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阙——石头与水
时间:2018-01-26 15:48:17

  秦凤仪道,“一个打一个,输赢都不丢人。要是咱俩打他一个,若是打输,多丢人哪。”
  “这有什么丢人的,我也是大姐姐的弟弟,他说的还不是大姐姐么。”然后,李钦这道学就与自家大姐姐道,“大姐姐,以后你可别总出门跟人比武了。还有姐夫,不要总叫大姐姐出门。女孩子家,在家绣绣花便是了。”
  李镜给他说的哭笑不得。
  秦凤仪敲他脑门一下,“你才多大,就这般道学脑袋。要是怕有危险便不出门,怕噎死要不要吃饭?为人不能怕事,知道不?”
  对于姐夫这话,李钦不大心服,不过,看大姐夫被揍成这样,他不与大姐夫争辩就是了。
  岳家一家人来过之后,就是师门的一干人了。
  方阁老都亲自过来了一回,问过许御医,知道秦凤仪这伤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后,这才放心回了。
  程尚书程太太、骆掌院骆太太亦都过来了一趟。
  至于同窗们,这回倒是都来了,连一向与秦凤仪不对付的范正,都说了一句,“是爷们儿办的事。”
  是的,只要是男人,有正常的是非观的,都不会认为秦凤仪这事办错了。那个什么三蛮子要强娶秦凤仪媳妇,是男人都不能忍啊!
  连消息比较滞后的陈舅舅,都亲自过来,骂了北蛮子足有半个时辰。
  平家甭看不是亲外家,来得比陈舅舅要早的多,就是平伴读过来代大皇子送药的那天,也代表平家送了些药材过来。
  如秦凤仪认识的郦远、柏御柏衡兄弟、还有崔氏娘家襄永侯府,有亲自过来瞧的,也有打发人送药材的,总之,各表示了对于秦凤仪的关心。
  所以,说什么门前冷落啥的,要紧的亲戚朋友,没哪个不来看他的~
  秦凤仪伤好得七七八八后,就到了他师侄方悦成亲的时候,半点儿没耽搁秦凤仪做送亲使。他这张精致华丽美貌无敌的脸孔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大家一看:咦,秦探花没有毁容啊~
  放心者有之、失望着有之。
  秦凤仪过去看自家师父,还腆着一张俊脸问方阁老,“师父你看我有没有比以前更俊一点?”
  方阁老道,“是比以前的猪头脸俊些。”
  秦凤仪不理会方阁老的打趣,道,“男孩子,哪里有不打架的,我小时候天天打,都练出来了。”
  方大老爷方大太太等人见着秦凤仪大安,皆十分欣慰,秦凤仪笑道,“大师嫂、四师嫂成天打发人给我送好吃的,把我催的,是不是胖了?”
  方大太太笑道,“哪里胖了,你自来是个高瘦的个子。”
  方四太太道,“大嫂,有没有觉着,凤仪较今年初长高不少。”
  方大太太笑,“可不是么。先时阿凤要较阿悦略矮些的,如今俩人站一处,高矮差不离了。”
  秦凤仪道,“这都是我冬天喝骨头汤的缘故,以前我还会半宿腿抽筋,我娘说,那就是长个子哪。现在,每年秋冬我家隔三差五的吃当归炖羊肉,炖各种骨头汤,我腿就不抽筋了,而且,长得飞快。说不得,明年就超过阿悦师侄啦。”
  方悦一身新郎服的进来,笑道,“行了,赶紧着,这迎亲的时辰就要到了。”
  秦凤仪指指自己的一身红袍,问阿悦师侄,“师侄看师叔这么俊,有没有压力啊?”
  “你再聒噪,我就把你安排在最后了。”
  “这也叫师侄说的话。”秦凤仪辞了方大太太等人,与方悦一道出去,一面道,“我可是刚一好就过来给你做迎亲使的。”
  方悦笑道,“你是吃我古墨吃好的吧?”秦凤仪这厚脸皮,被人揍成个猪头,他去探望,非拉着他说大夫说的,得用古墨做药引,不然断不能好的。硬仗着养猪头的时候,敲他一方好墨。
  秦凤仪并点不羞耻,他还厚脸皮的嘻嘻笑,同阿悦师侄道,“所以,师叔我这脸能养好,多亏了师侄你啊。”
  方悦今天一派喜气洋洋,也不与秦凤仪计较。
  秦凤仪也很卖力的为师侄做迎亲使,方家是京城大族,况方阁老是从内阁首辅上退下来的,可想而知方家在京城的交际有多广了。方悦办喜事,不同于秦凤仪家当时官客堂客凑一起,才开了二十来桌。方家席开百桌,没几个卖力的人帮方悦挡酒,方悦得躺地上去。就这么着,秦凤仪几人把方悦抬回新房时,方悦也是一幅神鬼不知的模样了。
  秦凤仪悄悄捅他腰眼一下,方悦身子一颤,秦凤仪偷笑,也没挑破这事儿。与娇羞脸的新娘子骆师妹道,“囡囡给他醒醒酒,看他醉得不轻。”
  之后,秦凤仪就带着好几个跑外头听壁角去了。
  方悦多贼啊,他经了秦凤仪洞房时的爆笑事件,待人都走后,一个翻身就坐起来,先锁门,再让妻子小声,然后,方悦在新房里喝着甜滋滋的醒酒汤,秦凤仪几个在外冻的小半个时辰,实在是撑不住了。寒冬腊月啊,秦凤仪气地,朝屋里喊一声,“你真醉死了你啊!”就吸着鼻子汤,与几个听壁角的哆哆嗦嗦的走了。
  殊不知,人家方悦是属于婉约型的,不似秦凤仪夫妻那样狂放,人家就是洞房也是斯斯文文的。何况,方悦听壁角经验丰富,他之前做过总结,还把新房的箱子柜子的翻了一回,撵出两个躲柜子里的小堂兄弟去,此方与媳妇洞房花烛、恩爱绵绵。
  秦凤仪在外听壁角小半个时辰,壁角没听到,还冻的直打喷嚏。回家一面喝辣死人的辣姜汤一面念叨呢,“阿悦那小子,早就看他不老实。”
  “活该!”李镜半点不同情他。
  秦凤仪年轻,正是气血旺盛的时候,喝了两碗辣姜汤后,发一回汗,第二日就神清气爽了。
  秦凤仪大安后便又重回翰林上课了,翰林年终有考试,秦凤仪颇是用功。
  景安帝也带着皇家老小自汤泉宫回到了京城,皇家也要开始祭天祭地祭祖宗的各项祭礼,秦凤仪没想到这个时候景安帝又宣召了他,秦凤仪高高兴兴的过去陛见。景安帝重新见到这张完美无瑕的脸,亦是龙心大悦,笑道,“可见是大好了。”
  秦凤仪笑嘻嘻的请过安,道,“臣就知道,陛下是记挂着小臣的。”
  “你也莫要得意,御史说你骄狂太过,怎么不见你上请罪折子。”
  秦凤仪道,“他们那些没见识的家伙可懂什么,再说,臣何罪之有?都有人觊觎我媳妇,我没咬死他,就是因这些年读了些书,斯文不少。要搁以前,我早弄死那三蛮子了。”
  秦凤仪凑过去道,“小臣这些天不见陛下,怪想陛下的。”
  “想朕什么?”
  “想着陛下的风采。”秦凤仪起身,他身量瘦而高,却是那种骨肉匀亭的瘦削,秦凤仪一只手随意的收放在小腹处,另一只手抬起来,指向门外。冬日下午的阳光下,那绿色的衣袖带出一抹碧青翠意,他莹白的手仿佛会发光,而在指尖,就凝结了那一丝光晕。景安帝以为他这是要干嘛,结果,秦凤仪摆足了架式,大声说了一句,“本朝,从不以妇人换取利益!”
  说完之后,秦凤仪回头,望向陛下,笑嘻嘻的问,“陛下,是这么说的吧?”
  景安帝大笑,他以为这小子要做甚呢?原来是学自己说话。
  景安帝笑,“你说是便是吧。”
  “什么叫我说是便是吧,陛下指点我一二吧。”秦凤仪央求道,“陛下不知道,我听说陛下如此回绝了那个三蛮子,心情甭提多澎湃了,我就知道,我没跟错人!”
  秦凤仪道,“陛下,待庶吉士期满,就把我放到鸿胪寺当差吧。要是以后再有这些混账蛮夷提些非分之想,我就学陛下这样说。”
  鸿胪寺可不是算什么实权衙门,景安帝瞧着他这二愣子探花,笑道,“看你表现吧。”
  “我一准儿表现好。”秦凤仪还给景安帝提意见,“陛下,您那话,虽然气势万钧,但还有一句,比您这句更有气势。”
  “什么话?”
  秦凤仪又摆出那个极有气派的姿势,这回不是伸手指向门外,他是对着门外袍袖一挥,恶狠狠道,“去你娘的!”之后,回头对景安帝道,“我觉着,这句更有派头。”
  景安帝大笑。
  于是,都说秦凤仪要失宠的,在得知陛下宣召秦探花而且傍晚赐膳时,皆悉数闭上了自己的鸟嘴。秦凤仪一面吃着香喷喷的狮子头,还与景安帝说呢,“这些天不见陛下,除了想您,就是想您这里的狮子头了。”
 
 
第155章 京城第一好岳父
  都说秦探花是个会念书的, 是啊, 凭谁四年能念个探花出来,这都得说是个会念书的。哪怕秦探花的探花有很大程度上的运气成分, 但,哪怕探花是走运, 但进士可是实打实的啊。
  秦探花那文章,说是春闱前三, 那是笑话, 但也绝对是进士水准。
  但,这样会念书的本领,在许多人看来,都不及秦探花讨陛下开心的本领。这小子简直是天生擅长拍马屁还是怎地,怎么能把陛下哄得这么高兴啊。
  陛下还每每留他一道用膳, 便是咱们这些积老年臣, 战战兢兢的为朝廷效力大半辈子,陛下赐膳也是鲜有的啊。
  这小子怎地这般得陛下青眼哩。
  好多人都奇怪死了。
  但很快,这些人就不必奇怪了。
  因为, 景川侯的寿辰到了。
  说来, 景川侯与陛下同龄,都是四十整寿。且, 景川侯府为京城显赫名门, 景川侯又是当朝实权人物, 深得陛下信重。故而, 景川侯哪怕不准备大办, 来往宾客亦是不绝。
  有时候这寿宴吧,真不是你想不大办就能不大办的。这样的日子你不大办,不知情的还得以为你怎么着了呢。
  但,景川侯府也只摆两日酒宴罢了。
  秦凤仪还想请假过来帮着岳家张罗岳父的寿酒呢,景川侯听闻这事,立刻把他踹回翰林院,让他正日子过来便是,不准因此误了功课,还说要看秦凤仪的庶吉士年考名次,出了前三就揍扁他。
  不过,秦凤仪虽则不能耽搁庶吉士的功课,秦凤仪却是让媳妇回娘家帮忙的。秦凤仪的话,“祖母上了年纪,二小姨子三小姨子到底年纪小,且未出阁。后丈母娘也不是个能干的,大嫂子这不知什么时候就得生,这会儿断不能劳累了她。咱家一向事少,咱娘一人也忙得过来,还是你过去几日,忙着操持一二,比请什么族人过去的好。”
  李镜焉能不知此理,见丈夫也让她回娘家帮忙,婆婆更不必说,一向是好的。李镜便回娘家帮忙去了,因着各项事忙,况秦凤仪也是住翰林,李镜干脆就回娘家小住几日。
  崔氏还与丈夫说呢,“幸而大妹妹回来帮忙,不然,真是支应不开。”
  李钊道,“父亲寿宴,就是这么几日,你就不要忙了,仔细保重身子,过些天平平安安的生下儿女才是。”
  崔氏笑,“我知道,祖母、太太都与我说了,说我安心养着,就是看大家都忙,我反是帮不上手,心里记挂着。”
  李钊笑道,“以后几十年,有的是要忙的时候。”
  崔氏成亲三载方有身孕,不必别人叮嘱,自己也格外注意,就是越是到产期,难免心中想得多了。况家里来的人多,见她这身子没有不打趣的,话里话外的就是生儿子的话。崔氏如何不想给夫家生下长孙,只是,这事也不是人能做得主的。
  倒是李镜心细,安慰嫂子,“不必听那些人的闲话,她们是没话找话。嫂子这头一胎,闺女儿子都好。生下长子,便是家里的嫡长孙,生下长女,便是嫡长孙女,一样尊贵。”
  秦凤仪是比较盼着崔氏嫂子生个小闺女的,他还与李钊说呢,“要是大嫂子生个闺女,以后就嫁我儿子。”
  李钊好笑,“怎么不是你闺女嫁我儿子?”
  秦凤仪一幅理所当然的口吻,道,“我闺女多宝贝啊,我得多给闺女挑一挑,万一有更好的呢。”
  李钊简直给他气死。他闺女难道就不宝贝了?
  要不是父亲寿辰当前,李钊都有心反悔当初两家口头约定的姻亲之好了。
  景川侯把正日子定在了休沐日,这样子也好招待来宾。
  秦凤仪头一天晚上就过来岳家,帮着操持。第二天更是用过早饭,一大早的就穿着大毛衣裳在门口帮着招呼客人。
  秦老爷秦太太是吃过早饭就带着礼物来了,不过,他们来得还不比景川侯府的邻居兼亲家襄永侯府早。秦凤仪把自己爹娘送了进去,让他们只管在里头安坐,秦老爷秦太太俱道,“不必担心我们,你帮着好生张罗是正经的。”
  秦凤仪把爹娘安排好,便又出去了。
  要说景川侯待见这个大女婿,也不是没道理,便是桓公府一行,见着秦凤仪与大舅子一道在门口迎客,柏世子还与儿子们道,“看到没,做女婿就得这样。”
  郎舅二人与柏家父子几个打招呼,叔叔婶婶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的一通喊,李钊先说几句热络欢迎的话,秦凤仪笑道,“柏叔叔柏婶婶早,我先给你们请安。我岳父今儿可喜庆了,就等着老哥儿几个一道进去说话哪。”
  桓世子笑道,“我们这就进去,一会儿叫阿衡过来与你们一道招呼。”
  李钊自然不能拒绝,但这个二妹夫不如秦凤仪显着亲热,笑道,“阿衡这是新女婿,我父亲疼他还疼不过来,定要留他在身边的。”
  桓世子笑道,“什么新女婿旧女婿的,凤仪就是你家的旧女婿了?”
  秦凤仪打趣道,“桓叔叔你这样的人物,如何连这都没看出来,我大舅兄是担心柏婶婶心疼小儿子,可千万别说,媳妇还没过门,亲家就先使唤起儿子来。”
  桓世子夫人笑道,“凤仪你这张嘴,倒拿我打趣,你是做大姑爷的,多提点着阿衡些就是。”
  “一准儿一准儿,我跟阿衡什么关系啊,这就是亲兄弟。”秦凤仪与李钊满脸带笑的送了桓公府这一家子进门,李钊尤其嘱咐柏衡一句,“阿衡也去见一见祖母,她老人家也念着你哪。”这是将来的二妹夫,自然格外亲近。
  但说来,柏衡这长在京城的,还不如秦凤仪这祖籍扬州的来岳家来得多呢。其实,两家的亲事,早就说定了,只是先时因着李镜的亲事未定,故而放了两年。柏衡却是上门不如秦凤仪勤快,当然,秦凤仪这样的姑爷,全京城都少见。论理,柏衡这样才是正常的。但叫秦凤仪这么一比,就显着柏衡冷淡些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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