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竟是这样的人?”凌茴表示自己接受无能,并难以置信!
“不止呢……”凌芙还有些意犹未尽,想再爆料些,被凌茴恼羞成怒的止住。
“我那时还小呢,这算不了什么。”
“嗯嗯,算不了什么,就是一出生就把自己定出去了。”凌芙打趣道,“你这样子,是从北边回来?”
“燕北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燕北军的粮草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我此次特意找姓徐的……呃,是姐夫商量一下对策。”凌茴点明来意。
“哈哈哈,有生之年能亲耳听你叫声姐夫,真是不容易啊。”不知何时门口立着一位高大俊逸的青年。
“……”突然出现什么的,最讨厌了,凌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了,你别打趣她。”凌芙出言,还不如不说呢,凌茴更觉得不自在了。
“姓徐的,我有个赚钱的机会你要不要?”凌茴决定开门见山。
“我还有的选吗?”徐茂摸了摸鼻子道。
“确实没有”,凌茴点点头继续道,“本来燕北大旱,我想借借徐家的人脉去江南调些粮食,可一路听闻,江南水涝成灾,收成也不景气,各地都已经在吃存粮了。”
“你欲如何?”徐茂直截了当的问道。
“出海!”凌茴正色道,“只有从海外调粮食才能不至于榨干国内民脂民膏。”
“你可要想清楚了,别叫你姐姐跟着担心。”思索良久,徐茂轻声回道。
“我需要一批上等的瓷器、茶叶和二十万海外用的银元。”凌茴转头目光炯炯的看像徐茂。
“你这丫头是来打劫的吧。”徐茂轻笑一声,说道。
“我自是也不白占你便宜,到时候带三分利一起还你。”凌茴十分体贴的给徐茂画了个大饼。
“三分利不必,到时你在女皇面前替徐家美言几句我就千恩万谢了。”徐茂清雅一笑,商人嘛,总渴求利益最大,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群雄割据,盘踞云南的女皇是并肩王的王妃,只要燕北之困解了,并肩王绝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女皇必胜无疑,而徐家也可得一份从龙之功。
他正愁找不到和新朝搭上线的法子呢,妻妹便快马加鞭的赶了来,其实,这些东西白给都行,左右正合他意。
凌茴看了看眼前这个狐狸,暗骂一句奸商。
☆、第八十五章
一个多月的功夫,凌茴在徐家瓷窑与茶庄提够了货物,又去女皇陛下那里办了通关邦交的文书,吩咐赵何招够出海的人马。
梅家给季家造了足够多可出海的船只,凌茴一一查验过,万事俱备,只差她一声令下。
七月初一,凌茴快马加鞭赶回季家,她的房内放着一套玄铁精造盔甲,以双片黑蛟逆鳞合成护心甲,腰封千年麒麟竭。
凌茴摸了摸玄甲,寒光凛冽,铁甲铮铮,她突然想看看那人穿上是怎样一番英武。
如此想着,当即用檀木盒子敛了,牵了追云,连夜赶路前往燕北。
一路顾不得休息,七月初三的太阳还没升起,天还未拂晓,凌茴敲开了并肩王府的大门。
并肩王爷与世子昨夜巡营归来已是深夜,是以这会儿还在睡着。
今天是他的生辰。
凌茴悄悄的溜进并肩王府的厨房,和面擀面下面打卤,做了一碗寿面。并吩咐管家,等世子醒了便将这碗面端给他吃,想必他也不记得今天的日子。
“我记得。”蓦然一道凛冽的声音从凌茴背后响起,吓得她差点儿把面碗摔了,简直猝不及防!
凌茴面色霎时红了,瞬间有些难为情,好像做了什么坏事被人抓住一般,尴尬的无以言表。
这种境地下,不好不说些什么。
她扯了扯嘴角试图笑一下,但好像没成功,“世子早啊!”
“不早。”他为了等她来,一夜未合眼,他怕睡过去,她就不来了。
听他这么说,凌茴也不知该如何搭话,只小心翼翼把面碗往前一伸,道:“祝世子福寿绵长。”
蔺镜顺其自然的接过面碗,瞅着上面绿油油的葱花与酱红的肉卤,下、面层层叠叠的伏着粗细均匀的面条,他垂了垂眼顺手在旁边抽了双筷子,大剌剌的站在旁边端着碗,极优雅利索的一阵风卷云涌,将面条吃尽,一根都没剩。
“还有么?”蔺镜端着空碗巴巴看着凌茴。
凌茴红着脸又给他挑了一碗又一碗,一共吃了三大海碗才意犹未尽的歇了下来。
他……原来这样能吃!
蔺镜吃完寿面,一股脑拉着凌茴去麟趾院。她……她才不愿去呢,哼!可她这点儿三脚猫的功夫和力气,哪里拧得过他,好气!
“别乱动,不然我扛起你来走!”蔺镜见她挣脱个没完,只好出言吓唬住。
“那你有话好好说,别扯着我就走啊。”凌茴跺脚道。
“好好说?为得给你机会逃跑?”蔺镜想着一个月前,这丫头狠心的不辞而别就一阵气恼。
可这气恼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心里无端生出许多欢喜来,让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心里又仿若有许多话要说,又说不出口。
听他那么一讲,凌茴难得良心发现,愧疚了一下。
“我不跑,对天发誓!”凌茴连忙冲天伸出两个手指头,自我证明道。
蔺镜眸内流光一转,顺着她的手指头抬头看了看天,群星璀璨,凝望片刻后自然而然的将那目光落在她身上,低笑一声道:“姑且信你!”
凌茴沐着他的目光,只觉有漫天星河入海,又恍若四月的骄阳般温暖如春,眼前这男人长得太过美貌,被他仔细瞧过的人,一不留神便会受了他的蛊惑。
说话间,麟趾院到了。
院内烛光通明,不像歇过的样子,凌茴蹙了蹙眉,又是处理军务到深夜嘛,刚才管家明明说他睡下了,哼,有人骗她!
凌茴双手紧了紧怀里的檀木盒子,心里有些酸楚,眼眶直发热,忍了又忍才勉强压下这股涩意。
蔺镜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凌茴抱着的檀木盒子上,轻问道:“给我的?”
凌茴闻言摸了摸盒子,拂去上面的灰尘,默默的将盒子递给他道:“季家在瀛洲发现一处矿,用那的矿石冶炼出的精铁,刀枪不入,寒暑不侵,又质地轻便,最适合做铠甲。”
蔺镜闻言静静地凝睇了她片刻,才打开箱子,铠甲在烛光的映照下,银光四溢,如被谁截取了一段明亮的月光安放于此,寒光水华,熠熠生辉。
他缓缓将铠甲提起,果然比他常穿的那套轻便许多,是件不可多得的宝物。
凌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看的他浑身发烫,他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唇畔的喜意压都压不下去,小媳妇儿就是贴心乖巧。
“在这等着。”蔺镜叮嘱了她一声,便拥着铠甲飞快的跑到屏风后面,一阵悉索过后,蔺镜将铠甲换上,缓缓踱步绕过屏风,来到她面前。
凌茴听到脚步声,猛一回头,乍然愣住了。她一直觉得男子穿戎装,特别英姿飒爽,有阳刚之气,却未曾料到,长得好看的男人穿戎装,更是让人震撼。
她呆愣愣的伸出肉巴掌,喃喃自语道:“可以摸摸吗?”
蔺镜闻言,眸色蓦然一深,敞开怀抱,任凭她摸,为人特别大方。
凌茴这摸摸那拽拽,嗯,很合身,不用再改了,她果然没记错尺寸。
蔺镜见她摸得不亦乐乎,声音低沉略带沙哑道:“夸我!”
“嗯?”凌茴显然一呆,没反应过来。
“夸我!”蔺镜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
“哦。”凌茴突然明白过来,小时候娘亲给她做了新衣裳,试穿的时候,总会夸她玉雪可爱,如珠似玉,每当她听了,都会相当开心,想必他也是这么想的。
“世子英武盖世,雄姿勃发,玉树临风,武镇燕北,令敌军闻风丧胆,惶惶不可终日……”
凌茴一张小嘴吧嗒吧嗒说个不停,总之她口中的世子大人,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横刀立马定乾坤,貌压四月海棠春,总之是位镇宅辟邪,兴国安邦不可多得的人物。
蔺镜见她虽然越说越离谱,心里还是不可抑制的暗爽了一下:“喜欢吗?”
“啊?”凌茴乖巧的闭了嘴。
“我在你眼里这样好,你喜欢这样的我吗?”蔺镜步步追问道。
凌茴低垂了头,不再看他,嘴里继续胡谄道:“世子这般人物,大家都喜欢啊。”
“我问的是你。”蔺镜言简意赅,一针见血的捅戳破她的敷衍。
凌茴可怜巴巴的嗫嚅了一下,继续道:“我的眼光跟大家看齐。”
“狡猾!”蔺镜不再逼问她。
屋外的海棠树上,知了欢快的叫个不停,月色朦胧,夜色朦胧,打更的梆子敲过四下,已经四更天了。
凌茴眷恋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没再言语,便欲起身离开。
“连夜打马过来,这会儿又去哪儿?”蔺镜问道。
“我今夜,是来与你道别的。”凌茴望着窗外逐渐熹微的晨光,公鸡啼鸣的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天快亮了。
☆、第八十六章
夜一样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蔺镜率先败下阵来,低垂了风华潋滟的眸子,将一切情绪遮掩,沉声道:“我知道。”
她这一个多月的忙碌与辛劳,他又何尝不知晓。
凌茴闻言瞬间哑然,知道还不让开,她很忙的。
蔺镜静静地睨着她,随之瞥了对面的床榻一眼,不容拒绝的说道:“去睡一会儿。”
“那……那是你的床!”凌茴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蔺镜向前一步靠近她,她甚至能感受到玄铁铠甲散发出来的阵阵寒气,还没等她回过神儿来,只听那人低低笑了一声,他眉尾欢快的一挑道:“介意?”
“……”她好歹也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怎么好意思当他的面,钻他的被窝,呸!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凌茴的脸庞不好意思的红了。
蔺镜见她面色灿如朝霞,娇艳欲滴,便起了逗弄的心思道:“现在才害羞,晚了。”
听他那么说,凌茴顿时惊得后退一步,有些不知所措。
“先前又不是没睡过,且以后还会长长久久的睡,这会子倒是忌讳起来了?”他居然调侃她,凌茴圆圆的杏眼儿闪了闪,觉得自己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算了,也不说了,再纠缠下去,难保他会抖出什么样的黑料出来囧人。黑历史掌握在他手里,她只好噘嘴扮乖巧的份儿。
况且她也知道,这会儿肯定是出不去了,他不介意将她拖到床、上的,这种匪、事他一准儿能干得上来。
凌茴瞅了瞅宽敞的大床,又瞅了瞅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无奈的妥协了,打不过又毫无办法,只有认命一条路可走,她怂,认栽。
见她乖猫儿似的脱了绣花鞋上了软榻,蔺镜随即熄了几盏房中的蜡烛,又亲手在鎏金兽炉里添了几块味道极其清淡的安神香,出门吩咐来福,今日他倦了,在房中歇息一天,任何人不得来扰。
最后他给她解了床幔,只拿着纱拍坐在软榻旁的矮几上。
凌茴转头吃了一惊:“你怎么还在这儿?”
“这间屋子离府里的水榭近些,会招些不大点儿的飞虫来,我替你赶虫子,你快睡吧。”蔺镜极其自然的回道。
“……”还……还能这样吗?
凌茴很有自知之明,他认准要干的事儿,别劝,因为最后劝来劝去七拐八拐的,他还是干了。
她只噗通噗通飞快的跳着一颗心,合衣盖上薄薄的锦被,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别去想他!可谁知道,这床是他的床,这被是他的被,满满的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凛冽而阳刚,只这么静静地闻了,便脸红心跳的不像话。
她赌气般的将脑袋缩在被子里,把自己闷死过去算了。
而蔺镜真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她折腾来折腾去,也不管她,只兀自笑了,心里默默的想,她可真可爱。
其实,他更想吻她,又怕吓着她,只得暗自忍耐,按兵不动。
渐渐的,金乌东升,沉寂的夜色褪去,天变得明朗起来,凌茴在斗争与自我斗争中安安稳稳的睡去,甚至还微微的打着娇鼾。
蔺镜沉着眸子看她,细细的一分一毫的打量,越看心里的欢喜便越多,层层叠叠的累积,激得他心潮澎湃又无端的安宁下来,像海里涌动的波涛最后还是会归于平静。
不知不觉的,他也有了困意。
……
凌茴醒来时,见那人侧倚在床头,睡着了。她揉了揉眼睛,打量了他一番,见他没有醒来的迹象,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而后不知想起了什么,明明已经走到门口又不甘心的折返回来,凌茴壮着胆子走近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般的打量了他一会儿,最后做贼心虚的吻上了他的唇,又轻轻的辗了辗才罢休。
片刻后,凌茴才惊魂甫定的离开他的唇,见他仍在沉睡,便有些低落的轻声道:“哥哥,再见。”言罢,便慌不择路的迅速跑开了。
殊不知,在她自认为小心翼翼的关门的那一瞬,刚才还在沉睡着的那个人缓缓睁开星眸,暖灿灿的阳光射进来,带着初秋未消尽的暑气,落在那人轮廓分明的五官上,明明暗暗。
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唇,有些意犹未尽,可是刚刚他不敢睁眼,他心里也清楚,这个吻不是给他的,是给她梦中那个人的。
他自己甚至较起真来,她快马加鞭连夜赶过来给他做寿面,是给那个人的。他穿的这身妥帖的铠甲,也是给那个人的。甚至连她的吻,她的道别,都是给那个人的。
或许父王说得对,她爱的是她梦里的青梅竹马,她叫他哥哥,她叫自己世子,亲疏远近立现,他疯狂的嫉妒,他甚至都不知如何赢他,明明是他先遇到了她,情爱,竟这般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