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婳盯着他看了几秒，轻轻点头，“那好，我等左律师回话。”
赵主任站都没站起来，拧着眉，轻轻说了句：“不送。”
乔以婳刚开始还是挺讨厌这位赵主任的，没想到他还挺护犊子。
左梵送她到了门口，小声问道：“以婳，我没懂你的意思。”
“我试试你们所长能不能用，你等下和他谈完了，来蓝天找我，我们一起吃饭。”乔以婳轻声说道。
“左梵，进来。”赵律师在后面叫他。
左梵朝乔以婳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乔以婳隔着玻璃大门看，赵主任正和左梵往会议室走。
她不知道人到底有几张脸，几种心，你看一个人，觉得他老实，可能他很坏很阴险。你看一个人滑头世故，可偏偏有可能他是最忠义的那个。不相处，不知人心。可长相处，也会有栽跟头的时候。没有一双眼睛可以看透一切，全凭运气。但愿左梵是好运气，上天愿意庇护他这坨巨大的老实疙瘩。
他这样的人，少有了。
——
等了两个多小时，左梵匆匆来了，手里拎着她给他的茶叶。
“真的送给你的，你拿给我干什么？”乔以婳把菜单推给他，小声说道。
左梵犹豫了一下，把茶叶放到自己身边，低声说道：“赵主任说，他会帮着去打探一下夫人团的消息。”
“他不捣乱就行，我们商量一下。”乔以婳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地给他说了一遍。
左梵开始还是一脸迷茫，到最后，换成了一脸复杂的苦笑，“乔以婳，我真要崇拜你了，你还真是剑走偏锋啊。”
“你心肠硬一点，别坏我的事。你得明白，这件事若失败了，根本就不是你最倒霉，而是我会倒八辈子的大霉。”乔以婳严肃地警告他。
左梵点头，“放心，我倒十八辈子霉，也不会让你有半点损失。”
“很好，等这件事完了，你得回报我。”乔以婳托着腮，脸上有了笑容。
左梵犹豫半晌，“我去给你跑腿打工。”
乔以婳满意地点头，“就是，你干吗挤在那小办公室里。”
“赵主任对我不错了，真的，你不要误会他。换成别的所，早就容不下我了。哪行哪业都得创造效益，我给你做事，也得给你创造效益。”左梵严肃地说道。
“吃饭。”乔以婳眨眨眼睛，抓起筷子开吃。
左梵把炒肉换到她那边，青菜拖到自己面前，小声和她聊些官司上的趣事。乔以婳正笑得开心呢，有人进来了。
这就是她选择蓝天的原因，苏洛茵喜欢在这里吃饭。她挑的位置很显眼，苏洛茵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她。涂得乌黑的眼睛眨了两下，视线在左梵的身上盯着不动。
玻璃门又从外面推开，那位星座大师陈瑜也进来了，紧接着陆续进来了两个夫人团的边缘人物。不管什么地方，都会分高低层次，这些女人挤进夫人团，外人看来风光无限，实际上她们这些低等级的人只能抱团在一起，在高何芳琳那些女人面前，充当跑腿和打手的角色。
乔以婳朝苏洛茵笑着挥了挥手，轻声说道：“记着我的话，不要斗气。”
左梵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低声说道：“别把我当个不懂事的孩子，我比你懂这些事。我也不会斗气。”
“那就好。”乔以婳还是笑吟吟的表情。
“倒是你，成天忙这么多事，太累了。”左梵低下眼睛，神情有些不自然。
明明想关心她，却做不到谈吐自如，大律师的嘴皮子，在乔以婳面前成了未磨过的钝铁。
乔以婳一直关注着苏洛那边，没注意他的表情，直到苏洛茵那一行人上楼去了，这才收回视线，笑着说：“左梵，你猜我姐姐给我跪下的时候，她先跪哪只腿？”
左梵楞住了。
“我们下注吧。”乔以婳立刻拿出手机，把徐小美她们一群人拉进群里。
不一会儿，徐小美下注一千，赌右腿先跪。
赵明力紧随其后，一千块，也赌右腿。
周钰东人在欧洲，下了三千块欧元的赌注，赌她手脚一起直接扑倒在地上。
骆太白弃权，丢出一句话：没钱陪你们这些土豪玩。
周福南和刘方志最圆滑，一人一千块，赌双膝跪下。
左梵握着手机，低声笑，“你们真有意思。”
“加入我们，你会感觉更有意思。”乔以婳笑着发出一串红包。
屏幕上立刻刷出一串“谢谢老板”。
左梵怔怔地看着乔以婳，眼神渐渐入迷。乔以婳的这样子，真的让人很着迷。她的笑容，她的神情，她的气场，让左梵控制不住地心动。但是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他也不是乔以婳喜欢的那种类型。
乔以婳突然伸过手，拉着他的袖子摇，“左律师，你抢红包呀，还有好几个呢。”
左梵回过神，拿起手机就点。
乔以婳伸长脖子看他抢了多少，二人的脑袋越隔越近，就差一点能碰上了。
玻璃幕墙外慢慢走近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身子慢慢俯下来，朝他们两个人看。乔以婳感觉到影子的投入，飞快地转头，只见厉瑾之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指头正点在玻璃墙上。
乔以婳没反应过来，也伸出手指去点，指尖隔着玻璃，冰凉的触感让她回过神，外面真的是厉瑾之呢！
“你进来。”她朝厉瑾之勾手指，丝毫没有察觉到方才她和左梵的姿势有多亲近。
第110章 烫了个大洞
厉瑾之果然进来了，左梵略有些尴尬，主动站起来向厉瑾之伸出手。
“厉总。”
厉瑾之表情淡然地和他握握手，手指尖把乔以婳往旁边推了一点。
野兔子连座位也不让？
“哦，厉总坐这儿。”左梵赶紧把座椅让出来，自己往里面挪了一个位置，变成了他挨着乔以婳，厉瑾之坐在乔以婳的对面。
乔以婳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但是就这么把傻左梵推回去坐，又感觉特别不礼貌，于是装作啥也不知道，找了个法律上的话题找左梵请教。
厉瑾之的表情是既不生气，也不着急，自己多点了两道菜，慢吞吞地吃。乔以婳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手从桌子底下伸过来摸他大腿。
厉瑾之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乔小姐，厉先生，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谢谢乔小姐请客。”左梵识趣地起身，向二人打了声招呼，匆匆走了。
乔以婳托着腮帮子，脚尖在桌底下轻轻踢厉瑾之。
“厉总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也跟踪我吗？”
厉瑾之都懒得说话。
乔以婳自己觉得无趣，拖着椅子坐到他身边，小声问：“你从哪里过来的？”
厉瑾之终于看了她一眼，放下筷子，慢吞吞拿餐巾擦手。
“好吧，我买单。”乔以婳无奈地放弃讨好他，叫过店员买单。
“先等等，这几道菜……”厉瑾之唤回店员，又加了几道菜。
“有人要来吗？”乔以婳好奇地问道。这几道菜加上去，今晚上这一顿吃掉她六百多块钱呢！
“没有，想吃。”厉瑾之垂下眸子，握着手机摁号码。
看他一脸淡然，乔以婳没辙了。厉瑾之可能真的生气了，可能真的吃醋了。她一手托着腮，指头在他的腿上轻轻戳了两下。
“厉总，厉先生，我们换个地方去吃好吃的，你带我去吃。”她小声说道。
厉瑾之握住她的手指，微微用力，把她拖到怀里，另一手夹了一块肉往她嘴边喂，“不是正带你吃吗？赶紧吃。”乔以婳半靠在他的怀里，指尖又回到他的大腿上，轻轻地抓。
厉瑾之堵在心头的气被她的指尖抓得烟消云散，野兔子还是挺会撒娇的！但他还没高兴完，乔以婳煞风景神功开始运转了。
“啧啧，厉瑾之，我都抠你大腿了，你就不能表现正常一点？怎么像小女婿见岳母娘一样，小气巴拉的样子。”
厉瑾之夹一大筷子肉，把她嘴塞住。
“以后你别说话了。”他冷着脸，把筷子拍回桌上。
乔以婳慢慢吞吞嚼菜，小声叹气，“这是嫌弃我呢！”
厉瑾之拧她的臀肉，“乔以婳，我宠着你，你也自觉一点，别等到我把你兔子耳朵切了，你才懂发生了什么事。”
乔以婳捂着被他拧疼的地方，眉尖皱了皱，把话吞了回去。他是真生气了！
楼上，苏洛茵和陈瑜各端着一杯红酒，倚在栏杆处偷看乔以婳和厉瑾之。
“洛茵，你这个妹子真不会找厉瑾之帮忙吗？”陈瑜轻声问道。
苏洛茵冷笑，晃动几下酒杯，一口喝光，“她不会。我太了解她了，从小到大就争强好胜，要证明她比别人强。在方悦城那里就这样，到了厉瑾之这里也不会改。狗改不了吃屎就是这个道理！你们就等着看她怎么给我跪下磕头。”
“厉瑾之呢，不会主动帮她吗？”陈瑜又问。
苏洛茵握紧空杯子，脸色阴沉地盯着楼下，一言不发。
“如果厉瑾之主动帮她怎么办？”陈瑜追问道：“听说他还是很有能耐的，市里面大大小小的事全给他让路。生意也做特别大，若说他说咱们国内的首富都不为过。”
“首富也轮不到他呀。”苏洛茵一脸嫉妒地说道。
“这是我那天听高何芳琳说的，他的隐形资产非常庞大，所以就算他背景不清楚，也没人敢动他。若他真的帮乔以婳……”陈瑜有些担忧，看了看苏洛茵的脸色，继续说道：“会不会对我们不利啊？你要知道，咱们几个对那几位夫人来说，真不算什么。背锅的事，肯定是我们。”
苏洛茵转身往房间里走，一脸怨气，“放心好了，宅子又不是我们要她买的，是她自己。厉瑾之再有钱，再是首富，也不能和场面上的人对着干。多厉害的人进了东安，一样得把毛给拔下来。”
“话说回来，你家许东轲盯着乔以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怎么也不管管。他给乔以婳通风报信，你以后就别把这些事告诉他了。”
“他不通风报信，乔以婳怎么会上勾呢。”苏洛茵又倒了一杯酒，恨恨地说道：“小贱人，不知天高地厚，连许东轲都敢勾|引。”
“男人嘛，都爱玩，玩过了没新鲜感就好了。”陈瑜劝道。
苏洛茵重重地坐回去，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那个厉瑾之长得真好，你这个妹子，本事确实大。”陈瑜扭头看了看门外，感叹道：“这辈子若能经历一个这样的男人，也挺值的。”
苏洛茵咬牙，又喝光了一杯酒，表情狰狞地说道：“本事大又怎么样，我照样打死她。”
陈瑜耸了耸肩，回到栏杆边继续去偷看厉瑾之。
——
厉瑾之晚上又住在乔以婳家。
她白天把厉瑾之的衣服洗了，衬衣西裤在洗衣机里弄得有些皱。她找出蒸汽熨斗，支好架子，有模有样地熨衣服。
厉瑾之冲完澡出来，只见她站在小阳台上，头发松松地扎着马尾，拎着衬衣一角甩开，女铁人的气息在黯浅的光下化为无形。
他忍不住走过去，从她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乔以婳头往后靠，偏过脸，和他的脸颊轻轻蹭了几下，小声说道：“厉瑾之，我明天去签字，以后我们就可以正式宣布在一起了。”
“嗯。”他喉结滑了滑，吻住了她的耳朵。
“厉瑾之，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你家里人怎么说？会反对吗？”她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你从来没有说过你家里人的情况，能不能和我聊聊。”
厉瑾之把脸埋到她散发着香味的头发里，深深吸了口气，哑声说：“不想聊。”
他拒绝人的时候一点都不留面子呢。
乔以婳嘴角咧了咧，突然闻到了一股焦糊气。飞快地低头看，熨斗未关，在他的西裤上烫出了拳头大一个洞！
“那……啥……”她赶紧关上熨斗，把裤子举起来看。
烫的位置太好了，正好在裆处，从大洞看过去，正好看到他的下巴。
他慢慢低下头，和她从洞里对视。
“明天给你买新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头一回在他面前展示自己做家务的能耐，结果把裤子给烫坏了。以前在方悦城那里从来没有失过手啊！
做家务也是技能，得常练习才对呢。
还有，一旦真的结婚，她和他就不能住在这里了吧？她的床小，他挤上去之后，她每天都担心他翻身过来把她给压死了。
那住他说的那栋别墅吗？要不要找他要一套新公寓，彩礼呢？要多少合适？一百万还是一千万？她感觉自己是无价的，不能因为二婚就掉价啊！如果一分不要，会不会显得她这人很容易就得到手？可是找他提要钱的事，又感觉特别没面子。
乔以婳满脑子现实问题，跑马灯似地不停地转。
若她有长辈帮她作主就好了，上回的婚姻，还有苏越出面。这一次，她全得自己处理。到时候结婚，估计没有娘家人会参与。她这是解脱，还是寒酸？
厉瑾之看着她一副走神的样子，忍不住问：“想什么呢？整个晚上失魂落魄的。”
乔以婳一个问题也没提，朝他笑了笑，过去收拾东西。她真是想多了，这才相处多久，怎么就想到那么长远的事了？
“我想左梵的事呢，他遇到一些麻烦，你已经知道了吧。”她轻声说道。
厉瑾之那么精明的人，脑袋上像长了天线，可以接收到她的脑电波，还能侦测她的位置，她的呼吸频率。可能她在几点拉屎他都知道，若他真不知道左梵的事，那才叫见鬼！
聪明一点，和他透点儿风。
“什么事？”厉瑾之靠在门上，拿小棍儿逗鹦鹉先生，淡然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