次说了。
波理亚笑笑，“不得不快。”
信息量好大，求解。元菂的目光盯在波理亚的脸上。
既然这趟浑水躲不了，干脆狠宰一刀，阿斯兰很干脆，“我们每个人都需要一份生物监管局内部正式的干净的芯片，还要每人多一份备用的干净的芯片。”她着重强调在“干净”两个字。所谓干净的芯片，是供军部使用的，毕竟派个特殊任务工作者去干点什么，总得身份清白不引人注目吧。生物监管局有特别为军部制造一些芯片，可供使用者自行设定，在天网区域内活动，不会引起注意和警报。
波理亚正色道，“可以。”
“这个飞船需要改进，所有的费用由你们支付。”
“可以。”
“去帝星的常规路径不能走了，我们需要最精密的军方星图和星盗的星图。”
“我只能提供军方星图。”
“只要你有足够的能源晶块，星盗们的星图我来找。”
“再好不过。”
“在行程中一切都得听我的，我们只负责将你们送到帝星，能否全部活着到达，我们可不负责。”阿斯兰瞟了一眼坐在波理亚身后的一个人，他穿着披风，即便在室内，也没有摘下帽兜，整个人像融进了黑影里。
“合作愉快。”波理亚站起身，很优雅地抬起右手。
“对了，差点忘记说。”阿斯兰慢悠悠地站起身来，“我们的酬劳，100万颗极品能源晶石。”一百万颗极品能源晶石，够买下云之彼岸了。
波理亚眉毛都没动，“可以，我先付一半，剩下的等到了帝星我再付。”
阿斯兰握住他的手，不动声色的使上了暗劲，波理亚终于嘴角抽了一下。
阿斯兰心里暗爽，老娘忍你这个装腔作势的小白脸很久了。
象牙不忍直视，转头去瞪着心目中的“罪魁祸首”元菂，都因为你，6人小队把扔掉很多年的幼稚和任性都捡回来了。
元菂不明所以的回望着他。
教授带着波理亚一行人去安排舱房，并毫不客气的向波理亚借调人手。你们着急要走吧，反正我们不着急的。
波理亚那优雅的微笑像是雕刻好的面具戴在脸上，只是教授好像隐约听到磨牙的声音。
星舰修复和升级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各类修复和加强材料、武器、以及生活物资，从船坞的运输带上不停地抵达。
元菂遥控着机械，更换着星舰外层的防护舰体。一连三天了，即使有机器人的辅助，翻新升级星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熬得眼睛有些发红，不过好在快完工了。只剩最后一片防护甲，把这个安装完就好了。
旁边打开的一个电子喷枪里，好像还有不少剩余的喷漆。哎，好浪费啊，不然在防护甲上画点什么吧。
这是舰首使用的防护甲片，面积比一间房子都大。嗯，画个什么呢？她画画不是太在行哎。她想了一会，突然想起迷宫岛附近，那条白色的鲸鱼。就画那个吧，儿童简笔画里有教过。元菂在控制界面里，用手指画了一条胖墩墩的鲸鱼，鲸鱼面带着微笑喷着水。
嗯，很好，就这样，她满意地点了执行。
喷枪很快执行起来，然后机器人将甲片在舰体上安好。
就看黑色霸气的舰体上，突然多了一条白色的可爱胖鲸鱼。元菂满意的插着腰，得意洋洋的哈哈大笑。
而后面听到笑声才察觉的象牙和鼹鼠，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此时的他们，谁也没有预料到，十多年之后，称霸星际的白鲸舰队，就是在这样一个小小的黑市船坞里诞生了。
第11章 白鲸的首航
白鲸的首航
浩瀚无垠的星际，一直是人类梦想，从混沌时代的星体崇拜开始，人类在这条道路上一往无前，无论多少的牺牲、艰难和险阻，都没能让人类停止下步伐。
这是一种不幸，也是一种幸运。
在人类的母星-地球，被人类的无知和贪欲拖入了无法逆转的恶化深渊之后，从来不曾需要过人类的地球发怒了，她进入了一个自然灾难集体爆发的时代。海啸、地震、火山爆发，台风肆虐、冰川融化，地表温度急速上升。
曾经的家园，变成了地狱。
人类被迫进行了大规模的星际移民，这并不是一段值得歌颂的史诗，而是人类用自己的眼泪、鲜血和生命，书写的忏悔录……
--《人类星际历程》
“你又在看书？”
波理亚路过餐厅，看见坐在瞭望台上的元菂。
少年穿着精致的太空常服，坐在瞭望台上，长长的腿平放在瞭望台，大腿上放着一本厚厚的书，大大的眼睛低垂着，全神贯注在那本古老的书本上。从瞭望台的透明舰体透射了一些美丽的极光进来，仿佛把她的身影虚幻了一样，而他闻言轻轻一抬头，沾染了极光的清澈眼眸，美的惊心动魄。
波理亚在一瞬间屏住了呼吸，他以为他看到了宗教故事里所描述的天使。
“咳，”波理亚轻咳了一下，掩饰了自己瞬间的失态，“好像每次碰到你的时候，你都在看书。”
他们的星际航行已经开始了一个多星期。星舰上的人分成明显的两拨，泾渭分明。阿斯兰他们整天要忙着很多事，而跟随波理亚的人，除了吃饭的时间，几乎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禁闭，唯二在星舰里悠哉出没的，就是元菂和波理亚了。
“今天你在看什么？”波理亚好奇地问。
元菂把书的封面翻给他看。
“噢，《人类星际历程》，珍本啊。”
的确，在人类的历史上，电子书因为比纸质书籍有太多的优势，所以很快的取代了印刷书籍。但是突然某一天，收藏家们又开始热衷于这些古老的植物制品，某些珍本在拍卖会上拍出的价格，足以买下一个小星球。那些做作的上流人士，似乎不在宴客厅里建一个恒温书籍珍藏室，就不能体现他们的文学素养。
而她手上这本，以及储藏室里的很多本，是阿斯兰从弗里兰朵那里弄回来的，作为秋后算账的一部分。
“我记得你上次看的是《星舰操作基本理论》？”波理亚用手比了一个夸张的厚度。
元菂笑笑，不想告诉他，她每天得看好几本那个厚度的书，而且是抽空看的，她最近主要的任务是学习星舰操作。
阿斯兰一点儿也不介意她这个新手把星舰当成玩具车开，只是鼹鼠紧张的快要晕过去了。那天星舰的大型颠簸，并不是遇上了陨石带，而是她不小心输错了指令。毕竟能将操作说明和基本理论倒背如流，并不意味着就能熟练的驾驶星舰。
元菂眼睛里浮动着狡诘的笑意，像个孩子在说“就不告诉你的”的小小得意。
波理亚在她腿边坐了下来，“你很喜欢看书？”
“是啊。”元菂。
“很少像你这么大的少年，这么喜欢看书。”
“哦？”元菂眨眨眼，真心询问，“那他们都干什么呢？”
“嗯？”波理亚想了想，他离自己的少年时代已经有十几年的时光了，当时他在做什么，好像跟其他的少年也不怎么一样啊，“应该是打架，在上学，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喜欢在全息网络里玩游戏，挑战自己？”
“所以跟你一起的那个少年，也这样吗？”
波理亚的目光瞬间冷了一下，“哪个少年？”
“他不是那天跟你一起来的吗？穿着黑色的披风，还带着帽兜，一直站在你的身后的那位。”
波理亚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那是特种任务人士常用的伪装，不是迄今为止都没出过问题吗，这小子是从哪里看出来他后面站的是位少年的？
元菂似乎没发现他的不对劲，歪着脑袋回想，“他那天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高兴啊，嘴角一直抿得紧紧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从头到尾他都没笑过，是因为你不让他出来玩吗？”
波理亚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那个兜帽不是自带光线过滤效果吗？一般监控器材都拍不出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大叔，孩子们的心态你不懂的，放他出来玩一玩吧，天天在房间得闷坏了吧？”
大叔？！波理亚嘴角抽搐，刚刚他一定是眼瞎了才觉得他是个天使，这个熊孩子根本就不会愉快地聊天吧？
星舰内部突然想起了警报声。
元菂轻巧地从瞭望台一跃而下，一边倒着身体向前跑，一边向他喊话，“大叔，我去开工啦。你看，让我们适当的玩一玩，我们还是很听话，很认真干活的。”
波理亚气得笑出来，六人小组真讨厌，把这么好的孩子都培养歪了。等到了帝星，不然把这个孩子留到自己身边吧。
警报声持续响着，墙壁上的信号显示的是黄色等级，这大概是遇上小股的星盗了。波理亚站起来，也朝着星舰的指挥中心走去。
星舰的指挥中心，是安全级别最高的所在。但是队长还是很大方的，给予他通行的授权。波理亚进去之后，就看到全息屏幕上投影出来的一艘星舰。
对方的星舰体型比他们的星舰大上许多，旁边甚至还有一艘护卫舰。
“队长，对方要求通讯。”鼹鼠询问阿斯兰。“
阿斯兰冷静地说，“允许单向通讯。”
全息投影瞬时接通，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这人不是在酒馆里面说要请我们喝酒的那个金毛吗？”元菂看着蝴蝶，“是吧？是吧！难道我们出了酒馆就被人盯上了？”她有点被打击了。
“那倒未必，或许我们买的东西太多，通过其他渠道被顶上的也有可能。”蝴蝶对自己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在酒馆被元菂痛扁的混混，是这支星盗的一个小头目，他们并不知道这艘星舰里坐的是元菂，他们只是收到消息，有一小股星盗最近捡了个大便宜，在云之彼岸大肆采购，准备鸟枪换炮。所以他们就在后面尾随而来，准备黑吃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