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请自重——赏饭罚饿
时间:2018-01-30 15:36:17

  见这姑娘说话实在是痛快,老大夫把多余的话都省了,“成,若是没什么异议我就命人去熬麻沸散——这是我仿华佗调制的药方,喝过后会周身麻木,但效果有限,或许只能轻微减少些续骨之痛,你做好心理准备。”
  闻芊很顺从:“您安排吧。”
  东西都是现成的,汤药煮得很快。
  杨晋一直立在门边,看着她把药吃下去,面前隔着好几个伺候的下人,丫环们将热水和干净巾子陆陆续续端进来,不时轻擦着他手肘而过。
  小半个时辰之后,大夫递了快大小适中的木头给她,以防待会儿她咬到舌头。
  周遭暖融融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不前,杨老上前握住他胳膊,拽了好一阵才将人拉到外间。
  杨晋没有说话,沉默着在近处的红木倚内垂首坐了。
  尽管大夫承诺续骨的过程不会太长,可这段时间仍旧比他想象中要难熬得多。
  他能清楚的听到屋内压抑的低吟和倒抽凉气的声音,那是一种,和她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嗓音,若非疼到极致,闻芊一向不轻易示弱。
  杨老负手来回踱步,他似乎不知要如何开口,转目时,只看见杨晋深深的低着头,凌乱的发丝散在脸侧,交错在膝前的十指用力地紧扣,他像是没有意识到痛楚,连指甲陷进肉中也无知无觉。
  杨老在心里暗叹了口气,正要转身,蓦地听到他出声说道:“她的腿是为我伤的。”
  闻言,素来处变不惊的老将军突然怔了下,带着几分讶然望向他。
  但杨晋却未在多言,只将双唇紧抿成一条线,苍白的神色定定地瞧着虚里。
  直到屏风后走出个端着铜盆的小丫鬟,他才像是神魂归体,蓦地站起身。然而后者却抱歉地对他摆摆手,表示尚未结束。
  杨晋收回视线,手摁在桌角,不安地数着时辰……
  治疗的过程进行得并不顺利,几乎用了近三炷香的时间,老大夫才擦着汗走出来。
  房内是忙着收拾残局的侍女,闻芊已经睡过去了,伤腿处的夹板用布条紧紧的固定住,满屋都是外伤药的味道。
  “这张方子吃十天,十天后我再来给她诊脉换方,这几日病人可能会发烧,你们多照顾着点……另外,倘若她伤处不对劲,记得及时派人来通知我。”
  大夫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交代,善后的事还有一大堆。
  施百川的伤需要处理,殷方新的下落也得给官府一个交代,还有红莲教的余党,山洞内的药,他几乎脱不开身。
  杨晋送走了当地巡抚,本想去看闻芊,半途却被杨老硬拉着去洗澡换药,强行摁在床上休息。
  他本打算等杨老走了再偷偷溜走,不料一挨着枕,居然立马睡着了。
  接连几日紧绷的神经骤然放松,这一觉尤其酣沉,但因为心里装着事,醒得也很快。
  杨晋睁开眼时,天还没亮,他迅速翻身起来,悄悄摸到了西院。
  菱歌尚在碧纱橱外熟睡,他悄无声息地绕过去,径自走到里间的床榻边。
  几个时辰前的紧张气息似乎还未消散。杨晋在屋内站了很久,确信闻芊没醒,他才俯下身,轻轻将她抱在怀中。
  臂弯里的人骨骼分明,甚至有些硌手。这一路行来她瘦了许多,身子愈发的单薄,他需要动作极其小心,才不会碰疼她。
  杨晋把头埋在闻芊颈窝,明知无人会回答,却仍旧低声问道:“还痛么?”
  他手臂收紧了一分,肌肉上那些零碎的伤口即刻被牵扯出丝丝的痛楚。
  “为什么不叫我?”他偏头,似是叹息地在她脸颊上吻了吻,“你若是叫我,我就进来陪你了。”
  杨晋将前额抵在她青丝中:“偶尔对我狠一点又没有关系,你这样,让我……”
  窗外承受不住积雪的树枝啪嗒一声落了满地,把后半截话尽数吞没。
  他没有往下说,就这么静静拥着她。
  长夜在漫天的雪花里沉入地底,隆冬的晨光透过黑云把树干上结成的冰霜一点点融化。
  闻芊被排山倒海的腿疼惊醒,龇牙咧嘴地准备抽口凉气,然而一睁眼,她先是瞧见某人连襟带都未曾系好的外袍,随即才撞上他平和的睡颜。
  杨晋垂首靠在她脖颈边,睡梦里好像缺少防备,嘴唇微微张着,有温热的呼吸轻喷在锁骨上。
  闻芊怔了一下,把到嘴边的凉气小心翼翼的咽回去,随即情不自禁地抿嘴笑了笑。
  她把双手规矩地放好,尽量不打扰到他,视线飘到窗外,在覆满银白的世界中乍然发现了一枝鲜艳的红梅。
  不知不觉,已经冬至了。
  *
  果如大夫所言,闻芊发了三天的高烧。
  好在腿伤倒是不见反复,恢复得还算正常。
  游月和菱歌得知她的伤势,躲在房里哭了好大一场,眼见房梁快有被哭塌的趋势,施百川只得模棱两可的安慰说,若是调养得好兴许能康复。
  听了这话,两个姑娘重新打起精神,开始整日轮番给闻芊杀鸡炖汤补身子,庖厨内日日伏尸,鸡鸭胆颤。
  可惜喝汤虽有口福,但大病初愈要忌口,难得冬至,羊肉和饺子统统没有她的份儿。
  杨老盯梢盯得又紧,凡是有敢给她偷偷送零嘴的,还没等推门就被一拐杖给拦了下来。
  闻芊躺在床上,看着杨晋手里那碗甜腻腻的汤圆腹中直犯酸水。
  “昨天才吃了一碗,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又不是你……好歹给口肉吧,连饺子都是白菜馅的,你们还是人吗?”
  杨晋无奈的摇头:“大夫说了,半个月内忌荤腥,忍忍吧。”
  她几乎崩溃道:“连你都这么对我,这日子我不要过了!”
  闻芊刚准备掀被子抗议,他唇边的笑却别有深意,勺子把上面的圆子拂开,底下赫然是五个肉丸。
  她愣了须臾后笑逐颜开,伸手去捏他的脸,“障眼法啊?可以啊杨大人,就知道你聪明……”
  杨晋忙竖起食指贴在唇上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紧张地往门外望了一眼,才回头提醒道:“小点声。”
  闻芊跟着掩住嘴悄声说:“知道了。”继而便凑到他脸上亲了一下,语气无比满足,“还是你对我最好。”
  杨晋噙着笑,约法三章似的补充:“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后者答应得飞快,“行,都听你的。”
  他轻笑一声,低头舀了一勺喂过去,“快趁热吃。”
作者有话要说:  呜哇!这章真是贼鸡儿难写!!!
果然天理昭昭,报应来得真快。
断腿一时爽……治腿真的好难写啊!!
好歹把这段剧情撸过去了……以后再来修吧,咳……
下面请欣赏没什么内容的轻轻松松日常。
本章送100个红包=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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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一章
 
  
  今年的冬天不知为什么, 比往年冷上好几倍, 大雪一场接着一场的下。
  杨晋坐在床边,吃着碗中剩下的圆子, 闻芊便拥着被衾看窗外被雪照得发亮的天光, 忽然喃喃自语,“明天是小寒了?”
  “后日才是小寒……怎么?夜里睡觉冷吗?”
  她摇头说不是, 将手炉合拢在掌心, “云韶府要乐伶年底进京,伤筋动骨一百天……我估摸着是赶不上了。”
  杨晋不在意道:“去不了就去不了吧,不是多大的事。反正我见你这一路, 也并非是冲着要当宫廷乐师去的。”
  闻芊耸耸肩笑道:“诶,就是挺对不住曹老板的, 让他知道我半途撂担子, 铁定气得心口疼。”
  言至于此,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说到进京……”
  杨晋嚼着元宵抬起头。
  闻芊作势倾身挨到他面前, “之前我遇上几件蹊跷的事。”
  她将在徐州时郭太监那段别有用心的话,以及前不久花让开出的“丰厚条件”一并告诉了他。
  “照目前来看,花让应该是知道那座山的秘密,但听他的口气和郭昀似乎并不认识。”
  杨晋捏着汤勺的手一顿, 舔去唇角的芝麻,“之前有锦衣卫回禀,说花让眼下已经不在梅庄,当时我就感觉他有些欲盖弥彰, 现在想来……大概是正是山洞出事那几日他听到风声逃走的。”
  这个人,和方新的关系一定不简单。如果顺藤摸瓜的话,也许会另有收获。
  “……你有没有发觉,这些人,好像都在刻意迂回的阻止我进京。”
  闻芊若有所思地靠在软枕上,颦眉沉吟道:“难道我进京会发生什么对他们而言不好的事吗?”
  她认认真真把自己打量了一遍,也没看出这副身躯有什么经天纬地的能耐来。
  杨晋轻轻握住她的手,“我倒是觉得正好,既然他们不想你去,那你就留在这里,安心治病养伤。”
  闻芊眯着眼朝他笑:“我养伤可是要人陪的。杨大人,大半年了你都不回京城述职,乌纱帽不会不保吗?”
  杨晋无奈地将她捏在下巴上的手拿开,“书信我已经寄回去了。放心,剿了红莲教余孽,杀了殷方新,这乌纱帽不止稳,说不定还能往上升一级。”
  闻芊轻哼,“好了不起啊……你升官了,我却连饭碗都保不住,很高兴嘛?”
  见她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杨晋放下碗把她手拽过来,五指摊开,笑吟吟道:“见者有份,俸禄分你一半。”
  闻芊勉为其难地把视线往回转,垂眸勾了勾嘴角,将他的另一根指头拎起,“再加一个月的脂粉钱。”
  像是知晓她肯定会讨价还价似的,杨晋笑着叹了口气:“好,没问题。”
  *
  民间的谚语里,小寒大寒总是和过年紧密相连,随着街市上的鞭炮声愈渐喧嚣,旧的一年终于要翻过一页。
  杨家今年的春节因为多了一大帮人而变得格外热闹,早起能听到几个小姑娘在院里吊嗓子,刚好给杨老的晨练打拳添了点声响,老人家一手“猛虎下山”硬生生打成了“良辰美景奈何天”;朗许在房内闲不住,为了给闻芊改善伙食,时常泡在庖厨中想法子给她做点新鲜能吃的点心;至于岁末年初,难得在城内大户人家里露脸偷年货的各路大盗们,就只能由身体健全,没有家累的施百川和杨凝日夜蹲点守着了。
  闻芊有大半个月都不能下床,她偏偏又死活不肯坐轮椅,窝在屋内甚是无聊,杨晋起初是去买了一箱时新的话本子给她解闷,然而翻到后面,故事千篇一律,连他都跟着打瞌睡。
  为了给每天的生活找点乐子,于是,杨老便会时常被莫名其妙地请来探望病人,眼睁睁的看着闻芊将新鲜圆润的果子咬得遍体鳞伤,把满桌整整齐齐地药瓶掀得东倒西歪,最后只能七窍生烟地从屋里出来。
  闻芊和杨晋凑在一块儿笑得直不起腰,正所谓近墨者容易黑,他虽知晓这么笑长辈实在不妥,可又忍不住不去笑,只好借着她垂下来的青丝挡住脸。
  杨老站在门外,兴许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气得简直要跳脚,朝房门的方向直骂道:“两个小畜生!早晚有一天我要好好收拾你们!”
  新年的炮仗在偌大的济南城里响得沸反盈天,吃了一顿年夜饭,杨府里里外外都颇为喜庆的焕然一新。
  闻芊在续骨一个月后,便可以让杨晋搀着在小院中走动了。大夫说她的腿每日必须得有两个时辰以上的舒展活动,但考虑到近来冰天雪地,寒气甚重,杨晋只能带她走半个时辰,而且很多时候,根本是他提着闻芊的,看来伤脚要全然康复还道阻且长。
  饶是如此,进展势头依旧不错。
  她偶尔走累了,索性扶住杨晋蹦跶两下,在小石桌边坐着休息,兴致来时对弈一局,就着那几颗黑白子能消磨一下午。
  正月的年节还未过去,隔着青墙能听到孩童的嬉戏声,街市的舞狮子正激起一片喝彩。
  闻芊捏着棋子忽然侧耳沉默了片刻,眼睛里蓦地一亮,“今天是不是上元?”
  杨晋喝了口茶,颔首:“怎么,想去玩?”
  她的表情不言而喻,然而他却有点为难:“爷爷看得紧,你确定他能同意?”
  某人理直气壮地挑唆杨二公子翻墙:“谁说要他同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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