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敏儿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收回了视线。
患了自闭症,会恋爱吗?
乔以婳真不知道,难道这丫头装病?
装得有多像,可以骗过厉瑾之。或者其实她已经治好了,却不愿意承认?
萧敏儿继续弹琴,换了首曲子,悠扬动听。
乔以婳看了她一会儿,轻抚着她的头发,笑了起来,“百度一下当地论坛,乔以婳是什么样的人。传说中的乔以婳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看中的人和东西若是得不到,就一定会摧毁。哦,对了,她还是个25岁饱经沧桑,看遍红尘的老女人,特别喜欢欺负你这样的小姑娘。”
“啊……”萧敏儿捂着耳朵,拼命尖叫了起来。
“萧小姐,你怎么了?”乔以婳马上换成了一副关心的面孔,大声招呼护士:“快点,她发病了,快给她看看。”
护士们急奔过来,一个抱住萧敏儿,一个请乔以婳先出去。
乔以婳看了她一眼,掉头就走。她必须和厉瑾之认真谈一谈萧敏儿的事,她的病要不要再请人确诊一下。
家事混乱,好在公司的事在大家的努力下逐渐步入正轨。
今天恰好是发工资的日子,乔以婳亲手包了七封大红包,交到每一个人手里,夜晚,请众人继续加班,争取一个月内研究室里的工作一切就绪。
前期事实在太杂了,细枝末节多到让人看一眼文件都觉得疲惫。但也正是因为忙碌,才让乔以婳觉得生命是有意思的,能战斗,能往前,这就是好的人生。
收拾好东西下楼,已经八点多了。今天厉瑾之那边也挺忙,市府的人把他找去了,谈洋紫薇湖的事。若是她和厉瑾之结婚的事公布出来,她估计就得退出顾问团,不然成了夫妻两个唱大戏的事了,会让很多人看不惯。没法子,这就是社会。很多人只看利益,不看真心。
她很久没一个人在夜灯下慢悠悠地散散步了,沿着十里长街,踩着五彩光华的路灯慢慢吞吞地往前,路上买了一个烤红薯,吃了一小碗馄饨,加上一杯奶茶。
乔以婳发现她爱上奶茶了,甜里带着微苦的滋味,特别合她的心意。
走了差不多有四十多分钟,她猛地看到了厉瑾之的那个小心肝,身形削瘦,穿着一件薄薄的风衣站在珠宝店的玻璃大橱窗外,神情呆滞。
乔以婳戴上风衣帽子,准备悄然从她身后走过去,刚刚走出两步,方悦城从里面出来了,还牵着一个女孩子。那姑娘,她以前也见过,是宁家的独女千金。
就方悦城这张脸,还有笑起来很干净、暖融融的样子,能哄到很多女孩子。尤其是婚姻受过创伤的帅大叔,更能让少女心生怜爱。
没错,女人也会怜爱男人的,特别容易母性泛滥。
“悦城,你不能丢下我。”小心肝蹒跚地上前,泪眼婆娑地拦住了二人,拖着方悦城的手说道:“你和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要你的钱,我出去工作,我能做得好的。我会做到像乔以婳一样……”
“走开。”方悦城突然勃然大怒,猛地把小心肝甩到一边,直接从她身上跨了过去。
小心肝爬起来,抱着他腿不放,哭着央求,“我错了,我不提他,我以后都不提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悦城,她是什么人啊?”方悦城牵着的少女明显生气了,不满地瞪着小心肝说道。
“不知天高地厚,非要纠缠不休的人。”方悦城拖着少女大步往路边的劳斯莱斯走,拉开车门的时候,他突然扭头看向了站在一边的乔以婳。
刚刚他们三个拦住了路,她没能成功地躲过去,而且四周也有不少人停下了脚步,好奇看他们。
乔以婳别开脸,继续往前走。
“悦城哥哥,你不要走。”小心肝又过来了,拦着车门不让他们两个离开。
方悦城脸色铁青地抓住了小心肝,重重地往地上掼。
女人的脑袋磕到了马路牙子上,顿时血流如注。乔以婳很想装成看不到,就这样走过去。她深吸一口,转头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了方悦城,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过去。
“伯父已经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成熟啊?你有多恨我,要把自己弄成这样!你伤害一个,还有两个三个……这个女人当初也是你身边一声声被你叫成小宝贝的人,也是曾经为你身怀六甲,差一点就把孩子生下来的人。你怎么能这样打她?”
方悦城捂着脸,阴沉着脸色,一直盯着她,等她骂完了,才冷笑道:“怎么,有人帮你直接办结婚证离婚证,觉得了不起了,敢打我了?”
“别扯这些,我们迟早会分开。你清醒一点,你还有多少钱可以供你挥霍?”乔以婳指着少女手里拎着的珠宝店纸袋,怒斥道:“你还有妈妈要养呢。”
方悦城甩开了少女,猛地把乔以婳推到车上,像狼一样盯着她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谁的妈妈?我养她干什么?乔以婳,别在这里装圣女,不过也是个见到高枝就攀的女人。我现在告诉你,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要爬到我面前求我。到了那个时候,你会知道我是谁的。”
“不可理喻。”乔以婳现在觉得这个男人可能是疯了吧?她曲腿,往他腿中狠狠顶了一下,痛到他深弯腰,不得不放开了乔以婳。
乔以婳从少女手里夺过纸袋,走到小心肝面前,把纸袋拿给她,“去退掉,换成钱,自己做个什么生意。别像条死鱼一样活着!”
小心肝抱着纸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起来,去退钱,我送你去医院。”乔以婳把她拖起来,拖进珠宝店。
她处理事情非常果断,店员已经在门口看清楚了闹事的经过,但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是元配抓到了小三,怕惹事,根本不敢拖延,麻利地退了十多万给乔以婳的帐上。
乔以婳把钱转给小心肝,送她上一直停在路边看热闹的计程车。
小心肝全程在哭,不停地问:“那我怎么办哪,我以后不能生孩子了,不会有男人要我了。”
“没有男人还有网上卖得各种女用器具,你急什么,怕花钱,还有黄瓜茄子,实在不行,还有莲藕!”乔以婳恨铁人不成钢地怒斥道:“麻烦你去医院把你脑袋缝好,再把自己浑身上下洗干净,去学点东西,不会做生意就去安稳的工作。哪怕是摆个地摊,也会比跪在男人面前让你有尊严。”
小心肝哆嗦着抹眼泪,“你说得轻松,我的孩子就是你弄没的,是你害我的!我又不是你,你出身好,有钱,长得好,还有能力……我什么都没有。方悦城说过要和我结婚的……”
“司机你把车开到河边,把她丢河里就行了。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她断气之后你告诉医院,有人要捐眼睛心肝肺,也算是她对这个社会做了点贡献,不是白活一场。”乔以婳摔上车门,拿了二十块零钱给司机。
司机扭头看着小心肝,不满地说道:“这姑娘说得多有道理啊,你能不能不哭了?”
小心肝放下车窗,顶着满脸的血看乔以婳,“你……你为什么……帮我?”
乔以婳吸了口气,把她的脑袋推进去,“去医院吧,以后当一个活人。”
小心肝不甘心,又把脑袋伸出来,“你为什么帮我?乔以婳,我抢你老公,还嘲笑你,造谣,去给你泼狗血……你为什么还帮我?”
对啊,为什么呢?乔以婳以前明明不是热心的人哪,她怎么成了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了?对小心肝这样的下场,难道她不应该买几挂鞭炮放一场,再去摆几桌酒席,大谈特谈观后感,最后再去网上发帖子,痛斥小三下场活该。
但是她就是帮了小心肝,找不到理由,就是在小心肝碰破头的那一瞬间,她心软了,就想把小心肝拖起来。
计程车开走了,小心肝的脑袋还在车窗外伸着,一直在看她。
乔以婳觉得自己背后简直有圣洁的光环,她就是那个不计前嫌,帮助小三的伟大的圣母玛丽亚……咋觉得这么恶心人呢?她不应该是圣母派的人哪!
一定是最近被厉瑾之喂了太多的爱情,洗涤了她的心灵,让她得到了升华……
她打了个哆嗦,转身往地铁站跑。
刚刚进门,鹦鹉先生就对她大嚷起来,“厉瑾之,厉瑾之回来?”
“你是只公的,你怎么天天念着他?”乔以婳好笑地用小木棍丢它。
鹦鹉先生绕屋一周,停到她的肩上,往她头上不停地啄。
乔以婳又想,她之所以圣母泛滥,可能是被这只蠢鸟啄蠢了的缘故。
“走开!你给我走开!”她把鹦鹉先生塞进笼子里,恼火地往笼子上拍了两下。她早晚被这只鹦鹉啄破脑袋。
“乔以婳,饿了,饿了。”鹦鹉先生怂了,在里面不停地朝她点头,就像在低头认罪,“乔以婳,我爱你,饿了……”
“去你的,我才不要一只鸟爱我。”乔以婳给它装满小豆子,站在一边看它吃。
这时候手机响了,是小心肝发来的消息,这号码之前不知道骚扰过她多少次,这一次只有两个字:谢谢。
她没理对方,把手机放开,脱掉外套,左右腿蹭了几下,蹬掉长裤,去浴室梳洗。她并后悔帮了小心肝,这世上给男人下跪的女人有很多,有些迫于生活,有些迫于男人的威胁,有些却是自愿。她希望那些渣男统统原地爆炸!
第127章 咱们,谁驯谁
外面有脚步声,她侧耳听了一下,是厉瑾之来了。
不知道萧敏儿那边有没有向他通报情况,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她麻烦?男人都这样,心疼弱者,尤其是无依无靠的小孤女。像她这种随时能披上战袍征战厮杀的女人,很多时候会让男人反感。大男子主义遍地开花,大女人是他们的天敌。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出去,厉瑾之居然拿着她的一杯奶茶在喝。
“好喝吧?”她抓着毛巾,走到他身边,笑着问他。
“还行。”厉瑾之把奶茶放回去,扭头看向她。
嗯,看来他是想尝尝她喜欢上的东西。这样很好,彼此都多看看对方的世界。
“让医生给萧敏儿做一个全面检查吧,换掉现在的医疗团队,我来找人。”乔以婳直截了当地说道。
厉瑾之明显有些吃惊,“怎么?给她治疗的是最权威的自闭症医疗团队,你为什么不信任他们?”
“总之我来安排。”乔以婳说道。
“别乱来。”厉瑾之拧拧眉,“她不会装,这病从小时候就有了。”
“正因为从小时候就有,并且一直在治疗,所以有可能已经在好转,甚至可能好了。这种病,并非没有治愈的先例。”乔以婳笑笑,小声说:“不然的话,请把她送到离我们远一点的地方,一年你去见一次,我同行。”
厉瑾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笑了起来,“你吃醋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我不是吃醋,我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她有好歹,若栽到我身上,你是怪我呢,还是让你逝去的故友在九泉之下都难闭眼,半夜爬出来揍你几拳呢?既然有最好的医疗团队,为什么非要在市中心弄一套房子,让她做琴房?若这也是一种治疗手段,拜托你,送去别处。这件事,我没有商量的余地。”
乔以婳的态度非常强硬,措辞也是,霸王气息十足地下命令,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厉瑾之抿了抿唇,在沙发上坐下,淡淡地说道:“这是我的事。”
“你错了,这也是我的事。”乔以婳知道他会是这样的反应,他觉得他可以洞穿一切。但他忘了,他毕竟是个男的,男人看女人角度不一样,尤其是这种本事大的,觉得没人可以在他的掌心里撒野。
“我看你就是每天劲使不完。”厉瑾之摇了摇头,淡然说道:“去睡吧。 ”
乔以婳站着不动,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们一样的。”
“谁?什么一样的?”厉瑾之飞快地抬眸看向她。
乔以婳轻拍嘴唇数下,转身往房间走,关门的时候,又扭头眼神幽幽地看他,“没有安全感,就会长很多刺。你是拔刺呢,还是给我安全感呢。你不是那么残忍的人吧,非要把我拔得一身血淋淋才高兴?咱们这还是新婚呢!”
话说完,她砰地一下关紧了门。
厉瑾之嘴角颤了颤,低声骂,“好的坏的全被你说了,一身野性难驯。”
“谁驯谁还不知道呢。”乔以婳在房间里怼了他一句。
厉瑾之忍不住了,推门进去,把正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的她拎起来,摁在梳妆台上就打PP。
“喂!”乔以婳痛得直拧眉。
“谁驯谁?”厉瑾之又拍了一掌。
乔以婳清晰地感觉到了肉的颤动……
“互驯,互驯行了吧,咱们互相适应。”
啪……
又是一掌。
“厉瑾之,你当我是鼓呢,你在鼓上投炸弹呢!”
乔以婳火了,反过电吹风就往他脑袋上吹。
厉瑾之还能说什么呢?
把她手腕摁住,拔掉电吹风插头,把她从梳妆台抱到床上,又是一顿拍。
乔以婳索性不动了,她很伤心,她觉得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一个在新婚第二天晚上被老公打PP打死的?
她一点都不想原谅厉瑾之,这是奇耻大辱!
“驯好了吧?”厉瑾之把她翻过来,拔开半湿的发,捧着她的脸,唇角轻勾。
“你给你小敏儿出气,你就打我?你这是家庭暴力。”乔以婳怒冲冲地瞪他,“我告诉你,萧敏儿这件事没得商量,我明天就叫人过来给她搬家。”
厉瑾之深吸一口气,捏住了她的嘴皮子,小声说:“乔以婳你真的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格太刚烈了,有时候很让人生气。应该柔软的时候也要柔软一点,行不行?”
“不行,我就是不想和她呆在同一栋楼里。”
“所以我让你搬到我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