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了。”隋遇咬着甄理的耳垂道。
早起时,厨房里隋遇给甄理煎了一颗“爱心蛋”,是用心形的煎蛋模具做的,端端正正地摆在盘子里。
甄理咬着鸡蛋道:“你的项目考察得如何了?什么项目啊,你考察了那么地方?”
“想建个妇产医院。”隋遇随意道。
“这么接地气?”甄理吐口而出地道,以往隋遇也跟她说过几个他投资的项目,统统可以归于未来派,就是听着很科幻,但现阶段拿不到钱那种。
隋遇的视线在甄理的小腹处逗留了片刻,然后道:“将来你生孩子在自家医院总是更放心一些。从怀孕开始到后面坐月子都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
因为要生孩子所以就要投资妇产医院?那她要是吃苹果,岂不是就得自己有个果园?
甄理刚想讽刺两句,结果想起来了,隋遇好像的确有自己的牧场和果园。
这是个严肃问题,虽然甄理早就知道避免不了,但也没想到隋遇会逼得这么紧,不过想想也能理解,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
“可是我没打算要孩子。”甄理正色道。
年轻的时候,不知天高地厚,迫切地想要个孩子好跟梁教授打擂台,一定要让她妈妈看看什么才叫养孩子。
现在却早就没那个打算了,甄理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可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妈妈,她有许许多多想做的事情,分不了太多精力给孩子,所以也就不想去祸害下一代。
“你以前不总说你这么优秀的基因不遗传下去很可惜吗?”隋遇笑着问。
“所以我前几年已经捐献了卵子,既可以帮助人,又遗传了基因。”甄理道。
隋遇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捐了卵子?”
所以这个世界上她的卵子和另一个男人的精子在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孕育了一个孩子?
甄理看着阴沉的隋遇解释道:“反正不捐也会排出来浪费掉的。”
隋遇看了甄理良久才道:“那如果我想要个孩子呢?你是建议我去也找个人捐献卵子做试管婴儿吗?”
甄理默默地觉得这个建议其实也不错,这样他们就不用分手了。
这天晚上,甄理和隋遇破天荒的没有例行履行彼此的义务,背对着背睡了一晚。
孩子是个无解题。
不过甄理现在是得过且过的心理,真走到那天了,分手就好,现在么,还是别浪费那个精力去分手了。
幸好第二天隋遇就恢复了正常,也没说要罢工不做饭之类的。
甄理因为孩子这个问题,觉得略微对不起老男人隋遇,所以在其他方面略有补偿,近期添置了不少隋遇喜欢的情趣内衣。
可是隋遇从来就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
“上次你看的那个妇产医院的项目进行得很顺利,医院大楼是租赁的,只需要进行内部改造,费时不多,你来取个名字怎么样?”隋遇搂着甄理道。
“可是我……”甄理犹豫着没敢说后面的话,否则今晚估计又要背对背了,随着天气渐冷,她觉得还是搂着睡觉比较舒服。
“你不生孩子,难道别人就不生?这世上女人和孩子的钱总是最好赚的。”隋遇道。
甄理点了点头,最后拟了个“果仁”的名字,隋遇很喜欢。
不过甄理没想到的是,在妇产医院项目之后,隋遇又投资新建了一个幼儿园。
妇产医院,幼儿园,这是要一条龙服务?
“国内幼儿园屡曝丑闻,我不太放心,所以去考察了一下瑞士、芬兰还有日本的幼儿园,打算建个‘果仁’幼稚园。”隋遇道。
甄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后面隋遇投资的什么果仁初中和高中项目,她已经丝毫没觉得意外了。
隋遇投资的这一条龙,不是摆明了“逼婚”吗?
甄理不放心开始回忆,今天她到底吃避孕药了没有?她都快被隋遇给逼出神经疾病了。
“你在吃药?”隋遇皱了皱眉头,“我不是一直在做措施吗?你为什么还吃药?”
甄理诚实地道:“我是怕你在小方块上面做手脚。”比如戳针眼之类的事情,甄理完全相信隋遇是做得出来的。
不知道是因为人品被怀疑了,还是被甄理说中了而恼羞成怒,晚上隋遇破天荒地表示要去应酬,并且没有要求甄理陪他出席。
甄理暗自吐了口气,感谢隋遇给她放了一晚的假,现在面对隋遇,她的压力越来越大,果然还是心不够狠。
晚上的应酬是宁致攒的局,他照例邀请隋遇,没想到他真能答应,“理理怎么没跟你来?”
“她有点儿事。”隋遇淡淡地道。
“这都成女强人、工作狂了啊?”宁致调侃道,“大伯母一直追着我问你俩的事儿,你就没考虑过带回去见见她?”
“能别提她吗?”隋遇喝了口酒。
宁致笑了笑,“能,太能了。”
男人攒局,如果没有女人总是失色不少的。
楚骁然手机里一大堆音乐学院、戏剧学院美女的联系方式,很快包间里就热闹了起来。
青春洋溢,热火如歌。
说来也是巧,那群美女里,居然有个跟甄理长得五分相似的小美女,江筱月。其实五官倒也不是那么像,只是那股劲儿颇像八年前的甄理。
皮短裤,夹克、烟熏妆,唱起歌来却低沉飘渺,还拿过她们学校歌唱比赛的亚军。
隋遇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碰上这位江小姐靠在墙边抽烟。
水钻雕花的人工指甲,猩红的唇,白皙饱满的肌肤,眼神带媚,那是经历过男人之后才会有的媚色。
“可以借个火吗?”江筱月抬腿拦住隋遇。
这么冷的天,修长白皙的大腿上也没穿丝袜。
隋遇不动声色地看着二十岁还在上演叛逆的江筱月,亦像是看着当初的甄理,只是他这个年纪再无当初的猎艳之心,哪怕今日站在这里的就是甄理,隋遇也未必肯再多看两眼了。
年纪不同,心态也就不同了。
隋遇绕过江筱月的腿往前走,掏出电话让司机来接。
隋遇到家时,甄理还没回来,她归家归得越来越晚,总是借口工作忙碌。
甄理回来的时候,隋遇就站在二楼的楼梯口看着她。
她穿了一件驼色大衣,优雅、漂亮,长发蓬松地散在脸颊两侧,十个江筱月也赶不上她的漂亮。
甄理似乎也留意到了二楼的人,抬头灿烂地笑了笑,“还以为你会晚点儿回来呢。”
隋遇想,她不仅漂亮得惊人,而且也实在算是个完美女友。
优雅、从容,即使偶尔矫情,但也从不过分。
给他足够的个人空间,从不越距。
会跟他笑闹,亲密无间,也会故作吃醋,叫他觉得她心里是也有他的。
可以说这样的女人,正是隋遇心里所期盼的伴侣。
如果没有和甄理的过往,隋遇给自己找妻子的标准也会是现在的甄理这样的。
若当初甄理回国,依旧是七、八年前的叛逆模样,隋遇恐怕也就未必肯追到新几内亚岛去了。
世上哪有那么长的情,总归是再见亦倾心,才会有后面的种种。
只是人终究是贪心的,以前是觉得有她就好,现在却觉得有她在身边更加烦躁。
要是不那么爱,也就能心满意足地过下去了。
隋遇从楼上走下来,替甄理将大衣和围巾收了。
甄理闻着他身上有酒气、烟气还有香水味儿,玩笑道:“看来今晚的应酬很热闹啊,美女很多吧,是不是一人发一个?”
“不,国内人口多,是一人发的两个。”隋遇道。
“那你今晚还有余力服务我吗?”甄理抱着隋遇的腰笑道,“我可是办了年卡的。”
换了往常,隋遇早将甄理拦腰抱起了,此刻却只是搂着她的腰,“快过年了,今年跟我回我妈妈家过年怎么样?”
甄理现在最怕的就是逢年过节,但凡过节,隋遇总有这么一问。
而春节不同寻常,是合家团聚的日子。
“春节我想在医院陪梁教授。”甄理道。
这是借口,两人心知肚明。
梁教授的病到了后来已经拒绝见甄理了。
甄理知道她妈妈心高气傲,绝不肯让她看到她被病痛折磨得不堪的模样,所以也不去她面前晃悠,只每天给肖红打电话,问梁教授的情况。
圣诞前夜的前夜,甄理看着隋遇收拾行李准备回美国,那边也有他的家人,圣诞节回去也无可厚非。
甄理想着她其实圣诞节是能空出几天时间陪隋遇回美国的,但这回他居然一句话也没提,她便有些迟疑了,毕竟隋遇回去是见家人,她无心婚姻,还是不应该给隋遇太多期望才是。
“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元旦我们一起过好不好?”甄理从背后抱着隋遇。
城里已经下过一场雪了,化雪的时候尤其寒冷,呵气成雾,甄理从外面归来冻得耳朵都嗡嗡作响,这种时候尤其眷念隋遇。
隋遇转身低头亲了亲甄理的额头,嘴唇在她额头停顿了良久,然后才缓缓移开。
“理理,这次我离开没打算再回来。”隋遇道。
甄理心里一惊,不敢置信地抬头望向隋遇。
隋遇却将脸转向了窗边,“我知道是我食言了,理理。不过两个人相处,勉强得来的迟早会分开,你心里也很明清楚。我想要段婚姻和孩子,你给不了,我不强求。”
甄理心里的确清楚会有这样一天,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那我要是不孕不育呢?是不是结了婚也要离婚?”甄理不能接受隋遇拿这个当借口,“你若是厌倦了,说一声就好,但请不要用婚姻和孩子当借口。”
隋遇转头看向甄理,“你知道,不孕不育是另一回事。不过你说得对,我是厌倦了,你装得难道不累?我也不想再找借口,观澜半岛留给你。”
隋遇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时,转身对甄理道:“房产证和车钥匙我放在你书桌上了,今晚我去住酒店。”
甄理冷冷地目送隋遇,以为他说完就该进电梯了,但他却迟疑着不肯走。
甄理心里不争气地狂跳了两下,她心里是有侥幸想法的。
哪知道隋遇接下来却道:“能否将戒指还我?”
这种话也说得出来,也难怪隋遇要迟疑了。
甄理气得发抖,立即开始扯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只是那戒圈是为她的手指打造的,取了好几下才拿下来递给隋遇。
隋遇朝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第113章
真是见鬼的爱情,保质期果然短暂。
甄理薅了一把头发, 回顾四周, 偌大的房子, 平时隋遇在时, 甄理从没觉得空荡荡的,他一走好像就荒凉了。
甄理心里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不习惯而已。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 她习惯了属于的存在, 所以才会对他的抽身那么愤怒。
如果当初她在德国没有回应隋遇,他即便是走, 她也不过是冷眼看着微笑送别而已。
不过这情形, 怎么想都有些像七年前事情的反转。
隋遇在扮演了完美男友之后, 一刀切的抽身离开, 难不成她和他演绎的是王子复仇记?
甄理自嘲地笑了笑,将自己当初从德国带回来的行李包收拾了一下, 告诉自己,就当隋遇没来天堂雨林找过她就好。
回到A大的教师小区,肖红已经睡下了, 见甄理回来,匆匆地披了衣服起来, “理理,你怎么这么晚回来?”
甄理用手摸着脖子道:“我和隋遇分手了, 所以回来住。”
肖红愕然地看着甄理, 想说什么似乎又顾虑身份, 最终叹道:“分了就分了吧,男人有钱又长得那么好看,过日子总不会安分。”
甄理躺在床上,因为回来得太仓促,家里也没有准备多的被子,肖红搭着梯子要去顶上取存放的棉被,被甄理阻止了。
“肖阿姨,太晚了别麻烦了。一床被子够了,我把大衣搭在上面就好了。”甄理道。
但是家里没有安装暖气,身边也没了火炉,甄理是由奢入俭难,睡了半天手脚也依旧冰凉。
甄理冷得缩成了一团,心里却烧着一团火,用最恶毒的诅咒诅咒着隋遇,可眼角还是在流泪。
时钟指到十二点的时候,甄理还是没睡着,索性坐起来穿了衣裳下楼去。
手机的通信录里虽然有许许多多的人,却没有一个是此时可是聊心事的,甄理坐在出租车上,闲逛了半日,终于确定了方向,却是往省医院去。
住院部晚上是要锁门的,甄理知道见不着梁教授,却还是想来。
虽说她和梁教授几乎没什么话可说,但每当她遇到困难时,总是忍不住想她。
想她妈妈会怎么做。
尽管甄理心里对着梁教授有许多委屈,却总是会将她当做自己生命里的那个灯塔,不由自主地模仿她。
一个女人如果能成长为她妈妈那样的人,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成功。
梁教授的病房在九楼,甄理搭乘电梯去了九楼,不出她所料的,走廊上的门已经从里面锁掉了。
她就那么靠在栏杆上,一动也不想动,也不知道有隋遇的成全,她将来能不能取得梁教授那样的成就。
眼前的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是陪夜的人因为有急事央求了护士给他开门。
甄理精神为之一怔,急急地冲了过去,“我能不能进去看看我妈妈?”
护士是认识甄理的,一是因为她经常过来,二么当然是因为她那张脸漂亮得让人看一眼就能记住。
护士点了点头,“你不能待太久,医院有规定,只能有一个人陪床。”
甄理点了点头。
护工睡在旁边的行军床上,已经打上了呼噜。
而梁教授却还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听到门边有响动时,很快地支起了身体。
“理理?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梁教授吃惊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