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我的家事。”乔以婳面无表情地摇摇头,“你回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徐小美和骆太白他们不放心你,想让我送你回去。”左梵拉开她的车门,往她的油表上看了一眼,“没油了,坐我的车吧。我让人来给你拖车。”
“真不用,我就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乔以婳一阵心烦意乱。她就想安静,真的!
“这个路段不安全。”左梵坚持说道。
“你能不能听懂我的话?我要一个人!”乔以婳拍拍方向盘,冷冷地斥责道:“左律师是不是弄错了我们的关系,我们现在只是因为某件官司而临时形成的合作,明天事一解决,就不必见面了。左律师请回。”
左梵松开手,退了两步。
乔以婳当然知道自己不应该拿左梵出气,但是她实在忍不住。左梵走了就好了,干吗一直罗嗦。
左梵朝她看了会儿,开着车退了一两米,停在原地不动了。
乔以婳在车里翻了会儿,没找到烟。她想在这时候点一支烟,看烟火明灭,看烟雾淡淡弥漫。她也琢磨过,为什么有这样的特殊爱好,自己总结,可能是觉得香烟代表男性,她希望拥有男性的力量?
她失望地把包丢开,趴在方向盘上,紧紧地合上眼睛。
砰……
车门打开又关上,有人坐上来了。
乔以婳缓缓转头看向来人,居然是许东轲。
“小姨子。”许东轲点着一根烟,递给她,笑嘻嘻地说道:“你和爸吵架的内容我全听到了。”
“那又怎么样?你爱说就去说。”乔以婳冷笑道。
“我是不会说的。”许东轲的胳膊搭过来,脑袋往她耳边凑,“小姨子,今天方悦城把离婚协议给你了对不对?我和你姐离婚了,娶你怎么样?”
“你不怕我姐活撕了你?”乔以婳推开他的头,鄙夷地说道:“你还挺有胆子。”
“她敢吗?你姐就是一个大喇叭,只会叫,其实是个草包。”许东轲挑挑眉,又往她面前凑。
乔以婳直接把烟往他的鼻尖上摁去。
许东轲吓了一跳,脑袋猛地往后仰,在车窗上撞得咚地一声闷响。
“乔以婳,你这个小毒妇……”他恼火地揉着后脑勺,夺过了乔以婳手里的烟,继尔又挤出了一脸笑容,“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又辣又毒又坏。”
“神经病。有事快说,你巴巴地跑过来,我可不信为了说娶我。”乔以婳冷笑道。
“你看,还聪明。”许东轲眼睛一亮,指着她说道:“我要是方悦城,一定抱紧你这个宝贝。”
“许东轲,男人不会喜欢老婆太聪明,那样就会显得你们太愚蠢。”乔以婳推开车门,冷漠地说道:“有屁赶紧放,给你五分钟时间。”
往后看,左梵已经下车了,正往这边张望,显然在担心她。
许东轲跳下车,也往左梵那边看了一眼,笑着说:“小姨子魅力真大,把律师堆里最难搞的左梵也搞定了。那个人,人称石不破,石头都砸不开他的榆木脑袋,现在居然被你迷得团团转。”
“许东轲,最后一次机会!”乔以婳转过身,抱着双臂,拉长小脸盯紧了他。
许东轲掸了掸烟灰,笑容消失了,“我们合作,把你姐在苏家的股份挤出去,我帮你得到股份,作为回报,”
“你脑子有洞?回去玩你的女人去,”乔以婳拧拧眉,不想再和他废话。
“你真相信你爸说的话,你不是他女儿?别逗了。万沅沅是什么人,自打你出生,她会不做上几十次鉴定,她会放过你和你妈?你爸再护着你和你妈,也不可能把这件事瞒得滴水不漏。他为什么这么说,你想过原因没有?肯定是你妈那里有什么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不想让你追究。怎么样?我分析得对吧?”许东轲拦住她,腰微弯下来,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乔以婳清醒了一些。他说的不无道理。
“更重要的事是,你爸爸那个人,遇上厉瑾之居然不巴结,反而要躲开,这不是更奇怪吗?他可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许东轲继续说道。
乔以婳又清醒了一点,往路边走了几步,扭头看向许东轲。能在许家众多年轻一辈里坐上这个位置的许东轲,或者并不像她想像中那样草包。
“怎么样?合作吗?”许东轲跟在她身后,满面笑容地问她。
乔以婳呶呶嘴,摇头,“不合作。虽然苏洛茵那人又刻薄又恶毒狂妄自大令人反胃,但是你这种有了老婆还在外面乱来的男人更让人恶心反胃。现在给你两个选择,我现在马上打电话告诉苏洛茵,或者你现在马上向后转,齐步走!”
许东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乔以婳你这个小毒妇,怎么这么不识抬举。我找你合作……”
“就像你说的,我有本事迷倒厉瑾之、还有左梵那样的石不破,我和你合作干什么?”乔以婳笑了起来,“不过,我倒是真要感谢你开导我,替我拔云散雾。谢谢你,我亲爱的大姐夫。”
许东轲脸上的肌肉抖了几下,指着她说道:“总有一天,我非让你叫我一声亲老公,我要让你在我身下求饶。”
“噗嗤……姐夫还有看狗血剧的爱好?哪学来的台词?”乔以婳捋开被风拂到脸前的长发,清脆地大笑。
许东轲看着她神采飞扬的眼睛,吞了吞口水,“乔以婳,不光是台词,我还有动作等着你。今天就这样……等你想通了我们再说。”
“你想吞掉苏家的公司,我怕你肚子不够大,装不下。”乔以婳笑着摇头。苏越的好女婿,大姐的好老公,手要伸到苏家公司去了。真是一场好笑话。
两边的矛盾是怎么结下的?乔以婳懒得追问。反正苏洛茵那女人是自讨苦吃。她两边都不帮,甚至连看笑话的心思都没有。这事跟她无关。
许东轲的车远去了,左梵快步跑过来,关心地说道:“没事吧。”
“没事,帮我打电话叫拖车。我们回去。”乔以婳笑笑,轻声说道:“向你道歉,刚刚不应该朝你发脾气。”
“言重了,我是怕因为西山小学的事让你难过。”左梵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乔以婳坐在路边的栏杆上,盯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许东轲和左梵都能找过来,厉瑾之能吗?
他为什么不来?
觉得她可以自我修复,然后主动去找他?或者,是因为他知道内情,所以不想在这和她说话,以免涉及此事?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拖车过来了。
左梵开着车,跟在拖车后面,去最近的加油站加油。其实左梵可以早早开车去用个壶弄点油过来,但他不放心把乔以婳一个人放在路边,所以才用这笨办法,一直陪着她。
乔以婳打开手机,里面跳出了好几条消息。但是没有厉瑾之的。乔以婳发现了,他是一个特别冷静理智的人,轻易不会让自己失态。她乔以婳还远不到让厉瑾之为她连追十八通电话的份量。
“谢谢你,左律师。”车加了油,乔以婳和左梵道别。
“不必。西山的事解决,我也要履行我的承诺,这两天我就会解决好。”左梵向她伸手。
乔以婳把手伸出去,小声说:“再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我的公司。”
“再说吧。”左梵笑笑,回到自己的车上。
乔以婳的车先开出加油站,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左梵正把手伸出车窗向她轻摆。前方是路口,两个人一左一右,驶向各自的目的地。
咕噜……
她肚子饿了,嘴也渴。除了偶尔看到的便利店,马路两边的大楼皆被清冷的路灯淹没。她饿,却没食欲, 一心想回去早点睡觉。
人生的路口太多了,就像游戏打怪一样,打完一关又一关,至死方休。乔以婳不知道她哪天会死,但活着的每一天,她都得鼓足精神,承受生活一波又一波的狂虐。
——
第二天。
乔以婳睡到临近中午才起来,睡前告诉过徐小美她们自己要休息半天,所以手机关了静音,没人吵到她,连鹦鹉先生也被她丢去了外面的铁笼别墅。鹦鹉先生虽然很不满,但也只能苦哈哈地蹲在铁笼子里,仰着头调戏燕子姑娘。
桌上摆着一束花,是昨晚她在门口拿到的,厉瑾之让人送来的。
五彩小雏菊。
就不能换一种吗?乔以婳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光,给厉瑾之打电话。
“厉先生,告诉我陈勇是谁。”她开门见山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坦诚一点,不要再遮掩。”
第73章 在电梯里头
那头静了会儿,响起了椅子拖开和脚步声声音,过了会儿,他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先生怎么对你说的。”
“这个是我的秘密,我现在想听听你怎么说。”
乔以婳有些不满,换了只手拿手机,抽出一只花,伸到笼子里去拍鹦鹉先生的翅膀。
鹦鹉先生飞进窗子,瞪着她看了会儿,去角落里找它之前丢在那里的玩偶小熊,爪子加尖嘴,对着可怜的小熊一阵蹂躏,以此表达被关在笼子里的不满。
又等了会儿,那边传来了厉瑾之的声音。
“这是件陈年旧案,与我一位家人去世有关系。我也不方便与你多说。”
厉瑾之的家人?是不是葬在太白山上,他献花的那位?不是母亲吧?好像他一直没有提过他母亲呢。不是一直在国外和他一起生活吗?厉瑾之回东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睡好了吗?我让人过来接你到我公司来。”他把电话挂断了。
乔以婳咬了会儿指尖,有些忿然不平。他可真够平静的,让她独自承受煎熬。
得,去见他!
她要当面追问他到底是什么陈年旧案,是不是与苏越有关系,与妈妈是不是有关。
来接她的是薛正毅。
乔以婳旁敲侧击地问薛正毅关于太白山的事,都被薛正毅用太极八卦掌推开了,一无所获。
“厉先生如果想说,会告诉乔小姐的。我们还要跟着厉先生吃饭呢,而且知道的也不多。以后,还要请乔小姐多多关照。”她下车前,薛正毅笑吟吟地说了几句好听的话。
“我能关照你什么呀。”乔以婳拧拧眉,慢步往电梯前走。
整栋楼,有一半都没入驻,还有一半正准备装修,不过都位于大楼底层。从厉瑾之所在的那一层起,都处于二十四小时的安静状态。
他就在办公桌前看文件,低着头,眉眼沉静。
“乔小姐来了。”有位中年男子站在旁边,看到乔以婳,朝她笑了笑。
“孙叔,先下去吧。”厉瑾之合上文件,抬眸看向乔以婳。
男子朝乔以婳点点头,拿起文件,大步走了出去。
乔以婳慢步走过去,把包放到一边的沙发上,小声说:“要我来干什么?”
“想你,想看看你。”厉瑾之直截了当地说道。
“那你昨晚不管我。”乔以婳脱口而出。
“你有两人陪着你说话,我去干什么?”厉瑾之唇角扬了扬,站了起来,“许东轲找你干什么?”
“扯些胡话。”乔以婳拧拧眉,轻声问:“你昨天……去了那里?”
厉瑾之倒了杯温开水过来,放到她的面前,沉声道:“没去。”
“那你怎么知道?你一直派人跟踪我?”乔以婳握着水杯,又有些生气了。
“若不让人跟着你,有人欺负你怎么办?你挥着扳手也打不过别人,胳膊还没扳手粗。”厉瑾之在她身边坐下来,笃定地说道。
“头一回听到有人把跟踪监视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乔以婳冲着他抱拳,“佩服,佩服!”
“我何必跟踪监视你。”厉瑾之摇摇头,沉声道:“你最近锋芒太露,注意点好。”
“不是有你吗?”乔以婳的语气软了软。
厉瑾之抱起双臂,往后轻靠,慢吞吞地说道:“同意了?”
“同意什么?”乔以婳抿了口茶,含糊地应付道:“我什么也不同意,过来就是问问你关于陈勇的事。另外我是你的经济顾问,你有事可以说。”
厉瑾之抬手,拔了拔她泛红的耳垂,沉声道:“嘴硬。”
“心也硬,你要是真敢利用我,欺骗我,我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乔以婳转过头,一脸严肃地说道。
厉瑾之凝视了她一会儿,在她耳朵上重重地碾了一下,“乔以婳,不要时时竖着你的刺,把每个地方都当战场。”
可不就是战场吗?商海是战场,情海是战场,就算是家,那里也是战场!若不时时保持状态,很容易就成了别人的手下败将,被别人踩进泥淖里,不得逃生。
“今天我也休假,我们去找点好东西吃。”他突然站了起来,朝她伸出手。
“不行,我还要去医院看看我妈安顿得怎么样了。”她摇摇头,拿着包起身,“你自己去吧。”
“医院那边,我已经安顿好了。你现在过去看看,半个小时可以了解情况。”厉瑾之拿起车钥匙,抓住她的手,拉着她往外走。
“你?”她楞住了,“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你在环城路上狂奔的时候。”厉瑾之拉着她进了电梯,转身把她揽到了身边,“以后和我在一起,把你的高跟鞋脱了,脚累不累?”
“穿高跟鞋怎么了,我又不要去跑马拉松……”乔以婳拿着手机看徐小美发的朋友,视线落在另一个朋友发的马拉松比赛的预告,突然扭头看他,自言自语道:“后天就有马拉松比赛呀,又要封闭环城主道路了,后天不能开车出来,坐地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