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笙的眼神黯了黯:“好,需要的话打给我。”
闻意轻轻挥手:“慢走。”
凌笙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口,却又退回来,他背对着闻意,看不清脸上的神色,只是声音微微有些涩:“我明天要去日本出差一个周,回来再联系吧,闻意,你对我的疑惑,以后总有机会一一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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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意从进入雅音工作就没有休过年假,公司里的人一直叫她拼命三娘,Leo这次大笔一挥直接给她批了两个月的带薪假期,直教公司众人羡慕的同时也暗暗嫉妒。
而此刻,被大家各种羡慕嫉妒恨的人正抱膝坐在公寓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一贯忙习惯的人突然闲下来,其实是有些茫然无措的。
白凌拿着手机从房间里出来:“哟,凌笙跑日本去啦?”
闻意抬头看着她:“嗯?”
白凌晃晃手里的手机:“问他周末要不要一起打球来着,他说他去日本出差了。”
闻意感觉到自己头上有乌鸦飞过:“你和他认识才几天吧……就可以一起打球了吗?”
白凌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以大字型瘫倒在闻意身边的沙发上:“哎呀,朋友嘛,有细水长流型的,也有一见如故型的,我觉得凌笙这人还不错,出身看着不错,但挺低调的,和常规款的富二代还真挺不一样,挺好玩儿的。”想了想,又捧着心做西子状补充了一句:“而且他的声音真的超像我男神啊……哎,你不知道他去日本了吗?”
“知道,我出院那天他说了。”
白凌翻了个身,侧枕着手臂看闻意:“我觉得这个人还蛮好的呢,意儿,你也不要太推拒他了……就做个朋友也好啊,你看,我们不也是从陌生到熟悉吗?”
闻意也微侧头看她:“你和凌笙不一样。”
白凌忿忿:“哪里就不一样了?”
闻意笑笑,斜眼上下打量她:“你单纯啊,像矿泉水一样,一眼就看到底了……”
白凌拉过一个抱枕抱在胸口,故作惊慌:“臭流氓!”
闻意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声音低下去:“凌笙不一样,我看不透他,说起来,那次晚宴也是我不该多管闲事,我和他最好的关系应该就只是合作伙伴。阿凌,他那样的出身,你觉得,真的能和我们平等相待吗?”
白凌好奇的往前凑了凑:“他到底什么出身啊?我就觉得应该是挺富裕的家庭。”
闻意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公司里零星听来的八卦:“不止,他的爷爷当年从军,抗战和援朝都参加过,大大小小是个领导来着,但退休后就一直深居简出,为人特别低调。”
“身在高位还能低调处世,不简单……聪明人啊!”
“是啊……凌笙的父辈也是兄弟三人,倒是没人从政从军,改革开放以后胼手砥足自己创立了公司,他爸爸是老大……至于亚罗的凌筝和凌笠,是他二叔的儿子。”
“那他三叔呢?”
“他三叔早些年就移民了,家族事务一概不参与。”
白凌摸摸下巴:“完了,我现在脑袋里全是那些豪门商战剧,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什么的。”
闻意往身后垫了个抱枕:“据说凌家老爷子在父亲一辈里最喜欢他二叔,但孙辈里却最喜欢他,这就麻烦了,凌氏是凌笙的爸爸和他二叔一起创办的,凌老爷子早就立过绝不分家的规矩,将来凌氏的继承人只能有一个,所以啊,现在看起来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汹涌,将来必定是一场好戏。”
白凌无语望着天花板:“我等升斗小民,这样的事简直像是在看电视剧……”
闻意点点头:“所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和他接触太多了吧。”
白凌叹口气:“唉,他们那样的生活状态和环境,肯定和咱们天差地远的……哎?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同情他呢……”
听到白凌的话,闻意脑海中浮现出他那天说的:我们其实圈子很窄,这次也是机缘巧合,才有机会多认识些人……
白凌推推她:“话说回来,你不是告诉我这次凌笙只是因为他大哥病了所以来临时应急的?那他平时的工作是什么啊?不在亚罗,所以他在凌氏?”
闻意摇摇头:“我不知道,没问过,不过Nick好像提过他是在媒体还是娱乐圈的。”
白凌的关注点很奇怪:“Nick?”
“嗯,今年从瑞士那边空降过来的高层太子爷,现在和我一起负责这个项目。”
“哦……那下次我和凌笙打球的时候问问他吧,一个大少爷,居然跑去媒体娱乐这么累的圈子里……”
“白小姐,你真是自来熟的典范……不做策划可惜了。”
“那是,不然我也勾搭不到你啊美人……诶,你现在两个月假期,就打算这样子每天窝在沙发上混吃等死?”
闻意起身想倒咖啡,想了想,还是倒了白开水:“不啊,已经买了机票,订好酒店,去欧洲走走。”
白凌托着腮看她:“嗯,你该给自己放个假了。去多久啊?”
“四十天左右吧,白小姐,请列好购物清单,我通通买回来给你。”
白凌作势要扑过去抱她:“土豪,求抱大腿!”
闻意端着滚烫的白开水威胁她:“你敢扑过来,我就泼水毁你容。”
白凌:……
作者有话要说:
哇哇哇!涨收藏了!好开心!!!男女主开始互相慢慢靠近了……啊,赶快结婚生子吧~~~ps: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真的好感动,鞠躬!
第21章 chapter 20 祝安好,凌笙
闻意走的那天,登机时收到凌笙的信息:闻意,我回来了,这两天有时间吗?叫上白凌一起喝茶吧。
闻意一手把登机牌交给机场服务人员,一手快速地回复信息:抱歉,我现在在机场,大概要离开四十多天。
信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凌笙的电话打了过来,电话里的他声音温和一如往昔,但明显能听出鼻音。
“闻意,出什么事了吗?有什么我能为你做的吗?”
闻意失笑:“凌先生,我只是给自己放个假去旅游,目前万事安好,不需要什么帮助。”
凌笙松了口气:“那就好,还以为有什么事,打算去哪里旅游?”
“去欧洲,没有特定目的地,走到哪算哪。”
凌笙在电话那头笑起来:“你看起来并不像是随遇而安的人。”
空姐走过来提示闻意关机,闻意轻声说了抱歉,然后转向电话那头的人:“有时不是不愿,而是不能。……我要关机了。”
凌笙听到那边的动静,他答应一声:“好,假期愉快。飞机落地报平安。”
闻意虽然对他仍有戒备,但对方的好意她还是坦然接受:“好,放心。”正要挂断电话,突然想起什么,忍了忍还是没有忍住:“你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感冒了……好好休息。”
凌笙一直在等她挂断电话,听到这句话,他的笑意从唇角蔓延到眼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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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城,威尼斯。
闻意一路从北向南,走过丹麦、挪威、英国、法国,最后停在了意大利。
大概在每一个学艺术设计的人心里,法国是他们的天堂,而意大利则是他们的朝圣地。
闻意在罗马和佛罗伦萨消磨了十多天的时间,一路教堂、美术馆、博物馆的看过去,心里是抑制不住的赞叹和惊喜,很多文艺复兴时期大师们的画作和雕塑,闻意以前也在书本上看过,可远不如看到实物来得震撼。
而当她到达威尼斯的时候,几乎是一下子就爱上了这座建在水上,以舟代步的小城——她记得最早知道威尼斯,是在小学时的课本上,后来中学的时候她还演过《威尼斯商人》里面的鲍西娅,当她真正坐在窄窄的小舟上渡过叹息桥时,她感受到的是一种久违的轻松感。
“真想呆在这里不回去了……”闻意晚上和白凌通电话的时候忍不住说出心里的想法。
白凌在电话里哀嚎:“美人!你不能舍我而去!”
闻意长长地叹息一声:“哪能真的断舍离呢?只能想想罢了。”
白凌在电话那头暗搓搓地开口:“诶,凌笙回来了,前两天和他打球的时候他问我你现在在哪里,我说你在威尼斯,他问我你住的酒店地址来着。”
“什么?”
“唉,我当然没告诉他啦,不过他说他有东西想寄给你,我说交给我,等你回来我转交你也可以啊,他就一个劲儿的笑,跟中邪了似的。诶我能不能把你的地址给他啊?”
闻意微微有些恼:“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白凌却慢条斯理:“我觉得蛮好玩儿的啊,你想,你在遥远的异国,收到来自远方的消息,多令人感动的情形啊。要我说,故土新知是乐事,但陌生的土地收到故人……呃也许不算故人但也算朋友的礼物,也是很开心的事啊~”
闻意听着她的话,在电话那头笑起来:“阿凌,你如果生在古罗马时代,一定是个浪漫的吟游诗人……”
“那我给他地址了啊~~~有时候啊生活得有点仪式感,总是按部就班也没意思。”
闻意想了想:“好,且看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闻意打开行李箱,把自己这段时间的画稿拿出来整理了一遍,然后锁好门窗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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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差送来包裹的时候,闻意刚把画板上的一幅画取下来递给坐在一旁的一对老夫妻,两个小时前闻意在画着水上风景的时候,这对老夫妻从酒店出来,颇有兴致地站在她身后看她画画,等到她发现的时候,那位老太太优雅地用生硬的中文道了抱歉,闻意突然起了兴致,就和他们聊了起来,原来他们是从法国到意大利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婚礼后两人就在意大利四处走走,老先生是个美术老师,看到闻意的画就不愿意走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是中国人?”
老太太腼腆的笑起来,指指眼神钉在闻意画板上的老先生:“我不知道,是他告诉我的,他说你画画的风格就像是中国的画家,你的画有点像……叫什么来着……”苦恼地皱起眉头,似乎在为自己忘了丈夫的话而懊恼。
老先生笑眯眯地拍拍妻子的手,他不会中文,但也努力用生硬的中文说出那个名字:“水墨画。”
闻意看看手下的画稿,心里有些高兴,她一向不擅长画油画,所以就总是用水墨风格,其实西方建筑浓墨重彩的偏多,可她这幅画还是用了最清淡的颜色和最简单的水墨技巧。
三个人高高兴兴地聊了一会儿,两个老人就准备告辞,老先生很不好意思地提出是否能将这幅画卖给自己,自己可以支付一定的稿费,闻意笑笑,把画稿从画板上拿下来:“中国的孔夫子说过,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们都喜欢画画,这幅画送给你们。”
老先生小心翼翼地卷起画卷,老太太从小巧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头花帮他系好,然后老先生站在酒店门口打了一个响指招来服务生,把房卡亮给他看:“今晚这位小姐在酒吧的消费记在我的账上。”
闻意哭笑不得,很想告诉他们自己并不喝酒,但看着两个老人善意的神色,拒绝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在吧台点了一杯鸡尾酒,她端起酒杯遥遥向两位老人致意,然后看着二人牵着手慢慢走远,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出长长的距离,闻意突然就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美好起来。
她左手鸡尾酒右手包裹的回到房间,打了电话让客房服务送了小剪刀来剪包裹,打开时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盒子和一封信,她把盒子放在一边,打开信,信不长,是极为漂亮的行书。
***
闻意:
暮春的京都还有些凉意,但樱花已经开得极好了,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上一次来京都还是十年前,身边是全然不同的一些人,想起来岁月变迁,半点也不饶人,只有落樱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