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仇还没有报,现在却让费劲跑了……
她真是无用。
银兰攥紧拳头。
天色渐晚时,拉着木笼子的车队停了下来。
一个身体微胖,穿着绿袄裙的中年妇女扭着水桶腰,提着一个篮子走到木笼前。
“姑娘们,吃饭了!”
木笼内的女孩登时蠢蠢欲动,纷纷向前挤去。
银兰看了一眼那个中年女人,这人大概就是女孩们口中的孙大娘了。
孙大娘从木篮子内拿出快冻成冰块的窝窝,塞到女孩们伸出木笼外的手心中。
“不要争不要抢啊!一个人只有一个!”
女孩们拿到窝窝,护在怀里,生怕别人抢了去。
银兰冷眼看着哄抢的女孩们。
坐在角落,不为所动。
孙大娘注意到角落的银兰,欣喜若狂,“哎吆,你这个丫头竟然醒了啊!”
银兰微微点点头。
“谢谢孙大娘的救命之恩。”
孙大娘握着银兰的手,从篮子里拿出来一个窝窝塞到了她的手中。
“你昏睡了好些日子,肯定饿坏了,赶快吃吧!”
银兰看着手中像是石头一样的窝窝。
孙大娘看着银兰的眼眸中闪烁着光芒。
“哎呀,真是天上掉馅饼了。”孙大娘向后面的笼子走去,笑呵呵的嘀咕了几句。
银兰面无表情的啃着手中像是石头一样硬的窝窝。
人心何尝又不是和手中的这块窝窝一样?
坚硬,没有温度。
银兰垂下眼眸。
春草……
银兰想起那个小木屋中笑容像是阳光一样的女孩。
是如何也无法和那个在白虎寨狂放的春草联系在一起。
至亲的人一个个在她的眼前死去,她想保护的人,却因为一个十恶不赦的土匪,在她的背后捅了两刀。
一幕幕,在银兰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春草尖锐的声音在银兰的耳边萦绕不去。
现在,她的心也如这块窝窝,是冰的,没有丝毫的温度,是硬的,像是石头那样。
而那些人,连血都是冷的。
在这荒野中行了几日,便下了大雪。
天气严寒,而笼内大多的女孩都是衣着单薄。
每日又只吃那么些凉的跟冰块一样的窝窝,连个热乎的水都没有。
有时候饿极了,王清水仗着自己比别的女孩年纪大,比女孩健硕些,还会去抢别的女孩的窝窝。
也抢过银兰的。
银兰只是谈谈的看她一眼,和别的女孩一样,不敢对王清水有任何的异议。
有时若有人风寒,跟着车队一起走的大夫还能看上几眼,开上几服药。
但是那些活活冻死的,只能在马车停下时,被几个汉子扔下马车,扔在那茫茫的荒野中去。
一路走来,笼子内的女孩少了大半。
银兰的这个笼子内,十个人,到最后,就剩下六个,剩下的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后来只有王清水受了些风寒。
花士楠也病了一短时间,不过也是没几日就又精神了起来。
约莫着走了半个月左右。
笼内的女孩都知道银兰的性子清冷,好几日,银兰也没和她们说上过几句话。
这样也好,不会有不必要的感情累赘。
银兰这样想着。
现在已经是开春,他们走了这么久,已经到了赵国的边境。
虽然说两个国家临近。
但是赵国不和楚国一样四季分明,在那里,没有严寒,一年四季皆是温和的,像是春天那样。
现在楚国刚经过内乱,国力损失了大半。
奴隶贩子便盯上富庶的楚国。
穷苦人家的女孩现在大多都是被卖到了赵国。
当然,也有七国之中别的国家。
银兰仰起头,看着被木柱切割成几道的天空。
令人豁然开朗的蓝色。
不知道她多久都没有看到这样的蓝天了。
不过多久,车队便进了城。
入城,牢笼中的女孩像是看到新世界一般,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宽敞的街道好似是被一道斩成两半。
一边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穿着各异的商贩卖着少女们从未见过的小玩意。
另一边,是不知通向何处的河。
澄澈如镜,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水中,三三两两的船支在蔚蓝色的河水上漂泊。
岸边的柳树,枝条在暖风中摇摆着柔软的身体,似是轻鸿一般的拂过潋滟的湖水。
空气中湿湿的,夹杂着香甜的花香味。
“哇!”花士楠看着如此街道,叹为观止。
“果然和阿爹阿娘说的一模一样,赵国实在是太美了!”
在路途中长久奔波的女孩的阴霾顿散。
无不一欢呼雀跃。
车队在一处客栈停下。
孙大娘站在笼子前,上上下下打量着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女孩们。
“你,你,你,给我下来。”
女孩们面面相觑,被点到名字的都是稍有姿色的女孩。
银兰所在的这个笼子里,自然是那个瓜子脸的女孩被叫了下去,还有笼内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孩。
“你们可是都比现在笼子中的姐妹幸运,”孙大娘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脸上的肉堆在一起。
出了笼子的女孩欢呼雀跃。
说罢,孙大娘带着那些女孩进了客栈。
花士楠巴巴的抓着笼子,“真羡慕玲心姐姐还有杨卓莲姐姐。”
王清水冷笑一声,“你可别羡慕她们,别听孙大娘胡诌,她们还不如咱们呢!”
那个经常哭鼻子的女孩疑惑的看着王清水,“清水姐姐这是为什么啊!”
“清溪,你没看见孙大娘挑的都是好看的女孩吗?”
白清溪和花士楠点点头。
王清水换了一个姿势,挑了挑眉毛,“她们可都是要被卖到青楼的,青楼是什么地方,就不要我多说了吧!”
白清溪和花士楠倒吸一口冷气,“青楼?”
“清水姐姐,就是服侍很多男子的那种地方吗?”
王清水点点头,看向一直不言不语的银兰。
“银兰,你倒是说句话啊!看你这样都快要闷死了。”
银兰抬起眼眸,“嗯……清水说的是。”
王清水不耐的看着银兰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你现在多大?”
“刚过十五。”
“哎,我也是十五哎。”白清溪兴奋的看着银兰。
银兰垂下眼眸。
王清水拧着眉,“我现在十八,怎么说,你也要和清溪花妹妹一样,叫我一声姐姐吧!”
“你和我无亲无故,我为何要叫你姐姐?”
银兰的语气冰冷。
王清水看到银兰这幅模样,急了,“我是你长辈,为何你不和她们两个一样叫我一声姐姐?”她看到自己的威严受到质疑,语气有些愠怒。
在路上时,也不见这个银兰这么胆大。
银兰不屑的抬起凤眸,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一路上,王清水仗着自己是木笼内年纪最大的,一直都对其它的女孩指手画脚。
甚至抢别人的吃食。
也只是盯了一会。
便又将头垂下。
王清水看到这样的银兰,自己在这个笼子里,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无视。
白清溪和花木楠有些担忧的看着已是气急的了王清水。
“清水姐姐,银兰向来寡言,不善言语,姐姐就大人大量饶过她吧!”白清溪的声音有些颤抖。
她现在害怕的都快要哭出来了。
王清水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清溪,“怎么连你也敢给她说好话?!”
白清溪吓的哭了出来,向后缩了缩,跪在地上。
“清水姐姐,我错了。”
王清水勾起嘴角,很是满意白清溪这般的模样。
“王清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自豪呢?”银兰抬起头,看着带着笑意的王清水。
王清水的柳眉拧在一起,“你说什么?”
银兰缓缓的将腿伸平,不紧不慢的捏了捏有些麻了的腿。。
“你现在是耳聋了吗?看来一会孙大娘回来,我要告诉孙大娘要给你找一个看耳朵的大夫了。”
王清水的五官在她黝黑的鹅蛋脸上拧成一团。
身体向前倾。
一把揪起银兰的衣襟。
“银兰,我看你这一路上过的□□生了,现在你是不想活了吗?!”
白清溪和花木楠看到这一场面,吓得两人抱在一起缩在角落里,不敢发声。
银兰的表情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倒是王清水像是一个跳梁小丑。
“我的命,还由不得你这样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来做主!”
第45章 奴隶
“自知之明?”王清水勾起唇角冷笑。
像是在听一个笑话一般。
“我看是你这个贱人没有自知之明吧!”
王清水扬起另一只手,白清溪和花木楠紧闭着眼睛。
要是这一巴掌下去,怕是银兰的脸蛋都会肿起来。
银兰丝毫不畏惧,目不转睛的看着王清水。
片刻,白清溪和花木楠没有听到那响亮的一声。
胆怯的睁开双眸。
只见王清水的手停在银兰的脸颊旁。
银兰的一只手握着王清水的手腕。
“你!”王清水拧着眉,咬着扇贝。
银兰勾起唇角,微笑,“我?怎么了?”
王清水咬着嘴唇,试图摆脱银兰的手。
无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啊!”王清水吃痛的叫了出来,送来了抓着银兰的另一只手。
王清水搓揉着已经红的发紫的手腕,以此来减轻疼痛。
银兰将被王清水揪的皱巴巴衣襟抚平。
“银兰,你给我等着!”王清水眼眶微红。
银兰看也不看王清水一眼,“我随时恭候。”
王清水没想到这个银兰平常默不作声的,竟然不是和别的女孩一样是好惹的主,而且她的力气好大……
“清水姐……”白清溪有些担心的看着王清水的手腕。
王清水恶狠狠的瞪着白清溪,“看什么看,没用的东西!”
白清溪被王清水的怒吼声吓得浑身一抖,身体环在一起,缩在角落。
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
王清水嫌恶的瞥了一眼缩在角落哭泣的白清溪,“除了哭就是会哭!”
花士楠轻拍着白清溪的背脊。
王清水将头瞥向一边,银兰双臂环着双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