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舒曼先生——红枣
时间:2018-01-23 15:36:32

  一行人玩到深夜终于尽兴散去,因为林筝就住在谭湛隔壁,陈进自然也失去了送她回家的机会,而唐潋滟本想留下帮谭湛收拾家里的残局,却还是被谭湛温和地拒绝了,拜托陈进把她送回家。兜兜转转,最后来访的客人都离开,便只剩下了谭湛和林筝。虽然谭湛也拒绝了林筝留下帮忙收拾的提议,但林筝到底还是留了下来。她的动作利索极了,不一会儿,谭湛的家里很快恢复了平日的干净整洁,林筝一下子整理好了四大袋垃圾。
  “谢谢你留下来帮忙了,我来到楼下垃圾桶扔掉吧。”谭湛朝她笑笑,“你回家睡觉吧。”
  “我和你一起去吧,一人两袋,一次就可以把垃圾扔完了,省得你来回两趟。”林筝说完便不容分说地拎起了垃圾,示意谭湛一起出门。
  晚上的气温有点低,两个人丢完了垃圾开始往回走,林筝忍不住冷得打了个哆嗦,谭湛解开自己的围巾,帮林筝系上。
  林筝有些意外,她抬头朝谭湛笑了笑:“就一点点路啦,还特意把围巾让给我,你这样不好哦。”
  “为什么不好?”
  “你对每个异性都那么好,很容易让别人觉得你对她们有意思的。”林筝眯着眼睛笑起来,“还好你现在单身,如果未来你交了女朋友,你还对别的异性这样,你女朋友一定会生气的。”
  “你会吗?”
  “我不会啊。”林筝笑着跑到了谭湛的前面,然后转身回头,发丝在夜风里飘扬,青春又灿烂,这黑色的夜反而衬得她更加光彩照人了,她学着谭湛的样子道,“‘虽然你不是淑女,但我是绅士。’”然后她便咯咯咯笑出声来,“你放心,我知道你的原则,我不会把你这种绅士的行为解读成对我有意思。”
  “不是。”谭湛看着林筝,“我是说,如果你有这样的男朋友,你会生气吗?”
  “这样啊。”林筝根本没有思考就脱口而出道,“我肯定要生气的,我很小气的,我不能接受我男朋友这样,我希望他只对我一个人好,他全部的温柔,都只能给我,我用不完也不能给别人。”林筝看着谭湛摊了摊手,“不过对你这么说你估计理解不了,毕竟是你在国外生活太久了,实在太信奉你那套‘绅士原则’。”
  “我理解得了。”林筝并没有指望谭湛回应,但却没料到谭湛竟然接了话,“我今天突然理解了。”
  “理解了什么?那你还把围巾习惯性给我围?”
  谭湛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与此正相反,他说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
  “我不希望你也把大鸡腿分给陈进,或是别的人。”
  “嗯?”
  “我不希望你打菜时候给别的任何人优待,希望你只给我特殊对待。”谭湛走上前,帮林筝整理了一下快要散开的围巾,“喜欢一个人,是不能分享她的好的,是会有占有欲的,喜欢是很美好的感觉,但是也会带来一些阴暗的附加情绪,比如嫉妒。我高估了我自己。”谭湛说完,侧头静静看着林筝。
  他并不是预谋好了才选择这个时候来诉说自己的情愫,他明明应该选一个更美好的场景,准备充分,有阳光有鲜花,而不是现在这样黑灯瞎火,寒冷,还是一起去丢垃圾的路上,但是谭湛发现自己竟然等不及,他在刚才看到陈进和林筝互动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嫉妒的快要爆炸,明明这是他过得最热闹的一个生日,但竟然是他过得最不开心的,因为林筝都在和陈进说话,她还答应把只给予过自己的优待也给陈进,谭湛第一次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发生。他的青春期基本都是在美国度过的,因而骨子里接受的也是美国式的直接和主动。
  喜欢是一种慢慢的日积月累的过程,这种情绪太过奇妙,在不知不觉间,他不自觉得已经每天多喜欢林筝一点点,但谭湛在此之前并没有去细想,他只是也隐约的意识到自己每天对自己的邻居多了一点好感,这种喜欢和好感从来很低调,不宣扬也不嚣张,直到累积成一个他都没有想象到的可观的总量。而现在这份总量,因为他长久以来的忽视,决定在这个当口给他一个俏皮的报复,让他因为一只鸡腿妒忌到发狂。
  这一切听起来像是告白,但是林筝还完全处于茫然的状态,她对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在梦中在云间。
  “我能要我的生日礼物了吗?”谭湛却不容她逃避,他紧紧追随着林筝闪烁的睫毛和眼眸。
  林筝本来还沉浸在谭湛上一句话的愕然里,然而他这句新的疑问句又把她的思绪抓了过来,下意识的,她便反问道:“你的吉他不是坏了吗?”
  他们这时已经走进了电梯,密闭的小空间,只有林筝和谭湛。谭湛只要一开口,那磁性性感的声音便犹如在林筝耳边。
  “我能先要其他礼物吗?”他的声音近乎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林筝愕然抬头,才发现谭湛正眼神灼灼地盯着她,他用自己异常英俊的脸作为武器,毫无掩饰地用美色达成他迷惑林筝的意图。
  “再过十分钟就要到十二点了,就是明天了,就不属于我的生日当天了。”
  林筝几乎被夺去了思考能力,她只是机械地顺着问道:“你要什么其他的礼物?”
  “一个吻。”谭湛一边说一边已经倾身朝林筝侧来,“我想吻你。”他高大的身躯便慢慢遮挡住了林筝头顶的灯光,林筝只觉得自己渐渐被覆盖在阴影里,然而并不可怕,她觉得安全,谭湛的声音和气息越发清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种木质香与矿石结合在一起的味道,然后是他的声音,“如果你不想,就推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好罪恶,我竟然一直忘记晋江这里的更新了,之前设置了存稿箱一直以为在更新呢。结果今天意外一看,妈呀,存稿箱忘记设时间了QAQ心痛的不能自已,请大家原谅我,我今天把之前微信那边更新到的章节一次性补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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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林筝没有推开。
  当谭湛的唇轻轻碰上林筝时,她微微有些颤栗的心悸,那是完全新鲜又奇妙的感觉,仿佛灵魂都依附于双唇,轻轻拥抱触碰彼此,语言已经是累赘,谭湛一开始只是清浅地吻着林筝,他终于把林筝拥入怀中,这一瞬间的悸动,让谭湛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他并不是个害羞的人,然而吻林筝这件事却让他觉得带有一种淡淡的羞涩和色气,而林筝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完全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的睫毛快速地颤动着,从脸颊到脖颈到耳垂,都微微泛起了红色,就连她那含水的眼瞳,也似乎都蒙上了淡淡的红晕,皮肤白白,眼睛微红,活像是一只不知所措的小兔子,又像是一株异常美丽的含羞草。谭湛对这种植物印象非常深刻,这是种开着金黄色小花的植物,原来生长在澳洲大陆,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Mimosa,在澳洲的盛夏盛开,上世纪的时候,一个法国人把这种可爱迷人的金黄色小花从澳洲带去了遥远的北半球,让它盛放在了普罗旺斯的沿岸,好让法国也能享受它花开时候如金色屏障一样美丽的花海,可是被移植到北半球的含羞草,在她的基因里,仿佛早已牢牢记住了她开花的季节,是澳洲南半球的夏季。因此,就算在北半球寒冷的冬季,含羞草还是执意要和南半球的伙伴们一同开放。谭湛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的含羞草花海,便是在普罗旺斯的冬季,当它最负盛名的薰衣草禁受不住冬季严寒,当万物凋零的时候,含羞草却毅然盛放,用它点亮了法国小镇里第一抹金色的阳光,成片的含羞草花,风一吹,那种清新又带点甜味的香气便飘散在空气里,很长记忆里,这便是谭湛对含羞草的记忆——那是冬天的结束,春天的开始。去法国已是五年前的事,可吻林筝的这一刻,关于含羞草的记忆却异常清晰地被唤醒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林筝是他的含羞草,带着纯真的风情与害羞,在他面前轻轻颤动叶片,他只是轻轻地触碰她,却觉得这种感觉已经等了太久,仿佛觉得在冬日里见到了春光。谭湛加深了吻,他轻轻撬开了林筝的唇舌,更深入地探索起他的含羞草,而仿佛在吻上林筝的那个刹那,一切被按下了暂停键。而被他如此细密深入吻着的林筝显然也内心悸动着,她有些不安,也有些恍然,仿佛这一切都是个梦境,谭湛的气息环绕四周,他的唇带了淡淡的凉意,他给的吻很缠绵,林筝似乎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在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心如撞鹿这个词,她的内心就像是有一头被困的小鹿,胡乱碰撞着想要突围,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带了点酥麻,她第一次遇到,她手足无措,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只雪做的小狮子,明明怕热,却一步步正走想火堆,身体渐渐融化,却仍旧并没有想着逃离。
  这个吻因为电梯达到楼层而结束,谭湛退出林筝温软的口腔,显然还意犹未尽,林筝却像是刚才被夺去了呼吸般,胸膛起伏着,眼神游离,她突然有一点不敢去看谭湛,第一次她处于这样的状态,她没有推开对方,她总觉得那似乎便是她的错了,她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立场问谭湛要一个答案。然而她心里也清楚,对于谭湛的吻,她甚至在内心深处,带了隐隐的一点期待,以及那种模糊而不可辨别的害羞。她没有幻想过谭湛会喜欢她,她从来把预期放得很低,但是如果谭湛喜欢她,她又怎么拒绝?他大概是那种任何女性都不愿意拒绝的男□□。所以她该怎么办?怎么处理眼前这个男人?
  林筝完全处于慌乱状态,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时刻,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她躺了六年,她对感情对男女关系的认知还停留在19岁,她表现得也像19岁,她不知道成年人应该如何成熟的处理这种关系,如何在一个男人吻你时去应对,不知道如何欲拒还迎,也不懂得如何矜持迂回,她像一张白纸,茫然地被谭湛捕获,抓在手里,按照他的方式画下了第一笔。
  她手足无措紧张兮兮地掏钥匙:“我先回家了。”
  林筝的脑海里,遇到这种事,她只想逃避。
  谭湛却拉住了她:“你不问我吗?”他把林筝桎梏在自己的家门前,又轻轻地啄吻了一下对方的脸颊,”你没有什么要问的话,我又要吻你了。”
  林筝终于回过神来,她抬起头,纠结了片刻,才终于豁出去般说了出来:“你不是我男朋友。”
  谭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因为没有确立男女朋友关系,所以怎么可以这样接吻?林筝此刻正瞪着圆圆的黑亮眼珠看着谭湛,即便她努力跟上了六年后的社会,努力强迫自己成长,努力学习衔接六年的时光,但感情却是没有办法自学的。
  谭湛看着对方执着又认真的眼睛,突然便笑了:“那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了。”他又看了一眼林筝,“你有反对意见吗?”
  林筝眨了眨眼:“可是你没追过我。”
  “那我现在开始追你。”
  林筝还是不满意:“那我就还不能答应你,你还不是我男朋友,要你追了才行。”
  “你不能通融下先让我作个弊吗?”
  林筝刚想摇头,就被谭湛用手固定住了头,他盯着她的眼睛:“不许摇头。”他又亲了亲林筝的鼻尖,“这个弊我作定了。”
  “还有,不许给陈进优待,不许给他大鸡腿。”
  林筝想到大鸡腿,有些哭笑不得:“那只是一个鸡腿……全食堂又不是只有一只大鸡腿,与人为善啊……”
  谭湛却非常强硬地展示了他霸权主义的一面:“不行。大鸡腿只能是我的。”
  “……”
  “还有,现在我能补要我另一份生日礼物了吗?”
  “嗯?”
  “你说过会弹吉他曲给我听的。”谭湛笑起来,“虽然现在过了十二点,但是我刚才先预支了另外的生日礼物,这支曲子慢半拍错过今天也没事,但我还是想听。”
  “可是你的吉他坏了呀!”
  “我骗你了。吉他没坏。”谭湛显然对撒谎并没有任何愧疚感。
  ”那你为什么说坏了?”林筝整个人有些茫然。
  “因为我不想其他人也听到你弹吉他。”谭湛神情坦荡,“想希望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所以我说吉他坏了。”
  林筝突然对谭湛有了全新的认识,林筝一直以为谭湛是那种特别正直的人,毕竟在最开始忠诚度测试时,只有他毫不犹豫给自己泼了一杯酒,她没想到对方原来也是可以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的。
  她最终还是给谭湛弹了那支曲子,她送给谭湛的生日礼物是《卡农》。
  她弹奏的吉他曲谱是把现代元素融入了古典卡农的,然而也并没有失去那古典的韵味。很多人不知道,卡农实际并非曲名,而是复调音乐的一种,由一个旋律起,数个声部交叠进行,循环往复,互相模仿、追逐,在不知不觉间,音乐在同样的旋律中升了一个八度,然后又巧妙地回复,给人绵延不断的感觉,一个声部永远追逐着另一个声部,直到最后一个和弦让它们最终融合在一起,仿佛一对抵死缠绵不愿分离的情侣。但卡农表达的也不尽然是爱情,这种复调音乐里充满了犹如它的声部般丰富的情感,愉悦、安宁、平和、悲伤,关于生,关于死,关于爱的开始,关于爱的结束。
  谭湛坐着,安静地听着林筝弹奏,整个房间非常安静,只能听到她轻轻拨动吉他弦的声音,林筝也仿佛忘记了周遭,她完全沉浸在了音乐之中,她的身上到底烙印着古典乐的痕迹,她的演奏十分投入,像是完全沉浸到了音乐的空间,她的卡农也很特别,温暖平和的同时,谭湛总觉得细细品味,在那音乐的末梢,有一种深层的悲伤和难过,然而每当他想细细分辨,那种感觉就转瞬即逝了。那种感觉让谭湛感到有一些颤栗般的熟悉,像是沉淀下来的伤痕,像是逝去的惆怅,好像有什么东西轻轻在扣着他记忆的大门,而当谭湛想再一窥究竟的时候,林筝的《卡农》结束了,她像是如梦初醒般,放下了吉他,然后她朝谭湛露出了一个笑容。那个笑容灿烂纯真,没有一丝阴霾,充满了自信和绽放的美丽,像是昙花开放的一瞬间,香气四溢,让人觉得一切等待都值得。
  那个瞬间,谭湛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听到内心有一个声音。
  就是这个人了。就是她了。
  他以前在美国时,总遇到当地人向他传教,他们告诉他,如果相信上帝,虔诚地祈祷,你最终会听到内心的声音,那便是上帝向你传达的旨意,为你指引道路。谭湛当时嗤之以鼻,什么内心的声音,他是无神论者,如果能听到内心的声音,那绝对是因为精神分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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