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万福(重生)——蓬莱客
时间:2018-01-25 15:27:52

  裴右安道:“母亲觉得我当说她说什么?”
  辛夫人一怔,迟疑了下:“太子妃怎会凭空污蔑太子?想是实在气不过了,这才说了出来。所谓人正不怕影斜,想必是她和太子有所往来……”
  “不早了!母亲若无别事,歇了吧,我也回了。”
  裴右安向辛夫人略行了礼,转身便出。
  “右安!娘也是为了你的名声——”
  裴右安忽的停下脚步,转过头,两道目光射向辛夫人,竟带肃杀厉色。
  这么多年,辛夫人和这个“长子”,虽然关系冷淡,但他面对她这个“母亲”,却一直是守礼的,谨守着做儿子的本分。
  像此刻这样的神色,辛夫人还是头回见到,不禁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她是怎样的人,我比母亲你更清楚。怀璧其罪,母亲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一个发癫女子的胡言乱语,也值得你如此拷问于我?”
  他用“拷问”,个中含义,不言而喻。
  辛夫人说大吃一惊也不为过,望着裴右安,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你……怎如此和我说话……”
  她声音微微发抖,有些气恼,但对着这个仿佛突然被惹出怒气的长子,又不敢再说什么。
  裴右安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待再次开口,声音里虽已不带怒意,但语调却是凉寒若水。
  “母亲!”他说道,“你所谓的名声,十六岁时我失去的,远甚今日。那时我都未曾为自己发过一声,难道你以为今日我还会在意?”
  “从前你为我母亲,如今依旧如此。如你方才所言,倘若你真需我靠老,到那时,我若还在,我必不会推却。但也仅此而已。我的事情,以及芙儿之事,往后望你不必过问。该当如何,我自己心中有数。”
  “不早了,你歇下吧。”
  辛夫人僵在那里,望着裴右安消失的背影,整个人一动不动,只剩两片嘴唇,不住地微微颤抖。
  ……
  嘉芙没精打采地进了屋,洗了个澡,才换好衣裳没片刻,裴右安就回来了。
  嘉芙有些猜到辛夫人可能会对他说什么,悄悄观他脸色,见他面色如常,毫无异状,沐浴更衣,出来后,像往常那样,去了书房。
  他有每天晚上去书房的习惯。
  最近,有时她会跟着他同去,有时,他先去,她晚些过去。
  到了书房,裴右安有时会被她分心,丢下事情和她亲热,两人一起回卧房。
  但也有时候,面对她的美色,他岿然不动,只专心于他自己的事。遇到这种情况,嘉芙就只能坐在一旁看书打发时间,直到最后趴在书上睡着,被他抱回卧房,或者撇下他,自己先回房睡觉。
  总之,随着两人关系越来越亲昵,嘉芙现在出入他的书房,已经随意的如同卧房,根本不用问他的意思了。
  她原本也可以像昨晚、前晚那样,自己直接跟过去的,但是因为今晚的事儿,她又变得有些畏手畏脚,留在卧房,一直等到了亥时中刻——前头的几个晚上,到了这时辰,两人都已回房了,因为这是嘉芙定给他的最晚就寝时间。
  她是有理由的,而且振振有词。祖母吩咐过,让她督促他不可歇的太晚。当时他拿她没办法的样子,瞧着似乎不大乐意,但最后还是点头说好。
  今夜闷热,此刻房里纱窗虽都开着,却闷的没有半点风,叫人有些透不出气。
  嘉芙来到了书房,轻轻推开那扇虚掩的门,意外地发现他没坐在那张案牍之后,而是立于北窗之畔,双手负后,向着窗外乌霾夜空,背影凝沉,仿佛已经这样立了有些时候了。
  嘉芙的脚步,便生生地停在了门前。
  裴右安听到了她发出的动静,转过脸,看了她一眼,目光略带暗沉。
  嘉芙迟疑了下,小声道:“不早了,你还不睡吗?”
  裴右安笑了一下,回身熄灭灯火,道:“走吧。”
  两人回了卧房。灯灭了。裴右安仿佛有点疲乏,躺下去后,便闭上了眼睛,如沉沉入睡。
  嘉芙却觉帐中又闷又热,虽洗过了澡,全身却汗津津的,又心事百转,如何睡的着,片刻后,睁开眼睛,望着帐中模糊暗影里,他那张沉静如夜的侧脸,鼓起勇气道:“大表哥,你是生我的气吗?怪我,让你蒙羞了……”
  “我无事,也未曾生你的气。你莫多想。”
  耳畔传来他的回答之声。
  她又睡了片刻,感到衣衫贴在了后背之上,极不舒服。低低地道:“我有些热,我再去擦个身吧……”
  她慢慢爬坐了起来,黑暗中,摸索着撩开帐子,爬下床,坐在床沿上,弯腰下去找自己的鞋时,腰间忽然一紧,被一双手从后箍住,她轻呼一声,人被他给拖回了帐子里,按在枕上。
  嘉芙浑身血液翻涌,心跳倏然加快,还没反应过来,身上一重,他身体便压了下来,将她牢牢固在身下,接着低头,一下寻到了她的嘴。
  嘉芙被他压在身下亲吻,感到他身体的欲望迅速升腾,人还有些发懵,不知他何以突然就这样了。
  他已经不止亲吻过她一次,每次都很温柔,唇舌的相接,令她感到愉悦和甜蜜。
  这次却不一样,他的呼吸灼着她的面庞,亲吻像是占有似的,重重碾着她的唇舌,弄的她一点儿都不舒服。
  “大表哥……你弄疼我了……”
  嘉芙气都快透不出来,不住地摇头,好容易挣脱出来,吞了口口水,含含糊糊抱怨。
  “唤我夫君!”
  他的语气,带了不容置疑般的命令口吻。
  “夫君……”
  嘉芙浑身战栗,娇喘着,顺从了他的话。
  这个闷热而漫长的盛夏夜晚里,裴右安占有着身下这具甜蜜的,令人销魂,只属于他所有的女体。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夜雨,雨水冲刷过庭院中的树木,积聚在游廊瓦头之处,哗哗地落下,带了雨潮的夜风浸润了一片纱窗,也渐渐带走了帐中的郁躁闷热。
 
 
第55章 
  美人被摧,玉软花碎,眼角挂了一两点星星残泪,软绵绵无力地窝在裴右安的怀里,一动不动。
  “方才弄疼了你吗?”
  裴右安低低地问。
  嘉芙紧紧闭着眼睛,委屈般地抽噎了一声,却又摇了摇头。
  裴右安有些歉疚地吻了下她汗津津的额,将她搂住。
  片刻后,嘉芙慢慢睁开眼睛,面庞红晕犹未散去,却将脑袋往他怀里又拱进去几分,抱住他手臂软语:“大表哥,你在想什么?”
  “太子妃怎突然发疯,经过如何,把你看到的,都仔细说给我听,一点细枝末节也不要落下。”
  嘉芙微微仰脸,见他望着自己,咬了咬唇,轻声道:“我和她同桌,她起先好好的,吃了两杯酒,后来突然就发疯,先是骂唱戏的胡说八道,接着自己胡言乱语,拦都拦不住……”
  裴右安眉头微微一皱:“你怎会和她同桌?”
  “她定要我同桌,我推辞不去……”
  “为何?当时怎么说的?”
  嘉芙有点发虚,垂下了眼睛。
  裴右安一手端起她的下巴,让她看向自己:“有事不要瞒我。”
  “大表哥,要是我做了不好的事,你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生气骂我?”嘉芙终于问。
  裴右安一怔,大约是被她提醒,想起了从前的事,笑了,眉目舒展。
  “我不会生气,更不会再骂你。要是真的不好,我会教你,下回不要再犯便是了。”
  嘉芙终于稍稍放下了心,道:“那我就说了,你说话要算话的。太子妃发疯……是因为喝了药酒……”
  她看着他的脸色,见他目露诧异,急忙抢着道:“是她自己投药入酒!和我无关!”
  裴右安从枕上坐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他的神色变得郑重异常。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嘉芙也不敢再隐瞒,跟着坐了起来,把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只是说到那宫人给自己倒酒的一段时,略改了一改。
  “……那宫人往我杯中倒酒,被我无意看到她执壶手势异样,拇指揿了下壶柄,指下部位竟能动,稍稍落了下去。我便想到在武定时,我分明得罪过太子妃,她方才却何以如此盛情邀约定要我和她同坐,就留了个心眼,悄悄倒了那杯酒,她大约见我没事,又要灌我,被我推脱了过去,再后来,趁着万岁圣旨过来,我就……我就……”
  嘉芙吞吞吐吐。
  “你就把酒换给了她?”
  裴右安双眉微扬,极其讶异的表情。
  “大表哥,你答应过我不生气的——她欺人太甚,非要我当众出丑,我出丑不就是大表哥你出丑吗?我一时气不过,趁人不备,顺手就给换了……”
  嘉芙有点慌,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了他,人就使劲往他怀里蹭。
  裴右安喉结微微滚动了下,将她肩膀和腰身扶住,阻止她往自己怀里钻。
  “我没生气。你莫乱动,好好说话。”
  嘉芙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哦了声,放开了他。
  “她不知道我换了酒,喝了下去,然后就……疯了似的胡说八道……”
  “大表哥,我真的后悔了,要是我知道她会说出那话,我就算再怎么委屈,忍下去也就算了,现在让你蒙羞,我心里很是难过……”
  嘉芙垂下脑袋,一动不动。
  半晌,他没有出声。
  嘉芙心里渐渐难过了起来,有点想哭,却强行忍着。
  “过来。”
  忽然,她听他说道,声音温柔。
  嘉芙抬起眼睛,见他朝自己张开双臂,状似要抱,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真的没有怪她。
  “大表哥!”
  她立刻朝他扑了过去,裴右安没有防备,被她扑的整个人往后仰去,倒在了枕上,嘉芙便趴在了他的胸前。
  “大表哥,你真好。”嘉芙亲了他一口,双眸亮晶晶的,声音又软又甜。
  裴右安的心,有那么一瞬间,彻底地软了。
  这个女孩儿,从她当初在武定驿馆里不顾一切地朝他跑来,死死抱住他腰身不放的那一刻起,他便感到了来自于她的对自己的全身心信赖。仿佛他便是她的天。
  裴右安其实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何她会如此信赖于他,那时候,他和她之间所有的往来,不过也就是小时候寥寥可数的几次碰面以及去年祖母过寿时的碰头,并且还不是很愉快。
  但是她就这样跟上了他,他赶不走,也没法放开。
  今晚他本是去接她的,却意外地得知了寿堂里发生的事。当时他确实便怒了。接她回家后,辛夫人对他说的那些话,令他的怒意更添一层。
  但丝毫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她。
  太子对她的觊觎,他一直是知道的,她从前为了寻求他的庇护,也不止一次在他面前强调过这一点。但他还是疏忽了,以致于今日因一妇人之妒,而令她蒙羞。
  世人只会冠她以祸水之名,而无人知她怀璧其罪。
  这女孩儿,全身心地依赖他,以为嫁给了他,从此万事无忧。但就在今晚,倘若不是她自己机警,躲过了这一劫,他无法想象,若她误饮下那杯药酒,此刻她将已经受到了何等的伤害!
  他那颗本软下去的心,瞬间便硬了起来。
  “你是有些调皮。只是那妇人太过歹毒了,你换了就换了,没事最重要。且这也不算坏事,或许是向好之始。”
  裴右安说道。
  嘉芙睁大眼睛。
  “你是说,太子杀人,太子妃当众妄诞,他们是要倒大霉了?”
  “倒大霉未必,他们也不会坐着不动的。但往后有所收敛,则是必定。那只酒壶呢,可是被人收起来了?”
  “太子妃发狂时,扫落了桌上一些盘碟器具,酒壶也砸碎了。”
  裴右安沉吟。
  嘉芙忽想了起来。
  “哦。是了!那个宫人倒给我的第一杯酒,我洒在了袖子里。我担心我闯祸了你骂我,晚上洗澡换下来后,特意放了起来,没让檀香收去洗了,心想说不定能留个证据。”
  裴右安有点意外似地,扬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小滑头!还不拿给我看?”
  ……
  东宫。
  “哗啦”一声,一桶夹着半化冰块的水朝着地上的章凤桐浇头盖脸地泼了过去。
  章凤桐打了个哆嗦,意识渐渐地清晰,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一时却还不知身在何处,只觉浑身湿透,头痛的厉害,整个人极为痛苦。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今夜的寿筵酒席之上。
  她模模糊糊记得,甄氏喝下了药酒,但除了头晕酒醉之外,却没有半点她预期中该有的反应。
  既已下定决心,她便绝不会轻易放弃。从小到大,也是因为这种过人的心性,才推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到了今天的地位。
  倘不是如此,小时候,姐妹们斗花草,荡秋千,欢笑嬉闹,她又何以能熬过窗读之苦,去做一件件她原本并不感兴趣却能为自己赢得名声的事?
  她没有容貌,恰又不甘泯然于众,靠着对自己够狠,才终于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在决定下手之前,她也曾再三犹豫。但曹氏的死法,犹如给她敲了个警钟。
  此前她一直觉得,自己可以无视萧胤棠宠幸别的女子。
  世上女子,于男子而言,不过分为两种功用。
  第一种,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这是正妻。
  剩下的第二种,便全是伺候男人,满足男人欲望,如此而已。
  她会是萧胤棠的前者,而那个甄氏,不过也就只是皮肉色相,想来萧胤棠得到过后,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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