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婳这个感情里的胆小鬼,主动跑来等他,已经算是她表现勇猛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等了一个多小时,厉瑾之的车下来了!
他还真是来这里看那位长眠于此的亲人的。乔以婳突然有点后悔,她应该答应他一同前来,这样她就能离他的心更近一步了。他肯定是想把这件事说给她听,她却直接把他推出了数步之外。
怎么办?现在要向他鸣喇叭吗?
她这时候并不在车上,刚刚在山坡下散步,看风景,此时只能躲在一株参天大树后,看着他的车越来越近。他车里还有一个人,小清纯。
他不仅要带她来,还要带小清纯来。这感觉对乔以婳来说来,不怎么美妙。她躲得严严实实的,一直等他的车开过去了,这才慢吞吞地走出来。
她知道自己有点小气,厉先生要照顾一个病孩子,她没理由在这里酸不溜丢的。像萧敏儿这么大的人了,自闭症还未治好,这一辈子可能都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心智可能还停在六七岁,乔以婳怎么能和一个孩子过不去?
她自责了几句,又觉得自己没问题。心智在六七岁,但身体在最青春时呀,这样懵懂清纯的小姑娘,不是更能让男人如痴如狂吗?
咦,乔以婳你这个变态!她拍了拍脑门,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胆小鬼乔以婳,刚刚走出去拦车又能怎么样?厉先生明明主动走向你了,你还怕个屁啊?能有多难?
回程的路上,乔以婳接到了刘副市长的电话。经济顾问团晚上要开一个紧急会议,讨论一个突发问题。与厉瑾之有关。
乔以婳的心一紧,专门开会讨论厉瑾之的事,出了什么事?
她又没吃晚饭,风尘赴赴提前赶到了会场。今晚上参加会议的只有五个人,刘副市长面色严肃地走进会议室,让吴秘书关上大门,每个人把手机关闭。所谓的经济顾问团也只是一个让她赶过去的借口,来的是公安厅的厅长,对外经贸的一把手。
气氛很严肃很紧张很压抑。
乔以婳的心跳更快了,刘副市长的表情,能让她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厉瑾之是我们东安有史以来,最大的投资商。但是现在有人向上方检举揭发,他在东安的一系列行动,可能是国际大犯罪集团的洗钱活动。我不得不重视。”刘副市长环顾众人,视线落到乔以婳身上,“以婳,你和他关系最好,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乔以婳哪里知道?她已经懵了!
“以婳,事关重大,请务必说实话。”刘副市长严肃地说道。
“我真不知道,我所了解的情况,不会比在座的各位领导多。不过我可以谈谈我的看法,他父亲虽然有黑道背景,但一直没在国内活动。而他从小就和他母亲一起去了国外,所获得的各种成就也是他自己努力得来的。若他真有什么,国际方面肯定早有行动,不会让他大张旗鼓地到东安来,还大手笔地投资。”乔以婳沉稳地回答。
几人商量了一会儿,又看向乔以婳。
“以婳,我们还是觉得对待他和他的投资要稳重一些,所以我们想请你多多了解一下他的情况。许厅长说了,一般人根本无法靠近他,也没办法直接调查他。你和他关系不错,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当然,你有什么难处,也可以直接和我说。”刘副市长态度诚恳地说道。
乔以婳苦笑,她怎么调查?去直接问他,去翻他东西?他不灭了她才怪!她也理解面前的这些人,万一厉瑾之真有问题,在东安上下其事,若对手要把厉瑾之的事和他们连在一起,这些人今后都要受到牵连。奋斗一生,好不容易坐到这个位置上,谁愿意摔得不明不白?
“以婳?”刘副市长见她不出声,于是手指在桌上轻敲了两下。
乔以婳打起精神,轻轻点头,“明白了,我尽力。”
“好,这样就好。等下你跟吴秘书一起去一个酒会,这个应酬真是麻烦,推都推不掉,你和他一起去,他给你介绍几个银行里的人。”刘副市长终于有了些笑容。
让她办事,马上给她一点甜头。她不是缺资金吗,银行的线立刻给她牵起来。这足能说明,刘副市长有多担心厉瑾之。
酒会就在对面的大楼里,乔以婳心不在焉地跟着吴秘书到了酒会,应付了一阵子,跑去吃东西。她拿了一只偌大的盘子,装了满盘子的意大利面,躲在角落里吃。
这种酒会确实不应该来,但为了结识银行家们,她又不得不来。女人想做点事业,就是这么难的。你以为都是靠男人?呵呵,全是靠拼命。
“乔以婳,你怎么像一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苏洛茵也来了,和几个东安有名的女精英一起,站在乔以婳面前朝她看。
“姐姐不是最喜欢饿着我吗?”乔以婳抬了抬眼皮子,继续往嘴里塞意面。
“少扯我。昨天又去见你姐夫了?什么事?”苏洛茵盯着她,语气不善。
“姐姐去问他啊。”乔以婳头也不抬地说道。
“乔小姐,崔行长想见见你。”吴秘书过来了,这人聪明,一直追求徐小美,对于乔以婳和苏洛茵的恩怨多少知道一些,所以跑过来给她解围。
乔以婳放下盘子,跟着吴秘书一起过去见崔行长。
“乔以婳,你得意个什么劲。”苏洛茵从侍应生手里拿起一杯鸡尾酒,恼火地一口喝下。
“苏小姐,这是酒。”站在她身边的女伴赶紧说她。
苏洛茵又拿起一杯,冷笑:“酒算什么,我每次看到她,毒药都喝得下去。”
“那也是给她喝,不是自己喝呀。”
苏洛茵若有所思地看着手里的酒杯,轻抿了一口,抬眸看向乔以婳。
她已经不是少年时任苏洛茵欺负的乔以婳了,她成熟,漂亮,有气质,有霸气,有能力……苏洛茵已经比不上她了。这让苏洛茵非常愤怒。她怎么能容忍一个小三的女儿,渐渐占她的上风,掩住她的光芒。
崔行长显然被乔以婳的美丽给迷住了,握着她的手久久不松开,眼睛一直在她的身上来回地扫。脸,白皙的脖子,身材,腰,腿……乔以婳被看得火冒三丈,当即就想发作,被吴秘书给摁住了。
“崔行长,我们乔小姐可是经济顾问团的秘书长,她的锦绣公司还希望得到崔行长的大力支持。”吴秘书打着哈哈,给崔行长敬酒。
“厉瑾之来了。”这时突然门口传来了一阵躁动。
众人扭头看,厉瑾之带着薛正毅缓步走进大厅。
“咦,他怎么会来?”
“不是什么活动都请不动他吗?”
众人小声议论,乔以婳看他时,一时间忘了自己的手还在崔行长的掌心。
厉瑾之的视线穿过众人,落到乔以婳的身上。几秒后,他朝乔以婳勾了勾手指。
“乔以婳过来。”
乔以婳反应过来,连忙从崔行长掌心抽回自己的手。
“过来,我们上去了。”厉瑾之又勾手。
乔以婳犹豫半晌,朝他走了过去。在离他三步的时候,厉瑾之一个大步跨过来,直接抓住了她的手,锐利的视线扫向吴秘书和刚刚紧牵着她的崔行长。
“他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崔行长被他盯得有些心虚,往后退了一步。
吴秘书挤出笑脸,小声说:“我也不知道啊。”
第90章 想往你身上抹奶油
在二人的嘀咕声中,厉瑾之突然抬手抹向乔以婳的唇角。她方才吃意面,唇角还沾着一点酱渍。
“用这个。”薛正毅递上一张纸巾。
厉瑾之接过纸巾擦干净指尖,淡然说道:“饭要吃有营养的,人要见识趣懂礼的。”
崔行长的家族号称东安四大家之一,属于东安历史悠久的老姓,人丁兴旺,不乏为商从政者。他所供职的银行,属于外资,私有,他本人在本市颇有些地位。刚刚厉瑾之瞪他,他已经心有不悦,被厉瑾之这样指责,面上更是挂不住,当即就没忍住,站起来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大放厥词。”
他带了强烈的东安口音,还把厥词说成了雀词。
厉瑾之扭头看他,唇角慢慢勾起,沉声道:“厥词,不是雀。拼音不好,可以再学学。”
崔行长恼羞成怒,指着厉瑾之的鼻子就骂,“厉瑾之,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你父亲不过是一个下三滥的混混,当初在东安混不下去,被赶出去的小瘪三而已。你用你的流!氓父亲坑蒙拐骗来的脏钱臭钱,在这里拽什么拽。”
厉瑾之乌瞳微缩,牵着乔以婳就想走。他的性子,是不会在这种场合,和这种卑劣的人直接起争执的。没有意义。可乔以婳听不下去,说人就说人,扯人家父母干什么!
她冷笑一声,抱起双臂走向崔行长,慢慢俯过身子,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道:“崔行长是不是说错人了?崔行长的亲祖父可是东安市的老人物了,打仗的时候开窑子卖鸦|片,欺男霸女这种事可是写进东安历史里的,咱们小时候可都唱过那首民谣,北巷崔,催命鬼……后来怎么着,建国之后是被枪毙了吧?崔行长说说,谁的骨血里流着大流|氓的血呢?”
她声音小,除了吴秘书,其余的人都听不到乔以婳的话。吴秘书尴尬地往旁边跨了一步,怕乔以婳把火烧到他身上来。
崔行长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更愤怒了,额角青筋暴涨,矛头指向乔以婳,咬着牙准备再骂:“姓乔的……”
他三个字才出口,乔以婳立刻抓过身边餐台上的一只白色盘子摁住了他的嘴,不给他任何骂自己的机会。
“崔行长注意身份。”她似笑非笑地看他,不客气地说道。
崔行长暴跳如雷地打开盘子,叫上自己的人,大步往酒会会场外走。那些人走的时候,都朝乔以婳看了一眼,气势汹汹。
乔以婳把盘子轻轻放到桌上,脆声说道:“都是有身份、要体面的人,崔行长不必道歉了。”
人群议论了一会儿,渐渐散开。
吴秘书推了推眼镜,过来找她说话。
“乔总啊,你和他过不去干什么?忍忍不就过去了。”
“为什么要忍他。”乔以婳冷笑,“他能把我怎么样,不给我贷款?我还不想找他呢。”
“可是他们都是互通的,何苦呢?”吴秘书摇头叹气。
乔以婳撇嘴角,不以为然地说道:“大不了我去摆地摊卖烧烤,能饿死我。”
“也行,你反正有……”吴秘书又推眼镜,左右看看,惊讶地问:“厉瑾之呢?”
乔以婳也往四周看,对啊,厉瑾之呢?
她匆匆走酒会大厅,在门口找了一圈,没找着人。打他的电话,他过了一会儿才接听。
“上楼来,玩点好玩的。”他低缓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来。
乔以婳按他说的地方找过去,他坐在楼上的空中花园,面前摆着三个笔记本电脑,他的双手慢悠悠在键上点了几下,只见三个电脑屏幕上出现了相同的画面。
镜头里都是同一部电梯,里面是崔行长一行人。
“你干什么?”她好奇地坐下来。
厉瑾之一只手臂伸过来,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揽,“做坏事,流!氓做的事。”
他话音才落,只见电梯里的灯光闪了闪,电梯摇晃了几下。那些人左右看了看,视线回到前方。此时能清晰地看到电梯已经快到负二楼的地下停车场了。
酒会宴厅在十九楼,中间不时有人上下,所以运行速度有点慢。
就在电梯到负一楼的时候,灯又闪了一下,开始往上行。
电梯里有人往前一步,摁了摁负二楼的键。
电梯不受控制,继续往上。
“可能上面有人先摁了?”乔以婳此时还没明白这是在干什么,她的注意力在厉瑾之揽着她的胳膊上。
这里还有别人在喝咖啡呢!
“乔小姐,咖啡,蛋糕,还想吃什么?”薛正毅端着大托盘过来了,把一整个圆蛋糕放到她的面前,配上一杯纯黑咖啡。
“买这么大的蛋糕干什么?”乔以婳楞了楞,十四寸,这是想撑死她呢?
太浪费了。
“慢慢吃,要在这里坐一阵子。”厉瑾之双手回到中间电脑的键盘上,噼哩啪啪地敲打了一会儿。
奇迹出现了!
电梯突然像疯了一样,飞快地往上升去。速度快到让里面的人都吓到了,赶紧一层一层地按电梯键,还有人去摁电梯上的求救电话。
没用!
电梯不仅不停,到了顶楼之后,突然又疯了一样往下坠……
里面的人彻底慌了,拼命地拍打门。有人打电话,有人蹲在地上,有人靠着墙双手死死抓着扶手。电梯下行了五六层,又往上升……
如此来回,折腾了十多次。终于,里面有人忍不住吐了!
可以想像,在封闭的电梯空间,这种味儿有多难闻。
厉瑾之停下了,顺便把电梯里的灯给关了。
“你……你怎么弄的?”乔以婳举着一勺子蛋糕,震惊地看着电脑屏幕。
“就这样。”厉瑾之左手臂又回到她的腰上,另一手继续在键盘上轻轻敲打。
屏幕上的代码一行一行地往上窜。
乔以婳只认得拆开的字母,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她可不知道!她依稀记得他的履历上的博士是学的物理和金融,没想到他玩计算机这么厉害。
“他们……不会有事吧?”她有些担忧地问道。
“看命。”厉瑾之拿起桌上的纸巾,轻轻擦掉她唇上的奶油,沉声道:“兔子小姐,今天给你说个道理。嘴巴可以用来亲吻你喜欢的人,可以吃好吃的东西,可以和朋友聊天,可以唱歌,但不必用在那种废物身上。”
乔以婳咧咧嘴角,顺手把举了好半天的蛋糕往他嘴里塞。
本来是想塞自己嘴里的,不知道怎么就塞给他了!
乔以婳的脸红了红,喂人家吃蛋糕这种事,应该是学生恋爱才会做的事吧?
厉瑾之双唇上也沾上了奶油,他凝神看了她一会儿,唇角轻勾,脑袋俯过来,小声说:“如果我在你身上涂上奶油,一点点地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