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想起他的脸,直想作呕。
“飞羽……呃,公子。要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啊,我师傅还等我吃饭呢。”
“你要回去吃饭,那我吃什么啊?”飞羽公子突然狞笑,长发甩起,卷住如风的腰,把她拉近身侧。
“飞公子,”如风尖叫一声,“那个,我不好吃,给你吃蛋!”颤颤巍巍地捧起金蛋。
金蛋极其不满意地一扭。
“我不吃同类……”他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下金蛋,笑了,“神鸟毕方啊……”
“同类?你也是鸟啊。我知道了,你是只罗罗鸟,吃人的。好吧,那你吃了我吧。不过我三天没洗澡了……”
这话倒是真的,丹青入定了,没人照顾她洗澡。
“谁是罗罗那种丑八怪了?走远点……”
头发一甩把如风给甩到远处去。如风心说,你都这幅德行了,还知道嫌弃别人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如风真的饿了,她问:“你饿不饿?”
飞羽好笑:“我这种法力高强的天神,怎么可能会饿。”
“可是我饿了,怎么办?”
“忍着。”
“忍不住!我饿了,我饿了,我饿了……”如风绕着飞羽公子念叨,飞羽公子不理她,自行入定。但如风分外地持之以恒,在念到不知道几千声之后,飞羽公子终于怒了。可惜双腿受伤,不能拍案而起。
他愤恨道:“你想吃什么?你看我这副样子能给你找什么吃的?”
“也是啊,不然,把兔子烤了好了。”如风一指抹布一样的玉兔,发现她以为死了的兔子,竟然抽搐了一下。好在飞羽公子背对着,没看到。
“行啊,”飞羽公子烦不胜烦,双手摩擦,就要凝聚一掌的火焰出来。
“还是算了,好脏。”如风赶紧制止他,心中对玉兔刮目相看,竟有这样好的演技。
“还知道脏,”飞羽公子对如风嗤之以鼻。但他也不想把他的洞穴弄得那么脏,终于还是没下手。
又过一会儿,如风抱着肚子,连叫饿的力气都没有了。
“美人,你回来啦,可想死我了。”飞羽突然说,如风一呆,原来是黑影子进来了。
美人?如风揉揉眼,这影子就长了一张腥红腥红的嘴,飞羽公子的审美怪独特的。
黑影子把一枝花草丢在飞羽身上,飞羽无比惊喜:“拿到了!谢谢小美人!”
他拿过花枝就吞,不一会儿周身散出诡异味道,带着紫色的雾气从他身上蒸腾而起。
飞羽运功期间,如风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觉得这个洞穴有两个师傅那么高,她要爬出去几多困难。还是不做挣扎为好,而且,这个飞公子看起来既没什么本领,也没什么恶意。
他处心积虑抓了玉兔又抓她,难道是嫉妒师傅比他长得英俊?
玉兔浑身脏兮兮的,“死”状不雅。如风想起它被广寒宫主抱在怀中粉雕玉琢的模样,还是觉得有点残忍。
不知道师傅他们现在可急的什么样了。去年她跟好友跑去仙人洞玩,玩太久忘了时间,母亲到处找,找到之后紧紧搂住她,险些腿一软坐倒在地。
当然回到家里缓过来之后还是把她好生揍了一顿。娘,世界上再也没有一个人,是如风的娘了。
如风小脑袋想着事,终于挨不住睡了。梦中母亲笑意盈盈看她闹,太阳明得晃人眼,她热得一脸汗。母亲正取手帕给她擦脸,一阵狂风吹来,手帕脱了手,在风里飘摇打旋,越来越远。
如风着急,跑去追,脚下踩空,猛地一跌,突然就到了仁御神君怀里。
仁御神君微笑:“小风子,你好啊。”
“我不是小风子。”如风嘟囔,故意在仁御神君怀里挣扎,要跳下来,仁御神君朗声笑,也不理会被如风拧得皱巴巴的衣服。如风闹得累了,窝在温暖怀抱里,喃喃说话。
“师傅,快教我修炼……”
“我已经四岁八个月,我赶快就五岁了……”
“说什么?”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如风瞬间吓醒。揉揉眼,看清了眼前的人。穿白衣,一尘不染,脚不沾地飘在半空,因为太高了如风看不太清他的脸。
所以站起来,仰头看。真好看啊,跟师傅虽有距离但不远矣。
“真能睡啊。”白衣男人嫌弃地看着如风,如风这次听清了他的声音,猛地扭头去看昨日瘫痪在地上的绑架犯。
不会吧,难道真的是翩翩佳公子?
“飞羽公子?你好了?”如风开心叫。
“好了就好了,你开心什么?我好了你就没有好日子了。”
“我就开心,因为终于不用再看丑八怪!”
飞羽气结,凌空一指,一条透明的绳索绑住如风,“走,会会你师傅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这个点更文啊?因为加班啊,在等同事做完最后一部分,祝我两点可以睡觉。
第40章 依杨
“等一等!”如风伸直手臂,拼命摆手。
“又干什么?”飞羽想打人。
如风弯腰把地上的玉兔捧起来,单手抱怀里,道:“给广寒娘娘送回去。”
飞羽看着脏兮兮的兔子,脸上露出嫌恶表情,说:“别装死了……”玉兔一怔,默默扭过来,趴在如风手上,维持同一个姿势真是好不痛苦。
如风一手兔子一手金蛋未免吃力,走向飞羽,道:“你帮我抱一个吧?”
飞羽退了一步,伸出修长手指指着自己,说:“我帮你抱?”真是,没有一点被绑架者的自觉。
“快快快,要掉了!”如风手臂酸痛,已经开始打颤。
飞羽:“……”
到了锁烟峰,飞羽立刻就把手里的金蛋丢烟锁重楼外的大椿树上。他竟然真的帮如风抱了一路。
如风说,他是世无其二的佳公子,理应展现风度。不仅要帮她抱东西,还应该要好好送她回家。想的真美。
锁烟峰全体戒严,飞羽和如风一现身立刻被越书越典发现。飞羽算了算,不到一刻钟时间,仁御神君就得到消息回来了。
六个徒弟,少了一个。飞羽仰头望着棉团一样的云朵,眼睛被云朵缝隙中的鲜亮刺了一下,心也微微揪了一下。
仁御神君先看如风,见她无恙,放下心来。“师父!”如风欢快叫,伸手要仁御神君抱,被飞羽一把撤回来,如风怒目看他。
“果然是你啊,竟然还真没死。”海毓这两日一直跟着仁御神君查找如风下落,就跟着一起来了。竟似认得飞羽。
“妖王,你好啊。”飞羽抱着如风,笑着说。
“神君,这就是我前日说的,跟我打了一架的九华仙山上的瞿如鸟。好好的神,偏要学人家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如风迷茫,怎么几天不在,山上多出了这么一个牙尖嘴利、颜若春桃的女人。
飞羽低头看她,看过亮光之后眼睛里带着一些跳脱的光晕。如果不是硬闯锁烟阵受了伤,几百只鲛人也收拾了。这笔账,且给她记着。
仁御神君看着眼前男人,神色有点复杂,他沉声道:“飞羽神君,好久不见。”
神君?如风惊讶。
“正是好久不见,上次你来我九华山,抢走了我的徒儿。这不,礼尚往来,令徒也爱跟我亲近呢。”飞羽轻笑,用他保养极佳,一根倒刺都没有的手捏了捏如风的脸。
如风歪头躲开。觉得不对,抱着她的男人,跟之前烂泥一样歪在中的那个人气质完全不同,连声音都带上了几分神秘的低沉。
仁御神君看着如风,变了神色,她的脸上被捏出一块血红来。
“你连我都打不过,敢来锁烟峰要人?”海毓简直觉得好笑。“海毓。”仁御神君制止她。
一阵霸道的灵力席卷而至,海毓心中一凌,慌忙举手抵挡。仁御神君心知她挡不住,一挥衣袖,挡住了这道灵气。
凶狠霸道的灵力一触就散,飞羽原本也只是吓一吓海毓。
仁御神君叫弟子们退后,双手背后,道:“飞羽神君,当日你有过誓言,不可强夺,否则雷火倾身,劫数难逃。”
“不用你提醒,我自然知道。可是我怎么听说,我的宝贝徒儿在你们山上受了委屈啊。”
仁御神君一顿,他在锁烟峰过得不好吗?
“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既然我不能强取,不如,咱们换啊?一物换一物,很公平的。你看,你的徒儿我可是一根汗毛都没碰。这是我的诚意。”
本来还疑心如风的分量,一看锁烟峰戒严的架势,还有仁御神君看见如风被他故意捏出印记时的反应,也就妥了。
“师父,我听说七师妹……”依杨被山中藤木接力送回,飞落下来,声音戛然而止。
飞羽叹口气,宝贝徒弟,好久不见。
依杨的声音是被飞羽神君截断的,他只看了飞羽一眼,心如鼓擂。九华山中往事一瞬间闪现,他的眼中充满痛苦。然后一言不发,躲到了仁御神君身后。飞羽看到他躲避,心脏又缩了一下。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考虑?依杨,跟师父回九华山如何啊?”他把如风当兔子一样抚摸,边摸边慢条斯理地说。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都讶异地望着依杨和飞羽,这是一笔什么账?只有流风听依杨说过几句,他原来是在九华山拜师,后来不知道出了事才转到了仁御神君门下。
如风被飞羽摸得一身鸡皮疙瘩,浑身抖动想把他的手掌抖下去,见没什么效果,如风道:“飞羽公子,我好多天没洗澡了你忘了!”
飞羽的手果然停了下来。
依杨说不出话,躲在仁御神君背后,不敢抬头,也不敢动。可飞羽的目光似乎能穿透仁御神君,抵达他的身体,让他如芒在背。
“但是有个问题啊,飞公子,你拿跟我师父抢来的我换我六师兄,半点都不公平好吗?到后面我们师父空赔了一个六师兄。你应该拿你自己的东西,跟我师父换。不然传出去,别人会笑话你的。风流倜傥举世无双浊世翩翩佳公子,是不是啊?”如风道。
仁御一怔,如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飞羽想扶额,他昨天说的称号被这小姑娘一字不差地学了去,四岁半口舌就这么厉害,要不然直接掳走回去养得了。
飞羽冷笑:“要不是抢走你,我怕连我宝贝徒弟的面都见不上。锁烟峰教的就是不念旧情,忘恩负义?”
仁御神君清咳一声,道:“飞羽神君曾是小徒依杨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只要依杨愿意,神君正大光明到访,我自然不会阻止你们师徒会面。想要带走他,却不可能。”
终身为父,此言过分了,飞羽觉得仁御是故意的。
飞羽伸出他修长手指,摆在如风的脖子上,快速估计了一下战力。换是没希望了,他有两个选择,抢走如风直接飞回九华山。仁御神君就算投鼠忌器,一时不追,他把这小丫头带回去做什么,供起来不成?
不然他也可以选择直接抢走依杨。坏就坏在这次真的是全无准备来的,抢不抢得走一说,就算真抢成功应了劫,先被雷母劈得灰飞烟灭。
仁御神君一派气定神闲,是算准了他不会动手。真真憋屈,深深看了一眼依杨,算了,忍。原本目的就是来见一面,人也见了,见好就收。
飞羽把如风丢给丹青,甩甩胳膊,说:“开个玩笑。仁御神君,有朋自远方来,不招待吗?”
众人都没想到会如此轻易了局,丹青本来已经招呼几个师弟悄悄围住了飞羽,一时反应不过来。
“仁御神君收的好徒弟。”飞羽跟着仁御进会客厅之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丹青说了一句。
依杨听见了,浑身一颤。
丹青把如风丢到观霞阁的温泉里,撒了满满一池子的花瓣,逼她抱着玉兔泡了一个时辰才让出来。
如风呈大字型躺在床上,看到窗外飘着一颗金蛋,吓一跳。坐起来一看,原来是椿树总不见人来取,就自己伸长枝丫,把金蛋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