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惺忪的眼睛一瞧,这家伙正抓着她的眉笔当痒痒挠,在脖子和背上挠痒痒。枕边还丢着她的发夹,口红……往地上看,才买没多久的粉饼摔得五马分尸……
“你干吗呀?”乔以婳火了,挥起巴掌往鹦鹉先生的身上打。
“你讨厌。”鹦鹉先生抓着眉笔飞出卧室,停在她的架子上,摇晃着它的食盒大叫,“你想饿死我吗,你想饿死我?”
乔以婳捡起粉盒,高举到它眼前骂它,“就是饿死你,谁让你丢我的东西的?”
“不好吃,不好吃!”鹦鹉先生嫌弃地歪了歪脖子,飞到冰箱上面,大声嚷嚷,“饿了,我饿了。”
“你就知道吃!你上辈子饿死鬼投胎?”乔以婳气咻咻地拉开它的粮袋,舀了满满一勺给它。
鹦鹉先生爪子松开,把她的眉笔远远丢去角落,飞回架子上,欢快地吃起了它的早餐。
乔以婳想睡懒觉的打算,被鹦鹉先生给破坏了。她扳着腿往厨房走,想给自己弄点东西吃。
“瘸子,瘸子!”鹦鹉先生落在地上,居然学她走路!
乔以婳要气死了,用眉笔丢它,“你等着,我马上把你炖了吃掉。”
“瘸子!”鹦鹉先生扑腾几下翅膀,继续学她走路。两只爪子分得开开的,一摇一晃,慢慢吞吞。
乔以婳被气笑了。
她这是什么命?别人养的宠物会撒娇会卖萌,她的宠物只会骂她会摔她的粉盒子还会和她吵架。
“乔以婳,瘸子。”鹦鹉先生学累了,飞回架子上继续吃饭。
乔以婳不理它了,给自己煮了杯牛奶,泡了碗麦片,小声说道:“晚几天我去找找你前主人,看看到底是怎么教你的,把你教成了这样的妖魔。”
“乔以婳。”
“乔总,乔小姐,乔美女。”
乔以婳大声纠正它。
“乔以婳,瘸子。”鹦鹉先生抖着翅膀,嘎嘎地笑。
它的前主人也像她这样走过路吗?看鹦鹉的表现,它前主人家应该也挺热闹的吧?它的前主人是个挺开朗的女人,若是她回来找乔以婳要回鹦鹉,乔以婳觉得自己还真舍不得还给她。
许东轲在办公室等她。
秘书换成了男人,见她过来,马上起身过去替她通报。
许东轲正在签文件,听到她进来的声音,头也不抬地说道:“给乔小姐煮杯咖啡,拿那盒蓝山的出来。”
“好的。”秘书朝乔以婳笑笑,退下去了。
“是你自己请的,还是姐姐给你找来的人。”乔以婳挪到沙发前坐下,小声问道。
“她请的。不过没关系,他不会多嘴的。”许东轲合上一份文件,又打开一份,低声说道:“你坐会儿,我马上就好。”
“人关在哪里?”乔以婳问道。
“在地下车库。”许东轲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抬头看向她,笑嘻嘻地说道:“以婳,这事你要怎么感谢我?请我吃饭?”
“先见人。”乔以婳扶着沙发想站起来。
“慢点、慢点……我扶你。”许东轲几个箭步冲过来,扶住了她的手臂。
乔以婳推开他的手,眉头紧锁,满脸认真地说道:“姐夫,你就不能规矩一点?婚是你们自己选择要结的,结了婚,起码要保持着表面上的尊重吧?这不是身为人最起码的道德吗?”
许东轲也不生气,笑着说:“说这么严重干什么?婚是我们要结的,但是结婚前我们都知道这门婚姻是怎么回事。我对你姐已经够容忍了,她在家里在公司里怎么争,我都让着她。你看我这脸上被她抓的疤,这样我都没把她怎么样,我已经够意思了。她啊,是不识趣。”
乔以婳冷笑,把他再度伸来的手打开了,“别动手动脚的,我比她更不识趣。”
“你不一样,我愿意看你不识趣。 ”许东轲嬉皮笑脸地说道。
乔以婳不接他的茬了,他这种厚脸皮,你说再多都是浪费精神。
司机被关在地下室,不给吃不给喝,还不时被许东轲的人打两拳,吼几句,已经吓得半死了。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扑通一声跪到二人面前,捣蒜一样的磕头。
“老板,一百多万我真的赔不起啊,我还有瘫痪的女儿要养呢,求求老板你高抬贵手。”
“何民, 你本来是叫何民吧?当年撞了人你一跑了之,知道你撞的是什么人吗?”许东轲拿起一边放的书,往他头上重重地拍。
何民哆嗦几下,面如土色的瘫倒在地上。
“我是伤者的女儿,乔以婳。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吗?”乔以婳蹲下去,平视着他的眼睛。
何民把头转开,慌乱地否认,“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
“撒谎,你本来就是去撞那个女人的吧?”许东轲说道:“是不是人家太太叫你去撞的?”
何民的头摇得更快了,“真的不记得了,意外,就是意外。”
“哎,那就把你女儿也丢去路上,意外意外吧。”许东轲吓唬道。
何民吓得又开始磕头,“真是意外,求求你不要为难我女儿。”
第84章 狭路相逢
逃了这么多年,这人的脸比同龄人要苍老许多,加上昨晚被吓得够呛,此时的他双眼深深凹陷,布满血丝。脸颊上青紫浮肿,嘴角沾着两团干涸的血渍。
“你先起来吧。”乔以婳让人搬了把椅子给他,轻声说道:“你要照顾你的女儿,我要照顾我在病床上躺了快十三年的妈妈。她已经做了十三年的植物人了,恢复的希望渺茫。”
何民扶着椅子,压根不敢坐。
“说实话,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不打算再追究你的责任。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就是想看看你,逃这么多年,真的能过得好吗?我还想知道,为什么你那天要往人行道上撞?如果和我们家的事没关系,我马上让你走。”乔以婳凝视他的脸,仔细观察他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何民的心态有变化,他态度松动了,握着椅背的手不停地收回来,在身上擦汗渍。
“你现在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有关,你就点头。无关你就摇头。”乔以婳想了想,声音更小了。
何民犹豫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
“喂,你这样也行?他骗你的。”许东轲立刻说道。
乔以婳盯着何民看了足足有半分钟,轻声说道:“你走吧,照顾好女儿。”
“真的?”何民布满血红的眼睛猛地瞪大,惊讶地问道:“你真让我走。”
“走吧,我说过了,我不想再追究当年的事。我只是想知道和我家人有没有关系。既然没有,那就是你和我妈妈,还有我的命都不怎么好,这辈子注定要受到这一轮折磨。你回去吧,好好上班。给公司造成的损失,从你的工资里慢慢扣。这是你应该负起的责任,不要再想着跑了。你也不想你女儿一辈子跟着你逃吧?”乔以婳拧拧眉,侧身让路,让许东轲的人把何民送回去。
何民蹒跚走了几步,扭头看向她。
“放心,我说到做到。”乔以婳朝他笑了笑。
他又怯生生地看向许东轲。
“听乔小姐的,滚吧。”许东轲挥了挥手,厌恶地说道:“记着,别跑,欠公司的钱要还。”
“是,谢谢许总,谢谢乔小姐……真的和你们家没关系。”何民深深地鞠了一躬,跌跌撞撞地往外逃。
乔以婳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这才转过身,一步步地往外挪。
许东轲看着她走路的样子笑,“以婳,你能在这种状态出来见我,说明我和你关系还是不一样的。”
“嗯,你对我来说,和路边的树,凳子,公交车,没什么区别。”乔以婳随口说道。
“你就是这张嘴……”许东轲拧拧眉,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走,“你就不能再可爱一点?”
“我对你可爱个什么劲?姐夫,你省省吧。能合作的事,我会主动找你。别想太多,你和苏洛茵那摊子烂事,我不掺和,也不想管。不过你自己想明白,她那个脾气,是宁可和你一起死,也不会让你高兴的。”乔以婳说道。
“我才不会和她一起死。”许东轲不耐烦地说道:“别说她了,听到她的名字就烦。”
和她一样,不能一起好好过,婚又离不掉。在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怨偶在勉强凑和,在互相仇恨,在盼对方在天亮前无声无息地消失?
为什么要有利益的联姻?
钱和权,真的这么重要吗?
那些被套住的夫妻,在夜深之时,在灯红酒绿的深处,有没有羡慕过那些没有钱,却能恩爱缠绵的普通夫妻?
“以婳,请我吃饭?”许东轲扶了她一把,视线往她脚踝上瞟。
到他这里来,乔以婳穿得严严实实,只有迈过门槛时,裤脚往上缩,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脚踝。就这么一点雪色,许东轲也不忘盯着看上两眼。
“下回吧,我叫上哥哥一起。”乔以婳说道。
“别啊,就今天。我叫上他。”许东轲立刻拿出了手机,要给苏锐打电话。
“你们两个慢慢吃,我忙。”乔以婳看看时间,继续往前那。
“乔以婳,给个面子,真的,和你谈点正经事。”
“你的正经事省省吧。”乔以婳不以为然地笑笑。
“喂……”许东轲一手插在裤兜里,握着手机的手指向她,“你这小妮子,我还真的留不住你?”
“打得过厉瑾之再想着留我。”乔以婳头也不回地挥挥手,从包里拿出车钥匙,继续往前挪。
许东轲停下脚步,低低地骂了声脏话。
乔以婳装作没听见,对于许东轲这种人来说,典型的欺软怕硬,千万不能示弱,更不能顺他的心,遂他的意。你就得和他逆着来,比他还强势,这样的话,他反而会怕你敬你捧着你。
“乔总,我来开车。”骆太白就站在她的车前,朝她要车钥匙。
早上她给骆太白打电话时,透露过自己要过来的事,想必是骆太白不放心她,所以特地赶过来接她了。
“真不用特地跑一趟,大白天的,他还敢把我怎么样。”乔以婳呲着牙,慢慢地往车上扳左腿。
骆太白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乔总,我劝你把你想到的男人的坏放大一百倍,尤其是许东轲这样的男人。”
“能有那么坏吗?绑起来强上?杀了我?”乔以婳摇头。
“乔总,你听我的没错。男人坏起来,真的没有底限的。”骆太白拧拧眉,对她的不以为然有些担心。
“是,记住了,骆经理。”乔以婳右手举高,朝他敬了个礼。
骆太白的神情放松了一丁点儿,站在旁边,等着她慢吞吞地把两条腿都搬进车里,这才说道:“不然我给你介绍一个盲人按摩店?”
“千万别!我这腿动一下都疼,不能按摩。”乔以婳摇摇头,小声说:“刘方志他们那边进展怎么样了?”
“阻力很大。西山小学的事,让你在底下那些官儿的心里留下刺了,他们是互相通气的,说你太强硬,遇上我们的事,他们就故意设障碍,为难我们。刘方志和周福南算是人精了,还是被他们的层层关卡卡得要发疯了。”骆太白眉头紧急,小声说:“要不然,你去找找刘副市长?”
“不行。”乔以婳摇头,想了想,轻声说道:“给刘方志打电话,我们现在过去一趟。直接去区府。”
“没用的,不会见你。”骆太白摇摇头,提醒她道:“想要进展顺利,还是得上面说话。”
“上面也不好说,有人正盯着我和刘副市长,我若总是找他,会授人话柄。再说了,咱们有句老话,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那些人总有法子卡住我。还是得直接找他们。”乔以婳戴上耳机,给赵明力打电话,“明力,把区府那边管事的人名单给我调过来,不管大小官职,包括家庭情况。今天让周福南和刘方志先撤回来,我们开个小会。”
骆太白从后视镜里看她,小声说:“我们以为你最近只顾着谈恋爱呢。”
“恋爱哪有我们的锦绣重要。”乔以婳拢了拢头发,从包里拿出口红补妆。
“你不化妆挺好看的。”骆太白忍不住说道。
“太白,你真不懂。化妆是一种心情,一种境界,一种气场。”乔以婳晃了晃口红,微笑着说道。
骆太白笑笑,不出声了。
乔以婳抹好口红,举着镜子照,轻声问道:“太白,你说男人会坏到没底限,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很坏很坏很坏吧。”骆太白想了想,低声说道:“总之,小心点没错。”
乔以婳想到了厉瑾之,他坏不坏?他和小清纯的事处理好了吗?昨晚她关机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回过电话给她,反正是没有发消息给她的。
走了会儿神,她给左梵发了个消息,约他见面。左梵是律师,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多,而且他为人可靠,乔以婳想托他找两个人,帮着盯着何民。如果何民说的是真话,当时车祸确实是意外,那之后肯定出过别的事,牵扯进了别的人,而这个人正是让苏越装作不知道何民还在东安的人。
能让苏越害怕,这个人不简单。
乔以婳对这个人充满了好奇,恨不能现在就撕开他的面纱,看到他的脸。
——
乔以婳租下的新办公室不大,位置挺好。她在这方面舍得下本钱,做生意也讲究气场,大家都喜欢和有能力的人打交道。她若租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客户看一眼都觉得没有发财的命,谁还会和她做打交道?
办公室是之前一家公司撤走后空下的,只需要添置一些新椅子就行了。这段时间大家分工作合,周钰东负责聘的事,安子桦和海外市场的人进行联系。徐小美和骆太白主要跟着乔以婳走,随时听侯调遣,所有的杂事由赵明力一个人担起来。租办公室,各种手续,跑得赵明力瘦了十多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