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婳终于想起他的名字了。
柴以乐这个不要脸畜生!凭着强取豪夺,收保护费,放高利贷挖来的第一桶金,也装模作样搞起了房地产。他手里的每一张钱上都沾着老百姓的血汗!
“我要嫁,你敢娶吗?”乔以婳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我为什么不敢,我现在就敢上了你!”柴以乐直接过来抱她的腰,低下头就吻。
“以婳!”余院长冒着大雨冲过来了,用力推开了柴以乐。
养老院现在生活着二十七名老人,大部分不能自理,完全要靠护工照顾,路上必须有人跟着,所以一趟小巴车走不远。还有两位八十多岁的老婆婆,连坐起来都困难,刚刚受惊吓,现在正在等救护车。
“老女人,臭女人,你活得不耐烦了?给脸不要脸?”柴以乐抬脚就想踹。
你看,这就是底层的百姓的生活。别人要欺负你,你若打不过,只能躲,只能任人欺负。
这种恶棍虽不多,但是你遇上了也只能面对。乔以婳最恨这种人,她当即就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伞,狠狠地往柴以乐的脑袋上敲了几下。
“乔以婳,老子是看你长得有些姿色才让着你,你别在这里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苏家根本就不把你当一回事,方悦城那小子,老子还给他送过女人呢。你他妈的清醒点。”柴以乐一手捂着脑袋,另一手往乔以婳的头上拍。
“以婳,我们走。”余焕拉住乔以婳,焦急地说道:“救护车根本进不来,被他们的人拦住了。刘婆婆得赶紧送医院。”
“反正都要死,浪费钱干什么。 ”柴以乐大声嚷嚷。
“你反正早晚要死,怎么现在不死?”乔以婳愤怒地骂道。
“又来了,今儿老子要让你看看,是你嘴硬,还是老子这儿硬……”柴以乐脸色一沉,一把抱住乔以婳,腰下重重撞了乔以婳几下。
正在他张狂得意时,突然有一根手腕粗的木棍狠狠地打中了他的背。
他一声惨叫,反手捂背,想扭头看看是谁。
但对方没给他机会,挥着木棍,又是狠狠的几棍子。
十数盏车大灯直射过来,车大灯照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推土机很快就被迫停下车,司机被拽下来,和前面的人一起捆成了一长串。
“喂,你谁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柴以乐继续叫嚣,“你知道这是许东柯的地盘吗?”
“这是乔以婳的地盘。”慢悠悠的声音从灯光深处传来。
众人抬头看,那人背光而立,手持黑伞,步子缓慢而沉稳。可惜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脸。
“乔以婳,”男子在乔以婳面前站定,慢慢向她伸手,“可以做选择了,要不要跟我来?”
乔以婳深深吸气。
厉瑾之!
他还真的敢这样说,敢这样做!
可是,她若跟他走,不又是一段情妇和主人的关系?她不能这样,她的名声最重要了。她不要像妈妈一样,背负一辈子的脏名。
她摇头,把手往身后藏。
“我会还你这个情。”她哑声说道。
“哦。”厉瑾之慢慢收回手,蓦地笑了笑,“可以。”
他居然没强迫她?
乔以婳楞住了。
“你的车,可能开不了,要不要坐我的车?”厉瑾之又弯下腰,把伞撑到她的头顶,慢悠悠地说道:“你现在这样子,真像个小可怜,让我很想送你回去。”
这么肉麻的话,厉瑾之从哪里学来的?
乔以婳的脸都红了。
“来吧,谈谈这块地的事。来时路上我看了一下规划图,感觉还不错。”厉瑾之站直腰,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身就走。
乔以婳扭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养老院,心里一片凄然。
这地方,随着开发计划的推行,始终保不住。现在她只能这里的老人家争取更大的利益了。
“苏洛茵出了多少钱?”她小声问。
“一百二十万,钱还没给。”余焕苦笑。
“无耻。”乔以婳咬咬牙,大步跟上了厉瑾之。
她一身雨水泥巴,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厉瑾之顶级豪车的真皮座椅上,还故意碾了几下。
这种小孩儿撒气一样的举动,让厉瑾之唇角勾了勾,但一句话没说。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给你洗车钱。”乔以婳手掌心在座椅上抹了两把,又往自己的衣服上抹。
“洗车费三千二。”厉瑾之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连她还有多少钱都知道,厉瑾之你是长了顺风耳和千里眼,还是派人跟踪她,或者是在她身边安了眼线?
“骆太白还是徐小美,还是周钰东?”她不满地问道,语气还有些沮丧。她自认为十分可信的人,原来也不是那么百分百可信。
厉瑾之淡淡地笑了笑,人往后靠,闭目养神。
乔以婳在他面前,真的就像小孩儿,气场完全被他碾压。
可能,没几个人在厉瑾之面前还能有多少气势吧,他似乎天生就是那种为王为帅的类型,眼神淡泊,神情冷漠。就算他很温和地和你说话,也是这种让人难以亲近,并且心里生惧的感觉。
“总之,刚刚的事,谢谢你。”她扭头看了一眼,救护车的路已经通了,能看到蓝白的灯在不停地闪烁。
“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可以舍弃。”厉瑾之缓声说道:“想不到还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你不是就拿这件事要挟我,算准我要向你求救?你昨天就知道这件事了,为什么不能明说?”她质问道。
“你有向我求救吗,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呢?”厉瑾之反问道。
对啊,她与他只是萍水相逢,一晚之缘,淡得不能再淡了的关系……
“厉先生。”乔以婳突然伸手,在他的腿上轻轻地抓了两下。
第33章 床,或者沙发
厉瑾之慢慢侧过脸,乌幽幽的眸子沉静地看着她,并没有阻止她的举动。
“跟你走,我能得什么?”乔以婳眨眨眼睛,学别人抛媚眼。
厉瑾之挑了挑眉,坐正身子,淡淡地说道:“你眼睛抽筋了。”
乔以婳咬牙,五指用力抓了一把。
厉瑾之唇角微微扬起,“裤子,算你六千块钱。”
乔以婳飞快地缩手。像他这样的人,裤子可能都是穿一回就丢掉,算她六千估计还是给了人情价。
厉瑾之路上再没出声,乔以婳也识趣的没去惹他。
车一路往前,直接抵达博晶酒店地下停车场。乔以婳扭头看了一眼,开着她的车人还没跟上来。
“别看了,会直接给你丢到废弃工厂。”厉瑾之下车,稳步走向电梯。
“为什么,送去修就行了。”乔以婳赶紧下车,一溜小跑跟上他。
“坏掉的东西,直接丢掉好了。”
厉瑾之的手往后伸,似是想要让她把手给他。
乔以婳装着没看见,低眉敛目,快步往前,厉瑾之撩人有一套,对她这种还未尝过恋爱滋味的女人简直是致命的。想她乔以婳还真是失败,长得又不丑,活到24岁却是第一次有个长得像模像样的男人主动来保护她,主动向她伸手……
有这么一瞬间,乔以婳觉得自己之前24年白活了。甚至还能理解妈妈当初面对金玉珠宝,满室鲜花妥协的心情。就像朱倩说的,大部分女人在这个世上,想好好活、活得好,真的不容易。若有人能依靠,又有谁真的想辛苦呢?
她慢慢抬头,电梯门上映着她狼狈的模样,头发被雨水淋湿了,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睫毛膏化开了,糊了满眼圈。
乔以婳啊,混成这样子,也是你的本事。离开了苏家和方家,你还能扬武扬威说你是乔以婳吗?
不,绝不能妥协!
她凑到门前,抬起袖子往脸上擦了几下,淡淡地说道:“我们说好了,等下只谈正事,不能发生进一步的事。”
厉瑾之眉梢轻扬,低声说道:“今天我没兴致。”
“我怕我有,行了吧?我扑过去的时候,请推开我!”乔以婳袖子在脸上用力蹭了几下,转头看他。
她下巴微扬,眼神坚定,看似毫不畏惧,实则掌心都在冒汗。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还要独对猛兽,你以为她不害怕吗?怕啊,真的怕他会扑过来,把她戏弄完了,两只狮爪子拎着她的肩膀,轻而易举地丢回滂沱大雨里,而四周站的全是看热闹的人,看她如何跌倒,如何粉身碎骨!
乔以婳这辈子最怕的事就是世人的耻笑!从小到大她听过的嘲讽和羞辱的言词能写成一本书了。最厉害的武器莫过于人的言词,杀人与无形。
但怕这个字,又能给人力量,让她鼓足勇气撕开拦在面前的黑雾,去走向她渴望的鲜花和光明。
她必须稳稳地站着,面对强大的厉瑾之,还有外面那些恶狠狠地盯着她的人。
今晚上,她要解决的养老院的事!苏洛茵和许东轲两口子腹黑冷血,一旦瞄准了养老院,只怕会死咬不放。她得把这两口子的牙打掉才行。厉瑾之既然对那块地也感兴趣,她就要暂时抛开恐惧不安,做一个对养老院最好的选择。
他在这里房间也是大楼倒数第二楼的整个楼层,长包房。
“你的房子还没装好吗,为什么不住回家。酒店就是酒店,哪有家好。”她一边换鞋,一边小声问道。
拉拉家常,这种把戏她常做,不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而是让她自己。而且她觉得这样可能能让无家的她和他拉近一点距离,让接下来的谈话会显得轻松一些。
“先去洗干净,别把地毯上蹭得到处是泥。”他看也没看她,大步走向卧室。
呸!
乔以婳冲他的背影挥了挥拳头。
这只骄傲的臭狮子!刚刚还想牵她的手,她把不睡二字挑明了,他就懒得应付她了。所以说,乔以婳一定要撑住,等下就算喝下十斤烈酒,十斤啥药,他再脱得光光的,她也要控制住自己,绝不可以再做错事。
洗手间是黑色的大理石台面,上面整齐地摆放着牙膏,沐浴用品。她好奇地拿起洗手液看了一眼,发现和她用的是一个牌子,不过包装应该是特供的,全部用了黑色。
这个人有强迫症吗?弄得四处黑漆漆的一片。毛巾是浅灰色,但浴袍也是黑色……
她的头发上都是泥水,必须要洗干净。匆匆洗完头发,换下湿衣服,看着黑色浴袍她又有些犹豫了。继续穿湿的,她会着凉。但是换上浴袍,会不会让他误会?
不能病啊,乔以婳。病了谁心疼你,谁替你挡在前面,除了外卖小哥,谁能及时把药给你送到手里。
她咬咬牙,取下浴袍。
娇小的身子包裹在浴袍里,让她看上去更显小了。
要不要露一点点沟出来,以让他在神魂颠倒之际放松警惕,答应她的要求?
算了吧,乔以婳,等下他又要嘲讽你抽筋了!
“好了吗?”厉瑾之在外面敲门。
乔以婳定了定神,深呼吸七次,打开门出去。
他也换了一身衣服,深灰色的睡袍,腰上的带子松松地系着,手里端着英式瓷杯,正在喝水。
他又在喝白开水?还挺会养身,要不要放点枸杞进去?
“厉先生,是不是真的对养老院感兴趣?”她直截了当地问道。
厉瑾之转过身,唇角扬了扬,“假的。”
乔以婳有一种扑过去把他打死的冲动!
她又吸气,走到一边坐下,小声说:“那对什么感兴趣?我不觉得我有这么大的魅力能吸引你。”
厉瑾之走过来,在她面前两步的地方停下,递给她一杯水。
“喝水?”
乔以婳不敢接!里面谁知道有没有猫腻!
“放心,男人和女人在床上的时候,其实更喜欢看女人的真实反应。水就是水。”他把茶杯放到她手边,走到另一边的沙发前坐下。
“厉瑾之,你对什么感兴趣?”乔以婳捧起茶杯,犹豫了一下,喝了一大口。她确实渴了,喉咙在冒火。
“我给你看过我的规划书了,收购案明天开始启动。”厉瑾之顿了顿,居然来了句:“我给了苏家准备准备时间,我还不错吧?”
乔以婳的心里又堵了一下。
骄傲的狮子,把苏家人当玩具了吗?AN集团上下人都因为她透的口风而寝食难安,碾转难眠,这人居然还在这里自我表扬!还不如赶紧伸出一刀杀过去,让人觉得痛快。
“太晚了,我得睡了,明天白天再谈。”厉瑾之抬腕看了看表,起身往卧室走,“你自己选,床或者沙发。”
呵呵……
乔以婳把滚字咬在嘴唇里,没丢出去。她眼睁睁地看着厉狮子拉开他柔软的被子,安稳地躺下去,连门都不关。这是给她留门呢?她才不会往狮子嘴里跑。
她睡不着,缩在沙发上想心事。明天天亮之后,她要怎么去敲苏洛茵夫妻的牙?
想到半夜,终于有一点眉目了,看到一点希望了,她浑身放松,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里面推土机嗡嗡地响,她挥着伞狠狠地揍翻了柴以乐那个蠢货!正揍得痛快时,她突然一脚踢上了热烘烘的一堵墙,待她慢慢睁开眼睛,猛地发现她在床上,他就在身边!
“你打呼噜。”厉瑾之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她飞快地抬眸,脸胀得通红。
他睡袍散开了,结实的胸膛往上,是他性感的喉结。下巴微翘,唇角挂着几丝意味不明的笑意。她不敢再往上看,怕和他对视。
她要羞死了!
怎么就跑床上来的?肯定是他抱她过来的!
“是你自己过来的。”他撑着脑侧,手指轻轻地捏住她的下巴,慢悠悠地说道:“大半夜拿着座垫冲过来打人……乔以婳,你不去华山当主持是不是太浪费你的才华了。”
乔以婳拍开他的手,紧缩成一团。她的浴袍散开了,里面只有被她自己体温烘干的小裤裤。其它的衣服,她昨晚洗了,还晾在卫生间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