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康从来没听过这样的事,顿时欢喜得不知道怎么才好,“真的!”
“这种事怎么好拿来胡说的呢,母亲生了我们五个,她说的怎么会有假呢。”元春拿帕子帮他擦了下手,那点东西在一个刚成年的元康面前,就真只是拿来开胃而已。
“好!”元康又再次去洗干净了手,两人在一处歪着说话,他的手便放在元春的肚子上面轻轻抚摩着,“我的乖乖儿……”
这种亲密不同于以往两人的那种亲热,但元春觉得这种感觉也不坏。
“这几天你们终于能按着时辰钟来下班了。”元春感叹着。
“毕竟要推行行事历也不容易,如果没有竖到外头让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大坐钟,只怕也难。”元康却越发吃惊于大元商会的实力,也不知道王夫人从哪里找来的工匠,甚至还有洋鬼番匠一起帮忙,虽然府衙门那块地是允出去的,而且注明以后不可收税,但这种高塔大钟立起来之后,凡是能看见的人,都会生出一番感叹夸赞,岂是一点钱物能得到的?
元春本来还觉得母亲费神淘力得去做那个也不知道有什么用呢,见元康一脸神往,就问他,“真这么好吗?母亲单是请那些洋人来,就费了不少口舌,还给他们配了十来个译者,才把那个做出来呢。”
“好!这是极好的事,这个钟若是好,我还想请他们回宫里修一个呢。”明确身处于中,感觉到因此而发生的变化,元康越发明白到基础与度量的魅力。
以后不再是普通人看着太阳星星来算时辰,而是有一个所有人都公认的时间,那钟上说是几时几刻,那就是!
*
穿着官服的人反复在村正的带领下确定之后,才交柳莫氏一个木牌,上面有着公养禽户,底下有编号016。
“多谢,多谢官爷!”
官差拱了下手回礼就道,“谢倒是不必了,只要你以后好生将那些小鸡仔子们都养得好好的,到时候送到学童院资材处的时候,哪一只都别缺斤少两就行。”
柳莫氏赶紧道不敢,“那怎么能呢!官爷,我们柳家可从来不干这样没良心的事儿!我们都知道,这些都是要送给学堂里孩子们吃的,不敢的,绝对不会的。”
“那就行了,一下子养这么多,你要是不知道怎么侍候,或者不够鸡饲料喂养的,凭这个公养禽户牌可以去桂枝商户看看,一般来说,只要你肯给些薄利钱,他们倒可以赊一些给你的。”官差状似无意地提点了柳莫氏一句,“不用说是我说的,你不想要也行的。”
说完他就再去这村下一家查看屋舍,让本来想着这怕是要损失上一两只鸡的柳莫氏愣了一会儿,才冲进去叫着,“娘,不用杀鸡了!”
“……咋了?”柳婆子早已经干净俐落得痛快得杀了两只鸡,他们一家人都是本本份份得,还被人笑话过太老实了,连上税交粮都只知道按着规矩交上等粮,不知道往里面掺点沙石什么的。柳爷子嘴笨也说不过人家,嫁进来的儿媳也没能拗过。
可谁也没想到,黄天不负厚道人!
新来的贾巡抚简直是真包公,查到他们村里的时候,说这种人就是缴税良民,应该给予更多机会,她那大儿就可以去那个什么市场里去摆摊子,也亏得大儿虽是个男儿家,却会揉面搓条,用这门手艺每月里除了那个铺租还有小商贩营业税之后,仍然能赚不少钱。
这不,刚刚下了大力气把家里给修了一下,他们本份老实不偷滑,又让他们摊上了一件美事。
官府里要兴办幼学童教,某些孩子们难免就得住在学堂里,衣物寝具倒还罢了,各家就准备各家的,可吃饭就成了个大头,贾巡抚的夫人是王母娘娘下世般的人物,愿意出钱在孩子们的膳食单子上每日都添上一道肉菜。
这毕竟要得多,又想着要卫生干净,官府就想着往有能力畜养的农户里选些勤快的来当专门养殖户。这话她反复听了好几遍才听懂呢!
按老头子的话说,就是公家收了夫人的钱,当然也不能说赚这个钱去,就得买些便宜又得要上好的。干脆摊派下来让他们养,到时候养的鸡啊鸭儿兔子猪羊什么的,都要送到那个什么资材处去。
“我们家虎子不就在学堂里嘛!”就是为了大孙子,她老婆子也愿意好生把那些小鸡仔给照顾好了呀,而且到时候人家还给他们算钱的,鸡仔不用他们出钱,他们帮忙养,到时候养大了,一只给一百钱呢。
眼下贾巡抚来了之后,交税不用一定要交银子,钱跟银子之间的兑价便上去了,如今一千钱,就可以换两石大米呢。
“人家连口茶都没喝,四下转了之后,只交待让咱们把那个白灰一定要洒在四周,这小鸡仔还小的时候,别放出去,小心别生病,就把牌子给我们了!”柳莫氏把那木牌捧给婆婆看。
柳婆子呀了一声,把手在衣服上反复擦了擦才拿过来细瞧了,虽然她不认得上面写的是什么,但她知道,有了这个东西,就跟大儿那个印信牌一样,以后他们的日子,只会过得越来越红火罗。
“上天一定要保佑巡抚大人跟巡抚娘娘长命百岁,万事如意!”
柳婆子念叨了几句,看着已杀好了两只鸡,咬咬牙道,“你把这只鸡送回你娘家去,剩下这只我们自己炖了吃。”
“娘,这,还没到过节的时候呢。”柳莫氏咽了咽口水道,一整只鸡啊!她要是能带一只鸡回来做表礼,那可是十足体面风光的了呢,更何况这又不是什么大节庆。
“怕啥!以后我们虎子有吃的,我们也能吃得起。”柳婆子心里头一片火热,真跟老头子说的一样,天道酬勤!
*
王桂枝看向贾政,难得对着这个男人摆足了架式,她甚至翘起了二郎腿,弹了下指甲盖。
“我说,我的老爷啊,你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呢?”
真是好容易的机会,她终于能干一回跟他讲道理再到不讲道理的事儿了……
贾政瞧着她那样子就觉得可乐,但她眼里的兴致勃勃可没吓住他,他心里一转,便面不改色得道,“我干了什么事呢?还请夫人释疑才是!”
“哼!你是不是跟他们都说了什么,还让门子不放那些来拜访我的人进来!”王桂枝自以为抓住了贾政的把柄,得意洋洋地道,看他还有什么话说,她可有人证呢,还不止一个!就是四彩都被瞒住了,可见他有多么的狡猾。
贾政微微一笑,“是啊,我就是告诉他们,我夫人身娇,肉贵,不喜欢他们来打扰。”他拿起了旁的玉彩华盖小茶钟,美滋滋得啜了一口道,“他们自己就不来了,也不能全怪我啊!”
王桂枝一听就生起气来,“呸,都是你不要脸,你是堂堂的巡抚老爷,你这样说,他们怎么还敢来啊!你就是故意的!”
怎么会这样,跟她想象的不一样啊,王桂枝看向贾政,“不过是些商贩工匠之流罢了,见见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跟找那个杂道闲姑子,信什么无赖神佛,谈起头发长钗衣美的三姑六婆歪话,你干嘛拦着?”
她要是那些人倒还好了!
贾政放下茶钟,“谁让他们都是男人呢?”他定定看向了夫人。
……
王桂枝顿时爆红了脸,他,他不要脸!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写了些元春怎么收伏宫女太监们的,想来根本犯不着嘛,就删了,所以只有这些多……
(类如“可惜了,菜做的倒还算可以,但是早上不宜如此油腻,重油赤酱的,味虽香却倒了胃口。”
元春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菜,淡定得放下碗筷,“舀碗蛋粥跟几样小菜来给我。”她根本不看那些立在旁边太监宫女的脸色,直接对元康道,“你竟喜欢这些菜吗?”
“没有,我早上也喜欢喝粥!”让她拿眼一扫,元康全身都酥了,立马要跟俏媳妇站同一阵线。
元春抿嘴一笑,“我们中国美食博大精深,这早膳就是吃粥吃上一年怕也能不重样呢,还有面、点、糊、汤、包、饺、羹、茶等,这些菜以后留在午膳的时候再用吧。”
“是,王妃。”
一来到厨房,那传膳太监就尖声尖气得报怨着,“我说肯定不行吧,你们还不相信。”
“早跟你们说肯定会被踢到铁板的,也不想想贾家大姑娘是哪家的千金小姐!真味馆博味楼百奇珍都是谁开的,人家贾家的厨子打小就有天南地北的各样食材进行学习修炼,还会跟着商队去各地品尝当地佳肴,他们可以说是搏万家之长,学百家之道,贾家的大小姐尝过的菜,只怕比你这辈子做的菜都多,还想着给别人一个下马威。这招也就能在别的王妃那里能成,在仪郡王妃这里可行不通的。”
又过了一会儿,元春陪嫁进来的丫头南吕走过笑眯眯道,“敢问哪位是管厨膳的大总管?”
“小的就是。”
南吕朝着他蹲了下福,“总管您好,王妃让我来问问大总管,不知道郡王府里的厨师们,是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中哪派的师傅呢?红案白案点心最拿手的是哪几样?”
“这,这……”这一下子就把这总管黄英给问住了,他哪里知道什么什么川鲁什么的,那是什么意思?
——一下子又歪了,我果然话多得不行。
还好及时反应过来,爱你们,晚安。
第214章 火种
见她一下悟了过来, 只偏过头露出秀丽白皙的侧颈, 贾政站起身不由摸了一把那诱人的弧,笑着道,“怎么只许你醋得, 我就醋不得?”
“……我什么时候醋了, 我才没醋呢。”王桂枝让他闹得打了个激灵, 见他这样说, 却记不起自己何时干过吃醋捻酸的事来。他这段时间简直乖的不像话, 她虽然从没打听盘问过, 但以她女人的直觉来说, 他有没有别人她还是能察觉得出来的。
贾政见她嘴硬,也不再逼她定要承认, 反正他心里自己明白。她若不是醋了, 那赵姨娘远在荣国府千里之外, 怎么儿媳妇不过略提了一提, 她便真就允了赵姨娘自嫁呢。还怕他不依, 故意要在女儿面前已示‘公允’得说上一句。
那么久远的事她还记得, 非把人嫁出去才甘心呢。
贾政那种眼神看得王桂枝怪不好意思起来, 她干咳了两声,“时辰钟已经摆上去十来日了吧, 你瞧着怎么样?”
看吧, 她就是习惯这样, 一到了她拿捏不准、对她自己不利,不想接原来话题的时候, 准要说些旁得来支开,摸清了她的脉络之后,贾政却觉得她这种样子也很可爱,顺着她话回道,“挺不错的,就是你的钟表行,以后生意定然又要兴隆了。”
“什么我的钟表行,那是大元商会的投资项目,我只是其中的股东之一罢了。”王桂枝解释着,说实话,他的俸禄有三分之二都是在公中的,而她这里,眼下还真的都是投资,并没有什么出息,虽然账面上的金额看起来是有,实际上的资金还真是不十分宽裕。
毕竟她的桂枝商号小贷款一贷给人家最少也是五十一百两,而他们每月还款的金额却只有十二分之一或者十五分之一。
如果让眼下彩霞掏掏她的妆匣箱子,保不定连五百两现银子都没有,对于一个单是人工薪酬开支每日都上万,认为自己是中层管理人员的王桂枝十足觉得她就是个穷人。如果哪项她的投资失败,不定就会让她的收益降破安全值。
要是以前她自己就少吃点就好了,可如今这么多的人跟着她吃饭,王桂枝真是半刻不敢大意的。
“……你呀。”有时候贾政真的很好奇,为什么她总能在金钱利益面前保持得特别冷静,明明每回办事都是那么大的手笔,在某些地方都显得特别拘谨。“钟表行用女孩子比较好吗?”他随意问道,想那大座钟可全部都是些壮汉,但像是家里坐的坐钟、小座钟还有怀表之类的精致物品,也确实是女人要手巧些。
他眼角扫过那条挂在屏风上的兔毛围巾,特意染成深灰色好织给他配戴的。这里太暖和,有些不怎么用得上。实在是可惜了很。
“当然了。”王桂枝当然知道要让男人做也没关系,可她必定要努力会女性争取一个可以同等工作的机会啊!
要去改变人们固有的观念很难,毕竟人类的形为都是从模仿开始的,那么多人都是这样做的,你突然说不行就要全部改过来,那样的阻力肯定会大的。但如果是一样本来就新的事物呢,像是钟表行,她就选一些手巧眼慧的女孩子来学习,她相信她们就是自己留下的又一些火种。
“马上就是开彩的日子了,你那边安排好了吗?”王桂枝呆了一会儿,拿手拔开一直在来来回回抚摸她脖侧的手,真是的,不就是讲了一个吸血鬼的故事嘛,这家伙就总想咬咬试试。
要不是发现脖侧她敏感的很,王桂枝真想让他试上一回就算了。
“可不许再添人改座位了。你知不知道你那边加一个人我这里要改多少地方啊。”王桂枝替她的筹办组心疼。
官场可比他们这边难处理的多,她那些筹办组的只能算是初级公关队伍,才在市场里跟三教九流打过一回交道,就立马要跟这些士大夫学究大人们排次论座,也是够难为他们的了。
贾政眼都没睁开,“谁让你这个活动惹得皇上都关注,我已经拦下了一些了。”他也是有脾气的好吧,那些总是弹劾他的官员亲戚连襟们,他也绝对当那些贴子没看见。
王桂枝扁了下嘴,树大招风啊!可船没风也跑不起来,她拿手去拔他的眼皮,“那我不管那么多,反正从今天起不许再添一个人了,今天就是最后的截止日期。京城跟金陵的人都快要到了!”
“好好好,依你,依你。”贾政故意不肯睁眼,任由她拨弄着自己的眼睫毛玩,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里是一片宁静安乐的。
“瞧见没有!就是那艘宝船!”
所有的人务城人都相信,就算是天神下凡,像这等的华实大船也能配得了。
随着一根根木材慢慢得随着几十工人们的口号声敲打去,越来越多的务城人会不怕辛劳得观望,哪怕是夜晚,有时候都会有些听说了之后赶来看——庞然大物的人。
就算是当出反复研究策划出图纸的图工跟从祖辈就开始做船的老工匠,都会吃惊于这大船是否真是他们做出来的,每一块隔板,每一处机关扭动,每一个分水舱,每一次刷油等待着自然得阳光热力将它们烤干,又再次反复这种看似无趣重复的动作,当那个雕刻着龙首的船头送过来安装上去之后,所有人看着船,都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眼中酸胀得难受,好些人都语不成气得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