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翻身启示录——棠初晓
时间:2018-01-29 15:12:10

  倘若系统的防火墙被破坏后,她的脑电波会幸存么?
  简凝不知道,只得敛眸笑道:“谢你吉言了。”
  老板娘摆了摆手,不好意思道:“谢什么,如今男子外出征战,家中只剩下了些老弱妇孺,大家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夫人的那位可也是参军了?”
  简凝点了点头。
  老板娘道:“奴家的相公也是,据他的家书中说,好像是还得了个百夫长的衔位,希望这场仗快些打完吧,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简凝随口问了一句:“令夫可是帝军?”
  “不是,”老板娘道,“外子怎会效忠那……”她大抵是想说狗皇帝,但顾忌了什么,简凝示意她安心,道:“别怕,狗皇帝人人得而诛之。”
  简凝拿了衣服,起身告辞,并未注意到躲在暗处的赢策,以及嬴策悄悄地离开后,轻轻地撕去了自己脸上的□□的老板娘。
  她拿着一个小包袱,不知何处可去。符峮子已经将全武林的中坚力量聚集到了天极山内,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可攻往皇城。
  她心里想着:等等吧。
  简凝的脸并没有人认识,走在街上,只有个别好色之徒用淫|邪的目光看来看去,她只当做没看到,径直回了军营。
  本朝女子地位虽不算低,但也绝对不高,简凝旁若无人地走在满是男人的军营中,被当做异类投以注视。营外喜气洋洋迎新年,营内却没有一丝喜意,简凝掀开营帐,走了进去。
  赢策坐在简陋的书案前,正埋首写着什么,简凝见他忙着,便想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不料她刚一转身,便闻赢策在她身后道:“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简凝脚步一顿,回身道:“跟你道别,我的腿伤好了,要回天极山了。”
  赢策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才轻声道:“……除了这些,你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么?”简凝以为他是要一句回心转意,便摇了摇头:“没了。”
  他恍惚了一阵,低低地笑,道:“如果我求你留下,你会同意么?”
  “不……”
  赢策了然的弯了一下唇,没有一丝笑意:“只今晚。” 
  万家灯火的长夜,本该团圆的时日又怎能分离。
  简凝点了点头,和他一同出了营帐,夜深了,竟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在空中,瑞雪兆丰年是好兆头,可在二人如今的心境中,这雪却无半分浪漫。
  他们皆无声地站在雪地上,不多时已是满头满身的雪。
  简凝兀的发问:“我通过数据传输给你,你已经看到了我的过去,你的呢?又是什么样子?”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简凝从未听赢策提及过自己的过去。
  “那不过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赢策颔首望着简凝,“你若知晓,只会更加讨厌……甚至是轻视我。”
  简凝故作轻松地笑了笑,道:“我六岁的时候就被送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语言不通习俗不通,那里的孩子有一点……嗯,怎么说呢,就是仇视外来人口,经常欺负我,把我扒光了扔到大街上、冲我吐口水、把垃圾塞到我的嘴里,这些都已经是最小儿科的把戏了,他们扯了我的裤子拿一根长木棍往里捅,我家保镖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象征性地管一管,反正他们认为我被家人放逐到这儿就是个弃子了,你听了这些,会看不起我吗?会觉得我很丢人吗?”
  赢策不由自主的将她揽在怀里,手臂收的愈发紧,涩声道:“不。阿凝,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去你的世界,一定不会让你受这许多委屈。”
  孩子的世界很天真,想爱就爱,想恨就恨,从来没有什么顾虑,也不会想到自己这么做会给人带来怎样的心理阴影。
  “所以你怕什么呢?我也不会看不起你。”简凝笑道,“一切为了保护自己而变得更强大的手段都不能被称作肮脏,都过去了,我们都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过往的事不一定都是不愉快的,你不是还有越子川这个朋友吗?”
  她在被放逐的最初,的确是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被人欺凌、被人无视,可是有一个陌生的哥哥突然出现,保护她、教她武功,告诉她要用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哪怕不择手段。虽然她已经忘了那人的长相,他也从未告诉过自己他的名字,可在简凝心中,他便是那段黯淡无光日子中的唯一一束光明。
  想来,越子川于赢策也是一样,顾念其安危而找简凝要阎王令。虽然他们从未说出自己对对方的看法,但应当是交情匪浅的。 
  “我习惯了靠自己,所以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依附别人而生。你和我所处的时代不同,你不能理解我,我也不能赞同你,我们曾经在一起过,这样已经足够了,没必要强求一个结果。”简凝淡淡道。
  她何尝不奢求结果,不可知的未来处处皆有变数,若是给了他希望,一旦事情有变,便会令他陷入更深的绝望。与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便不报有任何希望。
  赢策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道:“我答应你,若我能成功,在我的登基大典上,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一定……一定要出现。”
  每一段岁月都不会是纯洁无暇的,它们偶有瑕疵,但却是不可多得的亲身经历,磨难和挫折造就了简凝和赢策的成功,一页翻过,便无需介怀。
  落雪染白了二人的头发,倒是别有一番美景。
  他们也许不能一同偕老到白头,但雪有灵性,竟然帮他们实现了这个梦想。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
  简凝临行前道:“下次见面,我们就是对手了。”
 
  ☆、且以深情共白头
 
  她若要争帝位,必然会与赢策争锋相对。
  自己口口声声说的“不屑于帝位”依稀在耳,如今不过寥寥数日,便转变的彻底。罗旻道“事与愿违”,果真如此。
  她不可以直面阻拦赢策,亦不能接受自己如菟丝花依附男人而生,君喜我喜君忧我忧,倘若她做了女帝,赢策自然会是帝君,彼时她可以保证一心一意,赢策也有国家实权,在简凝的牵制下不会过度□□、专权。
  这看起来是个美好的梦想。
  赢策对着简凝离去的方向道:“你终究还是不信我。”
  他将简凝与老板娘的交谈听得一清二楚。不久于人世自然不是患病,而是她要走了。
  走,离开,回到她的现实世界。是了,赢策想着,他在简凝看来,也只是一个虚拟人物,就像是一场大梦,不论梦境如何美丽,终究是要醒来。倘若沉溺在幻梦之中,只会越陷越深,最终死于自己的痴心妄想,再也无法醒来。
  他俯首,望着仍在涓涓流血的手腕,桌案上以血写就的书信厚厚一沓。墨会褪色、记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淡化,唯有刻在骨血之中的记载将会留下,永世不忘。他颓然一笑,自言自语:“我怎么会忘记你?”
  各大派收到了盟主的英雄令,皆陆陆续续地赶往天极山,上元佳节之时,各大派掌门及中坚弟子全部到场。
  有琴舞月披着雪狐裘,一个个清点到场的人数,本是武林盟大派的少林、峨眉、丐帮、崆峒和武当,却因为其掌门的原因皆未到场,她登记完了花名册,对着符峮子道:“好了,符兄。”
  符峮子点了点头,道:“大大知道吗?”
  有琴舞月信心满满地拍着胸脯,道:“恩,我已经让擎苍去通信了。”
  到场的除了正派,甚至有魔教的不死城与血煞宫,在干仗这件事上,魔教势必要添一把火。原本正派与邪教还算相安无事,也就闲来无事斗个欧,却因罗旻一声令下,导致中原武林势弱,连带着魔教也遭了飞来横祸。
  众人本是聚集在天极山山门处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当前的战况,一人嘴碎说了句“多管闲事”,却在下一秒被不知何处飞来的斗笠边缘划伤了脸,此人乃是不死城中的一个亡命之徒,本便不招人喜欢,是以他被示警后,不仅没有人为他站出来讨公道,反而低声地纷纷嘲笑他活该。
  这可一下子惹火了他,扯着嗓子喊道:“哪个不长眼的?有种滚出来!”
  天极山高耸入云,半山腰已是云雾缭绕,众人站在山脚下,只觉视线氤氲不清,寒冬冽风更是吹得人睁不开眼。只一晃神,便不经意间瞥到了远处山中移动的一点。
  如鲜血般赤红,在满是纯白的仙云中显得尤为突兀,旖旎妖艳。
  那似乎是个女子轮廓,翩翩踏云而来,端得一派悠闲风月,衣袂飘飖身轻如燕,仿佛不是在施展轻功下山,而是在游玩美景一般。
  待人影逐渐清晰,方才怒吼的那人登时双腿一软,跪了下去,不死城弟子见到来人后皆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抱拳道:“见过城主。”
  她一袭红衣,万般妖娆,翩翩然足尖轻点山门,单脚伫立于高门之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只微微一瞥,居高临下,淡然俯视着向她卑躬屈膝的不死城弟子,并不启唇令众人起身,而是左臂抬起,一只通体漆黑的苍鹰正不偏不倚地落在她的臂膀上。
  肇事者低着头不敢说话,唯恐自己惹得城主不快。前城主罗乐容只是脾气暴烈,但他们摸清楚了倒不算可怕,可新城主统共未与他们接触过几次,且喜怒无常,说不准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简凝的左臂抬了一段时间,觉得微微发酸,便轻轻一动,擎苍扑腾着翅膀飞回到有琴舞月身旁,她眼见这些不死城弟子跪得差不多了,便道:“起。”
  那肇事者松了一口气,刚要起来便闻简凝不咸不淡的一句:“你除外。”
  他刚离了地面不过半寸的膝盖再一次重重的磕在了地上。
  简凝取出腰间缠绕的链剑,柔若灵蛇的链剑被简凝轻轻抚摸着刃,她似笑非笑道:“本座不长眼?”
  那弟子忙哆哆嗦嗦道:“不不不,弟子妄言,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弟子要知道是您,哪敢说这些混账话!”
  简凝纵身一跃,轻轻落到了他面前,固合了链剑的铁片,以剑身挑起了他的下颚,道:“不死城的规矩,你应该懂。”
  他怔然了许久,才仿佛下定了决心似的,左右手各曲起两指,生生地将自己的两只眼珠给挖了出来。
  简凝不悲不喜地看着眼眶空空,尚在淌血的弟子。
  “谢城主不杀之恩。”那人只勉强说了这一句话,便痛昏过去了。
  武林盟正派皆有些胆寒,简凝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不死城定的规矩,可是哪位豪杰有何高见?”
  众人默然。
  简凝哂笑了一声,道:“姬泠托盟主唤诸位前来所为之事,诸位再清楚不过。昏君当道,武林受控,昔日辉煌不再,我等习武所为何?不过是保护弱者,惩恶扬善,如今有用武之地,怎会是多管闲事?”
  苍穹派掌门质疑道:“姬泠姑娘巾帼不让须眉,在下自然十分钦佩,可我们不是正规的军队,如何能与皇帝的禁卫军相较量?”
  简凝轻笑:“我们当然有经验丰富的正规军做领头羊,武林只需分散到军中各个营支中便足够了。”
  “什么正规军?”
  “苗疆。”简凝道,“阎王令在我手上。”
  将武林人马分编到苗疆的阵营中,禁卫军只有机械的阵法和应战技巧,从未接触过武林人士相互比武时的招数,自然防不胜防。既有阵型,又有出其不意。
  简凝拿着阎王令,收了苗疆军,花了一段时间将二者训练到彻底磨合,便跟没事儿人一样,随意的下了一道军令:
  攻城。
  简凝从没打过仗,她却像上辈子经历过一场一模一样的战役一般,轻车熟路地指挥着一切,仿佛熟能生巧。
  大军厮杀至深宫之中,那些宫女嫔妃舍人再也没有平日里对外装腔作势、飞扬跋扈的嚣张劲了,一个一个拎着包袱尖叫着逃窜,却被长刀利剑在一瞬间划破了喉咙。
  鲜血溅满了宫墙和地砖,到处都是尸体和利刃刺穿身躯时金属与骨骼摩擦而发出的独特声音,令人头皮发麻,却又在鲜血中沉沦,只恨不得杀上更多。
  难怪不少名将皆有屠城的喜好,对于喜好杀戮的将军们来说,看见敌人惨死于自己刀下,的确是十分过瘾的。
  简凝策马一路杀到了皇帝的寝宫,回首望着身后的尸横遍野,沉默了片刻,道:“皇帝……我来解决,诸位辛苦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
  简凝褪去了那一身染了血的战甲,背着干将和莫邪,一步一步走上金龙殿的阶梯。
  她推开了门,罗旻正坐在龙椅上,目光淡淡地注视着她。
  简凝背对着他,缓缓关了门,道:“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你也该知足了。”
  罗旻发出一声不知是哭还是笑的声音,道:“你还敢以后背对着朕,真是胆大。”
  罗旻素来是耍阴招的老手,简凝自然知晓,可她已经懒得再顾忌什么,而是不紧不慢地向罗旻走去,站在了他身旁,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罗旻哑然笑了:“你怎么确信朕一定会死?”
  简凝当着罗旻的面,取来玉玺放在掌心把玩了片刻,道:“你活着,还能为了什么?”
  这一句话倒是将罗旻问得说不出话来,简凝咄咄逼人:“你被父亲怀疑,被朝臣玩弄,枕边人虚情假意,就连儿女都要害你。亲情爱情友情你有什么?你最多就有个狗屁的权力,可是现在,权力也不是你的。”
  “它归我了。”简凝取走了玉玺,道。
  后殿突然冲出来一道茶色的人影,简凝微一闪身,便轻而易举地避开,筱尘一下子扑倒在了地上,小脸摔得灰扑扑,眼神倒是愤怒无比,她对着简凝大喊:“坏女人!不准你伤害我父皇!”
  简凝微微挑眉,道:“小姑娘,我可是你皇姐,叫我坏女人,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筱尘鼓着腮,双目通红,道:“你不是!本公主才没有你这样的姐姐!父皇更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真是个温室里的花朵,从小被人宠着,长大了之后才会是这样的,把一切事情想得太过主观臆断。
  简凝无奈的摇头,道:“你救过我,我很感谢你,你我无冤无仇,还是别蹚这趟浑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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