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明天要去一趟那里,你要不要一起?”
乔锦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轻笑一声,“怎么?想我一起吗?”
“嗯……我有些事,想问问你。”
闻言,乔锦伸手将墨镜摘下,回眸看她,“有什么事,回家说。”
这话一听就知道应该不能当着木槿潇的面问了,而她也很自觉的转移了话题。
十分钟后,车子稳稳的停在了小区门口,木槿潇开门下了车。
车窗摇下,乔宁七朝她扬手,“明天八点我来找你。”
“嗯。”
约定好后,乔宁七放心离开了,目送着车子缓缓地驶离视线外,木槿潇才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腹部,然后转身进了小区。
这伤,这时候却不觉得疼了!?
她感觉她身边所有的事情都非常奇怪,人或事,皆不例外。
木槿潇打开门后,屋里没开灯,在她打开后,就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撑着头坐在沙发上,有些颓废。
“鬼兄。”木槿潇叫了他一声,御堰才缓缓地抬头,“回来了?”
“嗯……对不起啊,当时就这么把你扔在那里。”木槿潇首先是道歉,直到御堰摇头说着没什么的时候,她才抱着包坐到他旁边去。
“鬼兄,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一些我自己的事情。”
“嗯。”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一些原因的吧,你可能是不想告诉我的。”木槿潇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相对来说是有些失望的。
“我很想知道,那是我应该知道的。”木槿潇渐渐的垂下眼帘,又在下一刻蓦然抬头,“不过这次说真的,你不想说就什么都不说吧,我绝对绝对不会有情绪了!”
为了让他相信,木槿潇特地发了个誓。
御堰神色淡然的阻止了她,想了许久,道:“鬼身为已死之人,身体僵硬,四肢冰冷,即,没有味觉。”
所以这才是鬼兄不吃东西的原因吗……因为吃了也无法尝到味道,干脆就不要激起这痛苦?
“是这样的啊……”木槿潇抿了抿唇,脸色凝重。
她记住了,她一定一定不会再去逼迫他吃东西了!
“嗯。”御堰知道她心里带有责悔,所幸轻轻的拂过她的脸颊以表安慰,只是,在那一刻,木槿潇却闻见了什么味道……
“去洗澡吧。”
“好。”木槿潇点点头,没有将刚才的似是错觉的气味放在心上,抱着包起身回房间。
木槿潇的伤虽是不疼了,但血还是在汩汩的流,染红衣衫。
从她刚进门时,御堰就察觉到她脸色的不对劲,以及在此时,他眸中闪着幽绿光芒,瞳孔映上她衣角处的一抹红色。
这一切,尽收眼底。
木槿潇在回了房间后将门带上,然后拿开包一看,连包也红透了。
必须要止血的啊。
木槿潇在一顿乱翻之后,找到了她很久很久之前添置的医药箱,因为有一次她大半夜醒来喝水,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咬破了手指,所以不得已得拖稿一个星期。
后来她学乖了,及时处理。
虽说她的手法十分生疏,但总归是将血止住了的。
止血之后,木槿潇剪了一段纱布,然而在她放回医药箱的时候,她听到了敲门声。
不是……鬼兄该不会这时候要进来吧?
那还真是糟了个糕!
由不得她多想一秒,木槿潇直接将医药箱塞了进去,然后胡乱挡住,再以一秒的时间去将衣柜门打开,躲在后面。
于是,她听到了御堰的声音传来。
“还没好?”
估计是来催她洗澡的,她刚才止血花了几分钟,这样一来就显得有些奇怪了是吧?
“马上就好,我在找衣服。”
木槿潇真心不是有意去骗他的,只是这件事她不想让他知道。
在木槿潇答完后,门外便没了声音,应该是放心了所以又坐回沙发上了。
“呼——”木槿潇松了口气,又怕御堰再次来敲门,就赶紧随便拿了衣服,然后带上包遮遮掩掩的打开了门。
御堰还是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她身上,不对……应该是她一直拿着的包……
“为什么要一直拿着?”御堰问的自然是包了,木槿潇该怎么解释?
“呃……”她窘迫的笑了笑,有些苍白的唇瓣微微张开,“我觉得有些脏了,就拿去洗一下。”
“嗯。”
他没有再问下去?
木槿潇说来还是有些小失望的哈,虽然她是自己不想告诉他的啊。
撇嘴,进了浴室,再关门。
天知道因为她这一个澡,洗了一个小时,因为一直害怕沾到水……
期间,隔个十几分钟,御堰担忧的声音以及敲门声会响起,木槿潇没办法,继续说着她的谎话。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说一个谎要用一百个谎来圆了,这种感觉,还真不好受。
又洗了将近十分钟,木槿潇给自己包扎了一下,然后艰难的弯腰把包洗了。
做事还真是要做全的。
洗完,擦干手,开门出去,入眼是飘香饭菜。
而御堰也在以往的位置,朝她走来,将她按到椅子上坐好,催促她吃些东西。
每当这个时候,木槿潇心里总会有些小悸动。
她只是一个死宅,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然而现在有一个勉强可以称为人的鬼,会按时催她吃饭,不让她饿着,还会叮嘱她哪些不能做,无微不至。
这是她今天在长椅上回想的事情,一些不起眼的点点滴滴,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木槿潇想要的,是平平淡淡长长久久。
她的人生可以不需要精彩,但不能没有他。
“鬼兄,过来过来。”木槿潇放下筷子朝他招手,笑靥如花,心里有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嗯?”在御堰倾身过去时,唇角处一热,心则是有些震撼。
“我喜欢你啊。”
☆、晚安
“嗯。”
只得到他的一个“嗯”,木槿潇有些不满的“咦”了一声,“难道这个时候鬼兄不应该亲我吗?”
果然是言情故事画得多了所以就一直觉得会这样……
“……”御堰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木槿潇歪头,“也是哦,鬼兄一直都是羞羞哒呢。”
明明是她一本正经的在说实……假话,可他怎么听着那么的不开心,就像是被轻视了一样憋屈。
然后,他忍了。
“继续吃吧。”御堰语气低沉,不过也并非是有情绪。
“好啊。”木槿潇心情愉快也就没有再去撩他,免得到时候惹到了鬼兄她没办法收场啊。
不过她还不知道鬼兄生气是什么样子的。
“鬼兄啊。”木槿潇吃着又叫他,“你生气是什么样子的啊?是不是很凶很凶?”
“嗯,凶。”御堰顺着她的意思应答,为了让她相信,特地补了一句“很凶。”
“那你能不能凶给我看一下。”木槿潇还真是有好奇心,就这么撑着下巴凑上前去,坐等看他凶人。
“嗯。”
四目相对,一方沉稳,一方纯真。
木槿潇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为什么……他们要干瞪眼?
难道这就是鬼兄说的凶吗?她觉得不凶啊,看他神色凝重盯着她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嘛。
于是乎,在下一秒木槿潇就后悔了。
荧绿色光芒在眼中晖明不定,引诱木槿潇深入了解,一不小心入了这黑洞。随着眸子轻敛,不同常人的眼中就像是呈现了冥火,近在咫尺,在灼烧。
特别是御堰还吓她朝她伸手,感觉就像魔爪一般,惹得木槿潇被抓住了肩膀还一直在挣扎。
这不是凶,是吓人的吧?
这气场简直了……
木槿潇开始抱头思考人生,不对不对……她的鬼兄是一个纯良,为什么会有这种瘆人的眼神。
“很怕吗?”御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之前的平淡。
木槿潇下意识点了点头,但又摇头,不好决定。
她不觉得鬼兄可怕,只是刚才那个眼神以及突如其来的气场……她从来没有见过鬼兄这副样子,倒是有见过另一个人……
一想到那个人,木槿潇就有些气,什么嘛她好心谢谢他递给他湿巾擦手,结果居然当着她的面扔了!
闻见心声,御堰的神色有些凝固,还好他一直都是一副钢筋混凝土一般定型了的表情,木槿潇没有察觉到异样。
“这个世界上怎么那么多奇怪的人?”木槿潇兀自呢喃了一声,又继续吃着饭。
先是乔锦,后是那个戴面具的男人,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
“……早些休息吧。”
御堰的语气莫名的气虚,木槿潇眼睛一眯,狐疑道:“鬼兄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嗯?”
“你是不是又偷听了?”木槿潇可是很讨厌自己的隐私被别人窥探的,就当初乔锦拿她手机偷翻相册都让她不爽了好久。
“……嗯。”
“好吧好吧,下次不能偷听了好吗?”木槿潇舔了舔唇瓣,将剩下的饭菜吃完,任御堰拿去洗。
这次她没有再跟着一起,她怕到时候鬼兄要是察觉到什么,那也就说不清了。
干脆,木槿潇直接躺在了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干的,最多和粉丝聊聊天,偶尔刷刷微博什么的,怎么说也是很平淡。
“不累吗?”
木槿潇躺着,听到了御堰的声音,随机将手机放下坐起,预备着和他说说话。
“有点啊。”
说好的陪鬼兄出去走走,结果她却被乔宁七拉去玩累半天的密室逃脱,而且鬼兄没生气,这貌似让她很难做人啊。
木槿潇抱着双膝,下巴枕着手臂,问道:“鬼兄,你当时是不是很生气啊?”
御堰特地抬眸看了她一眼,“没有。”
“这样吗……那鬼兄你不好奇我去做了什么吗?”
御堰迟疑了一秒,才关上门,坐在她旁边,“好奇。”
“真的好奇吗?”木槿潇睁着水润的眼睛看他,眼底荡漾波纹,却又好似一折阳光淌过,温热,又清澈。
“嗯。”
“那我不告诉你。”木槿潇扬唇一笑,乖乖的躺下去睡了,留着御堰坐在床边,冷漠凄清又惆怅……
唉……
御堰在心里叹了口气,倒也还是替她盖好被子才坐回衣柜里。
不过是顷刻间,木槿潇就沉沉的睡去了,在他替她盖被子时,她疲惫的睡颜映入眼帘,很累。
一个人处于恐慌与紧张之中,放松之后,自然会累。
明明这么累还要强撑着,这真是木槿潇干的出来的事。
“晚安。”
御堰兀自轻声呢喃了一句,再收回视线,似不经意间掠过她的腹部,瞳孔幽深。
御堰伸手碰上她的衣角,指尖丝滑睡衣触感,愈是将他的心绪给扰乱。
他的手停在那儿许久许久,才慢慢的收了回去。
然后回了衣柜,也是长久的无言,最后他选择了闭目养神。
然而,木槿潇被名为“晚安”的毒奶给毒醒了。
腹部伤口处如蚂蚁啃咬一般,又痒又疼。
果然她不应该小看这恶鬼。
夜里,床上的木槿潇缩成一团,捂着腹部,疼痛促使她紧锁眉头。
混乱时,她感觉手上有些湿热,因为没开灯又无月光,木槿潇看不清,便闻了一下,像是臭鸡蛋的味道……
她觉得她有必要起来察看一下。
为了防止让御堰发现,木槿潇可是特地轻手轻脚的小碎步出了房间,因为疼痛难耐,脚步有些不稳,她差一点撞门上。
一进洗手间,木槿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关门,但没有开灯就直面洗手间里的镜子。
虽然这种做法有些愚蠢……
解开几粒衣扣,因为漆黑一片,木槿潇仅仅可以看到纱布上一团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的液体。拆去纱布,露出伤口,木槿潇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凹凸不平的肌肤表层泛着深色的毒素一般,特别是伤口部分,都已经开始腐烂了,流着诡异的脓水。
这很糟糕啊!
木槿潇瞧着伤口,又瞧了瞧自己手上的脓水,想着先洗一下,然而只听见“哗哗”水声,深色的“水”从水龙头里流出。
所以……
木槿潇双手撑在洗手台俩侧,抬头,看到镜中的她,一点点的模糊,接着又开始裂开了俩道缝。
一双灰白的手,黑色的长指甲,直直的朝她伸来,近在咫尺。
木槿潇连呼吸都忘却了,她有看到,镜中的她,在模糊之前,勾唇一笑。
“嘭——”
随着声音响起,木槿潇还没缓过神来时,眼前的镜子碎得四分五裂。
依旧是一只手,不过这次,它被碎玻璃扎得遍布伤口,偏偏鬼虽身体僵硬,但受伤也是会的,并且无法自行恢复。
“鬼……鬼兄。”木槿潇僵硬的偏头去看,正是御堰没错。
为什么鬼兄会……
然而当木槿潇注意到某只鬼的视线一直不敢落在她身上时,她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