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好像不是她的日记啊。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我这种人存在。”
“任修维怎么可能会喜欢我。”
“他欣赏的,应该是像宁莞言那样的女生,长得好看,成绩又好,连名字都比一般人好听。”
“像我这种糟糕的人,或许,就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好想死”
......
陶安宁沉默地看完。
宁莞言她知道,他们班团支书,成绩不错,但是长得......可能在一般人眼里是挺好看的吧。
关键她人缘好,交友广泛,长袖善舞,算是她们那个小团体的中心。
她喜欢任修维吗?
不是吧,前几天梅玫还跟她聊起,说宁莞言跟十八班的陆子开表白被拒绝了,伤心地哭了好一阵呢。
陶安宁百思不得其解,抬起头,目光无意间落在桌子上的瓶子上。
然后心脏就是猛地一缩。
阿普唑伦。安眠药。
她知道是因为,在她心理年龄还小的时候,曾经也很幼稚地因为被妈妈又骂又打而想过自杀。
那个时候,她还借学校的电脑课查了吃安眠药自杀的方法。
查着查着才发现,安眠药是处方药,她根本买不到,而且不到一定大的剂量也死不了,甚至死之前,也不像想象中的无痛无苦那么安详。
她就暂时歇下了这个心思。直到后来慢慢长大,三观成熟了一些,才彻底放弃这种幼稚又荒唐的想法。
但是许梨......
许梨因为昨天的事吃了安眠药?
她是死了,所以自己才穿越过来的?
那这样的话,在旁人眼里,死的应该是她陶安宁喽。
她死了,爸爸妈妈会伤心吗?
......会的吧。
但是,还有弟弟。
因为还有一个可以鼎立门户的男孩子,他们应该就会好受一点。
就像姥姥去世时,妈妈说的,穷人没有资格伤心,时间要拿来奔波生计。
因为要让活着的人能活的下去。
但她实在是,不想回去继续过那样的生活了。
而且,她现在好像也没法回去。
大不了,她先借点许梨的零花钱,偷偷寄给他们。等长大后赚钱了,再还给许梨的父母。
这样,总比突然告诉他们的女儿已经死了好吧。
“许梨,再不起床要迟到了哦,今天可不要再随便买个面包应付了。”
陶安宁第一遍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个温柔的女声又喊了一遍,她才回过神,下意识地应了声,
“来了。”
……
.
许梨家真的很大。早餐也很丰盛。
许爸爸看上去有点威严,但是看得出来非常关心女儿。妈妈又温柔又漂亮,嘘寒问暖,让她不要每天学习到这么晚,说他们这种家庭,不需要那么辛苦地去拼成绩。
......
这简直就是她梦想中的生活啊。
胖一点,丑一点有什么关系,最起码不用学习!
陶安宁坐在开往学校的车上,扯着耳朵在心里默念。
许梨啊许梨,虽然你不幸离开了人世,但是你放心,我会尽量不让你的家人受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
还会让那些欺负你的人都跟你乖乖道歉唱征服的!
陶安宁怀着这样的气势走进学校,熟门熟路地跑上三楼找到自己班的教室。
班里有朗朗读书声,她由于早上磨蹭了一会,已经是最后一个走进教室的,铃声都已经打响三分钟了。
幸好老师还没来。
她呼了口气,解下书包,一边往许梨的位置走去。
但是在坐下之前,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眼自己之前的位置。
瞳孔猛地就是一缩。
……
——她能接受,自己的座位是空荡荡的没有人。
因为这样就证明,她的躯体可能是真的死了——就像她之前推测过的一样。
她也能接受,自己还在座位上坐的好好的。
因为那样可能表示,许梨只是跟她灵魂互换了,也许她们还能聊个天交代一下彼此的经历和请求。
——但是她不能接受的是,自己的座位上,此刻坐了一个陌生的同学。
他捧着书,安安稳稳地,正无比自然地在背书。
这不是她的位置吗?
这个男的哪里来的?
为什么他大喇喇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围的人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陶安宁一把拉住身旁人的胳膊,目光牢牢地盯着那个陌生的男生,声音有点干涩,“他是谁?”
“哎呦,许梨你神经啊!”被拉住胳膊的女生甩了甩手,面色不太好看,语气也很冲,“张文博啊还能有谁,你跟他同班一年多你不认识哦!”
“痛死了,发什么神经!”
“表白被拒脑子气傻了吧!
同桌的女生还在不满地嘟嘟囔囔,但是陶安宁已经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叫......同班一年多?
她记得很凄楚,他们班压根就没有张文博这个人。
为什么现在,张文博跟她同班了一年多,而陶安宁的位置,也变成了张文博的位置?
那陶安宁呢?
陶安宁去哪了?
这个问题占据了女生所有的心思,整个早读都在纠结,于是看上去浑浑噩噩心不在焉。
安静的有些过分。
同桌是没有听到熟悉的读书声,才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像是瞬间领悟了什么,笑了笑,拍了拍前方王皓然的背。
男生转回来。
“干哈呢?”
“我说,你还不给许梨道个歉,你看她因为你昨天的事,都变成什么样了?”
许梨?
王皓然又转了个方向,看向右后方的女生。
——果然,她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课本,翻到的那几页都是不用背的图画,明显就是走神了。
别说和以往一样认真地早读了,嘴巴里根本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他哈哈笑了一声,揶揄道,“许梨,你该不会真的受打击了吧?”
“哎呦,别伤心啊,喜欢任修维的女生多了去了,不差你这么一个。”
“爱就要大声说出来嘛,搞什么暗恋,那多没意思,你说是不?”
“喂,许梨,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陶安宁听到了。
但是她不想理他。
她现在烦的很,不想跟这种没素质又聒噪的人纠缠。
于是她垂下眼眸,举起书,遮住视线。
“哟,你还来劲了。”
“许梨,你这样就过分了啊,我跟你说话呢。”
男生的声音不断响起,甚至最后还伸出手来直接抽走她的课本,笑嘻嘻地,
“许梨,你为什么不理我?”
……
陶安宁终于火了。
她抬起脸,直视他的眼睛,面色平静而自然,声音里却带着冷冷的嘲讽。
“为什么不想理你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
......
王皓然就愣在那里。
第三章
“为什么不想理你你心里没点B数吗?”
王皓然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说什么?”
陶安宁翻了白眼,并打不打算跟他多费唇舌,视线落回课本上,继续思考自己的事情。
“你他妈再说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他的声音有点大,周围一圈人都被他吸引过来,好奇地看着他们两个,窃窃私语,眼里甚至还有隐隐的期待。
“许梨你......”
“我说。”
陶安宁放下书,打断他,“你能别整天乱吠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认真的困惑和怜悯。
“好好做个人不好吗?”
......
哇哦,真是厉害了厉害了。
许梨这样的软包子也开始放狠话,看来王皓然昨天的行为真的惹到她了。
围观群众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事件中心的男主角任修维。
此刻正岿然不动,面色平静地翻着自己的书,一点要回头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蓝颜祸水啊蓝颜祸水。
“我操,许梨你疯了吧!”
“你他妈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你有种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说什么?说你乱吠还是说你是狗?”
“......好,好,你很有胆啊你,许梨,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打女人你就啥事没有了?你这样的丑八怪还搞暗恋?真亏了我不是任修维,不然我还真得被你恶心死。”
......围观群众都静了一静。
这有点难听了吧。
不管许梨怎么样,昨天的事确实是王皓然过分了,他身为过错方,现在还说出这种话,就有点难看了。
女生静静地听着他气急败坏地骂完,什么话也没说,反而转过头,看向门口,“老师,我觉得王皓然对我人身攻击。”
......嗯?
所有人都往她的视线方向看去。
果然,教室门口站着他们的班主任,此刻面色难看,正一言不发地盯着王皓然。
其他同学顿时低下头认真读书。
“许梨、王皓然,你们两个来我办公室一趟。”
.
“王皓然,你说说你,整天惹是生非的,心思能不能放在学习上?”
“说话这么刻薄,是一个男孩子应该有的风度吗?”
“要我说,人家说你几句都是轻的,换成承受能力不好一点的小姑娘,你知道你这种行为会给她们留下多大的心理阴影吗?”
办公室里,王皓然低着头站在办公桌旁边,听着班主任数落,握着的拳头和起伏的胸口可以明显看得出,他其实不甘的很,只是碍于老师的权威,强忍着不反驳。
至于陶安宁,她一进办公室,就被地理老师喊过去,坐在旁边的空桌子旁给他改试卷。
一边改一边还要听地理老师可惜地念叨,“你怎么会错在这个选择题上?这明显就是送分题啊?”
陶安宁看了一眼,署名为“许梨”的试卷卷面上,分数为92分,错了一个选择题,后面的大题扣了四分。
“你这次地理比上次退步了,总名次也落到了年级第三,下次可不能再被地理拉分了。”
......
陶安宁木然地点点头,对这种学霸的世界不想说什么。
不过她第一次享有改卷的“权利”,亲手给他们班同学定成绩,这种从未有过的优越感,还是很爽的。
于是她改着改着,越改越入迷,直到耳旁中年女人的声音变大了好几个分贝,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头班主任批的学生已经换了一个。
“陆子开,你给我认真点,吊儿郎当的像什么样子!”
......陆子开?
不会就是那个拒绝宁莞言的陆子开吧?
听梅玫说,这位陆子开简直就是少女杀手,为他哭得死去活来的小姑娘两只手加两只脚都数不过来,关键人小姑娘都要寻死了,他还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路过前女友连脸色都不改一下。
简直多情又无情。
陶安宁好奇心作祟,打完一个分数,忍不住偏过头往那边看了一眼。
刚好,她这个角度,刚好看得见他的侧脸。
凌乱的碎发微微遮住眉,鼻梁高挺,睫毛特别长,挑起的眼角全是桀骜和叛逆。
嗯,果然,是有让女孩子迷恋的资本的。
陶安宁满足了好奇心,就收回视线,继续改自己的试卷。
然后听男生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老师,您差不多就得了,下节还有课呢,别让同学们等久了。”
班主任简直要被他气死,“我是为了谁才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能不能好好反省反省!”
“我反省了啊。”
“你反省了还能是这幅样子?”
“不是,老师,”男生干脆从旁边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大长腿随意一搁,双手交握,气场摆的比对面的班主任还足。
“正因为我反省了,我才觉得您这种做法有点不妥当。”
......
呦嚯,这语气。
陶安宁又忍不住悄悄地偏过头。
“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妥当?”
“哪儿都不妥啊。”
男生叹了口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老师您想想,我这个年纪的青少年,是不是都有逆反心理?”
“您这样天天把我召来,同一遭话翻来覆去说八百遍,我能听得进去吗。”
“还不是你让我往东走,我偏向西行。老师,您自己反思反思,是不是这么个理?”
......
这是个人才啊。
陶安宁啧啧称奇,试卷也不改了,托起腮饶有兴趣地继续看戏。
“陆子开,我现在不想跟你扯这些,我只想问你,上次月考物理考试为什么没参加?”
“我这不是请假了吗?”
“我假条给你签了吗?!”
男生换了个姿势,语调依旧懒散,“事有轻重缓急嘛。”
“再重能重过月考?”班主任拍着桌子,砰砰作响,“陆子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了。”
“你现在是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你说你现在关注那些乱七八糟的,考不上大学,以后步入社会,能混口饭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