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差人去把铺子原来的掌柜伙计挨个请了回来,这些人大都在这个铺子干了很多年,优胜劣汰留下的,比找新手现培养方便得多。
这些人对此自然是乐意之至,东家突然遭了祸,铺子被查封,他们的端了许久的饭碗猝不及防就丢了。
正发愁要重新找吃饭的活计,老本行又回来了。
至于那处果园,沈家培植多年,果树都是现成的,买下来之后,明年她们就能吃上自己果园的新鲜水果了。
冬青一直想要一个果园,但果树成长期慢,好几年才能结果,中间这些年栽种果树的土地就不会有任何产利。
一般大家族才会有自己的果园,因为大家族底蕴厚实,浪费些时日和金钱无关痛痒。
除了沈家的产业,冬青还买了一处秦家的宅子,不是祖宅安平侯府,是一处跟冬青他们家差不多大的宅子。
安平侯府格局很大占地很广,虽然门上牌匾拆了,但不准备出售,皇室自己留了,日后翻修一下可以赐给封王封侯的人做府邸。
冬青买下的那座宅子,准备等李林回来送给李林作成亲新房。
之前李林购置的住处只是一个院子,只是一家三口住,给他父母配了三四个丫头婆子。
既然要迎娶镇国将军的闺女,当然不能在那座小院子,得体面一些。
小圆将十月的收入送来给冬青,询问道:“郡主,您说除了镇城街的那座宅子,再给李林送个庄子,陡坡那个郡主觉得如何?”
冬青想了想,点头道:“行,反正我们也就那么几处土地,品质都不相上下。”
雍州地势平坦,那处叫陡坡的地方只是地势起伏大一些,比起廊州的大山根本算不上什么,却被叫了陡坡这么个名。
李林跟了冬青好几年,冬青没亏待他,给的酬劳很高,但他们两家不是主仆关系,李林好不容易要成家,冬青便给他备了一座宅子一个庄子。
这些年除了帮冬青做生意,李林把冬青给的酬劳在隔壁蒲阳城经营成了数个铺子,涉及不少买卖。
虽然算不上很有钱,但一家人衣食优渥也够了,而且李林一直挺上进,钱肯定会越来越多。
小圆道:“那我去与管家说,把地契拿出来一下,跟房契放在一起,李林回来就给他送去。”
“嗯。”
顿了顿,冬青又道:“小圆,你认瑾郎为义兄吧,我给你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以李家闺女的身份出嫁,该有的嫁妆都会有。”
小圆摇了摇头,眉眼一弯,“小圆说过,要一辈子服侍郡主的,而且,我曾是风尘女,对男子有说不出的厌恶,再说如今我又是妓院的幕后老鸨,男子大都一个德行,不可能会有人娶我这样的女子进门。”
冬青眉头微皱,“不要妄自菲薄,若是你是幕后老鸨,我岂不是幕后的幕后老鸨?认瑾郎为义兄,另外找人负责青楼事宜,你抽身吧。”
“若你实在不想出嫁,便跟着我一起赚钱,在李家过一辈子,自在逍遥。”
小圆沉吟片刻,道:“既然如此,小圆就谢过郡主了。”
事情敲定。小圆正要离开,冬青又叫住小圆,“小圆你再等等。”
说着,打开一个盒子,拿出小圆的卖身契递过去,“这个,你拿回去吧,我们风雨同舟这么多年,已经不需要这个东西了,改日我和瑾郎随你去官府一趟,把你的户籍入到李家来。”
“郡主……”小圆觉得自己眼眶发热,泪水不受控制,视线逐渐模糊。
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便是遇上了冬青。
冬青把卖身契塞到小圆手里,抬手给小圆抹去泪痕,笑道:“乖,别哭,都一把年纪了,还哭的像个小花猫。”
听冬青打趣,小圆破涕为笑,“郡主真讨厌,好不容易小圆感伤一下郡主都不让。”
瑾瑜进门看到冬青与小圆二人相对而立,小圆还红了眼眶,不禁打趣道:“怎么了?冬青你怎么还把小圆欺负哭了?”
冬青假意道:“怪我怪我,我只是把我们之前商量的事告诉小圆,结果小圆就哭成这样了。”
瑾瑜了然,道:“小圆你觉得怎么样?爹娘一直想有个女儿,他们二老很乐意。”
小圆忙点头,“自然愿意,老爷夫人的大恩大德,小圆会用一辈子来报答的。”
在瑾瑜跟前,小圆都不称呼冬青为郡主,而是叫夫人,之前瑾瑜勒令她要叫冬青为李夫人,她一直记着。
瑾瑜没说什么,只是点头,人生而有情,有来有往。
看向冬青道:“买下来的那些铺子处理的怎么样?还行吧?我可是坚决执行了夫人的口谕。”
冬青嗔了瑾瑜一眼,“就你能耐。”
“既然夫人都夸为夫能耐了,是不是该给点什么奖励?”
小圆偏头偷笑,“小圆还有事,就先告退了,老爷夫人你们忙。”
自觉的走出书房,顺手把门给带上。
第116章 亲事
到年关总是少不了忙碌,冬青忙着盘点各个铺子的账目,各种琐碎事宜占了大部分时间。
小圆给冬青搭手,一边物色合适的人选接手青楼,她们能放心的彻底从这个生意中抽手。
她们的青楼自开张以来,从未主动购入任何一个良家少女,全都是已经入了贱籍,走投无路或是主动投靠的女子。
前段时间冬青让小圆开始时不时的,从牙婆手里购买一批少女。
购买后遵从那些女孩的自主意愿,无处可去愿意留下便留下,能走就拿上卖身契回家找爹娘。
如今冬青手里各方面的生意都差不多步入正轨,青楼赚钱的作用已不如初期那般重要。
冬青准备开启当初开青楼的初衷,力所能及拯救一些即将落入贱籍的少女。
在都城,青楼购买一个少女的价格大约在一百两上下,但牙婆从穷苦人家买来至多一二十两。
冬青没办法改变普遍的现象,只能把钱让给牙婆赚了。
好在她们的青楼经营得当,收入还不错,每年应该是能挽回不少女子的。
当然,除了这项任务外,依然可以继续收集小道消息,如果还能赚点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赚冬青也不强求,左右别的生意收入已经赶超青楼一大截。
李林今年过年都不会回来,他大约还在从江南回程的路上。
不过这都是值得的,这一趟回来,不会比上次的收入少,而且不会有人敢明目张胆的恐吓他们。
这次冬青派出去四个车队,滇州那队应该是最远的,来回差不多要七八个月,大概来年四月份左右能回转,但钱也相对会增加。
冬青陆续在晋安周边招揽会做生意的人才,以高报酬雇佣其带领车队出门做生意。
也着手雇佣武力不弱人手,培养成自己的护卫队,以防路途中遇上抢劫的山匪。
待手里拥有个几十队,就能一直有车队出门赚钱,算下来每年的收入十分可观,不用几年财力应该就能与大家族媲美。
虽然大家族可能看不上他们家,不管他们家多有钱,在世家眼里都是泥腿子暴发户。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有了底蕴,日后自己儿子便不用如同自己这般艰苦。
瑾瑜看着冬青努力聚财,钱他自然不会嫌多,但是又有些担心,万一自家有钱了,儿子不知人间疾苦,硬生生变成不务正业的纨绔可就不好了。
毕竟人都有自主意识,思想观念这东西不好塑造,每次想到教育儿子这种事瑾瑜都特别愁。
从小玉白出生开始,他就愁到了现在,眼看小玉白就要到摄入知识和认知的年纪,他还是没有个确切的方案来确保儿子按自己预想的方向成长。
也怪不得他,活了这么些个年头第一次当爹,看着儿子渐渐长大,越长越好看,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煎熬。
要是长歪了,可真是白瞎了那张好脸,而且还会危害社会,害人又害己,这事不得不认真对待。
冬青经常能看到瑾瑜对着小玉白发愣,一脸苦大仇深。
她忍了许久,决定问一问瑾瑜,到底对小玉白有何不满。
瑾瑜只得放下面子,把自己这个一点都不威武的烦恼说给冬青,他堂堂大汉却被一个小奶包难住了。
冬青听完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了声。
瑾瑜有些尴尬,这就是他一直没跟冬青讨论这件事的原因。
不过,冬青嘲笑他嘲笑得很开心,也算值了。
冬青拍拍瑾瑜的手背,道:“路都是走出来的,没有谁天生就是父母,每个人都是第一次,咱们尽力而为。”
“教他读书识字,教他为人道理,教他明辨是非,我们要相信自己的孩子,相信他会继承爹娘的优点。”
瑾瑜莫名有点感动,“你说的很对,是我钻了牛角尖,都说相由心生,玉白这么像你,又能坏到哪儿去?”
说到这,冬青却忍不住叹气,“我还盼着玉白慢慢长开了会像你多一些,如今看来希望渺茫,只是眉毛与鼻子像你,男孩子像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嗯?”瑾瑜眉毛一挑,“谁说的?儿子像娘有福气,我们玉白多招人喜欢?你眉宇间有股英气,儿子像你日后才好说媳妇。”
“而且,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岳父大人?”
冬青想了想自家父亲的画像,不由得点头认可,“说的也是,这样看来倒是还行。”
“说起来,嫂子身子越来越重,不知道这次怀的是男孩女孩,我希望是个女孩,这样玉白和向书就有妹妹了。”
瑾瑜摸着下巴,道:“应该是女孩……吧……我们家总不能都生男孩,我与大哥是两兄弟,我们玉白是男孩子,大哥再生两个男孩,岂不是阳盛阴衰?”
瑾瑜也喜欢女儿,觉得女儿很乖,儿子就很皮,想想满院子都是男孩子,瑾瑜一个头两个大。
“冬青,如果你愿意,咱们以后自己生个女儿吧。”
冬青白了瑾瑜一眼,“我自然是愿意的……只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由不得我们说了算。”
瑾瑜一摊手,叹息道:“如果生下来是儿子,那我们也只得硬着头皮挨着,只要像你就什么都好说。”
说归说,瑾瑜对冬青生孩子依然心有余悸,不太敢再经历一次。
对于孩子的烦恼,瑾瑜彻底想开了,果然沟通才是正道。
没有什么是与冬青谈心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谈心之后来一发,保证药到病除。
过了年,瑾瑜觉得自己又老一岁,这光阴还真就似箭,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二月份春闱要开考,晋安从去年十二月左右就陆续挤满前来应试的举人,包括今年新中举的和上一次没考中贡士的。
翰林院与礼部忙得不可开交,又是考场又是考题考官的,还要做平时日常在做的事。
李林一月底从江南回到了晋安,带回一车队满满的货物,冬青给车队发了福利,叫车队的人和李林去好好休整。
之后带着小圆将货物清点搬到铺子里,让原来的掌柜和伙计回来开张。
李林回家睡了一天,把自己收拾体面了,才找到冬青汇报细节。
李林成功的晒黑不少,虽然跟炭还是有些差别,但也不远了。
“郡主,这次我们从晋安带出去的货物尽数卖光,一路上这个州买那个州卖,拢共赚了八万两,从江南带来的货物清单在这里,一路上的收支明细也在这里。”
冬青接过李林递交的账本和清单,没有细看,将手边的盒子推给李林,道:“打开看看,我与瑾郎送你的。”
李林愣了一下,打开盒子拿出来看了看,这是一个庄子的地契和一个七进的大宅的房契,钥匙也都在盒子里。
“这个使不得,郡主对李林的提携之恩已如山,后来又给诸多好处,待我一家如亲人,没有郡主便没有如今的李林,我又怎么能收郡主如此贵重的东西?”
冬青摇头道:“不,这是你应得的,若是没有你与小圆,靠我一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入正轨,你以身家性命效力,又怎会受不起?”
冬青还记着李林之前因沈家而受的伤,那丑陋的疤痕要伴随李林终身。
李林这些年的变化和成长,冬青全都参与了,对冬青而言,李林小圆与亲人已没有太大差别。
“收下吧,带上聘礼去将军府提亲,汪将军和他的夫人不是胡搅蛮缠之辈,你真诚些就行了。”
李林捏着地契站了片刻,“如此,李林谢过郡主大恩大德,日后定为郡主赴汤蹈火。”
“虽然我知道郡主没有汤给我赴,也不会有火需要我蹈,但这句话顺口,郡主知道我的决心就行了。”
冬青无奈,笑道:“我知道,你去备聘礼吧,我连媒婆都给你请好了,是晋安城口碑最好的媒婆,只要你稳住别出岔子,这事一般能行。”
“遵命!保证稳住,不动如山!”
李林拿了房契地契回家,着手装扮宅子和聘礼,带上冬青请的媒婆去了镇国将将军府。
为了彰显诚意,李林的聘礼是他目前三分之二的积蓄,换成现银装了很多箱,雇了多个大汉挑着去,着实很让人震撼。
虽然汪暮霞早已跟汪一行夫妻提过李林,牵扯了凤阳郡主的关系,再按汪暮霞的性子,这件事基本成了定局,但作为父母肯定还是要考察和为难一下李林。
毕竟是他们家养了十九年的跋扈大白菜。
过程有惊无险,最后汪一行和林氏收下了李林的聘礼,算是定了亲。
汪家的蛮横小祖宗又定亲的消息传出去,平时没有什么乐子的后宅女子等着看汪暮霞什么时候会被退亲,还有人下了赌局。
汪暮霞与李林定亲,旁人看热闹,四皇子黎隽却看到的是机会,消息才传出去没几天,黎隽就找上了瑾瑜。
瑾瑜心中叫苦,黎隽此时来找他,其目的不用想也知道。
但还是要适时的装个傻,“四殿下,不知找下官有何事?”
黎隽不着痕迹打量着瑾瑜的神色,却没能看出一丝异样,收回目光,道:“李翰林是明白人,我就不与你绕弯子,我现在需要人手,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