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自重——赏饭罚饿
时间:2018-01-30 15:36:17

  “江南商会的陈老板呢?他还没娶妻,而且文采出众,上次写了那么长的诗,好几页呢,虽然我一句都看不懂,可总觉得很感人。”
  闻芊搅着羹匙,慢悠悠道:“陈老板太清瘦了,弱质纤纤的,像个小白脸。”
  莲花立马接话:“松江副总兵,余琮余大人!这个不错吧?人高马大,威武雄壮,打倭寇跟打孙子似的,上个月收兵还特地跑来看你跳舞。”
  闻芊吃着肉羹,头也没抬:“不行,在外面打仗的生死没个定数,万一我一个不小心就守寡了呢?不行。”
  “……”
  众人到现在可算明白过来。
  师姐嫁不出去,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要求也太多了!
  *
  因为乐坊开不了张,下午的后院依旧是一帮女孩子练功唱曲儿。
  上个月刚又来了个小丫头唤作菱歌,闻芊正看着她压腿,由于打小没怎么练过,筋骨硬得跟石头一样,稍对她用点力便叫得杀猪般惨烈。
  曹坊主年纪大了,耳朵禁不起折腾,拧着眉头绕到闻芊跟前,朝她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拍拍那丫头的肩膀,嘱咐道:“接着练,晚上我再查你。”
  跟随坊主行至树荫下偏僻的一处地方,他停住脚,视线落在那群年轻的少女身上,先是叹了口气,然后才道:“听说你和杨大人打过照面了,怎么样,问出甚么没有?”
  闻芊摇头:“嘴紧,赵青的话比较好套,他就不行了,而且还防着我。”
  坊主两手交叠在身前,不安地摩挲:“真是人在屋里坐,祸从天上来……好好的,闹出个甚么王总旗。”
  他琢磨了片刻,沉吟道:“我总觉得案子来得有点蹊跷,别不是锦衣卫另有所指吧?”
  闻芊信手在花枝上摆弄,语气随意:“翻旧账,揭老底儿,这种事他们还干得少了?”
  坊主有些着急:“那怎么办?倘若真让锦衣卫揪出甚么来,上上下下几十号人,可全得遭殃。”
  他在一旁团团转,闻芊却跟没事儿人似的玩花,坊主终于看不下去了,“……你也想想办法。”
  “我能有甚么办法?”她耸耸肩,“我和杨晋都结上梁子了,再玩那套把戏不是自取其辱么?你当人家傻的呀?”
  “这……”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没人再说话。
  午后的烈日隐在层层白云之后,姹紫嫣红的院子里有年轻女孩子轻轻嬉笑的声音,隔着抄手游廊,小竹屋内隐约传来棠婆跳大神的动静,铜质的铃铛叮铃叮铃,随风流窜。
  老坊主的叹息在红尘的喧嚣中显得格外微小。
  “老四老五相继嫁了人,三娘又奉诏上京,这一年一年的,眼看着听雨楼大不如前,我也明白,该有这个时候了。”
  闻芊将摧花的手渐渐放下,垂眸不知瞧着何处,脚边落花满地,零落成泥。
  乐坊最初是曹夫人的嫁妆,她人死后才交由曹掌柜接手,毕竟是个门外汉,对乐器一窍不通,平时也就等同于一个管家,处理些大小事物。
  早些年的听雨楼还没现在这样有名气,自打霓裳班加入后,才渐渐好起来,但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闻芊这个人素来吃软不吃硬,尤其听不得提那些“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非昔比”,“日暮西山”之类的丧气话。
  虽说知道是激将法,到底还是叹了一声,“我再思量思量。”
  坊主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闻芊往小花台边一靠,纤细的食指挽起胸前的秀发,挽了个圈儿又挽一个圈儿,兀自沉思。
  少顷后,她信步走出穿堂,戏台附近依旧把守森严,举目四顾,楼上楼下但凡有个门儿的地方,皆有锦衣卫巡逻。
  庖厨外,审讯还在继续,不过看样子乐师、舞姬、粗使丫头已经问完了,眼下该轮到伙夫厨子。
  “甚么大人?季……甚么大人?小的真不认识,别说人了,我连字都不认识。”
  张大厨一脑门儿的汗。
  “异样?……今年的耗子比往年的更肥了,这个算不算?”
  闻芊从旁边经过,杨晋正好也在,大概气没消,神色并不友好的颦眉看她。
  那负责问话的几个人目光偏到此处,或有一二露出惊艳之色多瞧了一阵,她倒不避讳,送了个秋波,浅笑嫣然。
  总担心这个女人又会耍甚么花样,杨晋一直警惕着,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闻芊饭后消食般的逛了片刻,便规规矩矩地回房休息了。
  二楼的门扉吱呀一声关上,走廊檐下的灯笼被风带着微微晃动。
  杨晋收回视线,心里带了几丝狐疑。
  日头从正中逐渐偏西,屋瓦青墙皆似洒上金粉一样,温和灿烂。
  乐坊的排查并不顺利,几乎没有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杨晋在回廊慢步,施百川跟在他旁边,细致详尽地禀报今日的收获。
  “听雨楼算上打杂的仆役也就三十五人,掌柜、优伶、跑堂,全问过了……像事先串了供词似的,每个说得大同小异。”他略有鄙薄地瘪瘪嘴,“小地方人就是小地方人,甚么丢了钱袋,少了镯子,两支蜡烛长短不一,乱七八糟的一大堆,这也敢报上来?若是在京城,我早就……”
  杨晋无奈的笑笑,“你也知晓不是在京城,别人的地界上,少说两句吧。”
  施百川一贯听他的话,闻言颇为老实地住了口:“哦。”
  这段回廊很长,分隔着前院与后院,从门洞穿过去,右手边即是草木繁盛,莲池清澈的小花园。
  晚风送来沙沙的枝摇叶晃,衣衫鼓动的声音里夹杂着清脆的铃响。
  莲池正中的假山顶端有人在跳舞,舞姿节奏舒缓,和在乐坊的戏台上不同,所有的动作都仅限于双手与足尖。
  铃音里,皓腕似笔走游龙,纤纤玉指翻云覆雨。
  光影中的人,仿佛一朵含苞欲放的花,一瓣一瓣缓缓盛开。
  施百川大老远便瞧见了,正想开口,然而转头见杨晋只是看了一眼,并没说甚么,他也只好跟着目不斜视。
  “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准备点好酒好菜,就当我请客。”
  “诶,好。”
  耳畔铃声不绝。
  如此场景,一并连夕阳西沉的位置都熟悉得很。
  这人还真爱爬到高处去练舞,那天在城郊的时候也是……
  身侧有何物破空而来,杨晋当下侧头避开,小石子砸到栏杆摔落在地,滴溜滴溜打着转。
  “杨大人。”闻芊一个纵跃从假山上跳下,挡在他跟前,眯眼笑道,“您就这么走了,不妥当吧?”
  直觉不会有甚么好事,杨晋皱起眉:“闻姑娘又有何指教?”
  她把掌心摊开,递过去,“瞧了我的舞,不准备给银两么?”
  杨晋还未回答,施百川已先咋呼出声:“那也算看?我大哥顶多就瞄了一眼!”
  杨晋:“……”
  “两眼是看,一眼也是看,怎么不能算了?”闻芊扬起秀眉,“我的舞可是千金难求,讨点彩头不过分吧?”
  “闻姑娘。”杨晋开门见山问道,“你到底想如何?”
  “不如何啊。”她笑得一脸和气,“早上和杨大人有点误会,我特来负荆请罪。”
  “姑娘这般,像是负荆请罪的样子?”
  “怎么不像?”闻芊把手撤了回去,“你看舞欠我的钱我不收了,权当是赔罪,怎样,是不是很有诚意?”
  施百川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扯淡扯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人,何况还是冲着锦衣卫!
  当着施百川的面,杨晋不欲和她有甚么牵扯,只径自朝前走,在经过闻芊身边时突然停了一下,低声道:“你那些花招对我没用,自己省省力气吧。”
  她听得明明白白,却只是捻着青丝把玩,笑容依旧。
  “我们走。”杨晋朝身后吩咐了一声,施百川虽不明就里,仍紧随其后。
  就在他走出十步之外的时候,闻芊忽把秀发丢开,蓦地转身。
  “杨大人。”她眸中笑意深邃,“你不是钦差吧?”
  她表情渐转,最后唇边只余下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
  “其实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甚么王总旗被杀的案子,这一切,都是你们编造的。”
  “对吧?”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我偏爱老二梗,所以……
这次怎么能少得了老二呢!
女主都当了那么多次老二了,终于能轮到男主啦!!!【不是很懂这个G点
原本正发愁要给男主起个什么样的爱称比较印象深刻。
看见大家对杨鸡硬这个名字这么有好感【并不】
突然很想叫他鸡哥……【你快闭嘴啊!!
咳咳咳……
其实男主的人设吧。
单从文案上是看不出来滴!
但可以肯定的说,他不是小江款!
←_←至于其他的,我们后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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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四下里一片寂静。
  施百川愣了好久,忙慌里慌张去看杨晋,他神色如常,转过身踏前一步。
  “姑娘这话,怎么说?”
  瞧见施百川的反应,闻芊就知道自己押对了,凝眉深笑:“锦衣卫办案,还是人命官司,要查封乐坊这个并不奇怪,不过杨大人不觉得,你们楼上楼下的戒备太森严了吗?
  “起初我以为这样做是为防止凶犯逃脱,后来细细回想锦衣卫的问话,才发现不对劲。”
  “何处不对劲?”
  她曼声道:“你们口口声声来替王总旗追查真凶,可对他本人似乎不怎么关心。审讯时,来回就那么几句——
  “‘你姓甚名谁’、‘乐坊近来可有甚么异样’。
  “小女子妇道人家,虽说不曾读过几天书,但多少也知晓,审问疑犯,头两句难道不是应该是——
  “‘王总旗出事的当天,你人在哪里,做过些甚么’。”
  杨晋抬起眼,闻芊便大大方方地与他对视,“由此可见,连名字都没个完整的王总旗死于何人之手,各位大人们并不在乎。”
  她走过去,手指在栏杆上一路轻抚,言语不紧不慢:
  “封锁乐楼、搜查厢房、日夜巡视……大人,这可不像是在找凶手。”闻芊顿了顿,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倒像是在……找人。”
  施百川当下反驳:“胡说八道,简直是无中——”
  话未道完,杨晋已出声打断,“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
  她拱手抱了抱拳,“过奖,过奖。雕虫小技而已。”
  “不过,有一个地方你说得不对。”他淡声说,“我们的确是钦差,替圣上办事。”
  锦衣卫直接隶属皇帝,只要是外派办案那都叫钦差,这个说法确实没错。
  但言外之意,王总旗的案子果真如她所讲,是无中生有的一个借口。
  “你们要抓人,犯不着如此遮掩,大人绕了这么大个圈子。”闻芊停了下,笑看他,“莫非,那是个见不得光的人?”
  杨晋并没否认。
  闻芊觉得有门儿,一步步挨近他,“如何,可要我帮忙?整个广陵就没有我不熟的地方。”
  殷勤献得如此直白,猜也知晓她是别有所图,杨晋思索片刻,仍将怀中的画纸取出,叠得方方正正的一张,展开来有明显的折痕。
  画中人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子,胡子一大把,目光萎靡,身着圆领,头戴方巾,一副文人打扮。
  闻芊凑上前去看,随即垂头扶额:“长成这样,真是瞎了我的眼睛。”
  施百川闻言多瞧了两回,忍不住替纸上之人打抱不平:“还好吧,满大街不都是这种人,难不成你美得像天仙?”刚言罢,目光挪到闻芊身上,很快便闭了嘴——人家确实好看。
  杨晋没他俩那个评头论足的心情:“此人你可曾见过?”
  “不认得,外地来的?”
  “四川眉州人。”
  闻芊沉吟着拿手指轻卷秀发,“若是外地官员来乐坊大多比较惹眼,这个人我并无印象。只能肯定他没到我们这里来过,但要是便服就另当别论了。”
  见她神色不似说谎,杨晋颔了颔首,也未再多言,只忽然转了话题,“江浙总督唐石可是你们这儿的常客?”
  “唐大人。”她点头,“对,他的确常来。”
  杨晋忙追问:“那他和乐坊里的哪位优伶走得最近,你可知道?”
  闻芊笑了笑,“我知道啊。”
  “是谁?”
  她歪头:“我啊。”
  杨晋先是一愣,很快皱眉:“你?为甚么?”
  “不为甚么。”闻芊不以为意,“我曲儿弹得好,舞跳得好,他每回都来捧场,怎么,很稀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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