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贾政面色不渝,拿手捏住王桂枝的下巴,眼眸低下来与她平视,“你想见内兄,为什么不跟我说?”
难道他在她心里,就那么不值得信任!还是她从来没把自己当成可靠的人,从来认为他只是个迂腐条教的古板拘泥虚伪人!根本没有把他当成自己可以依靠的夫君!
王桂枝从来没这样看过他的双眼,此时黝黑一片,让她莫名心慌,见他似是讥笑又自嘲的道,“看来我贾存周做人如此失败!”说着便松开了他的手,自己转身就要出门。
“我一开始没想着去见哥哥的!”
王桂枝自白得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大声道,直觉告诉她,不能就让他这样离开,不用面对他认真的眼,她反而说话流利了很多,“这是我们一起办起来的酒楼不是吗?我只是想去看看真味馆,听说很热闹,彩霞她们劝我不要去,但我真的很想看一眼,就假托见哥哥……”
贾政僵直得背部总算是有了一点松动,王桂枝见说话解释有用,更加努力束紧他的窄腰安抚他,“你别生气嘛,要是知道你在,我就让她们去找你了……”
这是谎话,王桂枝还没有依赖贾政到这样的地步,但哄男人她却不是头一回了,特别是哄眼下她怀里这个男人。
贾政没转身回来,却无情得撕碎了她的假话,“你又说谎!”
贾政酒意上腾,虽不十分清醒,理智仍在却情感外放,他委屈得继续拖着王桂枝走了一步,“你又说谎!你只是在哄我罢了。”真心假意,他还是分得出来的。
在知道她不再在乎自己平日去哪里,不在意身上穿的衣裳是谁做的,不在看自己的荷包装的是什么,所谓的正日子来不来她这里,会不会歇在姨娘处的时候,他就知道,果真如母亲所说,她变了心。
但她又变得让人觉得舒服,让他喜欢跟她呆一块儿,在他身下的时候,她的反应那样可爱迷人,于是她很快又怀了孕,就跟怀珠儿的时候一样,她那么开心,虽然胎儿比以往要折腾人,可她有时候被惹得不舒服还会打他掐他,说都是他的错,会钻在他怀里做些只有他们两个人才会做的小动作,他以为她回心转意了。
可不是!
只有她需要他做什么的时候,她才会露个笑容给他,说几句好听的哄他,可他就是那么傻,嘴上说着不要好麻烦,却样样都做到最好,希望她能一直望着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我高估自己了……
哈哈哈,昨天说的话,大家就当没听到好不好?
第74章 风波
王桂枝立马就反驳道, “我怎么会哄你, 我哪里说谎了!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是那骗人的吗?”跟喝醉的可不能讲道理,因为此时断然是没有理的。
“你就知道骗我。”贾政喃喃道。
她便继续柔声哄着, “我最喜欢你了!最最喜欢政哥儿了, 看我抱你抱得多紧!”她拿自己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腕加重环住他的力道示意, 他这家伙果然是摩羯座的吧!
据说摩羯座的人喜欢跟讨厌都是绝对的,并且心里排名井然, 最喜欢、喜欢、最讨厌、讨厌……虽然不敢想成为他最喜欢的,却不能被他讨厌了呀。
贾政见她搂得用力, 言语贴切动听, 心中微暖,想转身却被她抱得一个踉跄,两人跌跌撞撞得一同如扭麻花似得倒在了地上, 她仍撑着没松开他, 贾政便把她抱在怀里, 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头顶在她的发旋之上, “你要的, 我都会给你的。”
所以别看别人,看他, 朝他索取……
王桂枝静静趴在贾政怀里,一时眼眶发胀,人, 真的是太贱了。
她没说话,只抬头吻住他的唇。
别谈情,谈情伤心。
借着酒兴跟感性两人几乎胡闹了一整夜,满地狼藉王桂枝都觉得没眼看,她想在彩云彩霞没进来之前自己收拾一下,不料却被贾政拉着加练了一场晨间运动,最后……
好吧,在她们跟前,她早已经没脸了!
王桂枝,要坚强!
彩凤没注意到太太脸上的嫣红,还以为是姐姐们已经给太太上好妆了,她兴奋得拿了单子来给王桂枝报喜,“恭喜太太,真味馆开门大吉,单昨天一日,就赚了三千三百零八两!”她还拿出另外一封赏银,“这是一些大人们给的红封,他们都不敢动(这明显不是给下人的赏钱,以后肯定要还礼的),我拆了登上账,一共有四千八百两。其中有两千两是王子腾大人赏的。”
好吧,大哥您真壕!
王桂枝对于三千多两的日收益感到吃惊,饺子馆的月收益才五十两啊!不,等等,她忙又问道,“去了成本没有?是账上收了三千多两,还是扣除了食材、人工还有每日损耗成本剩下的。”
太太说的彩凤不懂,“没扣什么钱啊,真味馆是太太的私己,公中不可能会动的。是账上收了三千多两,帐房先生清了账,连夜赶在宵禁之前把银子送回来的呢。”
彩凤心跳得很快,一天啊!就是一日的功夫,就是三千多两啊!昨天夜里她跟吴新登家的,周瑞家的一起点着蜡烛数钱,从来没一气摸过那么多银子!
太太,太厉害了!她肯定是财神身边的玉女转世吧,她一定要好好跟在太太身边长见识,说不定还能沾点仙气!
原来只是浮收入,王桂枝想想自己的前期投资,不但收回了一多半高利贷,掏干了自己老本,加上哥哥嫂子给的巨额“零花钱”,厨师们的工资还是公中出的,贾政那里的开销更是不敢问,权先当不知道欠着,这三千多两比起来就成了杯水车薪。
“开头两天新鲜,以后说不定就会淡下来。”
说出口,王桂枝觉得自己太丧了,打气道,“不过以后每日有两千两左右就好了。”这样算起来,有收益也不会很久的嘛!
做生意就不要想着急功近利,一夜暴富那做的绝对不可能是饮食生意,只能是毒品军火。
“太太,老太太叫您去呢。”
彩莹匆匆进来,又小声说了一句,“好像大太太说了什么事,老太太正不高兴呢。”
王桂枝心里放上一分警惕,便随便插上一支珠钗套上衣裳就准备出门,“咱们快着点。”
贾母果真生气,一见王桂枝就道,“快写封信给你哥哥,让他帮忙,把那个马娇儿马上给抓起来。”
“马娇儿?”王桂枝疑惑着问,“这是谁?”依稀是似乎听过哪个名字,呀,不是贾珍的老婆,珍大奶奶嘛?可她不是死了吗?
“老太太,您是不是气糊涂了,马娇儿,她不是死了吗?”而且早死了啊!她当初送个给元春穿小鞋的嬷嬷,本来还想找她麻烦来着,结果她病着,没多久立马就死了,不能跟死人计较就算了……难道还有人跟她一样死而复生?
王桂枝觉得全身被冰浸了一下,都不自觉发了下抖,她敢保证自己是个好鬼,却不知道别人是不是啊!上辈子她是唯物主义者,可她都重生了,这辈子也信点佛道什么的,天呐,要真是这样,求观音保命啊!
李夫人正要解释,马娇儿其实没死,结果顺着她这话一想,立马就反应过来,对着老太太笑道,“可不是嘛,咱家的珍大奶奶可早死透了,珍儿都守孝一年多了呢。”她轻轻推了下老太太,“那些个胡言乱语,咱们可不能信呀。”
贾母皱着的眉头渐渐也放缓,露出一点乐意道,“是啊,谁知道那个马娇儿是哪个?跟我们贾家哪里有一点儿关系!”她笑点着王桂枝,“还是你的脑子转的快,早怎么不来,白让我们急了一场。”
“就是,该打!”李夫人扯过王桂枝就轻轻在她身上拍打了两下作势。
嗯?还在担心却被夸奖头脑好的王桂枝看向李夫人,那迷茫得小眼神让李夫人又在她脸上掐了一记,“又没真打,还委屈上了。”
贾母让她们都坐下,“好了,别胡闹了,那人胡说八道的,咱们以后不听不管,随她去死。秦家怎么说?”
“没见着本人,高家已经收下咱家的名贴了,应该不妨事的。”李夫人道。
终于说些她明白的了,王桂枝有些奇怪,“高家能做得了那秦姑娘的主?”要嫁过来的人避而不见,这可不是什么兆头啊!
“那是自然,她父母不在,自然要靠亲戚长辈们。”这是俗礼,李夫人觉得不会有问题的。
结果却真出了问题,原来秦霜并不知道,那日高夫人带着她去参加贾母的寿宴,原来是为了宁国府袭爵长子贾珍的继室相看,她只当是高夫人没有人陪才去的。所以那日衣着也并没有华丽,只是相貌自华,清水出芙蓉,让贾珍给相中了。
高家知道之后是喜不自胜,让秦霜做好准备嫁入贾门,可秦霜哪里肯干,她性格刚强,忠于自己,哪里会想嫁到公候豪强之家,受那拘束压抑之苦。
她不顾高家人的阻拦,亲自跑出来见了李夫人的奶娘,告诉她,自己绝对不会嫁给贾珍,她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辈子不论生死都会跟他在一起,谢谢贾府的抬爱,只是她人小福薄消受不起。
不说贾珍知道了如何,就是王桂枝都觉得面上发烧,这高夫人也太不会办事了,既然秦霜都不愿意又何必带到贾府来相看,让人瞧中了还答应,结果人家芳心早已经许了别人家,这不是逗人玩嘛!
看着贾母铁青的脸色,还有李夫人万分尴尬的表情,王桂枝都觉得坐立难安,她甚至有点想说,不如就娶了尤氏吧,人家长的也不错,但却不敢开口,只好默默坐着大家一起沉寂得煎熬。
“该死的秦霜!什么骚娘们,我珍大爷还看不上跟呢,什么不会嫁给我!我很想娶你嘛!呸!王八蛋臭……”
贾珍拿起鞭子狠狠得朝着石墙上抽着,这他娘的是在打他的脸!前脚那个马娇儿突然跑出来说自己色淫无度,丫环小子都□□了好几个,这事还没消停呢,这个秦霜又跳出来悔婚!
狗屎!贱人!
贾珍一想到自己居然还想着跟她好好过,辛苦守身如玉了这段时间,就更加气得不打一处来,只恨那秦霜不在自己的眼前,不然肯定要用这鞭子把她抽得稀巴烂!
可恶!
可恶至极!
“大爷,老爷叫您去呢。”
贾珍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头,把金乌鞭子扔在地上,默默由佩凤换好衣裳,用眼神阻止了她想开口的话,他知道她会说些什么,但他眼下都不想听。
贾敬本来是顽疾,这几天本来渐好了的,没想到被事一激,又添上一样咳嗽来。贾珍还没进屋,就听到父亲时不时喘息咳喘之声,眼眶顿时就发红起来。
见到贾敬,咚得一声就跪在他面前,泣立着,“父亲,对不起,都是孩子不好。”当初要不是他任性,跪在父亲面前求他饶马娇儿一命,马娇儿也不会安稳活下来。在马家犯事被抄家时也不会因为不在名册之内逃过一劫,明明贾家留她一命,但是她却不会感恩,还跟他耗上了!
眼看着他在重谈亲事,就故意说些他的坏话,闹得他的名声狼藉,当然,之前他的名声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眼看十五本是父亲的生日,应该让他老人家享乐一番才是,但他自己选中的人却出了错,又要让他担心操心。
贾敬咳嗽了两声,由丫环扶着坐起来,大手拍了拍贾珍的头顶,“不关你的事,是他们不好。”他眼里有着睿智,他要拉贾珍起身,“还是父亲没用,让他们敢这样欺负你。我准备写折子,请太子圣上把我的爵位让给你。”他笑道,“反正这个爵位早晚都是你,不过早些日子罢了,这样你说亲的时候也能好看些,那些个小门小户,以后咱们就不看了!咳咳……免得,咳,免得再闹出这样的笑话来,让亲戚们受累,咳……”
反正爵位只是没跑,在谁身上都是一样,早点交给儿子,学着圣上交差事给太子一样,轻微能够讨好一下那位在皇子的时候,根本没怎么交往过的太子,也是在圣上那里露露脸的好事。
有时候求别人的帮助,特别是当权高位的帮忙,像这样不伤大雅的家常小事,会更让他们觉得你是自己人。
贾珍更是惭愧内疚到一塌糊涂,他哭道,“我不要,父亲您好好的,我不要那劳什么爵位!”他赌气着,“什么高门大户的,他们想跟我们贾家配,我还不乐意呢。不需要因为爵位才要他们看得起,那个秦氏不过是见她有两分颜色罢了,还想开染坊。天下的女人那么多,没有她我不会娶别人吗?”他真怕父亲借病上折,到时候真应了话怎么办!
一想到父亲会离开他,贾珍就惶恐不安,他紧紧抱住贾敬的大腿,“父亲,我可以不娶亲,您一定要好好的。”
见儿子被自己吓到了,贾敬本想解释,又觉得吓他一吓也好,免得整天不着五六,尽知道享受祖荫。教子如种树,发现弯了就要及时板正。虽说亲事起了波折是不怎么愉快,但西府王夫人说的也对,吃亏也是种福气。
象他们这样的人家,难得吃上次亏,就当是个挫折教育,让珍儿锻炼锻炼。
“好了,快起来吧,这么大的人了,还抱着爹的腿哭成这样,象什么话!”贾敬见儿子情切意真,哭得跟泪人儿一般,原本只是想试练的心倒真有几分动摇,看他这样孝顺,真把爵位给了他也不妨事。就好好写上个折子吧,成不成都行。
贾珍只得陪坐在贾敬身边,奉汤侍药,亲手亲躬,越发少与一些其它浪荡子厮混。
太子看到贾敬的折子,不免一笑。想着拿给父皇正好父子一述,便抄了这折子来到正于园中闲钓的圣上一观。
他看了,“唉,为父母之心啊。”
圣上看着自己的太子,不免也想到之前的太子,还有他其它的孩子们,“你准了吧。”总归他在一日,也能压得住他们。太子虽然冷情,却能当好这个国家,这朝政让他给纵容了,积弊如山,结党成双,也只有他,才能收拾这个烂摊子。
“儿臣只是觉得,念他此心,不用降等袭爵。”
“善,你想的很好。贾家的人,还是很识趣的。你看他们,虽然不懂得为朝廷分忧,却也不像一些王公旧臣,依势圈财。就是那个贾珍爱女色,也不是大毛病。放在那里,用得着就用。若是不听话,随时都能收拾。”圣上道,“倒是那个王子腾……”他语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